【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书名:你已婚,我已嫁 作者:兮乐 文案 曾经相爱的俩人,再度相遇,男已婚,女已嫁。 相恋两年的男女,春风一度后,赵浅浅突然提出分手。再度相遇,林忱已是功成名就,还有门当户对的娇妻相伴,而赵浅浅却干着最卑微的工作,养着瘫痪的丈夫。 友情提示:本文都市成熟风,保证好看,不保证三观,如果有不适者,请勿入坑。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乡村爱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浅浅,林忱 ┃ 配角:周雅青,祝之娅,高叙,叶玟,萧兵,周天诚 ┃ 其它:豪门,婚外, ================== ☆、第一章   四平县。一月。餐馆后的幽深小巷。   赵浅浅蹲在地上洗碗。水很冰。她站起,一脸麻木地端着盘子去厨房。   老张靠门,瞧到她的手,“大妹子,手都肿了,哥哥可真心疼了。”   赵浅浅蹙眉,侧身堪堪过去。   “浅浅,你说你洗盘子有啥出息,不如跟我学做菜,以后当个二厨怎么也比打杂强。”老张呼吸急促。   赵浅浅走了两步,踮脚放盘子进橱柜。   老张盯着翘臀,呼吸更粗,他上前从后搂她的腰,“好妹子,可想死我了。”   赵浅浅心惊,手往后捅,“放开我。”   老张揉她的胸,“好妹子,你就给我一次,只要一次让我死了也甘心。”   赵浅浅奋力挣扎。   老张箍紧她,扯出裤腰里的毛衣,手贴在她腹部细腻的肌肤。   “大哥,小春她们马上就会来,我可是有老公的。”   老张喘着气,“好妹子,他们一时半会来不了。再说哥哥等这日等得头发都白了,你就先给我点甜头。”   赵浅浅装站不稳,踩他的脚。老张痛得龇牙咧嘴,手松开了。赵浅浅趁机猫着身子,从他腋下钻出。老张伸手捞住她,“别跑啊。”      “赵姐,赵姐。”厨房外传来小春的声音。   老张松开手,恨恨地看着门外,这丑八怪,专坏老子好事。   小春怯怯地站在门口,“赵姐,饭都凉了,你怎么还没来?”   赵浅浅两步就走到门口,挽住她的手,“我正要去。”      吃饭时,她怔怔出神,老张对她起色心,也非一日两日了。只是未想到会这么大胆。   小春坐她身边,瞅着她,“赵姐,你辫子松了。”   赵浅浅摸索着把马尾辫上的皮筋往上推,辫子分两半扯着,松手后,马尾辫落下来,有点重。   她的头发密而长,只是微微泛黄。其实原本是乌黑的。   赵浅浅默默想着心事。      九点钟餐馆打烊,赵浅浅和几名服务员收拾干净桌子,拖好地,就各自回家。   她的家位于四平县一栋居民楼的一楼,小小的两室一厅。   透过窗户,可见屋内惨白的光,赵浅浅在门口静默了会,才拿出钥匙开门,厅堂里,婆婆刘秋芬正在看电视。   赵浅浅扯嘴笑,“这么晚,您还没睡。”   “八号要交房租了。”   赵浅浅每月工资除了留三百在身,其余都给她,听此话,迟疑问道:“钱不够用了?”   “有良前几日感冒发烧,请了私人诊所的医生上门打吊针就花了两百多,家里电视坏了,请人维修又是一百,柴米油盐哪样不花钱,现在物价高,每个月一千五百块除去房租就剩九百了,怎么够用?”刘秋芬长叹一声:“有良身体不好,还得吃牛奶鸡蛋。”      刘秋芬口里的阿良就是赵浅浅的丈夫王有良,此刻正躺在里间的床上,“我是个废物,是我拖累了你们,明天给我买瓶安眠药。”   赵浅浅走到门口,屋内没开灯,她摸索进去,“有良,我们都没有责怪你,你就别瞎想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贤妻。”王有良半躺在床头,盯着她。   赵浅浅垂眸。   “你好好休息。”赵浅浅说完,去衣橱翻出环保袋,里面有幅十字绣,是她三个月的心血,还得一段日子才能完工。   屋内没开灯,光线黯淡,她想着还是去了客厅,坐在小凳上,静静地做着手头活计。      时至今日,她仍清楚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幕。结婚第三天,王有良陪她坐大巴回娘家。黄昏时,大巴与货车相撞,王有良伤到了脊椎,高位截瘫。而她则毫无损伤。   赵浅浅时常会想,如果当时受伤的人是她,生活又会怎样。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大约是分心的缘故,针戳到她的指头,赵浅浅含住了食指,想着自己今晚是不是熬晚点,好早日完工,送到市里去卖。这幅十字绣就是她最近所有的希望。      刘秋芬起身收拾东西,去了自己的房间,赵浅浅这才坐在桌前,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习惯和刘秋芬过于亲近,她怕她的唠叨,她怕她的诉苦,她怕她的眼神。   赵浅浅有时也会同情刘秋芬,年轻时守寡,好不容易儿子结婚了,不料飞来一场横祸,老了还得服侍儿子。在这母子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丧门星,赵浅浅自嘲地笑笑。      “拉尿了。”   赵浅浅进房间,借着客厅灯光,把便盆塞到他下面。她静静地注视,端起便盆时,眉头还是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怎么,受不了了?”王有良猛地睁开眼。   赵浅浅闭紧嘴,走出房间。      站在简陋的卫生间,赵浅浅对镜端详,二十七岁的她,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皮肤略微干燥,眼珠倒还如从前一般乌黑,却总是缺了点什么。   赵浅浅闭眼,不敢再看自己,她倒了热水,对着雾气熏脸。这还是姑姑教她的,最简单最实用的美容方法。擦干后,抹上雅霜,这牌子她都用十年了。   其实到她这个年纪,该用点好的。赵浅浅想,等下个月发了钱,或者等十字绣卖了钱,她一定给自己买瓶玉兰油。她在县城的百货商场见过,五十多块,还真是挺贵的。      晚上睡得还算踏实,除了夜间给王有良倒了一次尿,别无它事。早晨她起床后,来不及漱洗,就去煮好稀饭,蒸好馒头,一切妥当,才开始打理自己。   梳好马尾辫,她换上冬天最好的衣服,红黑相间的格子呢,那还是姑姑为了她结婚在市百货商场买的,平常她都不舍得穿。   赵浅浅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就翻出来了。      出门时,刘秋芬在给王有良夹菜,见她这身装束,笑说:“今儿个怎么穿得这么俊俏?”   略带讥讽。   王有良正喝稀饭,抬头看到,“你要心里有了别人,我也不会留你。”   赵浅浅早已习惯,也不接话,直接就出门,呼吸到清新空气,心里的郁气才纾解不少。      来到餐馆,换上工作服,她和小春抹窗户,踩在椅子上,她才想起自己原来也是畏高的。   “赵姐,你知道吗?咱们这一片都被卖了。”   “卖了?”   “是啊,就是前几天被卖的。”   赵浅浅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担心的是餐馆没了,她又要去打过一份工。作为一名只有高中文化的女人,身无一技之长,她能做什么呢?售货员,收银员,服务员,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工人了。   赵浅浅出着神,原本她也是一名大学生的。      整天工作她都没了心思,对老张的戒心却没放下,所幸无事,终于等到打烊。   久未露面的胖老板出现在店内,“我给大家说个事,这店下星期就要结业了,你们的工资明天结清。”      赵浅浅走到窗前,靠着玻璃。对面的马路停了几辆好车,打头的黑色轿车尤其显眼,汽车的标志看着非常眼熟,是奔驰,保时捷,还是宾利,她记不得了。总之,一定是有钱人,还是超级有钱人。   这样的汽车,她只在市里见过一次。      街对面,一行人行色匆匆。   林忱走在最前,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妻子周雅青,说是身边,其实也有半步的差距,再后面跟着几位下属。   月光投影在林忱的脸上,周雅青仰头看他,手不自觉就挽住了他的胳膊。见他神色冷淡,冲动之下想抽出,想到后面的下属,又强撑着挽住,只是身子却不敢靠得太近了。   继续走了几步,林忱停下脚步,不露痕迹地抽出手,指着面前的大楼,“明天爆破要注意安全。”   身后的助理何伟上前一步,凑到他跟前,“这家爆破公司经验丰富,从没发生过任何意外。”   “那也不能松懈。”林忱盯着他。   何伟的手心捏把汗,“是。”      气氛压抑。   林忱也是临时起意赶来四平,来得急,晚饭都没顾上吃。他的目光瞥向周雅青,淡淡的,周雅青揣摩地开口:“林忱,我看我们是不是找家餐馆用饭。”   林忱点头。   何伟指着对面,“那家餐馆还在营业。”      赵浅浅脱下工作服,换上了大衣。   从过道走出,赵浅浅听到门口的喧嚣,一行人进入,为首者身着黑色呢子大衣,身材挺拔,头微微垂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忱,就算多年不见,赵浅浅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鼻尖一酸。   “老板,帮我们炒几个家常菜。”何伟扯着嗓子道。   已经到了打烊时间,照理是不做生意的,可老板没有迟疑就答应:“好的,你们是我这家餐馆最后的客人了。”   赵浅浅缩着身子,无声无息退到墙边。   “小赵,这人都走光了,你帮忙来端菜。”老板喊住她。   赵浅浅继续逃。   “小赵。”老板大吼一声,“工资你不想要了。”   赵浅浅苦笑,快步去了厨房。   老张不在,幸好有二厨顶着,赵浅浅端出萝卜排骨汤,这汤是早就炖好的,还没来得及倒。      赵浅浅低头端上,舀好汤,微笑说:“先生,请用。”   林忱抬头瞥了眼她,端起碗,那目光和看陌生人一样。   赵浅浅的心在刺痛,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落在林忱的身上。从前她一直不明白世界上怎会有阶级之分,此时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人注定就是耀眼的星,就如眼前这个男人,而有些人低微如蝼蚁,就好比她。      走神时,有人从她身后擦过,赵浅浅的手抖了下。   汤水落在周雅青的脚上,她面色不悦地瞅着赵浅浅。   赵浅浅慌了,抓包餐巾纸,蹲□,“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咯,保证好看,不保证三观,非虐文,放心跳坑。ps多留言,多收藏,新坑急需温暖。(有点存稿,最近会日更哟) ☆、第二章   赵浅浅过于专注,手背剧痛,才惊觉被踩了,她惊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周雅青身边的女子起身,“我没注意,你伤到哪里了?”   赵浅浅忍痛起身,见她瞧着比自己还小,应该是林忱的下属,想是无心之过,“没事。”   周雅青皱眉,“晓媛,你这么大了,做事还毛毛糙糙的。”   林忱的目光落在赵浅浅的右手上,眼眸垂下,看不出任何表情。“何伟,你送她去医院。”周雅青发声。   不用两字在赵浅浅嘴里含着,始终没出来。她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没有资格和生活说不,只是现在她才认清这个事实。      赵浅浅上了何伟的车,去了县第一医院,挂了急诊,拍了X光。医生诊断是食指中指骨折,给她复位后,打上了夹板,并叮嘱她要休养三个月,不可用力,以免手指长歪。   何伟去窗口取药时,赵浅浅坐在大厅,盯着右手,想到三个月不能做事,心里一沉。   再度坐上何伟的车,赵浅浅默默看着窗外,想着心事。车停下,何伟给她药,“赵女士,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我电话。”   赵浅浅点头。她站在楼前,目送车子远去,只觉浑身疲惫。三个月坐在家里不上班,光是刘秋芬的眼神就可以杀死她。她推门进去时,刘秋芬审视她,“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赵浅浅举起手,“看医生去了。”   “要死了,你手伤了,那还怎么上班?”   赵浅浅进卫生间,“放心,我会想办法,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回到卧室,王有良居然睡着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赵浅浅脱了外套,钻进另一个被窝。两人的被窝间有条不小的沟,赵浅浅的手放在上面,稍感安心。   她太疲倦了,倒头就睡着了。夜半,胸口发闷,她惊出一身汗。睁大眼,她抬手握住王有良的手腕,“这么晚,你瞎闹什么?”   王有良的手掌握住她的乳,呼吸沉重,“我是男人。”   赵浅浅忍耐了三秒,侧身翻到床沿。   王有良盯着她的脸,“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这是你欠我的,就该你偿还。”   赵浅浅的一只脚落在地上,半边身子在床上,警惕着他的动向。   王有良的呼吸渐平稳,“明天你给我找几本画册。”   赵浅浅扒在床沿,看着窗外的夜色,前个月窗帘坏了,一直没换新的。街对面是四平县有名的娱乐场所佳年华,一到夜晚就灯火辉煌,和这里的萧瑟黯淡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一直不敢合上眼睛,直到身后传来鼾声。   此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夜间起来两次给王为良倒便盆,就算披着棉衣,再度钻进被窝时,浑身还是冰凉。      早晨起来,站在镜前,她能见到眼窝下凹发青,往日乌黑的眼珠也没了神采,女人过了二十五岁,皮肤就走下坡路,此刻她的脸颊干得都能看见皮屑了。   转眼就二十八,赵浅浅闭上了眼。      她喝了半碗稀饭就出门。先是去餐馆领半个月的工资。   小春拉着她的左手,“赵姐,现在你手伤了,怎么找工作?”   她笑笑,“总会有办法的。”   一旁的老张色眯眯地瞅着她,“县城里最大的餐馆请了我去当主厨,我要是介绍个人进去干收银的,老板应该会给面子的。”   收银比起服务员的工作强度当然是好太多了,可赵浅浅怎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只是摇头。      出了餐馆,风很大,刮乱她的刘海。其实她的额头长得很漂亮,圆润饱满,不留刘海更好看。   赵浅浅也不知要去哪,想想,去了附近的租书店。这家租书店的历史很悠久,她读高中时就是这里的常客,算来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她进店,站在书架边,抽出一本言情小说---《Boss大人好销魂》。标题更销魂。   “妹子,你喜欢哪个作家?”店主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韩H,郭JM,顾M还是辛YW?”   赵浅浅怔住,这些作家的书,她一本也没看过,她迟疑地开口,“郭老板,有画册吗?”   老板显然没回神,半天才答,“哦,有,有。”   赵浅浅能明白他的心思,借那样的画册理当是男性的专利,和她这样一位少妇是挨不上边的。   画册的封面女人半*裸,坐在地毯上,单手支撑在身后,头微微扬起,浅棕色的卷发落在胸前的樱桃上,春*色若隐若现,□则是一条丁字内裤,下面的饱满显露无疑。   赵浅浅脸红心跳,把画册塞进包,交了押金,仓皇地跑出去。      她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想到半个月的工资交了房租就剩一百,再看看自己的右手,于是拨通了何伟的电话。   “何先生,你好。”   “你是?”   “我是赵浅浅。”她补充道,“就是昨天受伤的服务员。”   “哦,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的手受伤了,三个月不能工作。”赵浅浅顿了下,“作为肇事方,你们总得给我点补偿。”   那头也顿了下,“这样吧,这事我得和老板汇报,晚点给你回信。      电话响时,何伟正在向林忱汇报工作,手机调的是震动,他原不打算接,林忱却做了个手势,让他接。   通话结束,他继续向林忱汇报工作,“我已经和新海大学生物系的王主任沟通好了,这个研发项目由他负责,我们提供资金,研究成果归我公司,他则领取一定比例的报酬。”   林忱点头,端起面前的咖啡呷了口,稍带苦味,味道正好。   何伟想到刚才那个电话,小心地开口:“老板,昨晚那个女服务员打电话来要求补偿。”   林忱放下咖啡杯。      何伟有点犹豫,周晓媛是周雅青的堂妹,怎么处理,还真轮不到他说话。   林忱的目光越过他,“你的意见呢?”   何伟斟酌再三,“这是周经理的失误,理当由她个人负责。当然对方伤得不是特别重,也就几千块钱的事。”   林忱的手指在桌上敲打,“可以,你去办。”   林忱的反应出乎何伟的预料,他以为老板会说太少了。或许,昨晚老板偶尔流露的异常,只是他的错觉。   走出办公室,他想起昨晚的那个女人,长相不是特别漂亮,看着挺文静秀气,给人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何伟的身体有点发热。      何伟走后,林忱继续喝咖啡,味道却没先前好。   他躺椅子上,闭眼,脑子里却蹦出赵浅浅昨晚的样子,皮肤依旧很白,却很憔悴,就算是夜晚,他也能看到她眼角的细纹。她过得不好。   林忱睁开眼。   今天是星期五,轮到他陪周雅青回娘家,林忱起身拿起外套搭上胳膊,刚走出办公室,就见周雅青从对面走来。   这个女人永远是姿态优雅,一身得体的职业装穿在她身上,更显出几分干练。   林忱眯着眼。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献花来吧,来吧。 ☆、第三章   司机刘永力从后视镜看到夫妻俩人坐在后座的两端,周雅青拿起平板电脑,不知在查什么,林忱则是闭眼小憩。心里暗道,老板和老板娘可真是相敬如冰。   他给林忱开了两年车,从没见过两夫妻在车上有亲密的举动,想到自己的小女朋友,刘永力露出笑容,没钱人也有没钱人的乐趣。      周家位于市区繁华路段的大型商住晨光小区,也是新海市均价最贵的商品房。前年开盘时,半夜排队的购房客有数千之众,占据了大马路的人行道,好在夜间人少,不然可就影响交通了。   这两年市区再没有这般大型的商住楼了,究其原因是市中心再无大块土地可以开发了,难怪晨光的房价这两年飙升,都翻倍了。   晨光商住楼的开发商是周氏实业,老板周天诚的父亲周振雄和周雅青的父亲周振山是堂兄弟。   在新海市,周家几乎无人不知。   周家的周振雄常年位于某财富排行榜前三,周振山财富虽不如他,可也算是家底殷实的企业家。在新海市,大家看着周家面上,总会让他几分。   周振山有两男一女,周雅青最小,可想而知在家的地位。      车子在一独栋楼前停下,周雅青下车后,没等按响门铃,院子的铁门就开了,保姆方婶满脸是笑,“小姐,你今天回来的可真早。”   周雅青递给她一个果篮,“有你喜欢的芒果。”   “小姐,你真是的,还记挂我。”   方婶在周家做了二十几年的保姆,周雅青是她一手带大的。   周雅青进去后,方婶看到她身后的林忱,脸色平静,嘴角扯着浅笑,有那么点虚假,这位姑爷每次来都是这副表情。   方婶装不来这样的笑,粗声粗气道了声:“姑爷,你也来了。”这个也字是有缘由的,林忱陪周雅青回娘家的频率并不高,几个月才露个脸。   林忱不以为忤,点头进去了。      今晚周家人很齐整,周家的当家人周振山和妻子方冬琴一个拉二胡,一个在托腮凝听。   梁祝的旋律在客厅上空飘着。   林忱倚靠在大门边,没想到看似商人气息浓郁的岳父还有文艺的一面。   一曲完毕。   周振山抹去二胡上的灰尘,放入盒子,“今天来得好,我下乡钓了不少鱼,正愁吃不掉。”   周雅青走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爸,我要吃你亲手烧的鱼。”   周振山抬头笑看女儿,“行。”   方冬琴接过他手里的盒子,“你呀,就知道惯她。”      “林忱,陪我下盘棋。”周振山坐在茶几边。   林忱坐在他对面,摆好棋子。   周振山手里捻起兵,轻轻落下,“你要在四平县建工厂?”   “嗯。”   “药厂污染大,环保可要重视。”   “放心,我已经跟县里沟通好了,建厂也会拨出专项资金用于环保节能。”   周振山盯着棋盘,不过几步,林忱的黑棋已略占优势,这个女婿他没看错,做事稳准狠。   林忱心里想着要不要让棋。   棋盘最后的结局,是和局。      周振山起身,“老了,以前在朋友圈我可是常胜将军。”   林忱微笑,“您现在也宝刀未老。”      吃饭时,方冬琴热情地给林忱夹菜,吃到一半,问道:“林忱,你们结婚也三年了,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林忱正皱眉看着碗里的小山,不过还是很礼貌地慢慢地吃,他转头看周雅青,“这事得雅青决定。”   周雅青娇嗔道:“妈,你就别操心了,我们还年轻呢。”说完,她低头喝汤,心里微微泛苦。   晚饭结束,两夫妻上了停在院门口的黑色奔驰,汽车缓缓行驶,林忱照旧闭目养神。   周雅青却没玩电脑,她侧头看着林忱,这个男人,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结婚三年多了,她还是没看透。      车子到了他们所在的大型公寓楼下,周雅青已下车,回眸却见林忱没有下车的意思,“林忱,你怎么了?”   “我约了人谈点事。”   周雅青低头,遮住自己眼里的失落。   刘永力上了车,“老板,去哪儿?”   林忱这才睁眼,“去江边逛逛。”   刘永力闷头应答,心下奇怪,很少见老板有这么闲情逸致的时候。在他眼里,林忱就是工作狂。刘永力一直想不明白,老板为啥这样拼命,照说他现在的资产别说是一辈子,几辈子也用不尽啊。   车子开得快而稳,十几分钟就到了江边。      林忱下车后,手插入风衣的口袋,站在江堤边,夜风吹起他的发。林忱的脸泛着凉意,越过江,再有俩小时的路程就是四平县了。   他十岁跟随父亲来到四平,十六岁那年,父亲调回新海市,他也转学到了新远中学。   四平,他曾经生活过六年的地方。   林忱掏出一根烟,就着打火机,风大吹得火苗乱窜,烟始终没点着。他盯着香烟几秒,揉断后扔进江水里。   他再度上车时,车里的气氛完全变了。   刘永力心里发怵,他硬着头皮问,“老板,去哪儿?”   “四平。”      赵浅浅接到何伟电话时,正在家里洗衣服,好在有她结婚时陪嫁的洗衣机。只是洗衣机是半自动的,洗完一次,手还得伸进冷水里,把衣服捞出,放进甩干桶。   赵浅浅听着啪啦啦的声响,默默出神。电话响起时,她哗地掏出,潜意识里盼望是她等的电话。所幸没让她失望。   何伟约她在餐馆附近见面。   赵浅浅换上件尚算新的棉袄,收拾整齐,才出门。      何伟站在餐馆对面的废墟上,远远就看到一位个子娇小的女人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步子略显匆忙。她抬头时,刘海被摔到后面,光洁的额头就露在外面。   何伟的手按在公文包,八千块,这已是他能为她争取的最大数字了。何伟迎上前,对她笑着。   “何助理,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刚到。”   赵浅浅抬眼望他,“我这事,麻烦您了。”她说的时候,声音略低,语气温柔。   何伟的脸热了下,低头从包里掏出信封递给她,“这是当事人周晓媛小姐陪给你的误工费和营养费,八千块。”   数字远超出了赵浅浅的期望,“太多了吧。”   何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话,上下打量她一番,穿的虽齐整,却是便宜货,“这是你该得的。”   赵浅浅静默片刻,也没有推辞。她目送何伟离开,想着先存五千块到卡里。      县城不大,银行储蓄所就那么几家,赵浅浅走了几十米就到了XX银行,存好钱,心里也踏实了。   包里还有三千元,这对赵浅浅来说是笔大数字。   经过县百货商场,她买了瓶面霜。刚离开商场,手机响了,“招弟啊,你爸身体又不好了,我和你弟正准备把他送去新海市人民医院,家里现在只有两千块,这可怎么办?”   又病了?   赵浅浅脸色苍白。   “招弟,你倒是说话呀?”   “我手边只有八千块,你先用着。”   “唉,也只有这样,到了医院看情况再说了。”   赵浅浅握紧电话,觉悟到现在手里的每一分钱都不是自己的。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袋子。   赵浅浅再度出现在玉兰油专柜。      “美女,还有什么需要?”柜员还是那位年轻女孩。   “我想把刚买的面霜给退了。”   女孩上下瞧她,“真不好意思,化妆品出柜了是不能退的。”   “我一定要退,你不退我就一直在这。”赵浅浅脸是热的。   女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当下也不搭理她,就招呼旁边的顾客。赵浅浅不言不语就站在柜台边,等顾客走了,追问:“这下可以帮我退了吧。”   “大姐,我们这里真的有规定,化妆品出柜后,不是质量问题是不予退换的。”女孩也很无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找主管商量一下,总可以吧?”   女孩还真的找主管去了。   赵浅浅盯着她的背影,盯着她走回柜台,盯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大姐,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没办法。”   赵浅浅抿紧嘴,转头,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存稿,最近每天都会更新哟,时间是晚上八点。(改错字) ☆、第四章      赵浅浅看到一位时髦的女人立在她身边,很快认出是她初中的好友祝之娅。之所以能认出是因为她一双标志性的眼睛,又大又圆。   显然祝之娅站了一段时间,看清楚整件事的经过。祝之娅亲热地拉她的手,“走,咱们多年没见,陪我走走。”   赵浅浅低头收拾好自己狼狈的情绪,抬头时嘴角还是耷拉的,她勉强笑了笑,“好啊。”   祝之娅领她去了三个专柜,买了衣服,鞋子,最后买了根白金项链,坠子上镶着颗不小的钻石,价格是三万八千八百八。   赵浅浅瞄了眼价格,再看她刷卡签字,一时不知是何滋味。读书时,赵浅浅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而祝之娅的成绩处于中下游。   如今,十几年过去,已是云壤之别。   祝之娅摸着闪亮钻面,朝她妩媚地笑,“还行吧。”   “挺好的。”赵浅浅说的是真心话。她细细瞅着祝之娅,一件紫罗兰羊绒大衣紧裹身上,□仅黑色裤袜,同色的羊皮靴,显得小腿特别苗条。   如果说学生时期的祝之娅身上还有乡土的气息,那么岁月令她脱胎换骨,完全变成了成熟时尚的女人。   祝之娅注意到她的目光,想挽着她的手,然后看着自己手里的购物袋,赵浅浅伸手默默接过一个大的。      也就一个下午,祝之娅带她把县城走了个遍。四平县主要街道也就两三条,比起城里的一个区还要小,俩人在这里长大的,一路上总能碰上不少的熟人。   看着祝之娅意气风发地和别人招呼,赵浅浅只是抿着嘴,不言不语。   祝之娅最后带她去了青寓,那是县城唯一的一家酒店式公寓,也是县城最高档的公寓。      进公寓,祝之娅泡了杯咖啡,“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喝咖啡。”   咖啡两字挑动了赵浅浅的神经,那时她的确喜欢喝咖啡,晚上学习为了提神,总是泡上一杯浓浓的咖啡,冬天时,热气在鼻尖萦绕。   赵浅浅端起杯子,“我都快忘了。”   祝之娅的目光落在她右手,语带怜惜,“女人可得自己爱惜自己。”   赵浅浅很久没听到这般贴心的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祝之娅对着她的视线,“读书好的人不一定脑子好使,你当初如果没和林忱分开,现在县城还有谁比得上你。”   赵浅浅低头,良久。   祝之娅像是明白什么,心里长叹一声。   俩人聊了各自的生活,赵浅浅壮着胆子问她,“你现在做什么,看来挺不错的。”   祝之娅明媚而笑,“我现在做律师,如果你想来新海工作,我可以帮你留意。”   赵浅浅心中一动。      辞别祝之娅时已是夜晚。   赵浅浅是走回家的,县里不大,不过她家较偏,从公寓到她家也要四五十分钟的路程。   没入巷口时,赵浅浅总觉身后有人跟着,转身一看,空无一人。   巷子的尽头就是自己的家,家,是家吧,她也不确定。赵浅浅抬头看着屋内透出的光亮,心里的火光却是微弱的,弱的风一吹就灭了。      就在她出神凝望时,有人从后搂住她的腰,她抑制内心的惊骇,转头时,对上一个男人的眼。   她垂下了眼帘,心跳却加快。   可是林忱并不让她如愿。他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脸几乎贴着她的脸,就这么冷淡地看着她。   冷淡,是的,就是冷淡。   赵浅浅艰难地说出他的名字:“林-----”   最后一个字落在他的嘴里,他的嘴唇薄凉,有淡淡的烟草味。   赵浅浅眩晕之余,用力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   林忱在她唇上辗转反侧,松开时,照旧勾起她的下巴,目光不定。      赵浅浅却是害怕得腿都软了,她低声哀求:“林忱------”   林忱俯身,对她耳语,“害怕了。”      几米之外的铁门打开,刘秋芬端着脸盆出来。   赵浅浅余光瞄到,心跳到嗓子眼,她用求救的眼神瞅他。林忱目光复杂。就在她以为事情要败露,林忱推她到墙上,高大的身子将她笼罩,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赵浅浅惊惧地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听到水和青石板接触声,刘秋芬的数落声----现在的小青年可真不要脸。   铁门咣当关上。   赵浅浅浑身瘫软,睁开眼时,对着那双眼睛,先前所有的情绪都不见了,只剩下淡漠。   林忱慢慢地离开她,慢的和电影里慢镜头一样。他用手掸去风衣的褶皱,手插*进口袋。      赵浅浅借墙站直,一没留心,肩上的包落地。她弯腰去捡,林忱已先她一步抽出露出的画册。   林忱扫眼封面,举她面前,“你确定这个对你们夫妻生活有效?”   赵浅浅夺过画册,仓皇地跑开。      赵浅浅进屋后,听到门外离去的脚步声。她的耳朵特别灵,那么轻的步子,她也听得到。   客厅漆黑一片,她没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坐在小木凳上。   她双手环抱,理清混乱的情绪,只是越来越乱,记忆如发酵的面粉砰地就胀大了。      时间回到二十一年前,在农村生活了七年的她,被父母送到县里姑姑家。   姑姑把她送到县里最好的小学,瘦黑矮小,一口乡音的她坐在第一排。班里几乎没人愿和她玩,她也不主动找同学。课间休息时,她喜欢去校园最偏僻的角落,给蚂蚁喂食。   这日放学后,她照旧到老地方,不料,墙角边围着一群高年级的男孩,不知在商量什么,其中有个男孩神情特别倨傲冷淡。   “走走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大眼睛男孩瞪她。   赵浅浅手里捏着早餐省下的小半块面包,默不作声走到围墙边蹲下。   “走啊。”另一方脸男孩抬脚踢她的臀部,“乡巴佬。”赵浅浅没防备,坐在地上。   方脸男孩哈哈笑,“还敢赖在这?等下有你好受。”   赵浅浅慢吞吞起来,蹲原地,继续喂食。   方脸男孩见她这么犟,走上前,扯她起身。赵浅浅没退让,平静地注视他,目光倔强。   “够了,别闹了。”一直站中间,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低声喝道。   方脸男松手,“林忱,这傻妞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林忱盯着赵浅浅,“我们在这里商量事情,如果明天学校知道了,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赵浅浅抿嘴点头。   原来他们商量的事情就是和外校的几个男孩进行一场武术比赛,大眼睛是南拳,方脸男是长拳,林忱是散打。   可惜这件事情,后来还是闹得沸沸扬扬,原因是在比赛过程中对方有位男生受伤了。   而赵浅浅提心吊胆几个月,却没人找她算账。      转眼,赵浅浅在姑姑赵汶秀家已经生活大半年了。姑姑待她很好,尽能力给她最好的,可她有时还会不开心。她会想念乡下的伙伴,妈妈,甚至刚出生的弟弟。   又到了周六,赵浅浅最喜欢的日子。她喜欢休息时,躲在自己的小房间,看着窗外,默默地发呆。   “浅浅,家里来客人了。”赵汶秀推开门。   来客人,大概是楼下黄阿姨和她的女儿贺云滢吧,赵浅浅不情愿地来到客厅。   客厅里正中站着位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浓眉大眼的,一身军装。此人就是357XXXXX兵工厂的厂长林富平,半年刚调来。      “叫林叔叔。”   “林叔叔好。”   “林叔叔的儿子,叫哥哥。”   “哥哥好。”   林忱笔直地站在父亲身边,笑,“妹妹好。”   “厂长,你来了,太好了。”张国强兴奋地搓手掌,“我去楼下买点吃的,你坐啊。”   赵汶秀则是很含蓄地招呼他们坐下。   赵浅浅不知自己在客厅干什么,又不敢离开,傻傻地站在角落里。   林富平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林忱,带妹妹下去玩。”      赵浅浅跟在林忱身后,刚到楼下,林忱停住脚步,“赵浅浅,是你的告的密?”   赵浅浅奇怪他过了这么久才问,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不是。”   “我想你也不敢。”   “我们去哪儿玩?”赵浅浅仰头。   林忱没答,走在前面,穿过大半个家属区,来到一座小山丘,他躺在草地上。   赵浅浅学他,也躺下。大约是天气太好了,林忱不久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赵浅浅撑起身体,看着林忱,睫毛长得真好,眉毛也好,鼻子特别好,就是嘴唇有点薄。赵浅浅在乡下待了七年,从没见过这么整齐的男孩,就是在学校,也没有比林忱长得更好的。   想到自己稀疏浅黄的头发,黑皮肤,赵浅浅顿时自卑。   “看什么呢?”林忱睁开眼。   “你真好看。”赵浅浅语带虔诚。      林忱默笑,指着她。   赵浅浅不知何事,在脸上乱摸。   “头上。”   赵浅浅在头上抓,原来是几根碎草。她又抓了把,还有,索性把辫子上的橡皮筋扯下,清理干净,胡乱就把皮筋缠上去。   林忱支起身子,“连个辫子都不会扎。”说完,他把皮筋扯下,手指在她头顶捋几下,就扎好了。   赵浅浅没照镜子,也知道他扎得很好,不紧不松,和姑姑扎得一样,“你学过?”   林忱站起,拍拍裤上的杂草,“没有。”   “那你怎么会?”   林忱没理她,走到前面。   赵浅浅想,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那么聪明厉害,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林忱走到半路,遇到大眼睛萧兵,对她挥手,“你先上去。”      赵浅浅小跑着上楼,她没敲门,而是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开门。她的动作一向轻,总是怕吵到旁人。   穿过客厅,经过卧室,她听到陌生的声音,和她在动物世界里听到的动物交*配类似。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很短,浓缩版,就两章。 ☆、第五章      赵浅浅停下脚步,透过虚掩的门,看到一对男女交缠的身体。女的丰满,男的健壮。   平日在她心里,端庄秀丽的姑姑,发出奇怪的声音,而那位高高在上的林叔叔不停说着:“宝贝,宝贝。”   赵浅浅扶住门框,不敢再看。她松手往后退,不知碰到什么,抬头见是林忱,嘴巴已被他捂住。   林忱拉她进屋,关上门。   赵浅浅的心快跳出来,她嗓子干哑,努力半天才说出话来,“林忱,他们在干什么?”   林忱靠墙,看窗外,出神地看着。   赵浅浅见他不理人,也不想多问,就坐桌前画画。她画的是位宫廷美女,发黑眼大,她还给取了名字----赵美丽。   “字真丑。”林忱站她身后。   赵浅浅拿手遮住字,“不给你看。”   林忱笑,“画也丑。”   赵浅浅双手捂住画。   林忱本想再说句人也丑,看她怎么办。想想算了。   赵浅浅还挂记外面的事,“姑姑和你爸爸,这样是不对的吧?”   “大人的事情,说不清谁对谁错。”林忱语气淡漠。   赵浅浅仰看大她两岁的林忱,并不明白。她觉得林忱应该生气才是正常的反应。难道是自己不正常?      自那以后,赵浅浅成了林忱的小跟班。   相处久了,她知道林忱的妈妈在市里开公司,常年不回家,父亲又忙,他其实也很孤单的。   每次下学后,她就跟在林忱身后,小兵常逗她,“招弟,你妈还没来接你回去?”   这个时候,赵浅浅就会低头不语。她心里隐约明白,家里有姐姐和弟弟,她是多余的,才会送到姑姑家。      三年后。   赵浅浅站在镜前,从去年开始她的身体发生了令人惊恐的变化,平坦的胸部微微隆起,中间的小核偶尔会胀痛。她以为自己得病了,后来无意听到同学的议论,才知是女孩长大必经的。   她的头发也比以前浓密乌黑了,仿佛一夜间,她就变了个人,由乡下的土包子变成了县城的姑娘。      这三年中,家里还有一大变化,就是姑父张国强由普通工人升为工段长,家里的房子则由破旧的小二室一厅换成了三室一厅。   林叔叔还会来家里,每当这个时候,姑父就会寻个理由带她去外面溜达。   赵浅浅有个模糊的想法,是不是姑姑和林叔叔的事情,姑父是知道的,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巧。这个想法让她非常郁闷。      于此同时,林忱成了本校初二的学生,他的身材一直在男生中算高大的,现在就更是挺拔出众了。赵浅浅却再没做他的跟班了。   去年身体发生变化之后,赵浅浅就没再粘他了。   而林忱也没主动找她同路。   赵浅浅并不如自己预想中的高兴,反而有点失落。      每次和同学一起,大家最爱谈论的就是他。   “初二(1)班的林忱又接到情书了。”   “他接的多了,可他心里只有他们班的班花卢婧。”   “卢婧是谁啊?”赵浅浅装不在意地问。   “下次指给你看。”      下次也就几天后,赵浅浅真的看到了卢婧,那个女孩的马尾辫梳得高高的,同样蓝白相间的校服穿她身上,竟然特别好看。很多人穿得都很土气,卢婧不会。   赵浅浅看了很久,看得眼睛都酸了,她想,全校也只有卢婧才配得上林忱。   赵浅浅失落了几天,就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毕竟是小女孩,还有半年就小升初。她希望自己毕业考能考出好成绩,这样就能留在这所学校的初中部。然后,再考上好的高中,大学。   她的理想就是这么简单。      小学毕业考试结束了,赵浅浅以全年级第三的成绩顺利升入了本校初中部。   初中部三个年级在同一所大楼。时隔两年,她和林忱的接触机会又多起来了。   和小学不同,一入初中,赵浅浅就交到几个朋友,其中之一就是祝之娅。   这天课间,俩人相约上厕所,从卫生间出来,祝之娅挽着她的胳膊,满脸惆怅,“你说我该不该给林忱写封情书?”   赵浅浅仔细想想,卢婧的条件摆在那,谁上前冲锋谁死得快,“你觉得你能胜过卢婧吗?”   祝之娅更加惆怅,“是胜不了,可不试试心里总是不舒服。”   “你自己拿主意吧。”赵浅浅没兴趣掺乎。林忱只有一个,这么多女生盯着,说起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祝之娅停住脚步,眼睛直勾勾望着前面,顺着她的视线,赵浅浅看到走廊尽头的栏杆边靠着一对男女。   林忱穿着白色的衬衣,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我有女朋友了。”   女孩仰望他,“大家都说你的女朋友是卢婧,可你们根本就不像,如果这样,那我还是有机会的。”   赵浅浅一眼就认出她,初一的年级之花贺云滢,也是她姑姑同事的女儿。   林忱背靠栏杆,抬头望向她们,异常温柔的语气,“浅浅,过来。”   赵浅浅懵了,还是走了过去。   林忱站直,握住她的手,“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女友,她叫赵浅浅。”      贺云滢指向赵浅浅,“她?”指尖都快戳到她鼻尖了。   赵浅浅很理解她的心情,从小到大,在家属区的同龄女孩里,贺云滢无论是家庭,长相,还是学习都是出类拔萃的。自己从来都比不赢她。   林忱上前一步,档在赵浅浅面前,“对。”   贺云滢不甘地走了。   赵浅浅明白林忱这是利用她做炮灰吧,好给卢婧做掩护,心里不高兴,却勉强笑着,“戏演完了,我该上课去了。”   林忱摸她的脑门,“小不点,生气了。”      赵浅浅拨开林忱的手,装笑,转身离开。   林忱的手掌慢慢收拢,手心还留有她的温度,想到她的眼神,小丫头真得长大了。      一个月后的某日,赵浅浅放学回家,冰箱贴张白条:姑姑要加班,你自己煮面吃。   她去厨房,很麻利地煮了一碗汤面,还放了鸡蛋,葱花。端上桌,门铃响了。   林忱居然立在门外,“吃饭呢。”他走进来,坐在桌前,挑起面。   “喂,这是我的晚饭。”   林忱不慌不忙地吃,笑看她,“再煮一碗。”      赵浅浅无奈,去了厨房,出来时,林忱已把面吃光了。想到林忱的父亲是厂长,母亲是公司老总,家里还有钟点工,至于到这里混饭吃吗。   “林忱,你家鲍鱼海鲜不吃,跑这跟我争面吃?”赵浅浅斜了眼他。   林忱放下筷子,“别说,你生起气来还像个女孩。”   那就是说她平日不像女孩了,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赵浅饿了,没心情回嘴。吃面时,想到林忱就坐自己对面,不知怎么就有点浮躁了。   吃完面,赵浅浅抬头看时间,“很晚了,我要写作业了。”   林忱坐沙发,开电视,“你写吧,我看电视。”   赵浅浅瞄到战争的场面,转身回房间,她不明白男生怎么都喜欢看战争片,就如同男生不明白女生怎么都喜欢看言情小说。      她关上门,举起镜子,十二岁的她,皮肤白了,眼睛亮了,头发黑了。最近她的胸部胀痛的频率多了,赵浅浅的手按在微微隆起的山丘,中间核的手感跟软骨一样。   她无声地笑,自己真的在长大。   作业写到一半,她去了客厅。电视关了,餐桌很干净,沙发上的浴巾也没有一丝褶皱。      半夜,赵浅浅睡得很浅,听到客厅的声响。她抓住被角,姑父出差去了,这么晚也不知是谁,如果是姑姑,平常回家都很安静的。   她起身,赤脚走到门口,客厅漆黑,姑姑背对她。   “富平,以后我们不要来往了,这种关系见不得光的,我太累了。”   林富平面部看不大清,抬手托住赵汶秀的下巴,“这事你得和张国强商量。”   赵汶秀轻声慢语,“我会和他说的。”   林富平露出惋惜之意,“只怕再回头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汶秀略显激动,“我不会回头的。”   林富平的手使上几分劲,声音却软了几分,“我想回头,成么?”   赵汶秀往后退了步,抬眼看他,眼里隐有泪光。   林富平长叹一声,上前搂住她,“汶秀,你和我置什么气,咱们这样好好的不行。”   赵汶秀用力挣脱他,他用力箍紧,赵汶秀手脚并用,林富平低头吻住了她。      赵浅浅心跳飞快,小心把门掩紧。晚上睡觉,总不踏实,梦特别多。一会梦到以前在乡下,每天吃红薯稀饭,每餐只能吃一碗,她想盛第二碗,母亲就瞪她。   一会梦到林忱和卢婧在一起,卢婧问林忱,这姑娘是谁,林忱说-----。   就在林忱说话时,她惊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回到现在。然后新坑急需献花,收藏什么,不带欺负老实人啊。 ☆、第六章   第二天上课,赵浅浅精神不好,手托着下巴就睡着了。   砰地声,桌上多了颗粉笔头。   赵浅浅惊出一身汗。      课间,她上厕所,回来后,身体发冷。心里奇怪,秋高气爽,太阳当头,她怎么怕冷起来。   挨到放学,她背好书包冲出门口,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喂。”   赵浅浅停住。   林忱两步上前,把自己的校服披她身上。   林浅浅偷看走过的同学,脸红,“你干嘛呀。”   林忱只剩白色背心,书包垮垮地背在后面,他扭头抓住她的手,“走吧。”   眼见同学陆续出来,赵浅浅没敢抵抗,乖乖跟他身后,出了校门口,刚要脱衣服。   林忱低声喝道:“不许脱。”   赵浅浅傻看他。   林忱松开她的手,有些无奈,“小不点,你回家还给我。”   赵浅浅听到小不点,有些微恼,怎奈自己的确不高,就算去年猛涨了十公分,也只及他肩头。她不做声,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俩人默默走着,到了小区门口,赵浅浅脱了衣服还他,心里乱糟糟的。      回到家,肚子胀痛,她上了卫生间,内裤鲜红,想到有同学说过大姨妈,恍然醒悟。林忱,他一定什么都看清楚了。   赵浅浅就站在卫生间,慢慢咀嚼下午的经过。心里忽涩忽甜。      此年九月,林富平调离357XXXXX兵工厂,林忱也随之离开。   而再次见到林忱,已经是五年后,十八岁的她考入新海大学,入学第一天,就遇到林忱。   他和几个大三的同学同行。   赵浅浅拎着行李箱,抬头见到林忱,愣了楞,然后垂下眼睛,装没看见。   “赵浅浅。”林忱喊她。   赵浅浅装没听到,继续走。   “小不点,你给我站住。”   赵浅浅慢慢转头,微笑,“是你啊。”   “这小妹妹是谁啊?”林忱的同学起哄。   林忱上前一步,低头看她,用异常柔和的语气说:“我女朋友。”   赵浅浅恍惚间回到十二岁,当时林忱也是这么看她,这么温柔地说。      客厅很黑,月光透窗进来,一室清幽。   赵浅浅抬头,看着月光,笑。大学两年,是她人生最甜蜜的时光,因为独特,不可复制,不会再来。人真得不能再贪心了。      至于林忱为什么今晚会出现,赵浅浅的理解是,有钱人的失心疯犯了。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林忱还对她念念不忘。他现在功成名就,还有娇妻相伴,最多闲得无聊时,会想起自己曾经有名女友叫赵浅浅。   或许,根本就没想起过。      赵浅浅去了房间,拿出画册放床头柜上,瞅到王有良睁开的双眼,手按胸口,“这么晚,你还没睡。”   “你也知道晚了。”   “我今天碰到初中同学,所以回来晚了点。”   “尿裤湿了。”   赵浅浅“嗯”了声,掀起床单,扯下尿裤,“不换了,小便叫我。”   晚上王有良隔三差五的有事,不是口渴就是小便,不然就是身体痒,赵浅浅每次有点睡意就被吵醒,最后想睡也不敢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把王为良安置好,取出八千块钱,直奔新海去医院看父亲。。      时隔三年,再度回到新海。赵浅浅站在大马路,看着来往的车和人,万般滋味。      赵浅浅护着包刚上车,就有人挤她。她抬眼回望,手再习惯地摸着包面,心惊肉跳,一声冷汗。   包上划出大口子,钱没了。   “有人偷了我的钱。”她声音大得吓到了自己。   边上老婆婆同情地看着她,“是位瘦黑男干的,你快下车兴许还追得到。”   赵浅浅没等她说完,就从前门挤下去。果然,前方十几米,有名瘦黑男正往前逃。   “别跑,还我钱来。”   她的速度到了极限,几分钟后,眼见就要追上男人,有人从她面前横穿。再望去,男人已不见了。   赵浅浅浑身跟抽了筋样,站马路中,任汽车擦过。      有司机摇下车窗,“想寻死,找个好地方,不要祸害别人。”   赵浅浅退到人行道,想到了祝之娅,电话过去,“之娅,我钱被偷了。”   “别急,你在哪儿?”   “顺安路20路公交站台。”   “这事得找警察。”祝之娅想了下,“叶玟的老公是市局的,我去找她。你手机开着,等我电话。”      赵浅浅握紧手机,特紧张,这部手机是二手货,花两百块买的,常当机。她索性把手机举到面前,盯着屏幕。   铃声响起。   “喂,之娅,怎么样?”   “你好,我是许恒军。”那边停了下,“叶玟的爱人。”   赵浅浅没有掩饰自己的急切,“你好,之娅都跟你说了吧,我现在该怎办?”   “你到顺安派出所门口等我,我就在附近。”      赵浅浅迅即赶到。   派出所门口站着位身穿警服的高大男人,相貌堂堂,男子气十足。   许恒军朝她咧嘴笑。   赵浅浅上前打招呼,把事情经过叙述,到小办公室门口,问了句:“现在是该报警吗?”   许恒军笑:“你跟着我进来就是了。”      办公室有四张桌子,几个人正聊天,见有人来了,立马起身,“许大,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臭小子,上班时间闲聊,不怕下岗啊!”   平头嘿嘿笑,“我们在讨论案情呢。”   “说到案子,这里有一件,就是发生在你们辖区的失窃案。”许恒军脸色严肃起来,“你们这治安可真成问题了。”   他转头看赵浅浅,“表妹,你把事情经过给他们说下。”   几个人一听是他的表妹,汗就先冒出了。许恒军,新海市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警界刚冒出的一颗新星,近两年办了几件疑难大案。他可是市局重点培养的梯队人才。   四个人站得笔直,跟受训似的。   平头一听完,就拨了手机,“卷毛,你赶快带上八千块钱来派出所,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到。否则,后果自负。”      眼镜子泡了上好的两杯茶水,端来,“许大,表妹,所里条件有限,将就喝啊。”   许恒军朝他脑门敲个板栗,“表妹也是你叫的,叫姐姐。”   “姐姐好。”   赵浅浅心里笑出声。   许恒军去隔壁所长室转悠。   赵浅浅端着茶杯,想到平头刚才的话,仔细回忆,刚才那名小偷的确是卷发,看来也是常来派出所报到的。案子没立就破了      也就十几分钟,卷毛就来了,满头大汗,来不及擦,一个大信封就放在桌上,“龚警官,八千块,一分都没少。”   平头警察手搭他肩膀,“最近能耐了啊,看不出你小子。”   卷毛低头,汗直流。   “这样吧,先到房间里反省反省去。”      赵浅浅赶到医院,幸好父亲只是肾结石发作,手术费用也不是特别高,她松了口气。   赵父躺病床上,手腕插着针管,看女儿来了,勉强露出笑。   赵浅浅站病床前,无所适从,她七岁就跟在姑姑身边,除了过年,很少回家,和父母的感情非常生疏。   吴玫俐倒了杯水给她,“你手也伤了,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早点回自家去。”      赵浅浅喝了口,有点烫,待稍凉,把整杯水都喝光了。刚才在派出所心浮气躁,根本没心思喝茶。   吴玟俐又给她拿香蕉,香蕉是那种水果店处理的,单个的,皮都蔫了。赵浅浅心里发酸,待母亲出去倒垃圾,放回原处。      辞别父母,赵浅浅准备回四平。途径门诊大楼,远远就见林忱陪着李姜走来。   赵浅浅以为自己眼花了,她记得林忱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最僵时甚至过年都不回家。   眼前的林忱搀着母亲的胳膊,李姜不知说什么,他则是不停地点头,表情甚是孝顺。   眼见他走近,赵浅浅躲柱子后,看到李姜干瘪的身子,心里还是一惊。   她见过李姜以前的样子,腰粗臀肥,走起路来肉都会抖动,好听点是富态十足,说实话就是胖得惨不忍睹。现在完全是变了个人。   待他们进了电梯间,赵浅浅还靠柱子上,一时想起许多过往,心情难以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结束,后面基本都是写现在的。明天继续。 ☆、第六章   第二天上课,赵浅浅精神不好,手托着下巴就睡着了。   砰地声,桌上多了颗粉笔头。   赵浅浅惊出一身汗。      课间,她上厕所,回来后,身体发冷。心里奇怪,秋高气爽,太阳当头,她怎么怕冷起来。   挨到放学,她背好书包冲出门口,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喂。”   赵浅浅停住。   林忱两步上前,把自己的校服披她身上。   林浅浅偷看走过的同学,脸红,“你干嘛呀。”   林忱只剩白色背心,书包垮垮地背在后面,他扭头抓住她的手,“走吧。”   眼见同学陆续出来,赵浅浅没敢抵抗,乖乖跟他身后,出了校门口,刚要脱衣服。   林忱低声喝道:“不许脱。”   赵浅浅傻看他。   林忱松开她的手,有些无奈,“小不点,你回家还给我。”   赵浅浅听到小不点,有些微恼,怎奈自己的确不高,就算去年猛涨了十公分,也只及他肩头。她不做声,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俩人默默走着,到了小区门口,赵浅浅脱了衣服还他,心里乱糟糟的。      回到家,肚子胀痛,她上了卫生间,内裤鲜红,想到有同学说过大姨妈,恍然醒悟。林忱,他一定什么都看清楚了。   赵浅浅就站在卫生间,慢慢咀嚼下午的经过。心里忽涩忽甜。      此年九月,林富平调离357XXXXX兵工厂,林忱也随之离开。   而再次见到林忱,已经是五年后,十八岁的她考入新海大学,入学第一天,就遇到林忱。   他和几个大三的同学同行。   赵浅浅拎着行李箱,抬头见到林忱,愣了楞,然后垂下眼睛,装没看见。   “赵浅浅。”林忱喊她。   赵浅浅装没听到,继续走。   “小不点,你给我站住。”   赵浅浅慢慢转头,微笑,“是你啊。”   “这小妹妹是谁啊?”林忱的同学起哄。   林忱上前一步,低头看她,用异常柔和的语气说:“我女朋友。”   赵浅浅恍惚间回到十二岁,当时林忱也是这么看她,这么温柔地说。      客厅很黑,月光透窗进来,一室清幽。   赵浅浅抬头,看着月光,笑。大学两年,是她人生最甜蜜的时光,因为独特,不可复制,不会再来。人真得不能再贪心了。      至于林忱为什么今晚会出现,赵浅浅的理解是,有钱人的失心疯犯了。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林忱还对她念念不忘。他现在功成名就,还有娇妻相伴,最多闲得无聊时,会想起自己曾经有名女友叫赵浅浅。   或许,根本就没想起过。      赵浅浅去了房间,拿出画册放床头柜上,瞅到王有良睁开的双眼,手按胸口,“这么晚,你还没睡。”   “你也知道晚了。”   “我今天碰到初中同学,所以回来晚了点。”   “尿裤湿了。”   赵浅浅“嗯”了声,掀起床单,扯下尿裤,“不换了,小便叫我。”   晚上王有良隔三差五的有事,不是口渴就是小便,不然就是身体痒,赵浅浅每次有点睡意就被吵醒,最后想睡也不敢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把王为良安置好,取出八千块钱,直奔新海去医院看父亲。。      时隔三年,再度回到新海。赵浅浅站在大马路,看着来往的车和人,万般滋味。      赵浅浅护着包刚上车,就有人挤她。她抬眼回望,手再习惯地摸着包面,心惊肉跳,一声冷汗。   包上划出大口子,钱没了。   “有人偷了我的钱。”她声音大得吓到了自己。   边上老婆婆同情地看着她,“是位瘦黑男干的,你快下车兴许还追得到。”   赵浅浅没等她说完,就从前门挤下去。果然,前方十几米,有名瘦黑男正往前逃。   “别跑,还我钱来。”   她的速度到了极限,几分钟后,眼见就要追上男人,有人从她面前横穿。再望去,男人已不见了。   赵浅浅浑身跟抽了筋样,站马路中,任汽车擦过。      有司机摇下车窗,“想寻死,找个好地方,不要祸害别人。”   赵浅浅退到人行道,想到了祝之娅,电话过去,“之娅,我钱被偷了。”   “别急,你在哪儿?”   “顺安路20路公交站台。”   “这事得找警察。”祝之娅想了下,“叶玟的老公是市局的,我去找她。你手机开着,等我电话。”      赵浅浅握紧手机,特紧张,这部手机是二手货,花两百块买的,常当机。她索性把手机举到面前,盯着屏幕。   铃声响起。   “喂,之娅,怎么样?”   “你好,我是许恒军。”那边停了下,“叶玟的爱人。”   赵浅浅没有掩饰自己的急切,“你好,之娅都跟你说了吧,我现在该怎办?”   “你到顺安派出所门口等我,我就在附近。”      赵浅浅迅即赶到。   派出所门口站着位身穿警服的高大男人,相貌堂堂,男子气十足。   许恒军朝她咧嘴笑。   赵浅浅上前打招呼,把事情经过叙述,到小办公室门口,问了句:“现在是该报警吗?”   许恒军笑:“你跟着我进来就是了。”      办公室有四张桌子,几个人正聊天,见有人来了,立马起身,“许大,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臭小子,上班时间闲聊,不怕下岗啊!”   平头嘿嘿笑,“我们在讨论案情呢。”   “说到案子,这里有一件,就是发生在你们辖区的失窃案。”许恒军脸色严肃起来,“你们这治安可真成问题了。”   他转头看赵浅浅,“表妹,你把事情经过给他们说下。”   几个人一听是他的表妹,汗就先冒出了。许恒军,新海市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警界刚冒出的一颗新星,近两年办了几件疑难大案。他可是市局重点培养的梯队人才。   四个人站得笔直,跟受训似的。   平头一听完,就拨了手机,“卷毛,你赶快带上八千块钱来派出所,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到。否则,后果自负。”      眼镜子泡了上好的两杯茶水,端来,“许大,表妹,所里条件有限,将就喝啊。”   许恒军朝他脑门敲个板栗,“表妹也是你叫的,叫姐姐。”   “姐姐好。”   赵浅浅心里笑出声。   许恒军去隔壁所长室转悠。   赵浅浅端着茶杯,想到平头刚才的话,仔细回忆,刚才那名小偷的确是卷发,看来也是常来派出所报到的。案子没立就破了      也就十几分钟,卷毛就来了,满头大汗,来不及擦,一个大信封就放在桌上,“龚警官,八千块,一分都没少。”   平头警察手搭他肩膀,“最近能耐了啊,看不出你小子。”   卷毛低头,汗直流。   “这样吧,先到房间里反省反省去。”      赵浅浅赶到医院,幸好父亲只是肾结石发作,手术费用也不是特别高,她松了口气。   赵父躺病床上,手腕插着针管,看女儿来了,勉强露出笑。   赵浅浅站病床前,无所适从,她七岁就跟在姑姑身边,除了过年,很少回家,和父母的感情非常生疏。   吴玫俐倒了杯水给她,“你手也伤了,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早点回自家去。”      赵浅浅喝了口,有点烫,待稍凉,把整杯水都喝光了。刚才在派出所心浮气躁,根本没心思喝茶。   吴玟俐又给她拿香蕉,香蕉是那种水果店处理的,单个的,皮都蔫了。赵浅浅心里发酸,待母亲出去倒垃圾,放回原处。      辞别父母,赵浅浅准备回四平。途径门诊大楼,远远就见林忱陪着李姜走来。   赵浅浅以为自己眼花了,她记得林忱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最僵时甚至过年都不回家。   眼前的林忱搀着母亲的胳膊,李姜不知说什么,他则是不停地点头,表情甚是孝顺。   眼见他走近,赵浅浅躲柱子后,看到李姜干瘪的身子,心里还是一惊。   她见过李姜以前的样子,腰粗臀肥,走起路来肉都会抖动,好听点是富态十足,说实话就是胖得惨不忍睹。现在完全是变了个人。   待他们进了电梯间,赵浅浅还靠柱子上,一时想起许多过往,心情难以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结束,后面基本都是写现在的。明天继续。 ☆、第七章   赵浅浅在家大半个月,一直未寻到合适的事,刘秋芬成天耷拉着脸,看着她心里难受。好在她卖了十字绣,所得收入正好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生活。   恰好此时,祝之娅来电,说是朋友的新酒楼即将开业,正在招人,她当即答应下来。      两个月后,赵浅浅提前拆掉手上的绷带,准备去新海。   她出门那天,是难得的晴天。赵浅浅拉着行李箱,经过客厅,王有良脸色阴沉,“这是要飞了。”   赵浅浅停住,“我是去赚钱,要不然吃空气。”   刘秋芬站轮椅边,笑出声,“是呀,我们母子都靠你养活,你可真是好妻子,好媳妇。”   赵浅浅心里憋气,也不搭理,推门就走。   去新海的事,早就商量好了,也不知临出门,两母子为何这样阴阳怪气的。      她到了新海,直奔天地大酒楼管理部,总经理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姓严,人如其名,不苟言笑。   “严经理,我是赵浅浅。”   严岚起身,“嗯,上面说了,你以前在酒楼做过,熟悉领班的职责吗?”   赵浅浅以前在县城干的是服务员,不过领班的事大致也知,“督导员工,协调厨房,接待顾客,服从经理。”   严岚仔细看她两眼,“今天第一天上班,你和手下的服务员熟悉下,再开展工作。”   “好的。”赵浅浅语气低柔。   待她转身后,严岚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背影,模样挺温顺,态度诚恳,就是不知工作水平怎样。   赵浅浅手心是湿的,刚才她完全是强自镇定,新上司的眼神太犀利了,她还没见过哪个女人的眼神是这样的。      一个白天,赵浅浅忙于和服务员熟悉。她记忆不是特别好,就把所有人名字输入手机,标明特征,得空拿出来看,下午已基本能准确叫出大家的姓名了。      因是开业前一天,准备工作完成后,就提前下班。赵浅浅站在淮海路,抬头见艳丽的火烧云,微微而笑。   她拿出手机,“之娅,你在哪,我想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明朗的笑,“我们去叶玟家蹭饭,她现在的厨艺可是科班水平。”   “好呀。”赵浅浅也早就想去碰碰叶玟。   想当初,她三人可是形影不离的。      叶玟住的地方是老公许恒军单位分的宿舍,三室一厅,百来平方,地段甚佳,位于市中心。   赵浅浅在去的路上买了大包旺旺和果篮,她带来的钱不多,剩下的也就够她这个月吃咸菜萝卜干。   来之前,她打了叶玟的电话,很顺利就找到她家。   门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开的,圆圆眼睛,甚是机灵。   “亮亮,你好。”赵浅浅半蹲□,朝他伸手。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亮亮戒备地盯着她。   赵浅浅笑,不愧是警察的儿子。      “浅浅,你来了。”叶玟从厨房出来,还围着围裙。   两人四年未见,抱成一团。   眼前的叶玟脸色红润,两颊丰满,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标准的幸福女人。   赵浅浅放下东西,“我去厨房帮忙。”   “来者是客,今天你给我好好歇着,待会给我开门就好。”叶玟跑回厨房。      叶玟端菜上桌时,门铃再响。   祝之娅脱下风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我可有口福了。”   清蒸黄鱼,糖醋排骨,雪梨百合肉饼汤,苹果拉丝,酸辣土豆丝,水煮肉片。   赵浅浅满心温暖,叶玟真的很细心。三人中,只有她一人吃辣。   叶玟拿出一瓶红酒,笑出声,“这还是我结婚时的喜酒,你们真是有口福了。”   叶玟和许恒军是高中同学,经过七年的爱情长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当时婚房都是租的,谁也没料到她现在活得这么顺心。   赵浅浅吃着肉片,品味着叶玟的幸福。      两杯酒下去,叶玟和祝之娅脸色酡红,只有赵浅浅脸色不变,眼珠乌亮,她哼起了歌-------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赵浅浅眉眼柔和,声音低婉,和歌声融合一体。   一曲唱毕。   叶玟大叫一声,“好听。”   祝之娅托腮瞅她,“浅浅,咱们三人你最像女人了。”   “女生男相才是有福的。”赵浅浅喝光杯中红酒,盯着空杯,默默发呆。      三个女人喝光了两瓶红酒。   第二日,赵浅浅被闹钟叫醒,还有点晕,她挣扎起身,快速梳洗完毕,买了馒头,豆浆就上班了。   酒店门口摆满花篮,里三层外三层,遮得严严实实,除了正大门口空着。   赵浅浅瞄眼落款,总经理董事长成堆,看来酒店老板在新海的人脉极广。   今日开张肯定有场硬仗要打,赵浅浅低头快走,进了酒店,找到服务员,先是布置她们打扫卫生,酒店的门脸还是很重要的。   时间紧,她自己拿上抹布在边上帮忙。   打扫,布置任务,和楼面经理汇报工作。一上午,赵浅浅上下跑动,十来点钟,逮到空闲,她到了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   她靠窗前,酒店门口的停车场停满了车,有不少高级货。她其实不大认得车子,不过看漆面造型,和大众车截然不同,大致也猜得到价值不菲。      中午时分,酒楼爆满,盛况和多年前某国外快餐开张当日的情形相似,店内店外都站了不少顾客。   服务员忙不来,赵浅浅就去厨房帮忙端菜,这事她驾轻熟就,也不觉得累。人手够了,她就在自己负责的二楼巡查,看顾客有什么需要。   赵浅浅从洗手间出来,见有人推开走廊尽头的包间,墨竹是二楼最好的包间。一定是来了贵客。她轻推门,微笑,“我是这里的领班赵浅浅,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   坐正中间的女人翻着菜单,“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是什么?”   赵浅浅对着她的视线,微微错愕,不过随即露出职业笑容,“本店保留了连锁店的招牌菜一锅鲜,土鸡汤,还新增了酸辣牛肉,清蒸鲍鱼。所需食材全部当日采购,保证新鲜。”   周雅青点了两道就递给身边的助手,她端起茶杯,目光停留在水面,赵浅浅,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   赵浅浅带上门,脚步变重,不管是林忱,还是他的妻子,骨子里都是一类人,哪怕再彬彬有礼。   严岚和位中年男人朝她走来,这男人看着眼熟,只几秒,她想到在严岚的办公室的墙壁上挂有他的照片。此人就是酒楼的老板高叙,模样精明。   他的目光扫向赵浅浅。   “老板好。”   高叙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你就是祝律师的同学。”   “是。”   “好好干。”声音刚落,高叙和严岚已推门进去。   赵浅浅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不过一面,已看出老板非寻常人物,而他第一时间赶到墨竹,可见里面的客人非比寻常。   她没心思多想,这不是她该关心的。      午饭过后,周雅青没有回公司,而是约了周晓媛逛街。   “姐,我事还没做完,等下姐夫责骂,你可得帮我说话。”周晓媛挽住她手臂。   “行了,你那点事我还不知道,随便叫下面谁顶着就行了。”周雅青瞟了她眼。   俩人去了新海新开的奢侈品商场,周雅青狂扫了一个手包,两双鞋,三套衣服。最后犹不满足,周雅青去了玉器专柜,她指着一块羊脂玉,直接就开单。   “姐,你今天可有点不对劲。”周晓媛和她自小相熟,知道表姐虽喜购物,可还没到狂的地步,这块玉单价七位数,她就这么随便买下,似乎太随性了。   等待刷卡时,周雅青盯着她,“今天我看到赵浅浅了。”   周晓媛张大嘴,“她来新海了?”   “她干着老本行,在天地大酒店上班。”   “姐,我真想不通你,一个那么唯唯诺诺的女人,值得你这么紧张。”   周雅青接过店员递来的信用卡和锦盒,起身,“你不会明白的。”   “早知道,我上次就该踩断她的手。”周晓媛拎着袋子,于她并肩。   “我还没说你,当着林忱的面敢做这样的事,幸好,他没起疑心。”   “我看姐夫那天也没什么反应,你倒是太多疑了。”   周雅青叹气,“你不懂。”      在外面吃过晚饭,周雅青回到家。走进客厅,意外地看到林忱坐在沙发上,真是难得。她压下心头的郁闷,上前一步,柔声问:“今天没有应酬?”   林忱放下手里的晚报,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周雅青绕过沙发走到他身后,手按在他的肩膀,“挺累的吧,我给你按按。”   林忱闭上眼,“税务检查怎样?”   “也不是第一次,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再说我们的账面本来就很清楚。”   林忱继续闭眼。   周雅青手里的动作放缓,声音放柔,“林忱,我买了几盘dvd,一起看。”   林忱起身,“别按,我要去洗澡。”   周雅青松手,用力按在沙发靠背,指甲都陷进去了。      周雅青也累了,她去了卧室的洗浴间。洗完澡,对镜端详自己,眼睛大,皮肤是浅麦色,透着健康的光泽,胸部高耸,中间的那点红分外显眼。   她是一位漂亮的女人,从来就不缺追求者。   周雅青擦干身子,穿上睡衣,松松地系上腰带。推开浴室的门,在床上呆坐片刻。想想,起身离开,去了一楼。      林忱此时正在卧室上网,他晚上很少在家,即便在家时间也都贡献给电脑了。   门被推开,他微感不悦,“有事吗?”   “咱们是夫妻,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周雅青走到他身边。   林忱靠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看她,目带审视。   周雅青无视他的眼神,半蹲身子,凝视他,“林忱,我们不要这样,我要和你做正常的夫妻。”   林忱撩开她额前卷发,“我忘了,女人一旦被开发了,就收不了心。”   周雅青心跳加快,贪婪地注视他,食指勾勒着他的唇型,喃喃自语:“林忱,我们生个孩子吧。”   林忱握住她的手腕,“我不喜欢孩子。”   周雅青垂下眼眸,她真是天真,他都不碰她了,怎么还会和她生孩子。      周雅青走后,林忱点燃了一根香烟,他烟瘾颇大,在克制的情况下,每天一包。   烟瘾最大的时候是在七年前,当时他刚创业,忙得焦头烂额,突遭失恋。那时他每天抽三包烟,直到后来身体不行,去医院拍片说是肺部有阴影,医生勒令他戒烟。   他听医生的话戒了。三年后,又复抽,不过自制力却强了许多。 林忱转身,把大半根烟按熄在烟缸。   她来新海了,林忱倚靠在桌前,看着夜色。   很好,一切如他所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继续冒泡啊,新文急需筒子们的支持。明天继续。 ☆、第八章      林忱打了司机的电话,他推门而出时,客厅的壁灯还亮着,林忱按熄灯。   上车后,他报出地址。很快,就到了。   林忱摇下车窗,看着那扇窗后的灯光。   春雨细密如麻。   雨幕下的窗前有个朦胧的影子,林忱的手握住车把,又松开了。   刘永力小心观察林忱,欲言又止,老板这是唱哪出,他着实不明白。   林忱靠在后座,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这次他非常有耐心地抽完,只剩烟蒂。   灯光一直亮着,人影却不见了,他转过目光,“小刘,走。”   刘永力发动汽车,心里纳闷,去哪儿呀,于是补上一句,“老板,我们这是去哪儿?”   林忱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回我父母家。”   刘永力心想,只有在这个时候,老板才像个普通人。   林忱每星期都要回父母家,家里的亲朋好友都羡慕林富平有个孝顺儿子。   林忱自嘲地笑,如果大家知道他以前的行径,应该没人会说他是孝子。林忱的太阳穴嗡嗡响,很疼,大拇指揉了揉,回到家时,已是满脸微笑。      林富平正在看报纸,此时的他已是西川省XXX56789兵工厂的厂长,这家厂规模大,比四平县兵工厂要大上几倍。   妻子李姜就没那么好运了,原本自己创办了一家房地产评估公司,做得有声有色。不料三年前脑部患了恶性肿瘤,好在是初期,经手术切除后,捡回一条命,人却衰老了,瘦的不成样。      保姆小卢端来一碗冰糖燕窝汤。   李姜刚接过,见林忱回来了,“小卢,再端一碗。”   林忱解开衬衣的扣子,“妈,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   李姜皱眉,“不爱吃也得吃,年轻时不注意身体老了就可怜。”   林忱侧头接过碗,坐母亲身边,喝了口,“妈,你最近早上去公园跳舞吗?”   李姜点头,“当然去,有时不跳看她们跳。”   林忱皱眉喝光了汤。      林富平放下报纸,“林忱,你现在事业稳定,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林忱放下碗,盯着父亲,“我还年轻,这事以后再说。”   林富平面色不悦,“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五岁了。”   李姜附和:“你爸说得对。”      林忱幼时父母貌合神离,长大后,更是没少见俩人吵骂,如今夫妻俩夫唱妇随,竟有些不适应。他神色淡淡地嗯了声。   喝完汤,李姜接过他的碗,“家里也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家去。”   “妈,我在家陪你们,明天直接上班。”   “你这孩子,我这里没事,你赶紧的回家去。”   林忱知道母亲的心思,不好赖在家里,出了门,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透过雨帘,他眼前出现灯下窈窕的身影。   刘永力早就被他打发回去,林忱自己开车在市里兜圈,估摸着周雅青睡了,才到家。      赵浅浅回家时,客厅漆黑,合租的女孩和男友搂抱在一起,女孩的上衣掀至胸部,嘴里微微喘气,“讨厌。”   男孩脑袋埋她胸前,粗声道:“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赵浅浅很不好意思地轻轻带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灯,看着橘黄的灯光,内心泛起丝丝温暖。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简易的衣橱,一张桌,一个凳,留出的空地只够一个人转身。   赵浅浅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到街边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这新海市有钱人可真多。      赵浅浅上班一个月,到银行刷了工资卡,往四平转走了大半,余下的钱紧巴巴的。没几天,刘秋芬就给她来了电话。   “最近有良身体不好,社区诊所的医生上几次门了,我手头钱都用光了。”   赵浅浅沉默不语。   “我也知道你艰难,我先向邻居借点,等你下个月发工资多寄一千回来。”   “嗯。”      赵浅浅开始找兼职。每天九点钟下班后,她就在街上游荡。   这日夜色渐深,赵浅浅停在一家蛋糕店门前,在玻璃橱窗口踌躇半天,进去买了块最便宜的三角蛋糕,吃的时候,只觉香软。最后一次吃蛋糕还是在七年前。      她清楚记得那天每一个细节。那时林忱刚毕业,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   当晚她自习完,回到寝室,室内黑漆漆,全部人都围在两层蛋糕前,唱起生日歌。烛光下,有个男人英俊十分,面含微笑,一双眼珠比墨还黑。   他就那么定定地站着,凝视她,看得她心跳如雷,赵浅浅再也忍不住,冲到他面前。      切了蛋糕,众人起哄要他们接吻。   赵浅浅一向腼腆,那日却像是鬼上身,踮脚就亲了他,时间很短,一股奶香味留在唇间。   她送林忱下楼,车子停在宿舍边,很烂的二手面包车,林忱弯腰进去时,赵浅浅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以后自己有钱一定送他一辆好车子。她的林忱怎么可以开这么破旧的车子。   林忱坐在驾驶室,摇下车窗,“你不上来?”   赵浅浅略犹豫,就上车了,上车后,格外紧张。   今晚,她是无法回宿舍了。   车内的气氛很怪,俩人都没说话,春风钻进车窗,软绵清新,却扫不去她内心的潮湿。   停车时,林忱拔下车钥匙,深深看了她一眼。      到了林忱的住处,赵浅浅有点胆怯。姑姑常对她说,女人一定要自爱,没结婚千万不要和男人发生关系。   赵浅浅不想让姑姑失望,恋爱两年,始终没和林忱发生关系,可今晚呢?      装修简洁的一居室,蓝白格调,非常清爽。林忱瞄了她眼,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赵浅浅接过时,手一滑,杯子掉地上,裤子湿了。   赵浅浅心慌意乱,“我去擦干净。”她去了卫生间,灯也没开,借着月色,刚脱下裤子,就有人挤进来。   林忱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腿上。   赵浅浅心跳得厉害,手覆住三角裤,软弱说:“你出去。”   林忱上前一步,撑在瓷板上,低头对她耳语,“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赵浅浅声音低不可闻,“再等等,等我们结婚的时候。”   林忱含住她的耳垂,“你让我等得太久了。”当林忱吻住她的r乳*尖时,赵浅浅感到海水没过头顶,她的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一向冷静矜持的林忱动作急切,手钻进了三角裤内。   尽管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赵浅浅还是浑身打哆嗦。林忱抬头看她,“冷?”      躺在床上,赵浅浅抬头看着上方的男人,他的目光在壁灯的渲染下变得幽暗,眼神却是炙热的,令她不敢直视。   林忱的手落在她的下*体,揉了揉,声音暗哑,“真美。”   赵浅浅紧脸上火热,“别说了。”   林忱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脸上白嫩嫩,粉晕晕,嘴唇紧抿,眼光害羞地避开他。不由浑身燥热起来。他含住她胸口的那抹红,闷哼一声。   赵浅浅飞上了天,等林忱进去时,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真的疼。   赵浅浅睁开眼,想看清楚这个男人,这个占据了她身体和灵魂的男人。   林忱暗哑道:“疼吗?”   “不疼。”   俩人交缠在一起,赵浅浅咬紧下唇,看着林忱,他的眼睛半闭,平常冷静自持的脸上浮现陌生的表情,在冲刺中,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赵浅浅的心被重重撞击,她感到自己被撞碎了,然后重新粘合,意识模糊的她手狠狠桡他的后背。      林忱睁开眼,一滴汗珠落在红梅上,滑落到白雪。他心荡神摇,闷哼一声,最后一下撞到她的心肺,赵浅浅感到自己不是自己了,她紧紧搂住他,只愿融入他的血脉。      待赵浅浅睡了,林忱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烟,他吸了半支,按熄在烟灰缸。林忱低头亲她眼皮,摸她的脸,豆腐似的,他不敢用力,生怕揉碎了。   林忱从枕头下掏出红色的锦盒,一枚黄金光戒指套在她无名指。等下星期一,他就和她去领证。他知道现在时机不成熟,他刚创业,经济艰难,家里也不支持。   只是他等了八年,他没有耐心继续再等了。      赵浅浅吃下最后一口,舔净食指的碎屑,嘴唇有点干,她忍着没买饮料,今晚已经小小奢侈一回了。   路过酒吧门口,两位卖酒女倚在路边的汽车。   红发女手里夹着烟,“今天提成还不错,有五百块。”   短发女郁闷地踢飞脚下的树叶,“我才一百。”   红发女拍拍她的肩膀,“明天你画个妆,说话嗲点,男人就吃这一套。”   赵浅浅听到五百,停住脚步,“请问这卖酒要到哪里去应聘?”   红发女看了她眼,“直接去酒吧找老板,现在正好缺人。”   赵浅浅进去找到负责人,对方让她第二天晚上来上班。      赵浅浅晚上出现在狂欢酒吧时,有点紧张地抓紧背包的带子。   走进酒吧,有顾客看向她,赵浅浅今天穿的是牛仔裤,上身是紧身的红t恤,她的腰身纤细,胸部不大,曲线正好,马尾辫高高翘起,乍看下跟学生没甚差别。      赵浅浅工作前,先上了卫生间,她没有喝水,就是想小解。她站在镜前,抹上唇彩,一向憔悴的脸就亮了几分。   她走出去,瞅见两位眼镜男刚坐下,她安抚自己要镇定,走到跟前。   “先生,要什么酒?”赵浅浅有点拘谨地坐在方脸男边上。   “你给介绍介绍。”圆脸男笑看她。   赵浅浅胆子大了些,“你是想喝啤酒还是白酒?”   “那就来半打啤酒。”圆脸男笑眯眯。   方脸男起身和圆脸男换了位置。   赵浅浅喝酒很爽快,或许是遗传,她的酒量大的惊人,一瓶啤酒见底,她的脸色白皙依旧。   圆脸男凑上前,酒气喷到她脸上,“好酒量。”他的手从她后背往下,停留在臀部。   赵浅浅勉强笑笑,“我去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冷静了几秒,出来后,找了位单身顾客,此男背影魁梧,应该是位喝酒好手。   “先生,想喝什么酒?”赵浅浅的声音娇得自己吓了一跳。她天生声音柔和,刻意放小,声音软的就像是新鲜的奶酪。   男人转头,面露惊喜,“赵浅浅。”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霸王,呼唤霸王。明天继续。 ☆、第九章   赵浅浅看了好一会,“萧兵。”多年未见,萧兵面容多了几许沧桑,赵浅浅一时无法把他和当年跟在她身后的大眼睛划上等号。   萧兵点了人头马XO,“咱俩好久没见。”   赵浅浅坐下,想想才说:“你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萧兵愣了会,点头,他曾听说赵浅浅丈夫出了车祸,过得很辛苦,只是真看到她在酒吧赔笑卖酒,心里却不是滋味。   年少时,他也曾暗恋过她,跟在她和林忱后面,装得真辛苦。   一瓶酒被俩人喝光,萧兵继续叫酒,赵浅浅不让,萧兵笑,“好不容易见到,还不让我喝痛快。”   轩尼诗XO上桌后,萧兵自己斟满,给赵浅浅只倒了半杯。   赵浅浅愕然,“这么小气?”   “才知道啊。”萧兵眯眯笑。   轩尼诗大半瓶给萧兵喝了,结账时,他脸色泛红,眼底起了血丝。   赵浅浅看着,颇为担心,“你怎么回去?”      萧兵的车就在酒吧外,他执意要送赵浅浅回家,赵浅浅见他状态不好,提出自己开车。   “我忘了,你是会开车的。”萧兵坐驾驶室旁边,拍拍额头。   当年林忱创业初期,买了辆破二手车,赵浅浅那时跟他学开车,就是想以后在他需要时可帮他开。   “萧兵,你现在在做什么?”赵浅浅扶着方向盘。   萧兵摸额头,“我还不是跟在林哥身边,在他的药厂做管理。”   赵浅浅“哦”了声,继续开车,此后,一路无语。      来新海的时日不多,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到林忱,赵浅浅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她和林忱,属于过去,属于他们之间的那一段只能是过去式,不可能有现在和未来。   想及此内心还是有隐隐的伤痛。      在酒吧做了半个月,赵浅浅愈发娴熟了,她大多时能避开某些龌龊客人的咸猪手,偶被揩油就当做被狗咬了口。   刚卖了瓶普通人头马,顾客是个小鬼,也就十七八岁,酒喝了半瓶,就开始张狂,搂她的腰。   赵浅浅借口补妆,来了洗手间。她的妆很浅,面上敷了薄薄的粉,嘴唇只涂了唇膏,水润,淡淡。   整理好心情,赵浅浅出去又逮到两个客人,消费虽不高,聊胜于无。      凌晨两点,夜风清凉,她走出酒吧,大脑略略清醒。就算酒量再大,也不是铁打的,她其实还是有几分酒意的。   赵浅浅扶着路旁的树干,静静地站着,待身上有了力量,才抬头,准备打辆车。路边一辆黑色的汽车落入她的视线,是她看花了眼吧。      林忱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她。他一直在压制自己,看能够坚持多久。   他今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满,先是面试了几位经理级的主管,中午没歇,抽空去分公司转了转,下午则是去工厂视察。他从事的是保健品医药行业,产品的质量放在第一位,不能出任何差池。      晚饭后,朋友邀他去ktv唱歌。   他们一行四人刚进去,陪唱小姐就站成一排,姿态优美,眼神撩人。   周天诚眼毒,叫了最漂亮的坐在林忱的身边。周天诚和林忱坐同一沙发上,俩人身边各有位陪唱小姐。   林忱有点心不在焉,随意点了首合唱歌曲,A小姐唱功台像俱佳,唱到情深处,A小姐的大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的情意让林忱一时感叹她精湛的演技。   林忱应付地唱完,靠沙发,淡淡说:“轮到你了,天诚。”   周天诚笑出声,“你现在的表现令我怀疑堂妹的说辞。”   林忱转头看他,目光警觉,“雅青说我什么了?”   周天诚耸肩,“女人嘛,不就是缺点安全感,她也就随口抱怨了两句。林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一个稳定的家庭对男人事业的重要性。”      音乐响起,周天诚点了首《烟花易冷》,他的嗓音浑厚,唱起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林忱的心思却不在上面。他垂下目光,盯着指尖升起的烟雾,想到周天诚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冷笑。   周天诚唱到半中间,电话响了,他瞄了眼来显,放下话筒,声音压低,“什么事?”   “我和朋友在一起。”   “好,我知道了。”   林忱原本注意力不在他上面,听他说话语口吻,想到以前听周雅青说,她这个堂哥对新婚妻子极其疼爱,心里倒生了几分羡慕。有人可疼总是好的。      后面,席笠和王乾连唱几首,林忱和周天诚居然成了陪客。林忱心神不定,人有些恍惚。   周天诚则是频频看表,很是坐不住。   那两位玩性稍重,唱唱笑笑,和陪唱小姐互动甚好。   席笠注意到对面的冷清,笑问:“你们两位怎么回事?”   王乾也笑,“天诚,别是回家晚了,嫂子不给开门吧。”   周天诚起身,“你们玩,我回家了。”   林忱起身,“我也累了。”   “你们都走,还玩什么劲啊。”王乾跟着起身。      司机刘永力一早就被林忱放回家了。林忱坐进驾驶座,看着玻璃外的夜,深不见底,一如人心。   “还不走?”周天诚摇下车窗。   林忱微笑,“马上。”看着三辆汽车相继离开,林忱踩下油门,速度奇快,和他以往的开车风格迥然不同。   他是一个遵守交通法规的好市民,年幼的理想是做一名法官,后来屈服于现实,读了经济管理,那时的他只想赚很多钱,给俩人一个好的未来。   现在他有很多钱了,可他的未来却和她无关。      林忱的车停在酒吧对面,摇下车窗,一眼就能望见耀眼的霓虹,没想到,他从没想到她竟然也肯来这种地方上班。   等待的时间很长,林忱习惯地掏出烟,却发现口袋是空的。他摸到打火机,火苗跳了出来。他喜欢用这种老式的打火机,就着明火点燃,特别有感觉。   火苗忽明忽灭,搅得他心情浮躁,林忱把打火机扔在挡板上,就在此时,他的余光扫到街对面推门而出的她。      林忱从来不知道,她也有这么明艳的一面。橘红色T恤配五分牛仔裤,一双纤细洁白的小腿尤为显眼,隔得那么远,他也能看到她水润的嘴唇,在夜色里,动人心魄。   林忱按响了喇叭。   俩人视线接触时,林忱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想起旧日她恼怒的样子,嘴唇抿地紧紧的,表情严肃得像是修女,只有脸上的红泄露了她的心思。   今晚她应该也是这样的,她一向不喜欢引人注目。      赵浅浅听到喇叭声,怔了下,这不是他的作风,以前的他可是个低调的男人。她触到他的目光,迟疑着,迟疑着,还是走来了。   林忱看着车窗边的她,“上车。”   赵浅浅抿嘴,绕过车头,上车后,看着挡风镜外,晚风凉爽,而她的心是燥热的。   汽车走在熟悉的路,是回她家的路,她讶异着,马上就释然了,学生时代的林忱就很有办法,现在理当更神通广大了。   林忱的车开得很稳,和坐计程车的感觉完全不同,赵浅浅的手挨到座椅的皮,心想,怎么可能一样。      汽车停到楼下,林忱早已知道身边的人睡着了,他哂笑下,看来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   赵浅浅睡得不熟,汽车停下时,她就醒了,过了会,才睁开眼,礼貌地说:“谢谢,再见。”   她推门下车,再次绕过车头,走得很快。      走到楼下,她按住扑通的左胸房,顿了下,正要抬脚,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吸声。   赵浅浅转身,盯着他,俩人目光相撞,她变得局促不安,这个男人仅仅站着不动,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林忱牵嘴笑,“我饿了,想吃你做的宵夜。”   “家里什么都没有。”   “那就喝口水,我渴了。”   “我是和人合租的,不方便。”   林忱越过她,上了台阶,他走得很快,到了二楼的拐角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赵浅浅低头从他身边擦过,到了八楼,她掏钥匙,手一哆嗦,掉在地上。身后的他捡起。他就站在她身后,手从她腋下穿过,呼吸在她耳边掠过,温热而急促。   赵浅浅猫着身体从虚掩的门缝钻进,林忱看着怀里的空虚,顿了顿,才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第十章      客厅很小,小的超过了他的预计。   有两间房门,他推开靠近厨房的那间,里面摆了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他站在狭窄的通道,空间更小了。幸好,还有一扇窗户,可以望向马路。   她还是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做吃的。      也就三五分钟,赵浅浅端了大碗面进来。   “去客厅。”   赵浅浅摇头,把面放方凳上,示意他坐在床上。然后,她轻轻带上门。   林忱瞬即明白她的心思,她怕室友发现她带男人回来。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不吃,那我拿走了。”赵浅浅正要弯腰。   林忱挑起面,他其实不饿,不过看着面条上撒的葱花,突然就有了食欲。   赵浅浅其实是饿的,这是家里最后一包方便面。冰箱里还有两根葱花,一个鸡蛋,都放进去了。   林忱吃了两口,见赵浅浅一直盯他,放下筷子,“你手艺怎么退步了,真够难吃的,倒了吧。”   赵浅浅脸胀红,端碗去厨房,站在垃圾桶边,筷子拨了拨,挑起了两根面条。      林忱就站在厨房后面,看着她吃。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背影。灯光下,他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肩胛骨微微突起,她比以前更廋了。   林忱的心有点轻微的疼,他很厌烦自己这种感觉,赵浅浅已是别人的妻子,她活得好坏与他何干。   站没多久,他就走了。站在车边,他默默呆了许久,仰看那扇窗,黑漆漆的,她还在厨房。      赵浅浅回到房间,林忱已不在。她走到窗前探头,汽车还在,眨眼间,已经飞离了她的视线。      早上,赵浅浅步行上班,一路上,心神不定。   这么多年,赵浅浅忙于生活,忙到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她的心跳永远都是以同一频率在跳动,眼珠永远缺乏生气,看到再帅的男人,视线不会停留超过三秒。   然而昨晚,否定了她自以为的以为,早上,她的眼珠盛满了陌生的情绪。      然则,她知道,她和林忱之间隔着一条海,不可逾越,也无法逾越。      到了酒楼,赵浅浅已经很好收藏了异动的情绪。对于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她的生活不能有任何闪失和意外发生。   酒店生意兴隆,整个上午都很忙,尤其是临近午餐时,大厅和包间满员。   赵浅浅去厨房催菜,经过走廊,有名新来的服务员脱下高跟鞋,靠墙转动脚踝。   “小王,穿好鞋子。”她上前一步,声音温和。   小王嘟嘴,“都站一上午了,脚都酸了。”   “我记得交代过你们最好穿低跟鞋。”赵浅浅顿下,声音渐厉,“就算累了,也不能在过道休息,这里来往的客人这么多,难道让别人闻你的脚气?”   小王怏怏地穿上。      赵浅浅从厨房端来水煮鱼,去了包间,这间包间正中还空着一位置,显然正主没来。   抽空,她去了洗手间,有俩服务员正私语,“你知道雅菊里面那个漂亮的女人和老板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   “二奶。”   “要死呀,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竟然做二奶。”   “我以前在总店做过,听那里的老人说,这二奶跟了老板三年,一直等着扶正。”此女停顿下,“不过,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老板娘还生了儿女,都十来岁了。”   赵浅浅原本是洗手就走的,不过兴许是女人的好奇心作祟,居然听完了。      再次经过雅菊,她放慢了脚步,房门紧闭,刚过几步,就听到开门声。   “老丁,这事说定了,你那方做好工作,我就和我当事人说庭外和解。”   “你大美女都发话了,我肯定得尽力。”   赵浅浅定住,转身太急,身子晃了几下才稳住。几米之外,那一身淡紫色的女人不是祝之娅,又是谁?   她站在原地。   祝之娅已瞧见,三步凑成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浅浅,你怎么最近也不来找我?”   “最近事多。”   雅菊的客人陆续走光了,祝之娅拉她进房,“今天凑巧,咱姐俩好好聊聊。”   赵浅浅反手关紧门,想到起先听到的闲话,心绪复杂。在她内心,没法把高叙和祝之娅联系在一起。   高叙,年过四十,初中文化,就算是腰缠万贯,在赵浅浅心目中,也不过是个暴发户。   而祝之娅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容貌身材俱佳,怎肯心甘情愿给这样的男人当二奶。   赵浅浅想不通。      “浅浅,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赵浅浅坐她身边,勉强露出笑。   “你最近忙什么,都成锥子脸了。”   “我在酒吧找了份事做。”   祝之娅夹根烟,点燃,“你过得这么辛苦,到底值不值。”   值不值,赵浅浅真不知道,她只知道按时上班,赚钱养家。赵浅浅神色惘然。   祝之娅吐出烟圈,“要不要我帮忙?你可以活得不用怎么辛苦的。”   赵浅浅明白她的意思,“外面传你的事是真的?”   祝之娅微微愣了,看着烟雾在眼前缭绕,“是。”   “为什么?”赵浅浅抓住她的手腕,“你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浅浅,你怎么还活在象牙塔里。”祝之娅语带嘲弄,“你告诉我什么是更好的生活?”   赵浅浅认真想想,“找和你门当户对的男人,买套房子,生儿育女。”   “然后呢?花三十年的时间给银行打工,每天为了柴米油盐操劳。想买个好点的包要存上一年甚至几年的钱。”祝之娅拿起手提包在她眼前晃晃,“香奈儿的包,得大几万,绝大部分人一辈子见都没见过。”   “之娅,物质是一时,等你老了,总得有人陪在身边。”   祝之娅笑出声,“我除了名分,什么都不缺,他陪我的时间远远大过老婆。而现实生活,物质是永恒的,感情才是一时的。”      赵浅浅沉默着,细细咀嚼最后一句话。虽不认同,却无法指责。说起来,自己的工作还是托祝之娅的这层关系。赵浅浅顿感羞愧。   “他给了我两套公寓,一栋别墅,轿车,首饰,还有大笔现金,这些都是我的名字,永远都属于我。”祝之娅按熄烟,“而感情不过是一时化学作用产生的后遗症,穷人的感情尤其廉价。”   眼前的祝之娅是那么的陌生,赵浅浅一时无语。   祝之娅起身,拍她肩膀,“你好好想想。”      赵浅浅静静坐了几分钟,正要起身,门开了,严岚铁青脸杵在门口,“你就是这样上班的。”   赵浅浅理亏,不敢争辩,“总经理,你找我有事?”   “你手下的服务员都吵起来了,找不到你,直接找上我了。”   赵浅浅直冒汗,“我马上就去处理。”   经过严岚身边时,耳边传来一句话,“我不管你和祝小姐什么关系,公是公,私是私。”      赵浅浅晚上在酒吧,喝的有点过,肚子有点翻腾。她扶着洗手间的洗手池,深吸气,止住了恶心,稍微收拾,来到大厅。   还没找准目标,就听有人大声喊她,“赵浅浅。”   原来是萧兵,他坐在吧台起,身边还有个男人,侧着身子,和调酒师说话。   赵浅浅胸口的酒气再度翻腾,他怎么来了?接连两天都遇到他,这频率也忒高了。      赵浅浅磨蹭着走到萧兵身边,“萧兵,你怎么又来酒吧了?”   “我本来就是酒吧的常客。”萧兵往边挪到,在中间空出位置,“来,坐下聊。”   赵浅浅犹豫着,迟疑地坐到中间。萧兵给她倒杯红酒,“女人喝红酒好。”   这时,林忱转头过来,面色平静地瞅了她眼。   赵浅浅低头抿口酒,有点不敢看他。   萧兵刚喝一杯,就起身,“这酒喝多了,存货就多,我方便一下。”   赵浅浅喝下酒,酒气开始上涌,她的手按住胃,眉头微蹙。      前方的舞台歌声响彻,光头男人抬起落地话筒,声嘶力竭地喊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林忱眯着眼,神情专注。   赵浅浅有点头疼,这段时日酒吧常有歌手驻唱,前几日的风格是抒情慢歌,今天改成了摇滚风,令她不适。   她低头,看自己掌心的纹,在紫色灯影下,繁乱无绪。记得在某本手相书看过,这样的掌纹的人,命运途舛。   想到这几年的遭遇,她不由得不信了。      林忱靠在椅背,头微侧,目光停留在她手心,“看什么?”   赵浅浅食指顺着手纹滑动,“命运。”   林忱的手搭她的椅背,身子往前探,声音就在她耳边低旋,“你想要什么样的命?”   这句话激得她内心翻滚,有钱人说话都不一样了,想要什么样的命,命哪里是可以选择的。   “没想过。”她避开林忱的视线   紫色的光影落在她半边脸,微翘的鼻子下有张丰润的嘴唇,他记得它的味道,柔软芬芳。   林忱凑上前,鼻尖快抵到她的鼻尖,呼吸在她脸颊掠过。   赵浅浅更不敢抬头,只是屏住呼吸。   林忱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渐低,“其实你可以活得不这么辛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明天继续。 ☆、第十一章   他的声音略带磁性,充满蛊惑,这句话由他说出,想当有分量,他是林忱。   赵浅浅被惊醒。   她身子往后,表情平静,“我就是这个穷命。”说完,她的手腕从他掌心抽出,“你和萧兵说下,我有事先走了。”   就算在昏暗的灯光下,林忱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浅红,眼里的羞怒,他的手心还留有她的温度,淡淡的凉。      赵浅浅走出酒吧,刚到门口,恶心冲出喉咙,污浊物如直线坠地。未等几秒,又一波袭来,如此反复折腾了三次,才吐干净。   她扶着路旁的树干,内心酸涩。人穷有罪吗?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给她指一条康庄大道。   想到林忱用那样的语气说出的话。那样的暧昧,还有其中隐含的暗示,让她何其卑微。   萧兵回到座位,张望,“浅浅呢?”   “走了。”   “怎么走了,你没去送她?”   林忱点燃香烟,透过烟雾,视线朦胧,就和他刚才的心情一样,“萧兵,你去药店买盒胃药,给她送去。”   “现在?”   “嗯。”   林忱车速极快,他今天开的是辆玛莎拉蒂,是他公司上市第一年买的,那时的他极尽挥霍,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白。   四年过去,金钱对他只是一个符号,他早已不需要通过物质来证明什么。   在外人眼里,他更冷酷,更务实,更理智。   残酷的商场让他学会了步步为营,每句话每个行动,都有它独特的含义和目的。      刚才他的话是试探,还是报复,林忱自己也分不清,他只知道,他逾越了。他是个理智的男人,偶尔却还是会失控。虽然,频率极低。      林忱回到家,客厅的壁灯还亮着,他推开书房,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闭上眼。眼前却总是出现赵浅浅最后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宣泄的愤怒。她的眼睛泛红,只要眨下眼,就会有泪落下。      书房外,周雅青就坐在沙发里,她打开了电视,正在播的是一档平民选秀节目,一位东北小伙劲歌热舞,引爆现场观众的热情。   周雅青的心思却不在上面,她脑子里想到的是第一次见到林忱的场景。   那是朋友过生日,包了ktv,她一进去,就注意到有一个男人捧着话筒,唱了首好久不见。他目光专注盯着屏幕,声音略带伤感,全包间的视线全聚在他身上。   整晚,周雅青都魂不守舍的,完全罔顾了陪在她身边的男性朋友。      过后,等了几日,并不见林忱来约她,这未免令一向行情大好的周雅青颇感失落。她甚至辗转弄到他的电话,还在踌躇时,父母就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竟然是林忱。三个月后,他们成为了夫妻。      周雅青调低电视音量,竖耳侧听里间的声音,可惜,什么也听不到。她一直笃信日久生情,或者是时间还没到。      酒吧的遭遇,令赵浅浅看到了林忱的另一面。其实,这世界的游戏规则,原本就是如此。   赵浅浅整理好心情,投入工作,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没理由不好好干。   她咬牙换了个手机,可以上网,最要紧的是可以下载英文,她想重新捡起英文,多学点,总不会有坏处。      转眼五月,天气正好,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姑姑生病了,让她回去看看。   赵浅浅心惊,调好休假,就赶往四平。   进了家属区,道路两旁的樟树苍郁依旧,老房子还在,空地多了两栋新楼,除此之外,并无改变。   姑姑家还在B区1栋三楼。不过,她已于三年前离婚了。张国强和新进厂的年轻女工组成了新的家庭,生了个儿子,也三岁了。   冤家路窄。   张国强抱着儿子,低头笑看小妻子,一家三口就这么闯入她的视线。   赵浅浅停住脚步,死死地盯着他,张国强感受到她的目光,面色略有狼狈。   他快步从她身边过去。   赵浅浅想抓住他问,当初既然昧着良心让妻子为他潜规则,如今怎么就过河拆桥。   “爸爸我们去哪儿?”   赵浅浅握紧的手,又松开了。男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从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进了客厅,空间充盈着药香味,这味道很熟悉,以往姑姑身子不好时,就会去中医院提回来一大包药,就是这个味道。   赵浅浅去了厨房,炉灶上小火开着,她上前揭开瓦罐的盖子,汤汁浓郁,火候已到。她关了火,倒好药,端到卧室。   姑姑果然睡着了,她才五十岁,头发已灰白,曾经姣好的面容苍老疲惫。   赵浅浅安静地坐在一边。   “浅浅,你来了。”赵汶秀起身靠床头。   赵浅浅对碗面吹了几吹,递到她跟前,“姑姑,你这病怎么就断不了根?”   赵汶秀低头喝光药,而后瞅着她,“姑姑也曾怀过孩子,那时年轻不懂事,流产后也没注意调养,就落下了病根,一直到现在。”   这是说,姑姑曾怀过张国强的孩子,流产后才导致不孕的,赵浅浅心急追问:“怎么会流产呢?”   赵汶秀把碗放到一边,身子略歪,靠着枕头,“女人千万要爱惜自己,别信男人的鬼话。”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她也是没头没脑。   赵浅浅拿碗去了厨房,心里一直揣测,难道是工作强度太大了,不对,她是图书管理员,理当很清闲的,做家务也不可能,难道是人为伤害的?   赵浅浅想起以前餐馆有位小姐妹,怀孕一个多月,丈夫强行要过性生活,后来流产了。   水龙头开着,赵浅浅手感冰凉。她关上水,默默地收拾厨房。      晚饭后,赵浅浅去散步,走了很久,整个家属区都走遍了,最后,爬上小山坡。她习惯地躺在草地上,月朗星稀,空气中传来玉兰花香,香味正浓。   这片小山坡满是白玉兰,开得正盛,赵浅浅伸手摘了朵,放在鼻尖,一时回到了从前。十几岁的年纪,有个英俊的少年坐在她身边。   空气静谧,花香怡人,她沉沉入梦。   梦里,是甜蜜,大学里,她和林忱的第一次吻。   在幽暗的舞厅,林忱抱着她跳慢四,俩人上身紧贴,赵浅浅想错开,林忱按住她的后背。赵浅浅紧张地低头。   林忱下巴贴着她额头,腾出手摸她的发,她的脸,停在她的唇。   赵浅浅心跳更快,她抬头,目光柔软。   昏暗光下,她眼仁乌黑,似羞似恼,粉嫩的脸泛着红,落在林忱眼里,不由口干舌燥。他的唇落在她眉心。   俩人的心跳如鼓,相撞在一起。   林忱低下头,亲她的嘴,香软,微干,一如他想象。   赵浅浅头晕目眩,只知抱紧他。   林忱带着她退到舞池边缘,音乐散了,人也散了,舞厅的大灯亮起,赵浅浅醒了,更被周遭的目光吓到。林忱紧握住她的手,低头注视她,微笑着,带她走出了舞池。   他的眼睛原本就深黑,灯影落在眼底,愈发深沉,他的手掌有力,微微的暖意直达她的心。      草地上的赵浅浅嘴角上翘,迷糊中,有人摸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是不多了,最近更二休一,每周大概五章。 ☆、第十二章   落入眼的是位十五六的男孩,蹲她身边,脸快碰到她脸了。   赵浅浅滚到边上,爬起,指着他,“你哪家的小孩。”   男孩不惊不慌拍去身上的草,“你管我哪家的。”   赵浅浅没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横,气了,冲到他面前,想教训又找不到词。   “我是看你孤零零的,没男人陪,真不识好歹。”男孩吹口哨,潇洒地离开。   赵浅浅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跟他身后,说不定还是认识人家的小孩。   在她犹豫时,男孩已经脱离她的视线。   赵浅浅回想这天的遭遇,从张国强到男孩,都是给她找堵的。但愿明天回父母家,一切顺利。      她的家位于四平县下辖的美湾镇红旗村,多年前,这里曾是全县学习的榜样,从村名可见当时的盛况。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么多年过去,红旗村的经济在全县垫底,究其原因,或许和地理位置有关。红旗村处于四平县最北边,最旮旯里,别说是火车,就是汽车也就一班能到。   赵浅浅赶早就来到长途汽车站,等待九点的汽车。坐上车后,起初还顺利。出了县城,路就颠簸起来,好不容易上了条水泥路,也就半个小时的光景,路又不平。   等到了红旗村,赵浅浅灰头土脸,满脸倦意。她强打精神,肩上背了袋苹果,手里提着两瓶蜂蜜,还真成了回娘家的小媳妇。      家里还是老屋,边上的乡邻二毛家盖上了三层楼的水泥房,赵浅浅侧眼看去,心里有点难受。   进了厅堂,闻到灶火香味,吴玫俐端着大盘菜出来,“招弟,你怎么回来了?”   “正好有假。”   “我去烧菜,你去田里叫你弟回家。”      赵浅浅走到田里,弟弟赵兴明光着膀子在锄地,烈日底下,汗水顺着膀子落入地。   “弟,该吃饭了。”   赵兴明抬头,呵呵笑,“姐,你回来了。”   饭桌上除了菜地摘来的蔬菜,多了一盘荷包蛋,赵浅浅默数,只有三个。   她低头扒饭,碗里已经多了个蛋。   吴玫俐收回筷子,“自家母鸡下的,有营养。”   余下的蛋落在父亲和弟弟的碗里。   对这样的待遇,赵浅浅颇不适应,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岁前吃不饱,那年碰到旱灾,收成不好母亲规定她每餐只能吃一碗。      饭毕,赵川山拿废纸卷烟叶,才刚点燃,邻村的张婶领着位年轻的姑娘进来,“老赵,媳妇我给你带来了。”   那位姑娘低头,休闲装扮,一看就不是农村人,赵浅浅心生疑惑,站在旁边仔细端详。   “你看,多水灵的姑娘,才一万块,你可赚大发了。”张婶咯咯笑出声。   “来,吃个苹果。”吴玫俐端上大瓷碗,“张婶,你可是我家的恩人了。这兴明眼见就二十二了,我们可真愁死了。”   赵川山大笑,“今天晚上就让他俩洞房。”   “人安置在哪儿?”   吴玫俐领着她们去了赵兴明的屋里,吴玫俐和张婶出来时,在外锁上挂锁。   赵浅浅心明,这一定是贩卖人口,没想到这么龌蹉的事情发生在自家。      整个下午,她焦灼不安。她想到两个方案,第一,今晚偷偷放走女孩。第二,带着女孩一起走。不过哪种都不安全。   这里交通不便,靠步行,没走多远就会被抓回来。以前村里也有逃跑的,都抓回来了,没有一个漏网。   如果和父母明说,父亲肯定是不答应,他的脑子相当顽固。赵浅浅决定先去试探母亲的口风。   她去了厨房,站母亲边,接过洗好的碗,“妈,这买来的姑娘以后生了二心,不是人财两空。”   “等生米煮成熟饭,生了孩子就好办了。”   赵浅浅还不死心,“给弟正经找个姑娘多好,强扭的瓜不甜。”   吴玫俐瞄她,“你别瞎起心思,被你爸知道了,这家可要翻天了。”      眼见夕阳西沉,赵浅浅还未想到法子,心急如焚,电话响了。   “浅浅,你回新海了吗?晚上我想去酒吧喝酒。”萧兵声音透着笑意。   赵浅浅走出厅堂,到屋外院子,压低声音,捂住手机,“我在红旗村,你晚上能赶过来吗?”   那头愣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里有被拐卖妇女,想送她走。”   那边似在沉吟,“新海到你那得有五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从四平去就快了。”   “那找谁呀?”   “我去联络。”      弟弟的房间虚掩,赵浅浅推开门,端了碗凉拌黄瓜,“来吃点黄瓜解渴。”   赵兴明正坐床边和姑娘说话,见有吃的,站起伸手抓,赵浅浅拍他的手背,“脏死了,厨房还有,自己去拿。”   赵兴明出去,门刚关上,姑娘就跪在她面前。   赵浅浅紧张地走回门口,见没声响,才过来,挽起她,“你叫什么名字?”   “王琪。”   “你记住,晚上会有人来救你。”赵浅浅还想再说,门外赵兴明喊她吃饭。   赵浅浅用眼神示意女孩镇定,就走了。      赵浅浅刚坐下,手机响了,她快步走到院里,一看是陌生号码,更紧张了,“喂。”   “我是陆警官,现在已经出发,八点四十五左右到达。”那边停顿了下,“你呆家里,哪里都别去,我们直接去你家。”   赵浅浅嗯了声,没想到连警察都惊动了。   六点半,吃完饭,赵浅浅开始不安,她的焦灼首先被吴玫俐发现。   “浅浅,你哪里不舒服?”吴玟俐搬小凳坐她身边。   赵浅浅的手在牛仔裤兜里,紧握手机,“没有,大概是天有点热。”   吴玟俐不疑有他,“我进房了,你也早点睡。”   “我想去村里走走。”      月亮出来了,赵浅浅沿着村里的池塘走了一圈。凑巧碰到儿时的伙伴小刚,他光着膀子在塘边捞鱼,见到赵浅浅,满脸傻笑,“招弟,你还真成城里姑娘了。”   赵浅浅停下,“这么晚,你还捞鱼。”   “没办法,媳妇怀孕了,嘴馋,想吃鱼。”   赵浅浅记得小刚的妻子也是买来的,当初也要死要活的逃跑,打头年生下一个丫头后,就安分多了。      赵浅浅转了转,最后还是回了家,电话让她在家等,她可不能耽误事。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不过从不给别人添麻烦。   为避免父母起疑,她进了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墙壁,心底默然。   赵浅浅拿出手机,翻看储备的英文短篇,好些字眼生僻,就查字典。看得眼睛发涩,她收起手机,心里却好过了。赵浅浅也不知道自己学英文有何意义,她只知道自己的日子不能荒废了。   她拼不了爹,也拼不了妈,只能拼自己。      八点过了,赵浅浅心情紧张。想到父亲说的洞房,她悄悄起身,走到厅堂。   房子不隔音,传来窸窣声,她当然明白其中的涵义,心里发急,又不知如何是好。   “求求你,我才二十岁,我还是学生。”女孩声音伴着哭腔。   “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真的不想,你放过我吧。”   女孩哭声凄惨,赵浅浅的心揪起,她咬牙敲门。   “谁?”赵兴明声音不耐。   “是我。”   “我要睡觉了,有事明天说。”   赵浅浅不安地踱步,里面再次传来女孩的哭声,“姐姐,救我。”接着是床板震动声扭打声。   赵浅浅定住,大力拍打,“兴明,开门。”      门开了,赵兴明光着膀子,满脸怒气,“姐,你怎么回事?”   赵浅浅抬头仰看他,“兴明,我跟你说,你这样强迫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懂大道理,我只知道我二十二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你别急,我进屋给她说说,男女之事总得心甘情愿才好。”   赵兴明挡在门口,“姐,我等不急,这事你别管。”      王琪从门边钻出,未走两步,赵兴明已从反扭住她的手,“你还敢跑。”   “大哥,放过我吧。”   赵浅浅从边握住弟弟的手腕,“你别动粗,有话好说。”   里屋的父母也惊醒了,推门出来。   “吵什么呀。”吴玫俐走到跟前。   赵川山的脸发青,粗声说:“你是我家花一万块钱买来的,可别起别的心思。”   赵浅浅眼见王琪被拖回屋,心里发急,也顾不了那么多,恳求父母,“爸妈,她还是个学生,我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赵川山怒,“咱老赵家现在后都没有,你还帮外人说话。”   赵浅浅跪在父亲面前,“爸,放了她吧。”   赵川山气血上涌,抬脚就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吴玫俐手快,从身后抱住他,脚稍偏,还是踹到赵浅浅的胳膊。   “浅浅,还不起来。”一向温柔的吴玫俐疾言厉色。   赵浅浅不言不语跪着。      赵川山彻底火了,甩开吴玫俐,拽起赵浅浅的衣领,就是一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兴明已拖着王琪回房,片刻,里面传来打斗声。   吴玫俐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这个家要垮了吗?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一定是的。      咚咚咚。   吴玫俐冲上前,打开院门,为首的警察掏出证件,“我是四平县刑侦大队的陆大海,我怀疑你家有被拐卖女孩。”   吴玫俐没有辩解,默默让出一条路。      赵川山揪起女儿,“是你报的信。”   赵浅浅抿紧嘴,“对不起。”   赵川山巴掌扬起,又放下,“你害家里损失一万块,以后弟弟说亲的费用你负责。”      林忱是跟着陆大海进来的,他面色冰冷,掺起赵浅浅,眼睛横向赵川山。   “我教训女儿。”赵川山梗着脖子,声音却是小了,“关你什么事。”   林忱冷笑,从钱包掏出叠大钞,手举到空中,“你不就是想要钱。”话完,钱就砸在赵川山的脚上。   赵川山心想,这人有钱,脑袋却是坏的,他弯腰在地上捡钱。   赵浅浅想阻止,却知道没用。出了院子,她低声说:“多少钱,回新海我还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轻轻地来,不带走一片云彩。作者边打字边抹泪。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同一时间继续。 ☆、第十三章   林忱绷直脸,往前走。   赵浅浅追上前,很认真地问:“多少钱?”   林忱停住脚步,转头看她,面色清淡,“要不你回去算算。”   赵浅浅呛到,心想,等回了新海再说。      黑色的轿车就停在院外。   月光清凉。   他快步走到车边,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等等,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王琪追上来。      林忱扶着车门,面色清冷,刘永力见到,忙插嘴,“要不送你到公交站,自己转车回家。”   “你要去哪儿?”赵浅浅问。   王琪垂头,“我回新海。”   “那不是正好顺路?”赵浅浅望着林忱。      刘永力先打开后座门。   王琪从林忱身边擦过。赵浅浅和王琪坐在后面,林忱坐在前面。   汽车发动,速度很快,稻田渐渐抛在后面。赵浅浅想着心事,脸上隐约传来痛。      车内很安静,刘永力连开一天车,白天陪林忱跑工地,下午送林忱回新海开会,转身返回四平,晚饭吃到一半,就杀到红旗村。   刘永力记得林忱接电话的表情,凝重严肃,脸上结着一层冰。刘永力甚少见到老板这副表情,一路心情忐忑。   直到看到赵浅浅,刘永力想起前几月,在四平县见过她。   刘永力原本有些倦意,不过想着这些前因后果,倒刺激了大脑神经,人也兴奋起来。      王琪恢复了小姑娘的本性,车里就听到她的声音。   “赵姐姐,你有空可以去我们学校找我,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你有心了。”赵浅浅牵嘴,“不过我很忙。”   “你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忙?”   “我在酒楼做事。”   “酒楼呀。”王琪的语气隐含不屑。   赵浅浅见多了这样的表情,想着她不过和世人一样的想法,当下,也就默不作声,看着窗外。      车子进入四平。   “停车。”林忱发声。   “怎么了?”赵浅浅问。   “这里可以转车。”   “她一个小姑娘家,多不方便。”赵浅浅心有不忍。   林忱打电话,没几分钟,一辆商务车就来了,下来一名司机,“林董。”   王琪脸色不好,嘟着嘴,下了车。      途径一家药店,林忱再度下令停车,他进了药店,出来时,手里多了支药膏。   林忱坐进后座,扔给她。   赵浅浅瞄了眼,心里微暖。   林忱已坐她身边,俩人间距不大,半尺的距离。他转头望她,“这么多年,你怎么没什么长进。”   赵浅浅定眼瞧他。   林忱见她的神情,心里微软,不愿多说。   “怎么话说一半的,你什么意思?”赵浅浅倒追问起来。   林忱已合眼,手心的纸条已揉成了团,上面有女孩的电话。   赵浅浅见他神情冷漠,心想,也是,他现在什么人,自己什么人。她扭头看着窗外。   夜色幽深,繁星点点。      汽车继续前行。   到了赵浅浅居住楼,汽车停下,刘永力正琢磨该打开哪边的车门。   林忱已自行打开车门,他下车后,赵浅浅也跟下去。赵浅浅靠在车边,很礼貌地对他说:“今晚谢谢你。   林忱站得笔直,发出冷笑,“以后还是管好自己先,我可没闲工夫帮你善后。”   赵浅浅隐忍着,“我知道了。”   林忱见她离开,消失,心里涌上无名的烦躁,他解开T恤的扣子,倚靠在车边。   晚饭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林忱看着深夜,目光深沉。      赵浅浅在新海市呆了两月,生活基本步入正轨。每月收入除去开支,还略有结余。   此日下午,她去找严岚汇报工作,推开办公室,扑鼻的是股烟味。严岚靠在窗前,手指夹着烟,神情寂寥。   赵浅浅还是头次见她这副样子。在赵浅浅心里,严岚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乍看此情景,赵浅浅甚感突兀。   严岚转头看她,已恢复平日的表情,“什么事?”语句一如既往的简练,绝不肯多说一句废话。      “服务员小唐和小张月底都要走了,可新聘的人还没到位,我怕到时工作会衔接不上。”   “招聘广告已经出去了,相信马上就会有结果。如果人员一时不能到位,你做下现有人员的工作,加强她们的工作量,适当给予补助。”   有了严岚的答复,赵浅浅心里有了底。她也是从服务员做起的,工作辛苦不说,薪资还偏低,如果没补助,没人愿多做事的。   汇报结束,赵浅浅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想到烟灰缸里面塞满的烟蒂,忍不住转头多嘴,“经理,烟抽多了不好。”   严岚抬眼看她,“这不是你该管的。”      赵浅浅出了房间,知道自己过线了,作为一名下属,恪守本分是基本。她还没有熟到可以和上级讨论私生活。      没多久,酒楼就陷入了狂欢气氛中,原来天地连锁酒店创业十周年的庆典在即,不管是管理层还是普通员工都欣喜不已。   管理人员想的是升职,普通员工想的是加薪。其实,殊途同归。   赵浅浅感觉自己属于夹心饼,介于管理和职员之间,不过内心倒是盼着酒楼能更上一层楼。      终于到了十八号,天地餐饮集团在环球大酒店举办大型的酒宴。这样的宴席原本和赵浅浅无关,级别太低了。   不想严岚却指派她参与接待,赵浅浅内心紧张,来的宾客都是有一定身份的,自己可一定不能出纰漏。      赵浅浅穿着藏青色的工作套裙,站在大厅口的长桌前,面带微笑,她接过宾客的请柬,记下名字。   先来的几位是餐饮业的同行,刚进去,身边的接待员就嘀咕,某某是总经理。   没多久,宾客纷至沓来,赵浅浅不停地抬头,低头,微笑。稍得空闲,身边叫小虹的小姑娘凑到她耳边嘀咕,“赵姐,听说今晚有重大消息公布。”   赵浅浅看她。   “这可是事关集团前程命运的重大事件。”小虹面带得意,又打住话题。   赵浅浅见她卖关子,也不追问,继续微笑着做事。   八点到了,眼见没有人再来了,赵浅浅腿也站酸了,却不敢坐下,一只脚从高跟鞋里松出,刚触到瓷板,面前就来了人。她慌得踩在鞋面,抬头微笑,“先生,欢迎光临。”   男人身后的助手甚是意外,“赵小姐,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家酒楼上班。”赵浅浅抑制内心的紧张。   面前的男人递上请柬,就在赵浅浅伸出手,指尖刚挨到,就飘在桌面,她狼狈地致歉:“对不起。”   林忱扶在桌沿,注视着她捡起请柬,略颤抖地写下他的名字。他绕桌过去,站她身后,仔细端详,“字写得不错。”   俩人间的距离极近,他的气息浇在她半边脸,激得她浑身打了个颤。   “温度太低了。”林忱微微错开身子。      严岚是此次接待的负责人,远远望见林忱,就赶来了。他的举动令她心生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待听到他说温度低了,马上接口:“林董,我马上就去处理。”   临走时,她的目光落在赵浅浅身上。      助理何伟没明白老板唱的是哪出,这不像是他平日的行事风格。平日在外,有多少美女才女虎视眈眈地盯着,也没见他热切过。以至于何伟有个结论,老板表里如一,冷面冷心,是个冷血动物。      林忱带着何伟进去后,赵浅浅身子稍软,她抓住桌子边沿,不明白林忱到底是唱哪出。   小虹用异样的眼神瞅她,“赵姐,以后我跟您混,你可得罩着我点。”      里间传来老板高叙的演讲,他的声音粗浑,中气十足。   “本集团成立十年之际,首先谢谢各位来宾亲临。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本集团今天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就是林氏集团的林总,他将注资入股本集团。”   厅外的赵浅浅没有平复的心情再起波澜。   早就有传闻天地集团想上市,无奈现在IPO卡的紧,一直轮不上。高叙应该是想套现金。林忱有钱也不该这么玩的,他是做医药的,跨行投入餐饮,于商而言,并不合理。      晚宴结束后,高叙亲自送林忱出门,走到厅口,见赵浅浅等人还在,“小赵,你负责送林董上车。”   赵浅浅没想到老板点自己的名,吭着头答应,她跟在林忱身后,隔着一步的距离,倒和何伟并肩而行了。   何伟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小巧秀气的鼻子,嘴唇红润,比在四平有生气多了。他忙撇过头,不敢再看。      到了酒店门口,赵浅浅客套道:“林董,您走好。”   林忱脸色淡淡,“你现在倒和我生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怎么抽了,出不来,我再试试) ☆、第十四章      翌日,林忱在公司结束晨会,刚走进自己办公室,周雅青就跟进来。她小心地关紧门,站在林忱对面。   林忱不急不慢地踱回办公桌后,坐下,做个手势,“有什么事?”   周雅青上前一步,心里的怒气冲到喉咙,又生生地压下,“你可真是忙,我都两天没见到你真身了。”   林忱靠着椅子,不动声色,“所以呢?”   周雅青原本想冲他发火,真面对他,又觉得这样的举动于事无补。三年的共同生活,早就证实了他是个油盐不进的男人。她和他的婚姻,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周雅青心底黯然。或许是她内心尚存希望。   “林忱,妈这个月六十大寿,我准备去拍卖一个玉牌,你看呢?”   林忱面色渐柔和,“你拿主意吧。”   周雅青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林忱,我们好好过,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可以等。”   林忱沉默。   室内开着空调,周雅青感到冷,胳膊起了粒子,她很慢很慢地说:“林忱,我的耐心是很好的。三年我等的,三十年我也等的。”   林忱目送她离去,随手点燃烟,平心而论,周雅青很适合当妻子。家世良好,外形靓丽,也很少在他面前使性子。林忱顿觉自己有点卑鄙。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男人何尝不是如此。   周雅青在公司担任财务总监,公司的财务状况,全部在她掌握中。林忱把烟按熄在烟灰缸。当初,她提出来公司上班,他不置可否,就成既成事实了。如今想来,还是失策了。      林忱打通人事经理的电话,让他联系猎头招聘一位经验丰富的财务副总监。吩咐完毕,林忱有些疲惫,闭上眼,昨晚的赵浅浅款款朝他走来。她身上的青色套裙不是很合身,有点松垮,更衬得腰身纤细。   她的腰很细,林忱想到一个词,盈盈一握,某个地方热了起来。      赵浅浅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她下午三点下班后,就去银行汇钱,并给刘秋芬打电话。赵浅浅每月也就汇钱时会打电话回去,而且时间极短,匆匆数语就结束了。   这次她依旧,不料刘秋芬一直不肯结束,磨到最后,说了句:“我一个人照看有良很累,我想带有良去新海,这样相互也有个照应。”   赵浅浅懵了,想到再次和他们一起生活,心沉到地底。她定定神,“我现在打两份工,早出晚归,也帮不上忙。如果你实在辛苦,就找个保姆帮做家务。”   “请个保姆得多份开支。”   “你请好了告诉我,我会寄钱回去。”      自来新海,赵浅浅就像是台机器,每天除了四五个小时的睡眠,全都在工作。这日接到祝之娅的电话,请她去家小聚。她也想放松,就应了。   祝之娅的家在市中心的精品楼盘,这座楼盘的单价在全市位于前三,以三居室为主,一套房子得大好几百万。   赵浅浅站在欧式风格的客厅,豪华的装修,令她咂舌。。   祝之娅倒了杯果汁给她。   赵浅浅抿口,“味道和酒店的不一样。”   祝之娅笑,“我这是保姆用新鲜橙榨的。”   “你一个人也请保姆?”   祝之娅优雅地坐下,伸出自己的手,手背白嫩,十指修长。赵浅浅坐下,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软绵厚实,的确长得好。记忆中,听姑姑说过,长有这样手的人福气好。   赵浅浅再看自己的手掌,手背青筋显露,手指纤细,皮肤干燥。      祝之娅探身,从矮几拿出一只护手霜给她,“这牌子特好用。”   赵浅浅看着瓶身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心知价值不菲,于是推还给她,“你还是自己用。”   祝之娅指着矮几下。   赵浅浅顺眼过去,竟然有一排。   祝之娅夹着一根烟,点燃后,满是怜悯地盯着她的手,“我记得读书时,你的手长得比我好看。”   赵浅浅满脸黯淡,她也记得以前自己的手指白皙纤嫩。   祝之娅吐出烟圈,“我说你什么好呢,担不起的重担就不要去担。你养了王有良母子四年,也够了。”      晚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保姆孙姐从厨房赶来,祝之娅叫住她,自己起身打开门,“再晚点可就都是剩菜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带着几分关心,语气却是俏皮的。   高叙笑出声,“今天准备了什么菜?”   “有你爱吃的红烧肉,红烧鱼。”   赵浅浅拉开椅子,站起。   高叙听到动静,瞧到她,“是你。”   “董事长好。”赵浅浅尽量平静的语气,心里还是发慌,没想到老板会来,祝之娅也不告诉她一声。   高叙坐在上首,端碗喝汤,面带赞许,“味道鲜美,孙姐的手艺长进了。”   祝之娅斜他,“我可熬了一个多小时。   “是啊,祝小姐想着你要来,特意买了本熬汤的书,在炉火边一直守着。”孙姐站在祝之娅身后说明。   赵浅浅低头看碗,这话只有三分是真,祝之娅只是把配料放进砂锅,真正候着的是孙姐。   高叙抓住祝之娅的手,“你这细皮嫩肉的,我可舍不得你做粗活。”   赵浅浅在酒楼很少见到高叙,偶尔见到也是精明强干,令人生畏。乍见他调笑,十分不适,想告辞,又觉不礼貌,只好啃头吃饭,鼻子都贴到饭粒了。   她先吃好,站起告辞,“董事长,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了。”      祝之娅也不挽留,只是笑着,“打个车回去吧,你那里环境不好。”   高叙倒是抬头瞧她,问了句,“你认识林忱?”   赵浅浅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祝之娅身子微倾,头挨着高叙,“我也认识,我们几个以前是校友。”      赵浅浅坐公交车回去的,到了站台,离家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几十米,拐进一条小道。   她住的地方是老城区的平民窟,治安不好,平日她从酒吧回来,包里都带着防狼棒。今天下班直接去祝之娅,就没带包。   小巷的路灯隔得很远才有一盏,光线昏暗,赵浅浅低头快步,盯着自己的影子由短变长。      远处传来脚步声,起初模糊,渐清晰,非常厚重,是男人的脚步。   赵浅浅加快步子,她想到前些日子听合租者小柔说过,附近有女性下班后,遭人劫财劫色,赤*身*露体的被路人发现,其状甚惨。   还有几十米就到家了,她几乎是半跑。后面的男人也加快步子,脚步声还是那么清楚。   赵浅浅抬腿就跑,到单元楼下,她大喘口气。      回家后,赵浅浅打开房门,从门背取了睡衣去冲凉,她汲着拖鞋,去了卫生间,挂好衣服,闻到股腥味。   赵浅浅蹲下,见到团白色的液*体黏在自己的鞋头,她顿时明白。开了龙头,冲洗干净。这姑娘也太不注意了,在卫生间就搞上了。      赵浅浅今晚受到的惊吓是接二连三,高叙的突然到来,巷子里的神秘人,还有卫生间的意外礼物。她身心极疲倦,只想抱着被子,好好睡一觉。      回到房里,她灯也没开,借着月光,走到床边。她揉揉眼睛,躺上去后,刚抓起被子,摸到一个人。   赵浅浅发出尖叫。   林忱睁捂住她的嘴,“镇定点,你想把室友叫过来?”   赵浅浅挣扎着跳下床,手还捂着胸口,“你怎么会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后天继续。(知道大家想作者多更点,只是我写文速度不快,有时还要修改几次,所以只能保持更二休一的速度) ☆、第十五章   林忱靠在床头,淡淡地瞅着她。   其实是他不知怎么回答。   白天在公司开了大小两个会议,下午去工厂检查生产线,晚上还陪环保局的领导吃饭。   走出饭店,林忱抬头看着夜空,松开衬衣的扣子,顿觉烦躁。坐上车,他让刘永力沿江边大道开,打开车窗,闻着清新的空气,他的心情并没变好。   刘永力绕市区兜了大半个圈,计上心来,掉头进了老城区。当车子开进小道,经过老房子时,林忱挥手喊停。   刘永力见自己蒙对了,松口气。老板和老板娘不亲近,最近身边又没别的女人,再这样,老板的火可没处泄。到时,底下的员工可就遭殃了。      那扇窗紧闭,没有灯光,那个人不在。林忱下了车,靠在车头,站了会,信步就往前走。   站在八楼,林忱试探地按铃,还真的有人,年轻的女孩透过铁门问:“你找谁?”   “我是赵浅浅的表哥。”   女孩见他说出名字,加之气度非凡,不疑有他,开门让他进去,还殷勤地拿了瓶冰可乐给他。   “你看电视吗?”   “不客气,我去她房间参观下。”   林忱先是站在窗口,吹了会凉风,浑身疲倦的他就躺在床上,赵浅浅第一次进来他就醒了,只是懒得起来。      “没话说了,你可以回家了。”赵浅浅脸色紧绷。   林忱靠在床头,懒懒的。   赵浅浅见他没反应,上前拽他的胳膊,低声:“你快走啊。”   林忱没动。   赵浅浅伸出另一只手,未碰到,腰身就被他搂住。林忱微用力,她就倒在他怀里。   漆黑的屋里,男人女人的呼吸声缠绕在一起,赵浅浅单手支撑,挣扎起来。      林忱就这么定定地看她。      赵浅浅仍在他怀里,闻到熟悉的呼吸,有刹那的眩晕。林忱盯到她的迷乱,欺身上来。他星眸微闭。   预期的柔软,微香没有到来,他的吻落在她的手心。林忱眉头皱着。   就在他分心时,赵浅浅已经再次跳下床,她指着他,声音微喘:“你赶快走。”   林忱的感觉还停留在她手心的干燥和硬,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见她这副架势,心里的柔瞬即变硬,他站她面前,捏住她下巴,“怕了?”   他的表情是淡漠的。却是伤人的。      赵浅浅抑制内心的怒,露出柔顺的表情,“林忱,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林忱语气阴森,“看来那瘫子手技不错。”   赵浅浅浑身轻颤,再也绷不住了,“我知道过去我对不起你,你说,你想怎么出气?”   林忱的目光在她脸上浏览,最后落在她的胸脯。   赵浅浅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刚才挣扎中,胸衣的扣子散开了,大半个胸脯露出来。      沉默着,沉默着,空气里一片死寂。   赵浅浅闭上眼,颤抖地解开扣子,夜风落在肌肤,带来轻微的凉。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拿去,从此我不再欠你的。”      依旧是沉默。 门推开,关上。很久,她才睁开眼。      次日上班,午饭后,严岚召开了简短的会议,楼面经理,领班都到场。主要是总结了集团十周年庆的一些组织活动。   严岚的目光转向这边,“关于这次接待,董事长很满意,本店的赵浅浅也参与了,恪尽本分,非常尽责。”   众人目光齐扫向她,赵浅浅不自然地微笑,脸瞬间侧过,避开那些探究,赞赏,嫉妒。   会议结束,赵浅浅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走到严岚面前,其实有很多话,最后只说:“谢谢。”   严岚表情严肃,“我没做什么值得你谢的。”   赵浅浅也觉得自己突兀了,呐呐半天,说了句:“总经理,你忙。”   严岚盯着她转身离开,想问她和林忱的关系,想想又算了。      赵浅浅整天都心神不宁,以至于平日和她相熟的服务生小田都看出她的异常,“领班,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精神不好。”   赵浅浅去休息室,倒了杯凉开水,昨晚她一夜没睡好,她想不明白林忱为什么来招惹她。   她还记得八年前,林忱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赵浅浅,以后就算你哭着跪着来求我,也没用。   这句话她一直忘不了,不管活得好的时候,还是差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或许,她忘不掉的是林忱当时的表情,那样的狠决,没留一丝余地。   赵浅浅喝下凉水,明白八年前的决定已经注定她和林忱的将来。      她没资格也没权利和林忱再次纠缠。   当情感偏离理智,就如失控的火车,会酿下什么灾难谁也无法预料。而当感情偏离道德,应该就会是失控的飞机,不用预计,她已经能看到最后的结局。      没几天,她再次接到严岚派的任务。   “这次林董母亲六十大寿,预定在总店宴开一百二十桌。总店人手紧张,我准备派你带几位服务生过去帮忙。”   赵浅浅一听有任务,忙点头,“好的,我去安排。”      赵浅浅走出办公室,醒悟到林董就是林忱,想到林忱的母亲李姜,说不出什么滋味。   对于李姜,她记忆深刻,那是位非常严肃甚至于刻板的长辈,容貌还是不错的,只是体型吓人。想起那次在医院的惊鸿一瞥,不由叹息一声。      转眼到了周六中午,赵浅浅一早就带了五名服务员到了总店。总店位于南新路,不高,也就六层,不过每层占地颇大。李姜的寿宴就定在五六两层。   赵浅浅被分配到六楼服务,也就是寿星婆所在的楼层。她先是熟悉了厨房,卫生间所在的位置,眼见时间快到,就在大厅挑了个角落站着。   服务生小田正在摆她边上桌子的碗碟,满脸兴奋说:“领班,我看到林董和他老婆了,在大厅口接待宾客。”   赵浅浅默然。   “他老婆长得还不错,个子高,气质好,不过配林董还差了那么一点。”   赵浅浅想,谁又配得上林忱呢。   小田欢快地走了。   赵浅浅艳羡地瞅着她,十八*九岁的姑娘,无忧无虑,一点八卦就可以让她开心至此。   想到自己的十八*九岁,也是那么的单纯快乐,除了心里偶尔会惦记一个人,再没什么可让她烦恼了。      宾客陆续抵达,赵浅浅一眼就望见俩熟人,那是林忱的大学同学,当初曾亲见他们的感情。她低头。这么多年过去,或许别人早就不记得她了吧。   “赵浅浅。”小柳停住了。   赵浅浅无奈抬头直视他,微笑着。   小柳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牌子,满脸惋惜,“你在这里工作。”   赵浅浅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默不作声。   “这里上班也不错啊。”小陈打着哈哈。   赵浅浅不愿久聊,“我去厨房看菜,不耽误你们了。”      她转身时,身边又来一路人马,当中的就是今天的寿星婆李姜,挽着她胳膊的是周雅青。   李姜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略略停留,就往前走。倒是周雅青很客气地说了声,“赵小姐,是你啊。”   李姜停住,“小青,你认识她?”   “嗯。”   “那就一起来吃杯我的寿酒。”李姜的脸色是难得的和煦。   “谢谢,不过我有工作要做。”赵浅浅婉拒。   李姜看着她身后,“林忱,你是老板,这事你定。”   林忱越过赵浅浅,走到母亲身边,“赵领班,回头我和负责人说下,你留下喝杯酒。”   赵领班,林老板,这才是他们之间最正确的定位。   “我听老板的。”赵浅浅含笑看着林忱。      小柳和小陈,内心唏嘘,不由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赵浅浅被分到和林忱的旧交一桌,有小陈,小柳,也有萧兵。她低头看着眼前的冷盘,手里的筷子没停过。   “浅浅,别吃那么多,正菜马上就上桌了。”萧兵担忧地看着她。   赵浅浅搁下筷子,朝他笑,“听你的。”   饭桌气氛很诡异,大多是熟知她过往的旧人,看她的眼光不由就有几分同情。   好在菜上得快,大家沉浸在美食里,饭桌上的阴郁也就淡了不少。   赵浅浅也是化悲痛为食欲,不吃白不吃,她又不是什么名门小姐,没必要装教养。   最后的结果就是肚胀难忍。      赵浅浅起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看见走廊不远处俩男人背对她交谈。   “林哥,浅浅怎么也在?”萧兵的声音。   “萧兵,你最近有点闲啊。”   “林哥,浅浅你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你们又有那么一段。”萧兵顿了顿,“如果你不能给她将来,就不要招惹她。”   林忱举起手里的烟,对着烟雾吹了口气,然后极轻极轻地说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女儿跟我说,我同学在晋江看文,要不要我帮你宣传。我心虚地说,不要,千万不要。嗯,感觉很复杂。(ps谢谢收红包的地雷,很高兴看到你) ☆、第十六章   大约说得太轻了,赵浅浅只听到开头是她,最后一个字是我。赵浅浅离开后,在想,难不成他说的是“她欠我。”   自己的确是欠他的。   赵浅浅没回酒桌。她离开大厅,进电梯间,只她一人,门刚要合上,一个女人挤了进来。   女孩很眼熟,赵浅浅想了下,是上次在四平见过的,林忱的员工。   周晓媛到她跟前,倨傲地问了句,“认识我吗?”   赵浅浅见她高傲样,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没印象。”   周晓媛被这话堵得难受,“是吗?那你对林忱总有印象吧,我是他的堂妹。”   赵浅浅不语。   “准确的说我是他妻子的堂妹。”周晓媛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上次我是故意踩你的。“   赵浅浅退后步。   “看什么?”周晓媛斜倪她,“你不过是我姐夫的前女友,安分点守着自己的残疾老公就算了。要是有什么歹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浅浅抿紧嘴,无言以答。她能说什么,这一切的屈辱都是林忱带给她的。   走出电梯间,到酒店门口,她微颤着拨下林忱的号码,多少年没打,她还记得。   电话响了几声,就通了。   “什么事?”   “林忱,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赵浅浅心底酸涩,“算我求你,我求你还不行吗?”      林忱正坐李姜身边,不便多说,他刚起身,那头电话就断了。林忱走到邻桌,对萧兵低语,“出来下。”   萧兵生疑。   出了大厅,他试探地问:“林哥,什么事?”   林忱神色淡淡,“浅浅有点异常,你去调出录像,看她和谁接触过。”   待萧兵走后,林忱靠窗口,点根烟,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她过紧。想到她坐在邻桌,埋头吃饭,脸都快碰到碗了。   林忱狠吸口烟。   “林忱,你还不进去,妈在问你。”周雅青走到他跟前。   面前的她,穿着修身长裙,样式简洁,唯有颈脖闪亮的钻链昭示她的身份。   这样很符合她今天的角色,她是个行事极有分寸的女人。林忱对她早就有了定论。   他微笑着撑起胳膊,周雅青适时地挽住,并肩走回大厅。      李姜见小俩口携手进来,很是满意,她褪下手里的镯子,戴在周雅青的腕上。   “妈,这镯子您自己留着吧。”   “傻孩子,早晚都是给你的,莫非你瞧不上。”   “怎么会,只是太珍贵了。”   林忱的目光也落在玉镯上,这是他家的传家之宝,最早可追溯到北宋。他的心顿时沉沉的。   李姜微笑,“雅青,你和林忱结婚也三年多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周雅青窃喜,抬头对着林忱的目光,“这事听林忱的。”   林忱面无表情,“听妈的。”      宴席结束,周雅青送李姜回家,林忱则留着酒楼送客,其实他已经安排了几个亲戚和下属帮送,自己只负责几位重要的宾客。   林忱先是送环保局的梁局上车,返回头正好碰到岳父周震山和其堂兄周震雄。   “伯父,今天菜还合口味吧。”林忱上前一步,低头微躬,正好和周震雄平视。   周震雄呵呵笑,“不错,天地大酒店能成为新海餐饮的龙头是凭真本事的。”   “您吃得高兴就好。”   目送周氏兄弟离开,林忱陷入沉思,萧兵走上前,拍他的肩,“林哥。”   林忱抬眼,“怎样?”   萧兵见大厅人都走光了,这才低声道:“是周晓媛说话刺她。”   林忱冷笑,“连她也嚣张起来,狗仗人势。”   萧兵思量再三,忍不住说:“林哥,浅浅她做不了三。”   林忱脸色暗沉,“萧兵,这事我自有分寸。”   林忱独自走出酒楼,见有人站在台阶打电话,仔细一瞧,原来是他的堂舅子周天诚。   周天诚正好讲完电话,伸手招呼他,“林忱,一起去打网球。”   如果是别人,林忱早就推辞了,见是周,他微笑着迎上前,“好啊。”      周天诚平日开着奔驰,今天难得是辆保时捷跑车,林忱见了,“你也喜欢跑车?”   周天诚摇头,“偶尔开开。”   林忱心想,这倒和自己一样,刚开始赚钱时,什么车炫买什么,家里有玛莎拉蒂,保时捷,马丁斯顿,如今天天在用的也不过就是黑色奔驰或是奥迪。      网球场静静的,只一对男子在对打。周天诚和林忱就站边上观看。   一局结束,周天诚啪啪鼓掌。   席笠拿起毛巾擦汗,“你可迟到了。”   陈东东躺在地上,成大字,“累死了。”   周天诚走上前,踢他一脚,“装死呢。”   林忱站在边上,淡笑不语。他很少混圈子,如果不是因为和周天诚的关系,这几人与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周天诚和林忱都换了运动装,俩人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风景。边上捡球小妹甲托着腮帮,“这么帅的帅锅,好想打包回家。”   小妹乙在这算老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嗤笑,“过过眼瘾就算了,那可都是新海市顶级富翁,在全国也排的上号。”   小妹甲眼睛都不转了。      俩人开打,几个来回下去,周天诚在心里重新给林忱打分,他还是第一次和林忱打网球,没想到他技术这么好。   林忱其实隐藏了点实力,以前在大学读书他可是校网球队的主力,在全省都拿过名次的。   一局六盘,耗时一个半小时,比分三比三,林忱对此很满意。他走到休息地。太久没锻炼了,原来这样强度的运动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周天诚走到身边,递给他水,“林忱,有你的,下次再来。”      一行四人去酒楼吃完晚饭,陈东东建议去酒吧玩,而且他提议去的地方就是狂欢。林忱原本要先走,听到后,临时又改了主意。去狂欢看看也好。   席笠提议去包间,陈东东坚持在大厅,“喝酒就要个气氛,老是包间没意思。”   最后四人挑了离表演台最近的位置。   平常酒吧都是歌手唱歌居多,今晚却安排了舞蹈表演。   主持人人美声甜,站那,底下哨声连绵,“各位亲爱的吧友,今晚的酒吧请来了在海外久负盛名的vava舞蹈小组。我知道有的朋友着急了,别急,大饱眼福的机会来了。”   舞台的彩灯变暗了,一位混血女郎穿着超短裙在舞台中央搔首弄姿。   底下哨声再起。   “这娘们,身材超棒。”陈东东笑。   “只中看不中吃。”席笠不以为然,“外国人的皮肤超差,哪有我们本国女人的皮肤细腻。”   谈话间,女郎已经脱掉了裙子,露出三点式内衣,底下居然是丁字裤,下面的哨声愈发响了。   陈东东喝了口酒,皱眉,“不够味。”他招手,“来瓶烈点的白酒。”      走来的卖酒女正是赵浅浅。她笑看陈东东,“先生,白酒最香醇的自然还是国酒茅台,给您来瓶53度飞天怎样?”   陈东东拍拍身边的空位置。   赵浅浅顺从地坐他身边,浅浅一笑。服务生很快就端来了酒,开好酒瓶,正要倒。   陈东东止住她,低头看赵浅浅,“你倒。”   赵浅浅给他斟满。   坐对面的席笠笑出声,“服务可不到位,还有三杯呢。”   赵浅浅依次给周天诚,席笠斟满,最后给林忱倒满,俩人目光触碰时,她很快就避开了。   陈东东指着杯子。   赵浅浅明白他意思,端起到他嘴沿,也不扭捏,很平静地注视他。   陈东东心想:有意思。他喝了半杯,指着剩下的,“你喝。”   赵浅浅端起酒杯,就着自己这边全喝光了。   第二杯,是正宗的交杯酒,俩人手臂相交,好在陈东东一下就喝了。      两杯酒下去,台上的舞蹈也进行到□,混血女随手一抛,黑色的胸*罩落在某男人怀里,掌声,嘘声,哨子声混在一起,酒吧沸腾了。   这边四个男人的表情各异。   席笠是呵呵笑,周天诚瞧了眼,就和席笠在说话。   陈东东目光停留了几秒,然后视线转到赵浅浅脸上。席笠说的没错,外国女人皮肤果然糙。再看到赵浅浅泛着浅红的耳垂,细小的绒毛微微颤动,跟猫爪子在他心里挠痒。   “下一杯,准备怎么喂我?”陈东东特意在喂字上加重了语气。   赵浅浅微笑,不言不语地举起杯子到他嘴沿。   “没诚意。”陈东东摇头。   赵浅浅垂下眼眸,“我只会这种。”   “那我教你。”陈东东凑到她耳边,“用嘴喂。”说完,还呵了口气。      林忱坐在对面,一直看着杯里的液体,这杯酒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动过。   他轻笑出声,“浅浅,还和我斗气呢,来,坐过来。”   陈东东离开赵浅浅,探究地在俩人身上来回扫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胃口的,放手有点舍不得,不放吗,也不是他的风格。一个女人而已。   赵浅浅抬头对着林忱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高考,祝大家都考到自己理想的大学。明后天休息,九号恢复更新,连更四天。 ☆、第十七章      周天诚玩味看着这幕。   林忱放下酒杯,从口袋抽出烟,夹着,并不点燃。他嘴角还噙着着笑,有股无形的力压住了她。   这样的林忱是可怕的,赵浅浅避开他的目光,她想过逃避,又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权利,那是女朋友或是妻子的专利。   在林忱的注视里,她极慢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她拿起打火机,啪地打开,火苗摇曳,林忱低头就火点着。   赵浅浅抿紧嘴,视线始终落在火苗,烟点燃了,也不记得关。      台上的舞蹈又进入了□,女郎遮住红点的手松开,白雪上面一朵嫣红,全部落入看客的眼里。她还极煽情地捂住丁子裤,半遮半掩,令人发狂。   赵浅浅瞄到,赶紧避开,她难堪极了。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陪四个男人看脱衣舞,赵浅浅再也无法忍了,她正要起身,林忱已先她一步起立。   “你们慢看,我先行一步。”   席笠取笑,“忍不住了吧。”   “都是男人,你明白的。”林忱拉着拉赵浅浅走了。临走时,他回头对周天诚颌首。   周天诚正喝酒,触到他的目光,也回以点头。低头时,心里升起微妙的感觉,那是属于男人的直觉。      出了酒吧,林忱甩开她的手,“赵浅浅,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赵浅浅本就觉得憋屈,遭他一喝,也气了,“不劳您费心。”   “你就这么想赚这点钱。”   赵浅浅慢慢低头,觉悟到林忱和她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林忱高她许多,从他的视角见得到她的发,在路灯下,微微泛黄。      见他久未出声,赵浅浅抬头,语气格外谦卑,“林忱,谢谢你今天帮我。以后,不需要了。”   林忱凝视她,“其实你可以过得更好的。”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赵浅浅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抵抗力,不料身子还是微微颤抖,“林忱,你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林忱冷笑,“我一句话你就受不了了,我告诉你,你长期在这卖酒,揩油的绝不会少。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   明知他说得对,赵浅浅只是梗着脖子,默默无语。明明外表那么温顺贤淑,可眼里的光芒却是那么的自我。这样的她,是他熟悉的她。   林忱心里一声叹息,他上前半步,对她耳边低语,“让我来照顾你。”      那晚,赵浅浅没给林忱答复,此后,一直也没给他答复。她想,林忱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生活照旧,每天疲于生计,得空时,她想起林忱,原本暗藏心底的甜蜜蒙上了一层阴影。是她太傻,人都会变。以他今时今日的位置,会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好在她空闲的时间极少,也没功夫瞎想。   她在酒楼的工作总体算是愉快,和下属上司均相处融洽,就是对总经理严岚还心存怯意。其实不光是她,整个酒楼的职员均如此。   因此这日接到严岚的电话,她心里一跳,难道是自己工作出错了,仔细想想,没有啊。      站在严岚面前,赵浅浅压制内心的紧张,露出微笑,“总经理。”   严岚按熄烟蒂,靠椅子上,审视她。   赵浅浅愈加紧张,想开口问,却怕说错话,因此只是默默地站着。   午后的阳光透窗而入,落在赵浅浅的脸上,白皙的脸更显晶莹,略带拘谨的她看起来尤为动人。严岚心想,自己是女人看着都心存怜意,何况男人。   “赵浅浅,现在新公司正需要人手,我想推荐你去公司做助理。”   赵浅浅迷糊了,做助理,她一个高中文化,完全没有此方面工作经验的人,合适吗?   “总经理,我怕不能胜任。”赵浅浅补充,“我没做过助理,没经验。”   严岚绷直的脸略略放松,“什么都有第一次,只要有心还怕学不会。”   赵浅浅还欲推辞,想想算了,能去上面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她踌躇着,问:“那待遇怎样?”   “待遇自然不会差,应该是你现在薪资的两倍。”   赵浅浅心跳快得没法形容,如果是这样,那酒吧的工作就可以辞了,最近酒吧的氛围愈发糟糕,令她很不适应。   “那我是给谁做助理?”   严岚想到高叙的叮嘱,含糊道:“你去找人事经理,她会给你安排的。”      翌日,赵浅浅去了新公司,找到人事经理,也是名女性,姓黄,圆圆脸,看着和善,年纪约莫四十左右。   “经理,我是赵浅浅。”她站在黄经理面前,非常镇定,和第一次见严岚,完全不同。   黄经理咪咪笑,“小赵啊,给你安排的岗位就是林董事长的助理。这个职位可是很多人眼红的,你要珍惜。”   赵浅浅心一沉,斟酌开口,“这担子太重了。”   黄经理微微惊愕,继续笑,“林董是公司的大股东,不过他有别的事业,不是每天都来的。”   “那他根本就不需要助理,要不,我还是回酒楼上班。”   黄经理的笑容收起,“小赵啊,上面这么安排总是有道理的。再说你换工作是高总裁亲自安排的。”   赵浅浅听到是高叙安排的,当即没话说了。她之所以能进天地酒楼,就是高叙看在祝之娅的面上给安排的。她如果再挑三拣四的,岂不是扫了祝之娅的面子。      赵浅浅办公的地点是在大楼的总办隔壁,大办公室里有几名助理,她的位置安排在靠窗。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位置。   楼底下是条小径,两旁载满了香樟树,适逢夏初,正是花季,香味随风而至,令人心生惬意。   赵浅浅站在窗前,想到自己也成白领了,心里并不踏实。      几个助理,她是最空闲的,整日坐在桌前,赶早看报,喝上一杯茶水。偶尔别的助理也会谈点上级的闲话,当然都是无关大雅的,某某喜欢吃什么,爱好什么运动。   来了一个星期,大家都打趣赵浅浅是在私企享受国企的待遇。话里话外,还是有些酸意的。   赵浅浅闲得抓狂,好在有电脑可以解闷。      此夜,她照旧去酒吧上班,不料老板通知她,现在酒吧生意不好,不需要那么多人销酒。也就是说,她被解雇了。   赵浅浅也没多难受,原本她就不喜欢卖酒,实是出于无奈才逼上梁山的。不过想到少了大笔收入,还是有些郁闷。好在调动了岗位,不然的话,她就收不抵支了。      这日午饭后,她最早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找了本文艺小说,其实她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了。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总是让人难受的。   就在她出神时,身后有了动静。   “赵姐,老板找。”   原来是何伟,俩人年纪相仿,从他嘴里喊出赵姐两字,不免令赵浅浅升起微妙的感觉。   何伟神情甚是恭敬,和在四平所见完全不同。   赵浅浅这才想到他是林忱的助理,心里咯噔下,她笑问:“林董找我什么事?”   何伟略微迟疑,“他没交代。”   赵浅浅心想,自己是为难他了,当即也不多说,跟在他身后就出去了。   穿过长廊,站在电梯口,赵浅浅心生疑惑。   电梯停在附一楼停车场,车牌Xh123456落入她眼,她磨蹭着上前,刘永力已打开车门,林忱身子略低,脸色沉静,目光落在她脸上。   多日未见,赵浅浅心里紧张,头蹭地擦过车,预料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厚实的手掌挡在她和车之间。   林忱收回手,继续看平板。   赵浅浅靠窗而坐,眼里的余光却落在他的左掌,手背有道淤红,皮也蹭破了,和黑色的平板在一起,非常不搭。   她忍着,忍着,还是开口,“你揉了揉吧,淤血散得快。”   林忱很简短地答:“没事。”   车子开得很平稳,刘永力从后视镜观察,这俩位也不说话,不过氛围和老板娘在时,完全不同。      车子绕新海市,大路,小路,一直绕个不停。   赵浅浅忍不住,“林董,我们这是去哪里?”   林忱没抬头,“兜风。”   上班时间兜风,赵浅浅郁闷的,“您要没事,送我回公司,行吗?”   林忱照旧没抬头,说出两字,“不行。”   赵浅浅咬紧牙关,行,谁让人家是老板,只当自己是陪玩的。她也不追问,只是看着窗外。      五月的下午,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斜斜地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林忱抬眼瞧到,心思微动,而后手里的疼传来,又暗自叹息。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握住他的手,软软地呼气,明知无用,还是会使劲地吹。      车子终于在河边停住。   赵浅浅最先下车,车子兜了一个多小时,她早就坐得不耐烦了,却不得不强自压抑。   她走在河堤,看见清澈的河水,心也如水般清亮,她蹲□子,拨弄着河水,竟然还有小鱼游动。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四平。   林忱就在几米之外,倚靠在树干,点燃了一根烟,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连更四天哟,大家快冒泡吧,写文很寂寞,急需听到大家的意见。 ☆、第十八章   时间渐逝,太阳西下。   赵浅浅率先走到车边,“林董,该下班了吧。”   林忱不紧不慢地坐上车,说了两字,“蔡记。”   赵浅浅心生疑惑,蔡记是什么地方呀。她在新海几月,每日忙于生计,对周遭事物极其陌生。   车子缓行,刘永力想到老板先前的叮嘱,让他开慢点,心想,老板这是为了多和她呆一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十几分钟的路程,他愣是花了二十几分钟才到。车内冷气十足,刘永力还是出了身汗,这慢车开的真费劲。      赵浅浅跟林忱身后,进了栋普通的民房,外表并无特别。院子不大,栽了点花草,也很普通。   进了房间,才别有洞天。说是包间,其实是套居,厅堂里摆着布艺沙发,液晶电视,很有家的感觉。再进去是餐室,摆着张方桌,只有面对面的两椅子。   最特殊的就是整面墙都是玻璃,阳光倾泻,落在木地板上,人也阳光起来。      刚坐定,一位胖胖的男人就进来了,笑着招呼,“小林,总算把你盼来了。”   林忱起身,拍打他肩膀,“老甘,今天给我置办点爽口的。”   胖男人打量着赵浅浅,笑了笑,“放心,我亲自下厨。”   赵浅浅端起茶盏,呷口,齿间留香,的确是好茶,她压制内心的局促,转头看向窗外。   阳光打在她半边脸,白皙的肌肤更显晶莹,秀气的鼻子微微翘起,和林忱曾看过的一副油画重叠在一起。   林忱忍住呼吸,目光落在她脸上。      赵浅浅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私房餐馆,当初林忱和她恋爱时,都是学生,林忱不愿多用家里的钱,就自己在外打工,每次发薪水,也会带她去学校周边的餐馆打牙祭。环境当然不能和这比,不过在她心里,却是最好的。      俩人各有所思。   菜很快就来了,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既然来了,赵浅浅也不想装客气,吃口豆腐,滑嫩爽口,味道是从没吃过的好。   中午她就没吃饱,赶上这餐,还不得多吃点。该吃就吃,她也不想矫情。   林忱中午也吃得不好,招待客人,吃得不尽兴,见赵浅浅食欲这么好,他胃口也大开。心中暗思,以前她就餐可是很斯文的,如今大变。   四盘菜,顷刻就光了。   饭毕,服务生送来果盘,很识时务地退出房间。   果盘里装着时令水果西瓜,绿色的果盘配着红色的瓜瓤,看着心情就好。赵浅浅拿牙签叉起,连吃几块,动作太急,果汁顺着嘴角就往下。   林忱见到,不由端起茶抿口,仍口干舌燥。   “吃个东西都不会。”他探身过去,拇指停留在她嘴角。   赵浅浅尴尬地坐得笔直,心里紧张,这动作过于暧昧,令她不自在。   林忱神态自若地坐回,拿出纸巾慢慢地擦去手指的果汁。   赵浅浅推椅起身,“林董,我想回家了。”   林忱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慢悠悠地回了句,“好啊。”      赵浅浅走前头,林忱跟她身后,推门而出时,赵浅浅更不自在。林忱现在的身份是她的老板,她这样的行为似乎是不合规矩的。   对面的门也已推开,周雅青和周晓媛双双走出。   周晓媛眼尖,一眼就看到她,目露鄙视。   周雅青倒是满脸笑意,“林忱,这么巧?这位小姐看着挺面善的,好像在哪见过。”   林忱上前一步,与赵浅浅并肩而站,淡淡地说:“是吗?”   周雅青笑出声,“只是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   赵浅浅略略尴尬,“我叫赵浅浅,我们以前在四平见过。”      周雅青伸出手,“那可真是有缘。”周雅青松手,看着林忱,小声地说:“今天爸还打电话给我,说是他钓了鱼,让你今晚陪我回家去拿。”   林忱扫眼她,“你自己去吧。”      赵浅浅觉得自己在这真碍事,“林董,那我先回去了。”   “我让小刘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车很方便的。”   林忱直接拨了刘永力的电话,“小刘,你送赵助理回家。”   赵浅浅心想,饭都吃了,在坐车上纠缠也没多大意思,当即微微点头,独自离开。      林忱开周雅青的车,送她到娘家,自己却不下车。   “林忱,你怎么不下来?”   林忱靠在驾驶椅,随手点燃烟,没有看她,“你让方婶送过来。”   周雅青咬紧牙,没敢反驳,自己今天是触到他的逆鳞了,明知赵浅浅就是他心头肉。才刚自己应该装大度先行离开才是的,还是没忍住。   “好的,你也累了,我让方婶送过来。”   待她走后,林忱微闭双眸,心知,这才是刚开始。      第二日到公司,林忱直接面试了猎头公司找来的财务副总监。他昨天就看了资料,男,三十二,有海外留学经历,曾在世界500强担任过财务经理,后被民营企业挖去担任财务副总监。   “你对药企有什么看法?”林忱开门见山。   孙建华感受到老板强大的气场,略略紧张,面上倒是从容,“药企在我心中是很有钱途的产业,它不同于周期性行业,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大环境如何,药企都不会受影响。”   林忱不动声色,“你以前在新海集团做事,怎么想到要换个环境。”   “树挪死人挪活,我看中的是林氏集团的实力,还有老板您的魄力。”孙建华微笑,“我看过林董的奋斗史,也是一步步从小工厂做起,才有今天的林氏集团。”   林忱起身,朝他伸手,“欢迎加入林氏。”      待孙建华走了,林忱拿出手机,调出照片。   阳光下,赵浅浅半蹲身子,手伸进水里,笑得灿烂,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是林忱手里唯一她大笑的照片。   林忱触到屏幕,抚摸她的额头,鼻梁,然后在嘴唇停住,昨天擦果汁时,他就想这么做。   林忱凑上前,对她耳边低语。      没几日,赵浅浅接到刘秋芬的电话,说是一人在四平照顾王有良,吃不消,想来新海,和她一起生活。   赵浅浅害怕和她生活,只好建议她在当地请一个保姆,如此反复劝说,刘秋芬才答应下来。   赵浅浅心里郁闷,晚上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      不知不觉,就到了新海大学。作为全国985其中的一员,新海大学历史悠久,人才辈出。   赵浅浅仰头看着硕大的招牌,想到自己也曾是这里的一员,尽管未能坚持到最后,也是自豪的。   走进校园,绿树苍郁,不时有年轻学生搂抱着过来。   想起当年,自己脸皮薄,哪敢当众搂抱,就是林忱,最多也就是握住她的手。   他走路笔直,紧握她的手,那架势不像是情侣,倒像是哥哥带妹妹。      她走了几百米,来到图书馆后的小路,这里有块小草坪,以前她和林忱晚上也会到这里幽会。   今晚草坪上竟然没有人,是什么日子?   赵浅浅摸索着坐在草坪边的树下,仰看月亮,圆圆的,心里默算,果然是十五。   她歪靠树上,想起当初。   一会是骑着单车的林忱,他的长脚踏在地上,手扶着车把,“你下次再迟到,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她低头像个小媳妇,期期艾艾地解释:“小柳病了,我帮她去下面买了点方便面。下次保证不迟到了。”   林忱哼了声,示意她坐在后座。然后,她就坐在后座,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紧紧地捂住。      然后下次,她依然迟到,这次又有新的理由。   林忱面色凉凉,抓住她肩膀,真把她扛在肩上。   她吓得失声大叫:“我不敢了,别扔我。”   林忱举她空中转了圈,放她下来,赵浅浅晕得找不到北时,林忱托住她脑勺,就是一个深吻。   松开后,她满脸通红,“你干嘛呢,都被别人看到了。”   林忱眼有笑意,“下次你迟到,我就在宿舍楼下亲你。”   赵浅浅呆了,那不是要被熟人看个光。      过去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残酷。想到昨日的那幕,赵浅浅的心揪在一起,不管她外表多镇定,站在周雅青面前,还会是有矮人一等的感觉。   林忱再好,也不属于她。   赵浅浅静默片刻,拨通了林忱的电话,“你在哪?”   那头有些吵闹,大概是在外面应酬,等了几秒,喧嚣声散了,才听到林忱说:“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格外轻柔。   “我想见你。”   “你在哪?”   “新海大学。”   “等我,我就在附近。”      十几分钟,林忱就赶到了。赵浅浅能听到他的呼吸略粗。他站她面前,月光下,英气里透着稳重,比多年前,更能打动赵浅浅。   赵浅浅慢慢地起身,贪婪地看他。   林忱冷漠的脸上分外柔和,他伸手捻起她发上的树叶,“你总是这样。”   他声音柔和,几近呢喃。任谁也不会相信,一贯以冷漠绝情著称的林氏集团掌门人会有这样柔情的时刻。   赵浅浅一阵心酸,她慢慢避开他的目光,从钱包拿出一叠大钞,塞他手里,“三千元,还给你。”      林忱脸黑了,扬起手里的钱,“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   赵浅浅表情依旧柔顺,“对,我不想欠你的,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纠缠。”   “好,很好,好极了。”林忱连说三个好,钞票随话飘在半空。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那么多亲浮出水面,太兴奋了,继续啊。仔细看了大家的意见,有说节奏慢的,有说好的。大家别急,高潮会有的。 ☆、第十九章      赵浅浅耳边传来惊呼声,是这里约会的大学生,其中一人眼尖,“那不是林忱吗?”   “林忱?”   “是啊,我们的学长,新海市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他怎么在这,烧钱啊?”   “旁边那女的是谁?”   赵浅浅捂住脸,狂奔出去,她害怕被人看出来,那会让她无地自容。   林忱的脚步就跟在她身后,重重的,快快的,这更加令她害怕,她加快速度狂奔,出校门口,拦了辆的士就走了。      第二日来到公司,办公室的上空飘动着诡异的气氛。   赵浅浅刚进来,陈眉就抬眼看她,目光比平常多了点内容。陈眉是高叙的助理,也是助理中资格最老,为人处世最得体的。平日永恒不变的是张笑容。   心里纳闷时,杨俐走到她桌前,双手撑住桌沿,笑说:“小赵,昨晚我们想邀你吃夜宵,怎么找不到人?”   “昨晚我睡得早,关机了。”   杨俐长长地“哦”了声,“你没上网,今天网上的新闻可不少,其中还有关于林董的。”   赵浅浅同样“哦”了声,公司的网络是有限制的,很多网站都不能上。她想拿出手机上网,又怕别人开她玩笑,忍了几分钟,还是去了茶水间。   食指划过,她先是上了几大门户网站,没发现异常,索性在百度搜索林忱的名字,结果在好几个贴吧,有关于林忱的新闻,并配以照片。   背景就是昨晚,林忱站在月光下,钞票在半空飞,树下有个女人呆呆望着他。幸好她是站在树下,没有光线,五官模糊,但是熟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标题更是耸动----全国优秀青年企业家林忱夜会神秘女,怒砸钞票。   赵浅浅心砰砰跳,林忱看到了吗?他会受到影响吗?      此刻的林忱正在林氏集团开会,会议结束,助理何伟凑到他跟前,“老板,网上有你的负面新闻,我已经让公关部去处理了。”   林忱回到办公室,也看到了新闻,在他看来只是小事一桩,唯一的担心是被父母看到,影响他们的心情。   他沉思时,电话响了,“林董,周总监找你。”   “让她进来。”   周雅青站在外间,装了一肚子气,却强忍着,待进去后,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把晓媛放到县里去了?”   “有意见?”林忱嘴角噙着笑。   不笑的林忱令人害怕,笑着的林忱令人畏惧,周雅青深呼吸,压抑内心的胆怯,迎向他的目光,“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真要交代你可以到董事会质询,在这里,我是你的上级,我不认为自己有向你交代的必要。”   周雅青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下一步会不会就对自己下手了呢?她要镇定,她要稳住。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周雅青露出微笑,只是面带苦涩。昨晚的事更是不敢再提。   林忱见她服软,也不想继续为难她,“好了,你明白就好。”   待周雅青走后,林忱想到公司的股权结构,当初他创业时,因资金不足,曾接受风投资金的注入,占据了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后期在发展壮大期间,接受了周天诚的入股,占百分之二十,周振山也曾出资,占百分之十的股权。   林忱有点抑郁,他掏出一根烟,点燃,慢慢思索。待一根烟抽完,拨通了风头基金负责人老夏的电话。      赵浅浅无风无浪地在公司做满一个月。当工资折打出漂亮的数字,她心想,再忍耐也是值得的。   没几日,她接到姑姑的电话,说是一人在四平过得郁闷,想来新海看她,住段时日。   赵浅浅当然满口答应。从接到电话,她开始数日子,等待是煎熬,更是温馨和爱。   姑姑来的那日,她早早就下班回家,买好菜,做了丰盛的一桌。   门铃响了,她跑去开门,接过姑姑手里大包小包,“姑,你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干鱼是用青皖做的,黄瓜西红柿是我自己开了片地种的,黑芝麻酱也是我自己做的。”赵汶秀细细道来,“都是有机食物,吃了对身体好。”   赵浅浅嗯了声,转身把东西放进房间,鼻头酸酸的。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记挂她,那一定是姑姑。   吃饭时,姑姑满脸温柔地瞅着她,“你手艺又进步了,自己一个人也要多做点好吃的,千万别亏待自己。”   赵浅浅照旧应了声。   前几月,忙得昏头转向的,她每日就是面条,速冻水饺,偶尔蛋炒饭。近个月,工作空闲了,才有心情折腾些吃的。      饭吃到一半,门开了,小禾回屋,“真香啊,赵姐,你烧了什么好吃的。”   “你也没吃吧,一起来。”   小禾不客气,坐上桌,刚吃几口,想到什么,“赵姐,你家人的遗传基因都很好啊。上次的表哥是姑姑的儿子吗?”   赵浅浅知她指的是林忱,心底尴尬,低头吃饭,也不作答。   赵汶秀若有所思,接上一句,“那孩子是不是长得高高帅帅的。”   “岂止是高帅,那份气度一看就是干大事的,就是人有点冷。”小禾眼睛发光。      饭毕,小禾抢着洗碗。   赵汶秀看着她,“是林忱。”   赵浅浅点头,避开姑姑的视线。   赵汶秀并不看她,目光落在客厅一隅,而后语气慢慢,“有的男人就是毒品,林富平是,林忱也是。”   她推开椅子,“你慢慢想吧。”   赵浅浅也起身,她去了阳台。阳台很小,就算如此,也是她最爱呆的地方。   天气多云,太阳隐秘地透出些光线,落在阳台的扶手。七月的午后,炎热发闷。   赵浅浅眯着眼,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矮旧楼房,织成了一张网。这就是她的世界。   相较而言,林忱的世界就是天堂。   有的男人就是毒品,一旦沾上,就算戒了,内心深处还是会有暗藏的瘾。      次日,是周六,赵浅浅带姑姑去商场,给她买几套新衣。   赵汶秀走到商场门口,还有点别扭,“我都多大年纪,还买新衣服,那不是烧钱。”   赵浅浅挽住姑姑的手,“姑,你才五十出头,老话说老来俏,人年纪大了才更要打扮。”   赵汶秀抿嘴笑,食指点她的额头,“就你会说话。”   赵浅浅头歪着,靠姑姑肩膀,“姑,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这家商场在新海颇富盛名,赵浅浅早就想来,近几月手头略松,正好提供了经济基础。   到了鞋店,赵浅浅挑双平底牛皮鞋,蹲下,给姑姑穿上。姑姑的脚很纤细,穿上后,特显秀气。   边上的店员说着好话,“您女儿可真孝顺。”   “是我外甥女。”赵汶秀纠正。   “那您可真有福了,外甥女都这么孝顺,自家孩子还能差到哪去。”店员笑眯眯继续好话。   赵浅浅紧张地瞄眼姑姑,脸色正常,心里松口气。   赵汶秀却没兴趣再试,“浅浅,我不想买了。”   “这鞋您穿得特别好看,不买可惜了。”店员表情特别诚恳。   赵浅浅是真心觉得可惜,“姑,你穿得真得好看。”      就在赵汶秀犹豫时,店里进来一对夫妻,男的身形魁梧,就算两鬓花白,也难掩他眼神的锐利。女的身形高大,只是面色泛黄,眼角处细纹不少。   狭路相逢,竟然是林富平和李姜。   再起身离开也太突兀了,赵浅浅再次紧张地瞄眼姑姑。   赵汶秀低头看鞋,似是没注意。   身边的店员已经热情地迎上前,“大哥,大姐,有什么需要。”   赵浅浅心里的紧张被大哥,大姐二字,冲散大半,林富平近六十了,喊叔叔阿姨也不为过吧。果然是吃销售饭的,嘴巴就是甜。      好在她们坐在店里的角落,一时也不容易看到。不想李姜挑了双黑色的羊皮鞋,找了个位置,坐下。   赵浅浅坐立不安,李姜和她背靠背,林富平和赵汶秀背靠背,这得有多么强大的心理,才能若无其事。   她压低声音,“我去开票。”   赵浅浅起身时,触到林富平的目光,他微微错愕,身子半侧,注意到身后的赵汶秀。   “老林,你看我穿这双鞋怎样?”   林富平坐直身体,“鞋头大了点,不好看。”   “哦,那我们去别家再看看。”   李姜起身时,抓住林富平的胳膊,“头有点晕。”   “是不是走累了,那我们赶紧回家。”林富平握住她的手。   赵浅浅呆呆站边上,看他们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姑姑和林富平曾经多么亲密,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林富平竟然吝啬给她一个眼神。老话说,最毒妇人心,其实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女人绝对比不上男人。   男人的狠是一针见血,毫无转圜。   赵浅浅心里打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本人双更无能,实在码不了那么快。明天还有一更,争取上午就发了。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二十章   赵浅浅再去公司上班时,心里多了一层戒备,她打定注意,绝不单独和林忱在一起。   她上班照旧很悠闲,只是有时,王秘书会给她一叠资料打印,复印,支使她买点小物件。   赵浅浅并不适应这样的办公生涯,她其实还蛮怀念在酒楼的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可以接触到不同的人,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新公司主营业务是有机食品,包括有机蔬菜,有机肉蛋,有机牛奶,品种繁多。   以前在四平,县里的食品多是附近村镇贩来的,大家都是这么吃的,也没想过好坏。   进了新公司,也学到了不少知识。   新公司在附近小镇开发了若干种植基地,以保证食品来源的可靠。      赵浅浅在公司呆了一个多月,碰到熟人萧兵,原来他最近都呆在在基地。   “浅浅。”萧兵显然很意外。   赵浅浅见他满脸倦意,泡了杯绿茶递去,站一边,只是默笑。   萧兵喝茶的间隙,偷眼看她,比前段时日略略丰腴,眼珠更乌亮了,里面像是有滩清水在流动。   “浅浅,这是我从乡下带来的鸡蛋,西红柿。”萧兵打开背包,放在她桌上。   赵浅浅想推辞,又怕伤他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兵见办公室无人,才问:“你怎么来这上班了?”   “工作需要,组织分配的。”   赵浅浅难得幽默,萧兵却笑不出,见她气色状态不错,悬着的心却是放下了。      没几日,林忱出现在公司。   整个上午,赵浅浅都焦灼不安,总想着他会找自己,结果却一直没找。   王眉笑着,“怎么老板来了,就魂不守舍的?”   杨俐上前,手搭她肩,“还是你好,咱们想施媚功都找不到地。”   赵浅浅生性脸皮薄,心底原也没有很坦荡,听她们一说,目光都不敢直视了。      王眉见此,心里的想法多了一层,却是不再取笑了,“大中午的,实在是困,我在沙发上眯下,不准吵我啊。”   在三人中,王眉气场是最强的,她这么一说,另俩人忙答应。      赵浅浅却是睡不着,她起身去了公司的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放到鼻尖深吸。好香。感觉和十二岁第一次尝到咖啡的心情一样。   那时林忱从家里拿了一罐咖啡,进口的,巴西产的。他很娴熟地泡了杯,她接过喝口,张大嘴,“好苦。”   林忱笑看她,这才加糖。   赵浅浅靠墙啜口,稍淡,没法和那味道重叠在一起。不过,也只能凑合喝了。毕竟,这也是咖啡。      手机响了,她低头看,是王秘书的,“王姐,什么事?”   “你赶紧去地下停车场,老板要外出。”   赵浅浅答应着,赶到停车场。刘永力打开后座,满脸堆笑地站在边上,“赵助理,请上车。”   赵浅浅瞄眼前座,萧兵坐着,只好上了后座。      “浅浅,你知道咱们今天去哪里?”萧兵转头看她。   赵浅浅声音低柔,“去哪儿呀?”   萧兵笑而不语。   这倒勾起了赵浅浅的好奇,她语气略急促,“你快说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萧兵坐正身子。      赵浅浅还在想到底去哪儿,这么神秘的,不过就算在想事,也能感到身边强大的男人气息。   她上车时,故意靠边坐,和林忱隔着一个人的位置,看也没看他一眼。      林忱的忍耐却是到了极限。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淡,就和往常一眼,只是冰冷的眼珠里有点异常,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   赵浅浅却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开始不规律,心里害怕,他会怎样。还未想出答案,手已被牢牢握住。   他手掌有力,温暖里带着凉意,是她非常喜欢的手感和温度,赵浅浅沉溺着,潜意识却是挣脱。   林忱的手更用力了。   赵浅浅与他对视,他瞳仁的隐怒稍纵即逝,却还是被她看到了。赵浅浅垂下眼,不敢用力,怕被发现。   只是心里想不通,上次已言辞拒绝,他还这么厚颜无耻地缠着。这不像她认识的林忱。      “林忱,到四平了。”萧兵转头。   “嗯。”   赵浅浅不敢看萧兵,她的手心湿了,而那人还强势地握住她。   “浅浅,很热吗?你脸怎么那么红?”   赵浅浅无言以答,她求助地看着萧兵,他会发现吗?他会帮她吗?   “她大概是太久没出门,兴奋的。”林忱说时语气温柔。   萧兵不疑有他,坐直身子。   赵浅浅心沉到底,慢慢迎上林忱的目光,毫无志气的眼睛就红了。   林忱一直看她,面上的冰冷渐软,他缓缓松开手,扔给她一盒纸巾。      车子前行,路径过于熟悉,赵浅浅不敢相信内心的猜测。她不敢问林忱,不便问萧兵。   就这样挨了三个小时,车子停在村头,赵浅浅下车,抬头望向夕阳下的村庄,美得妖娆。   时隔几月,再次回到家乡,百般滋味。   “   浅浅,我们在这里建了大型奶牛养殖基地。”萧兵顿顿,“还有樱桃,胡萝卜。”   奶牛,樱桃,胡萝卜,赵浅浅笑出声。   林忱已在前面,听到她的笑,侧头一看,嘴角也往上。她笑时嘴角弯得厉害,眼睛亮亮的,和以前一样,时间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他转头时,脸色已经复原。现在很少能让他动容了。      步行几十米,村东头拔地而起的一排排牛栏,甚是壮观。赵浅浅小时在村里长大,对牛挺有感情的,她上前,摸奶牛花斑,和奶牛头靠头。   负责人鲁大卫早就迎上前,向林忱汇报工作,他是头次见到老总,心里激动,话就没那么利索了。   “林董,林总,按我们的养殖方法,牛奶质量是没得没得说的,就是产奶量没那么高。”   林忱微微颌首,“专业问题你向萧兵汇报,我就一句话,质量为先。”   鲁大卫见老板属于简言意赅类型,“我写了一份养殖与管理的报告,你先过目下。”   趁他打开公文包,林忱看向身斜侧,赵浅浅小跑着跟上来,她的刘海湿的,紧贴额头,脸上整片都红了。   林忱心想,还真是水做的。   鲁大卫注意到老板的走神,早就听闻老总对下属要求严厉,可看他对赵助理还是蛮宽容的,哪有这里讲工作,那边还和奶牛玩的。他不由多想了几层。      参观了牛栏,鲁大卫招呼一行人去食堂就餐。   食堂不大,胜在干净整洁,里面的菜式是传统的红烧为主,小炒位辅。首先上的是板栗烧排骨,黄鳝烧五花肉,这倒挺合赵浅浅的胃口。   大家饿了,没等菜上齐,就开吃。   赵浅浅无意瞧了眼林忱,记得他口味寡淡,不喜欢味重的。不过,现在却看不出,他吃得就算不是有滋有味,也不像是讨厌。   后面陆续上了清炒藕丝,肉末茄子,西芹炒牛肉丝,冬瓜排骨汤,都很受欢迎。   “最近换厨师了?”萧兵问。   “是啊,上次你说厨师手艺不佳,我就在村里招过了位。”   “这家常菜炒得好啊。”刘永力也附和。   赵浅浅却没做声,这菜的口感有种熟悉感。   “叫厨师出来见见。”林忱却发话了。      很快,厨师就来了,她穿着簇新的工作服,拘谨地站在一边,待见到赵浅浅,忍不住喊声:“招弟,你回来了。”   赵浅浅起身,叫:“妈。”   “这么巧,是你妈。”萧兵笑。   大家都附和,真是有缘啊。只有林忱拿纸擦嘴,“你们母女好好聊聊。”      “回家吧。”吴玫俐抓住她的手。   “我这次来是陪老板视察,不好随便走开。”   吴玫俐想想也是,“你弟也在厂里做饲养员。”   在红旗村这样偏僻的村落,一家能有两人上班,在村里已算是富裕家庭了。   赵浅浅喜忧交加。喜的是家里终于不必为最基本的生计发愁了,忧的是一切都是托林忱的福。   走出食堂,她才想到今晚该宿在哪,想到父亲的嘴脸,就没了回家的兴致。   晚风拂面,她站在台阶,一时茫然。      “浅浅,你怎么傻站着?”萧兵站她身边。   赵浅浅牵嘴笑。   “走,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赵浅浅跟着他来到附近一栋新楼,楼高五层,外观豪华,进去后,原来里面的设计是公寓式,每层楼都有两套独立的套房,又共有一个公用休息区。   “你想住几楼?”   “你住几楼?”   “老鲁住一楼,我住二楼,林忱住三楼。”萧兵一口气说完。   赵浅浅思索一番,“那我住一楼。”      夜半时分,赵浅浅口渴难耐,她起身去休息室找喝的,打开冰箱,翻出瓶椰奶,是她喜欢喝的口味。喝光后,她觉得圆满了。   休息区很暗,她一时没找到开关,借着月色做完一切,就在转身时,看到拐角沙发有星火点点,半明半暗。   她惊呼一声。   林忱直起身体,按熄烟,盯着她,黑暗里,他如同一匹孤独的狼,浑身戒备,却随时准备战斗。    作者有话要说:老公加班,今天做家庭煮妇,家里十口人吃饭。作为过来人教大家一招,千万别学厨艺,那就是找罪受。(大家又霸王啊,郁闷) ☆、第二十一章   赵浅浅还来不及反应,林忱已朝她走来,他的步子快,快得赵浅浅的心跳加快,她怕是不能承受,低声说:“林忱,你别过来。”   林忱站她面前,身体略低,“过来又怎样。”   黑暗里,赵浅浅的听觉嗅觉特别灵敏,他的声音低沉中略带暗哑,呼出的气息有酒的香醇。她脑子里蹦出性感二字,原来男人的性感也可以是这样的。   林忱已紧抱住她,低头就亲她的颈,赵浅浅后悔今晚穿了睡衣,领口还特别低,胸前大半在外。   林忱一路向下,下巴摩擦她细嫩的肌肤,鼻子难耐地哼出声。   赵浅浅手被他桎梏,脚也无法动弹,心是清醒的,她摆动脑袋,低声说:“你别这样,我不喜欢。”   林忱慢慢抬头,“我喜欢。”   赵浅浅咬住下唇,蹦出一句,“林忱,我不会做你的情人的。”   林忱微凉的唇掠过她耳垂,“你真傻。”   说完,他托住她的脑勺,亲她的嘴,赵浅浅咬紧牙关,不让他进去。林忱掐她的腰,她咬他的唇。   脚下有只小凳,她伸脚踢翻,在静夜里,如擂鼓作响。赵浅浅心里默念,三二一。      休息区的大灯亮起,林忱松手,眼里的怒投射在赵浅浅身上,她习惯性的心虚,难道自己下嘴太狠了,她偷瞄眼,的确有牙印。   萧兵站在长廊,片刻后,尴尬地上前,“你没事吧。”   赵浅浅温言道:“我没事。”   萧兵这次看向林忱,“林哥,你也早点睡吧。”   林忱表情已如平常,扫了眼萧兵,却是不发一言,掉头走了。   萧兵知道自己坏了他的好事,心里不爽。这俩人可真是冤孽。      第二日大早起来,一楼休息区的餐桌摆好了早餐,林忱正喝稀饭,萧兵坐他身边。   赵浅浅这次没挑鲁大卫身边,而是坐萧兵身边。   林忱慢条斯理地喝稀饭,然后吃油条,油条是切开的,很小一段。他吃得快,没多久,面前的碟子就空了。   他视若无睹,旁若无人,似没注意赵浅浅的到来。   赵浅浅吃的是花卷,觉得有点干,就喝口稀饭,很稀,十分对她的口味。   餐桌极安静,没人说话,鲁大卫的视线在林忱和赵浅浅间流动,昨晚他和林忱换了房间,当时就明白老板和助理之间不一般。不过今早俩人的表现令他怀疑自己的判断,还是说女人都爱装。   小碟里的辣菜勾起了赵浅浅的食欲,扫光咸菜,她猛地一怔咳嗽。昨晚空调开得温度偏低,早上起来,嗓子就不舒服,应该是慢性咽喉炎犯了。   “感冒了?”萧兵注意到。   赵浅浅捂住嘴,脸胀得通红,待喉咙的干哑稍减,低柔回应:“没事,老毛病了。”   “嗓子不舒服,可以吃点喉片。”鲁大卫也表示关心,“我抽屉里有,我去拿。”   鲁大卫起身时,注意到林忱的脸色比先前更难看了,心想,自己难道会错意了,还是献错了殷勤,忙拍拍脑门,“瞧我记性,前两天刚吃光。   林忱率先起身,“去种植基地。”      种植基地就在牛栏旁边,昨晚赵浅浅远远就看到过,非常的漂亮,待真的走到近前,惊叹地话都说不出来。   樱桃正值收获期,落入眼的是,一望无边的红,心里不是不震撼的。      鲁大卫在树上摘了几串,递给林忱,“林董,你尝尝。”   林忱嘴角抽搐下,他对这玩意不感冒,不过还是很赏脸地摘了颗,甜中带酸,不是他喜欢的口味,“嗯,味道不错。”   他随手把樱桃递给差他一步的赵浅浅。      赵浅浅还在走神,牙印消了,怎么还在气。自己是正当防卫,不管他了。接过他的樱桃,赵浅浅吃了颗,新鲜酸甜,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目光复杂地追随着林忱。   “浅浅,待会我帮你摘几斤回去吃。”萧兵见她表情就知道她爱吃。   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老板就在这里,老板你说呢?”萧兵心想,林忱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想,林忱停住脚步,语气淡淡,“随便摘,月底从你工资扣钱就行了。”   萧兵伸手摸鼻子,这是什么状况,谁能告诉他。      午饭后,林忱接到电话,于是提前返程。   赵浅浅也想早点回家,和林忱呆得久,就越危险,她完全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何必和她搞什么暧昧,只要他想,多少年轻漂亮的女人会前赴后继。   还是说,他只是为了报复她当初的离开,想到这,赵浅浅自动跳过。这种猜测太伤感情,也太黑暗了。      去的时候,赵浅浅是空手的,连睡衣都是衣橱早就置备的,而回来时,两手都提不下。   鲁大卫给每人准备了十升的新鲜牛奶,五斤樱桃,五斤胡萝卜,还有一百个土鸡蛋。   刘永力送完萧兵,再送赵浅浅。车停下,他心里合计,自己是不是该帮她提上去,还是把机会让给老板。他偷瞄老板,见林忱坐在车里安然不动,心想,老板和她闹矛盾了,这是拉不下面子呢。   刘永力打开后盖箱,一窝端全拎在手里,赵浅浅过意不去,拿走了一袋胡萝卜。      到了八楼,赵浅浅掏出钥匙,见刘永力满头大汗的,更加过意不去,“我去给你拿瓶饮料。”   进了客厅,赵浅浅懵了,手里的袋子落地上,胡萝卜滚落一地。   “哟,至于这么激动吗?”刘秋芬上一步,看到刘永力站在赵浅浅身后,满脸怀疑,“这是谁?”   赵浅浅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正要去开冰箱,刘永力已退到门口,“赵助理,不用麻烦了,我先回去。”   赵浅浅还是拿了瓶冰绿茶,旋开,往嘴里倒了半瓶,心里的烦躁才略微退了几分。   “你们怎么来了?”她站王有良面前。   王有良脸色阴阴,“你是不是巴望我们一直不来,你想干什么也没人管得了你。”   “是啊,你还没说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刘秋芬火上浇油。   赵浅浅深吸气,“那是我同事。”赵浅浅没有点名刘永力是林忱的司机,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刘秋芬笑,“是这样啊。”      室友小禾从卧室出来,“赵姐,你总算回来了。”   赵浅浅心想,这姑娘还真是单纯,怎么随便就放人进来,如果遇到坏人怎办。   小禾看着她,迟疑着,最后还是说:“赵姐,咱们去阳台谈谈。”   “什么事?”赵浅浅扶着阳台的栏杆。   “我们这地方不大,一下就增加俩个人,以后生活怕是有点不方便。”小禾说完有点不好意思。   赵浅浅心一沉,“他们说要一直生活在这?”   “是啊,一来就和我说了。”小禾见她神情不好,“要不我找房子,你一个人租下这套。”   赵浅浅,“让我想想。”   赵浅浅仔细衡量,还是决定自己搬出去住,王有良常年坐轮椅,住在一楼,可以方便进出。      没几日,赵浅浅发现自己的工作量急剧增加,办公地点也由大办公室直接搬到林忱办公室外面的大办公室。   办公室就俩人,王秘和她。   最近林忱来得勤了,每星期会来两到三次,晚上还加班,王秘和她也必须留下来。   赵浅浅不明白,哪有那么多事情可做,像她晚上只是帮打打文件,有时还会安排她写些会议讲话稿。   这样的工作本不是她擅长的,往往费几个小时写出一篇,交给林忱过目时,他只花几分钟扫过,然后冷冷说出两字,“重写。”   赵浅浅心想,难道他还在记恨自己上次咬了他,这样也好。回到外间,她虚心向王秘求教,“王姐,这该怎么修改,老板老是不满意。”   王秘接过后,仔细看看,也说不上哪里好哪里不好,“这样吧,我这里有篇以前帮老板写的,你参考参考。”   赵浅浅拜读后,按她的框架格式,重新修改,再交上去,林忱面色算是缓和了,“就这样吧。”   待到下班,已是深夜。      赵浅浅站在公司门口,等了几分钟,也没的士路过。晚饭清凉,拂起裙摆。赵浅浅忙屈膝,双手捂住,太狼狈,底裤都露出来了,幸好没有人经过。   “赵助理,现在很难等车,我送你。”刘永力的头探出车窗。   车子就在台阶下,也就是刚才的一幕有人看到,赵浅浅脸热了,忙推辞,“不用,不用。”   “别客气呀,这么晚很难等到车,再说你家那里治安也不大好。”   赵浅浅想想,还是下了台阶。   刘永力已打开后座,车内烟雾缭绕,林忱被烟包围,连带表情也模糊了。   赵浅浅本想坐前座,想了几秒,还是进了后座,想着林忱今日对她还挺规矩,这么短的路程,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车内开着空调,是密闭的,烟雾一直在空间,无法散去。赵浅浅摇下车窗,默默地看着外面,这几日她睡在客厅的沙发,刘秋芬母子睡在卧室里。   不知为甚,她已难以忍受和王有良睡同张床,哪怕是两个被窝,也不行。   车内烟雾渐散,赵浅浅重新关上窗,她的余光落在林忱的身上,见他脸色冷漠,手里火光已经熄灭。   一路上,俩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她下车时,林忱喊了声,“等等。”   她转头看他,林忱身子过来,她紧张地盯他,林忱的手在她发顶掠过,原来是张小碎纸。      回到家,王有良竟然还在客厅,刘秋芬坐沙发陪他。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王有良责备地问。   “加班。”   王有良自己摇动轮椅,到她面前,探头在她身上闻,“哪里的烟味?”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隔日更,但章章精彩,情节渐入高潮,拭目以待吧。 ☆、第二十二章      王有良自己摇动轮椅,到她面前,探头在她身上闻,“哪里的烟味?”   赵浅浅略略紧张,想是刚才在车上熏的,“不知道,大概是在办公室熏的。”   “你们公司上班还准抽烟?”刘秋芬逼问。   赵浅浅不知怎回答,想想才说:“偶尔抽吧。”   王有良,低头看自己的脚,“妈这几天没休息好,今晚你睡房间。”   赵浅浅浑身起粒子,还是应了声。      晚上睡到半中,手机滴滴响,赵浅浅睡眼惺忪,正想抓手机,却扑了空。手机不响了,她继续睡。   身边的王有良却在查看短信,屏幕上显示:今晚我很愉快,祝你好梦。   王有良心里火烧着了,举手就朝她后背猛锤一拳。   赵浅浅痛得惊呼,转身过去,“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然后看到王有良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几个字跳进她眼里。赵浅浅大脑嗡嗡响,这是谁干的?   她抢过手机,仔细看号码,是陌生的,“这是别人的恶作剧,你也信。”   王有良牙缝里挤出话,“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赵浅浅怕他再发疯,起身去了阳台。心里也在想,到底是谁发的短信,以她对林忱的了解,他是不屑于这样做的。他要抢,也是明抢。背痛传来,赵浅浅蹲□,紧紧抱住自己。      林忱也不好过。   这日,他独自回父母家,李姜在喝参汤,见他来了,照旧让保姆端来一碗。   林忱皱眉,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光。这样的场景每周都在重复。   “爸呢?”   “他出差了。”   林忱淡淡地应了声,若有所思。   李姜放下碗,声音略喘,“怎么都几个月了,你们还没动静。”   林忱知她所指,内心烦闷,面上却是笑的,“妈,你以为是试管婴儿,自己可以控制啊。”   “我像你这个年纪,如果不是计划生育,早就给你留下一堆弟弟妹妹。”   林忱看母亲,“妈,这才九月,你就穿上羊绒衫了,你这身子可够虚,要不我改天带你去瞧中医。”   “我这身子一向如此,你别扯开话题。”李姜看穿他的心思,“我再给你几月,实在不行,就去做个试管婴儿。”   林忱默然。      林忱开车去了狂欢酒吧,点上两瓶酒,一杯接一杯,转眼就喝了两瓶。他长相出众,气势迫人,立刻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大帅哥,请我喝一杯吗?”一名红发女坐他身边,没等开口,己斟满一杯。   女人打扮心潮,尤其是鼻尖的钻晃得人眼发花,搁往常,早被林忱轰走了。只是今日,他觉得有点寂寞,身边需要一个人聊天,哪怕是丑八怪也没关系。   “你是卖酒的?”   “大哥,你眼真尖。”   “看你这样子,也少不了男人打主意。”   “大哥,你眼力真好。”红发女举起酒杯,“老板,你是不是也看上谁了?”   林忱但饮不语,他想起第一次来到酒吧,对赵浅浅说的—其实她可以过得不那么辛苦,那时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说出那么混账的话,一定伤她很深。林忱不好受,酒喝得更凶。      桌上几瓶酒,很快就光了,林忱带着几分酒意出了酒吧,心里的不痛快并未借酒消去。他走到车边,手撑在车顶,酒意翻滚到喉咙,却并不想吐,这种滋味最是难受。   林忱上车,摇下车窗,清风吹入,头脑清醒几分。这段时日,他一个人谋划,一个人奋战,而那人却拒他于千里之远。林忱第一次对自己不自信,他需要一个肯定。   到了路口,他拨下电话,电话响很久,没人接。      赵浅浅正冲凉,连日加班,难得今晚林忱没留她下来,心里直呼万岁。   冲洗完,她去客厅,见手机还闪着,一看有电话没接,是他的,就丢一旁。她现在没精力和他扯一块,她都快精神分裂了。   “谁的电话?”王有良问。   赵浅浅靠沙发擦湿发,随口答:“之娅的。”   王有良心里不信,“那你打回去,看她有什么事。”   赵浅浅没搭他,拿电话去阳台,点开未接电话,想想,还是没回拨。心里嘲笑自己,能有什么事。   她蹲身从废旧的矮柜里找出一包烟,抽出根,点燃后,狠狠吸口,呛得眼泪都流出了。真可悲,连根烟都不会抽。      门铃响,这个时候谁会来,赵浅浅心生警惕。最近看了本地晚间新闻,说是有人入室抢劫,已经发生几起,至今未破案。   她刚到客厅,刘秋芬已开门,进来的那人比抢劫犯更令她震撼。   “你怎么来了?”   “这位是?”刘秋芬问她。   赵浅浅醒悟到刚才语气不对,非常有礼貌地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总林总。”   刘秋芬一向呆家里,哪里见过林忱这般人物,当即激动万分,冲上前,握住林忱的手,“老总,您怎么来了?”   林忱微笑着抽回,“伯母,这么晚来打搅真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这盼都盼着您到来。”刘秋芬乐颠乐颠地去厨房泡茶。   一直冷眼观看的王有良却不好受,作为男人,他能看出林忱看赵浅浅的眼神不一般。他低头看下半身,半天才说了句:“林总到家来有什么事吗?”   林忱俯视他,“我也是刚听秘书提到,知道赵助理家里的情况,心里极为不安,才赶过来表示慰问的。”   “那劳您费心了。”      林忱拿出信封,递给他,“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王有良心里打哆嗦,不接难受,接了也难受。为难时,刘秋芬眼疾手快就拿到手,细条眼笑成一条缝,“林总,这怎么好意思。”   “妈,这钱我们不能要。”赵浅浅咬着嘴唇说。   刘秋芬抬手晃下,“这孩子,这哪是钱,这是老总的一片心意。”   林忱的余光落了过去,见赵浅浅的憋屈样,心想,这就是她的生活。耳听让他心疼,眼见令他心痛。   “您是明白人啊。”林忱脸色淡淡,“赵助理在公司表现相当优异,你们做家属的可要支持她的工作。”   “林总,你放心,不就是加班晚点,我们绝不会拖后腿。”刘秋芬望向儿子,“是吧,有良。”   王有良艰难点头。      林忱扫视客厅,“你们这住房小了点啊。”   刘秋芬被心里的猜测吓到,老总莫不是要给他们解决住房问题,话语都结巴了,“就这房子还得要浅浅小半月的工资。”   林忱看向赵浅浅,声音悠悠,“我在附近倒有套电梯公寓房。”   “不行。”   “好啊。”   赵浅浅和刘秋芬的声音碰撞到一块。   “你这孩子,真不识好歹,人家老总的一片心意啊,怎么能这么糟蹋。”刘秋芬瞪她。   林忱的目光移向赵浅浅,说:“这事你们商量好,我先告辞了。”   刘秋芬激动着,“浅浅,还不送领导去。”      门打开,走了几米就是小路,路灯昏幽,赵浅浅离他一米距离,很客套地说:“你慢走。”   林忱伪装多时的平静裂开,他上前抓紧她肩膀,冷说:“赵浅浅,你给我听好,你是我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是你的?”赵浅浅避开他的眼,“林忱,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你明知我们不可能。过去不可能,现在更不----。”   未等她说完,林忱已封住她的唇,浓烈的酒香铺天盖地,她不能呼吸了。   林忱深吻她,不放过她口腔的每处,连细缝也关照到,他的吻轻柔细腻,令人沉溺。   赵浅浅想抗拒,却无力抗拒,手无力垂在他腰侧。   直到俩人都喘不过气,林忱松开她,心里的不确定变成肯定,她对他还有感觉,那就够了。      赵浅浅却是羞耻于自己的反应,使劲推他。   林忱不再勉强,退后半步,脸色平淡,却难掩眼里的温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的我都会帮你解决。”   很普通的话却比世界最美的情话还动听。   等他走了,赵浅浅慢慢蹲地上,再见面后,这是第一次他用认真的语气告诉她,他会负责的。虽然说得隐蔽,可她听懂了。   赵浅浅忍住酸楚,反复咀嚼那句话。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一个星期后,在刘秋芬的坚持下,三人搬进了林忱的公寓,三室一厅,一百多平方。   刘秋芬激动地抓住赵浅浅的手腕,“这房子才是人住的房子。”   王有良脸色不是特别好,心里已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了,却不得不屈服。   赵浅浅脸上露出虚幻的笑,觉得真是讽刺。      近段时间,另一女主人公周雅青的情绪却焦躁不安,凭着明锐的直觉,她能感受到危机的来临。   在感情上,她暂时已无招可出,此时她想到了堂哥周天诚。   对这位堂哥,她内心钦佩之余还多了几分畏惧,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传说。   她直接就去了他办公室,周天诚让秘书泡好茶,靠在老板椅,问:“有事?”   周雅青端茶呷口,极力压制内心的波澜,“你想不想做林氏最大的股东?”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看过我以前连载的亲应该知道,我一般是日更或隔日更。我码字不快,每小时就五六百字,三千字一章,也要五六个小时。有时间,我会尽量日更的。(下章预告,精彩继续) ☆、第二十三章      周雅青端茶呷口,极力压制内心的波澜,“你想不想做林氏最大的股东?”   周天诚目露讶异。   周雅青缓缓道:“哥,在商言商,林氏每年的盈利在新海私企中可列入前三,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周天诚双手交握,“雅青,你这可叫我为难了。”   “由小股东变成大股东,这种游戏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周雅青端起秘书送的茶,“你手里有百分之二十,我有百分之十,如果再对外收购百分之二十一,你就是控股股东了。”   周天诚笑,“雅青,你不是林忱的坚定追随者吗?怎么突然想要倒戈?”   “如果你是林氏的大股东,我和林忱的婚姻应该更稳定。”   周天诚哈哈笑,“你会算,林忱就不会算,不信我打电话给风投的老夏。”      周雅青凝神屏气。   周天诚挂了电话,双手一摊,“你也听到了,早在前个月,林忱就出手买下老夏手里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也就是说林忱现在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权,是绝对控股股东。”   周雅青牙龈都咬碎了,林忱真沉得住气,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这明显是在提防她。      辞别周天诚,周雅青内心烦闷,在街上兜圈,周晓媛已被打发到乡下,她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忱够狠,够黑。周雅青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书《厚黑学》,但凡开国帝王,无不身兼厚黑两大特点,缺一则无法成事。   如果说林忱有软肋,赵浅浅是,李姜也是。周雅青举起手腕的玉镯,嘴角浮出一丝笑。李姜是位聪明明理的老人,她喜欢和她打交道   金卡刷爆了,她痛快地返家。      回到家,周雅青先是致电林忱,问他回家吃饭吗,得到肯定答案,怀疑自己听错了,上次在家吃饭得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她支使保姆去买了几样林忱爱吃的,保姆洗好切好后,自己亲自下的厨。   作为周家的女儿,她在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婚前,母亲教她,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聘请了高级大厨教她做菜。不过她现在怀疑这话的正确性。   林忱今晚回家时,脸色非常好,竟然对她笑。周雅青正端菜过来,也笑了,有点受宠若惊。大约她习惯了林忱的冰冷。   吃饭时,林忱格外的和颜悦色,不时称赞。   “牛肉丝炒得不错,爽滑可口”   “香酥虾味道很正。”   女人都爱听好话,周雅青也不例外,此时她的理智,敏感都抛到脑后。她甚至只粗粗吃了几口,就托着腮帮看林忱,看哪哪顺眼,哪看哪舒服。      饭毕,周雅青端上果盘,西瓜切成小片儿,摆放甚是用心。林忱只吃了一片,依然表扬下。   极度亢奋的周雅青渐平静,直觉告诉他,林忱有心事。她曾在大学选修过心理,看人没有十分准,也有七八分。   林忱脸上的笑容已敛去,足足看了她好几分钟,才冷静地说:“我们离婚吧。”   周雅青怀疑自己听错了,林忱怎可能提出离婚,一定是她听错了,她微笑着问:“你说什么?”   林忱瞥眼她,重复道:“我说我们离婚。”   周雅青慌了,慌得手足无措,慌得甚至说不出话。她从不怀疑自己爱林忱,然而此时才看得更清楚。   “为什么?”话问出口,她醒悟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林忱脸色又和平常一样淡漠,眼里流露的是同情,“没有原因,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多么外交辞令的回答,周雅青知道问不出自己想要的,输人不输阵,她勉强露出微笑,“太突然了,你让我好好考虑。”      林忱进房后,周雅青找出红酒,自斟自饮,喝了半瓶,仍不过瘾,她拎起背包出门。   车速开得最快,晚风乱发,狂乱的心更乱,周雅青猛踩刹车,头埋在方向盘,留下眼泪。   “小姐,我怀疑你醉驾超速,麻烦你配合我做个检查。”   周雅青擦过眼泪,望到藏青色的制服,在路灯下格外刺眼,她木然地接受检查。      在公安局做完笔录,警察说:“按你这情况得拘留三天,再罚款五千。”   周雅青苦笑,“我没带钱,可以通知家属吗?”   “行。”   周雅青握着手机,思忖半天,拨打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十分钟后,一位身着休闲T恤,帅气的男人出现了。   男人先是看眼周雅青,见她无事,才望向警官,“你好,刘队给你电话了吗?我是蔡经中。”   警官满脸笑意,“给了,你带她回去吧,下次开车小心点。”      “你怎么这么快?”周雅青笑。   蔡经中看她,“以后别喝酒驾车了,真要出了交通事故,找人也难办。”   “经中,我还想喝。”   蔡经中摇头。   周雅青挽住他胳膊,晃动,“陪我喝。”   蔡经中看向满脸潮红的她,心动,“喝醉了可没人开车,要不去我家。”   “好啊。”周雅青朝他笑。      蔡经中的住所是电梯楼,站在电梯间,周雅青站前头,他站在后面。钢板里的她,一双大眼睛隐含火花,蔡经中下腹蹭起热气,直窜喉咙。   他握紧自己的手,手背泛起青筋。   到了门口,周雅青站他跟前,蔡经中握住的钥匙掉地上,周雅青弯腰捡起。   她今天穿的是深v连衣裙,丰满的胸落在他眼里,蔡经中呼吸急促,在静夜,突兀极了。   周雅青看着锁孔,“哪把啊?”   蔡经中的手从她身后穿过,握住她的手,声音几近呢喃,“是这吧。”   周雅青感觉到臀部有硬物顶着,忙扭动避开。   蔡经中却是忍不住了,扳过她的头,亲她。周雅青推他,“经中,你干嘛呀。”   蔡经中往下,隔着裙子含*住她的ru,含糊着说:“青青,你跟我吧,我知道林忱对你不好。”   周雅青双手抱紧他的腰,俩人身体紧贴一起。      蔡经中腾出手开门,进去后,他拉开她身侧的拉链,由上而下脱去。   壁灯亮了,穿着丁字裤的周雅青在灯下,清艳逼人,她不用做任何动作,就能引起男人的兽*性大发。   下一秒,蔡经中已抱她在怀,两人交缠一起,顷刻,肉帛相见。   蔡经中压她在地板,进去时,周雅青脑子里出现林忱的脸,她紧闭眼,发出细碎的呻*吟,双腿更是攀住他的腰。   “青青。”蔡经中早已乱了章法,一阵猛烈冲刺。   周雅青挺腰凑上前,咬他的肩。   蔡经中只觉身体被吸住,浑身发麻,瘫软在她身上。周雅青难耐地再蹭,却是再无动静。   “青青。”蔡经中吻她,周雅青欲避开,想到林忱,又迎上前。      第二日醒来,周雅青看向熟睡的蔡经中,她的前男友,家世相当,相貌堂堂,可怎么都无法让她喜欢。   她套上裙,梳好发,冷静地走出公寓。回到公司,一问,林忱今天没来,去新公司了。   周雅青冷笑,他最近跑那边倒挺勤快的。      林忱昨晚没睡好,提出离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和周雅青不是普通的夫妻,不管是在家庭还是事业都有利益得考虑。然而,他提出来了,心情是出奇得好。   晚上,他发了信息给赵浅浅。   “在干嘛?”   很久,那边才回:“睡觉。”   林忱看时间,十点半,心知她骗人的,也不戳穿,不过想到她睡觉的姿势,身体就热了。赵浅浅睡觉时,喜欢蜷缩成一团,和小猫一样。   “你睡觉记得穿袜子。”   这次过得更久,“为什么?”   “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到你的脚丫。”   这次不管等多久,都没有回应。   林忱能想象到赵浅浅的表情,她的眼睛就算瞪人,也毫无杀伤力,反而桡得人心更痒。   想起她嫩白的脚丫,林忱下腹热了。按捺不住,他闭眼抚*弄,面前出现的是她白皙的胴体,柔软的胸。      第二日大早,进办公室前,他问王秘:“赵助理怎么不在?”   “她复印资料去了。”   林忱点头,赵浅浅这个助理就是一个闲职,怕她闲着难受,安排了点杂事。   待林忱进了里间的办公室,吴秘拨打了赵浅浅的电话,“赵助,我先头让你复印的资料好了吗?”   未几,赵浅浅来了。   王秘细看她,小脸皮肤白嫩白嫩的,脸上就算没笑,眼里也荡漾着柔情。   论长相,不是特别漂亮,就是那股女人味,特别浓。王秘心下结论,林董或许好的就是这一口。   “赵助理,你送进去,林董正好要看。”      赵浅浅刚敲门,就传来声音,“进来。”她进去后,将门虚掩。   “林董,这是你要的资料。”   她进来,林忱注意到她的动作,脸色就不好,也不说话,就看她。看得赵浅浅心虚,“您要没事我就出去了。”   林忱起身,绕过桌,到她跟前,目光落在她脚。今天她穿的是一双露趾黑色凉鞋,样式简单保守,然而,露在外面的脚趾白皙圆润,林忱口干难耐。   赵浅浅注意到他眼神,往后退了几步,身子正好对到门缝。   林忱眼色暗下去,也不想为难她,忍住火,道:“我昨天提出离婚了。”   赵浅浅心扑腾扑腾跳。   林忱见她傻样,托她下巴,“现在轮到你了。”      离婚?赵浅浅没想过这事。倒不是她思想有多高尚,而是她顾忌太多。   王有良是姑姑给她介绍的,王有良的姨妈是厂里劳资科的科长,是姑姑的老同事。   再说,当初的事,林忱能不放在心上吗?破裂的镜子再粘好总是有裂痕的。   因此,赵浅浅只是沉默不语。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那瘫子。”   赵浅浅见他脸色阴郁,忙摇头否认,她怎么可能喜欢王有良,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   林忱脸色稍缓,“如果你不方便,我帮你。”   赵浅浅更是吓到了,“不用不用。”   林忱低头在她脸颊亲下,“别让我等久了。”赵浅浅吓得往门后看,没人。她仓皇地推门出去,坐下后,仍是惊魂未定。   王秘精着呢,见她神色,猜测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低头不语,看着电脑,一句话也没问。   赵浅浅觉得自己大脑短路了,林忱要离婚,还要她离婚,这是怎么个状况?该怎么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几位亲很热情,留了几次言,不知是不是晋江抽了。大家每章打一次分就可以了。 ☆、第二十四章      整天上班,她魂不守舍,待到下班,一秒也没耽搁,就跑了。她去找祝之娅,想听取她的意见。   赵浅浅到了茶餐厅,远远就看见祝之娅和叶玟,人长得好,辨识度就高。   祝之娅喝的是热牛奶,叶玟是冰鲜橙,赵浅浅点了杯咖啡。   “你怎么每次都点咖啡,咖啡喝多了皮肤不好。”   赵浅浅低声应句,“习惯了。”   祝之娅向叶玟抱怨,“高叙这老混账,人老身不老,昨晚可被他折磨死了。”   叶玟爽朗地笑,“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   祝之娅碰叶玟的肩,“你家小许那猛劲,你吃得消吗?”   叶玟吃吃笑,“你呀。”      然后,祝之娅醒悟到身边还有赵浅浅,想到她的情况,觉得自己未免太不厚道了,“浅浅,你急的来,有什么事吗?”   赵浅浅也不废话,直接把今天上班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然后问:“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祝之娅脸色略显激动,“你这是中彩票了,知道吗?”   叶玟笑,“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离了。你们原本就没感情,这么多年,你一直赡养他母子俩,算是仁至义尽了。其实这婚,没有林忱,你也该离。”   赵浅浅也觉得她们说得有理,只是总觉不好开口,如果离婚了,王有良母子的生活可就成大问题了。   祝之娅点她,“女人一生,可选择的机会不多,婚姻是女人最大的转机。如果跟了林忱,你这辈子还愁什么呢?”   赵浅浅觉得她的话似对非对,哪里不对,她也说出,总之不是十分认同。   叶玟很认真地看她,“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该离婚,最多给他一点经济补偿,你也就尽责了。”   赵浅浅默然,这样的日子她的确已经过够了,有时在家,她甚至压抑地不能呼吸。      赵浅浅一到家,刘秋芬就给她拿瓶冰红茶,“外面挺热的,渴了吧。” 刚喝光,果盘递到面前,西瓜切成片,非常好看。超人的待遇,令她受宠若惊。赵浅浅默默吃,话一时说不口。   晚饭后,她翻出十字绣,许久没练,手艺生疏不少。房间,王有良在,客厅,刘秋芬在,她躲去阳台,开了小灯,借着月色,专心手头的活计。   赵浅浅做事特别认真,近乎古板,她刺绣时一针都不能错,有次快绣好一朵花,结果发现花芯用错了线,于是重新拆了返工。   曾经林忱用三个词形容她:温柔,善良,无趣。她听了很不服气,问无趣是什么意思。林忱说,过于认真就成了刻板,也就无趣了。   她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林忱说,对,他是在嫌弃,不过是嫌弃自己没眼光。      赵浅浅也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人,这么多年,反复地咀嚼那些往事,以至每个细节都牢记于心,甚至林忱说话时眉头皱了下,或是笑了下,都记得。真是无聊之极了。      客厅来人了,是刘永力的声音,“赵助理呢,老板派我送来了夏季消暑的王XX凉茶,XXX冰红茶。”   赵浅浅赶来,见到四箱饮料,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见刘永力大汗淋淋,又过意不去,心情复杂的她看向刘永力,“小刘,你告诉林董别送东西了,我们自己会买。”   刘永力嘻嘻笑,“赵姐,这是林董对你的关心,我可不好多嘴。”   刘秋芬哪里会嫌东西多,“浅浅呀,老板的一片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王有良垂头,只当没看到,没听到,手却紧握着。   刘永力走后,赵浅浅回了阳台,心里琢磨,林忱派人送饮料来,难道仅仅就是为了送饮料,这样体贴关怀,定会让那俩人生疑。      隔日,刘永力又来了,送来的是五箱早春红玉,再隔日,送来的是荔枝。   王有良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阴阴的,“你们老板可真闲,天天有时间挂记你。别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吧。”   见他神色不好,赵浅浅火也来了,“既然你不放心,那就先把房子还给老板,做人要有骨气。”   刘秋芬忙打圆场,“这是干什么呀,有良,你心眼也太小了,浅浅,你也少说一句。”   刘秋芬一直是帮亲不帮理的人,如今处处护着她,赵浅浅明白刘秋芬的心思,心里发冷,这母子把她当什么人了。   在她心里翻滚的话终于出来,“王有良,我要离婚。”   王有良狠狠瞪她,抓起饭桌的菜碗砸来,正中她胸部,剧痛袭来,菜沾满身。      赵浅浅狼狈跑出家,站街上,才觉自己成了异类,这片是高尚住宅区,大家都光鲜亮丽,只有她,独成一处风景。   新海这么大,她却不知该去哪里。祝之娅,此时应该是和高叙在缠绵,叶玟也陪着老公孩子,只有她,形单影只。   赵浅浅想到林忱,如果不是他三番几次派刘永力送东西,自己今晚也不会这么被动,遭此羞辱。冲动下,她打电话给林忱,电话响了很久,等到快绝望时,他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她的愤怒燃烧到极点,“林忱,你为什么派刘永力送东西,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林忱察觉到她的异常,问:“你在哪,咱们当面谈。”      林忱最近过得也不舒坦,自提出离婚后翌日,周雅青就请了长假,去欧洲游玩,说是散心。都一个月了,还没回来。   而赵浅浅这里一直僵着,至今未提出离婚,这令他非常不爽。      车子很快到了,他远远就看到那女人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像个鸵鸟,林忱突然就难受起来。   他跨步上前,拽她起来,见她裙子油污大片,眼里布满阴霾,“是那个窝囊废干的?”   等待这么久,赵浅浅的气早就消了大半,见他紧张样,不知怎地又委屈起来。   林忱最看不得就是她的委屈样,眼里强装镇定,鼻子微红,嘴唇紧闭着。明明不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偏要装作十分的强悍。   他把她带入怀,低声安慰:“我会给你报仇的。”      林忱开车去了别墅区,这座别墅是他赚钱后买的第一栋别墅,背山靠海,可一直空着,从未带人来过。   车停下,林忱看着歪头睡着的女人,心想,还真二,就这样都睡得着。   他拦腰横抱她,每走几步,就低头,最后,忍不住亲她的嘴,柔软微干,和过去一样。不错。      赵浅浅被他的吻亲醒了,心里害臊,挣脱下地。林忱不让,低喝:“就一点路。”   赵浅浅在他胸前蹭,见他雪白的衣服黄了,心里偷乐。   负责看门的老丁夫妻在大厅守候,他们从未见林忱带过女人回家,心想这一定是他老婆,“老板好,老板娘好。”   林忱顺势放她落地。   老板娘?赵浅浅刚想否认,老人家已经很自觉地躲到某个看不到的地方。这令赵浅浅更不自在。      林忱拉她上了二楼,“还不快去洗澡?”   赵浅浅心想,这是嫌弃自己呢,心觉委屈,还不都是他害得,“你自己也脏。”   她这傻样,总能勾起林忱心里最软的地方,再强硬的男人,也有柔软的地方。只看,对谁而已。   “那就一起洗。”林忱解开衬衣的扣子。   赵浅浅吓得蹦进浴室,心想,自己这么多年也没这么脆弱过,碰着林忱,就完全智商失常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不过心里却涌起一丝甜蜜,慢慢地荡啊漾啊,充盈了整个心胸。      她出来时,穿着宽大的浴袍,更显得个子娇小,然后,就看到赤*裸上身的林忱靠在桌前,头发还是湿的。他也洗澡了。   林忱的身材穿着衣服有料,脱了衣服更有料,倒三角的身型,肩宽臀窄,该有的肌肉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   赵浅浅低头避开,从他身边过,“我睡客房去。”   林忱也没拦她,还叮嘱一句:“睡觉上好锁。”      客房就在对面,赵浅浅进去后,小心的锁好,还在回味他的话,正话反说吧,也许他的意思就是让她别锁好。   赵浅浅钻进被窝,怎么也睡不着,想到终于提出离婚,心里轻松之余,觉得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思来想去,好久才合上眼。夜半时,浑身灼热,她口渴难耐,起身开门去倒水。   刚出门,就见林忱靠在过道,目光深沉,呼吸声在静夜格外撩人。   “哪里哪里有水?”赵浅浅心跳了下,说话也结巴了。      林忱招她去二楼的小餐厅,找出瓶依云矿泉水,扔给她。赵浅浅很快喝光,却还是口渴舌燥,浑身发热。   落在林忱的眼里,却是别样的感觉,他想自己忍得快爆了。林忱两步就到面前,搂她的腰,亲她,从额头开始,鼻子,嘴唇。   赵浅浅感到一阵眩晕,她无力地抓住林忱,“我好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留言记得打分,有亲手滑可能就忘了,一章只能打一次分,想再次留言的可以留在自己或别人留言的下面。ps明天继续! ☆、第二十五章   林忱招她去二楼的小餐厅,找出瓶依云矿泉水,扔给她。赵浅浅很快喝光,却还是口渴舌燥,浑身发热。   落在林忱的眼里,却是别样的感觉,他想自己忍得快爆了。林忱两步就到面前,搂她的腰,亲她,从额头开始,鼻子,嘴唇。   赵浅浅感到一阵眩晕,她无力地抓住林忱,“我好热。”   林忱感受到她体温异常,脸贴她额头,“发烧了,得去医院。”   “不用,我不去医院。”赵浅浅固执地摇头。她怕医院,平常有头疼闹热都是自己买药,也就好了。   林忱知她死脑筋,送她去了卧室,让她躺下,自己去浴室找条毛巾打湿,拧得半干,折叠成长方形贴她额头。   见她睡着了,林忱看腕表,两点半,考虑下,还是通知杨铭来家。   杨铭接电话时,正睡的香。他开家私人全科医院,晚上刚动了台大手术,接到电话,杀人的心都有。   “谁?”他语气很冲。   “杨院长,我林忱啊。”   听到林忱的名字,他挣扎起身,“什么事?”   “我这里有个病人,发高烧,你过来看下。”   杨铭握住手机,哭笑不得,不过他没迟疑,很快就赶到了别墅。谁让当初创业时,林忱给了他一笔启动资金,说来,林忱也是医院的股东。   到了卧室,林忱靠床站,压低声,“我量了温度,三十九度七。”   杨铭轻步走来,“叫醒她,我给她做个检查。”   赵浅浅已睁眼,正要坐起,浑身无力,林忱扶她靠坐,“你就是喜欢逞强。”   杨铭冷眼旁观,心想,还没见过林忱对谁这么上心过,仔细看女子,姿色也不算是出众,眉眼婉约,脸色苍白,看似柔弱,眼神却很有自我。   他坐下,让她张嘴,电筒射去,扁桃体红肿得厉害,“你这比较严重,还是要吊两瓶水。”   针□赵浅浅血管,她反射性地抬手,针管脱落出来。   “别紧张,放松。”杨铭安慰她,递给林忱棉签,压住她出血口。   “你怎么跟小孩样。”林忱索性坐她身边,搂住她的腰,“乖啊,打了针才会好。”   赵浅浅紧抿嘴,眼里畏惧极了。   棉签松开,林忱握紧她手腕,杨铭扎针,用胶布贴好,“今天一针,明天一针,后天应该就好了。”   林忱送他出门,客套着,“这么晚打搅你了。”   杨铭不客气了,“你要真怕打搅就不该给我打电话。”   林忱没接话头,微笑着,“改天请你吃饭。”   送别杨铭,回到卧室,林忱脸色大变,他冲上前,扯出枕巾绑在她手背。他的脸色很不好。   赵浅浅知他生气,眼光避开他,“我不喜欢打针。”   林忱深呼吸,“我帮你扎回去。”   赵浅浅拼命摇头。   林忱握紧她手腕,“你给我老实点,不然痛起来我可不管。”   赵浅浅心知难逃一劫,闭上眼,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针扎了三次才进去,不过却没有开始痛,或许是林忱躺她身边,陪她的缘故。   赵浅浅几次想拔掉针管,还是忍住了,身边的林忱已睡着,他闭眼时,特别好看。赵浅浅没想到还有和他这么亲近的时候,就像她当初分开后没想到自己会怀孕一样。一次就中。   她害怕医院,因为那里有她可怕的记忆,她再不愿想起。那些痛苦的,难过的,一人承担就够了。   晨光映在赵浅浅脸上,原本白皙的脸更晶莹,她紧闭双眼,睫毛微动。林忱很久没闲心这么仔细看一个人。   手机震动,他看下来显,翻身下床,走到门口走廊,压低声,“什么事?”   “晚上一起吃饭。”   林忱一口回绝,“没时间。”   周雅青笑声传来,“我是和你谈离婚的,你也没时间。”   “那你定好时间,地点。”   “晚七点,东来酒店。”   林忱握住电话,心想,如果他和周雅青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应该更好相处。俩人有许多共同点,冷静,理智,果决,智商还都很高。   回卧室,赵浅浅靠窗而站,身子在宽大的浴袍里显得非常纤瘦。林忱心想,在公司养了这么久,还是没胖,挫败感油然而生。   他从抽屉拿出温度计,上前,“张嘴。”   赵浅浅很乖地张开,温度计一半露在外面。林忱不由笑了,“乖乖含好,五分钟之后我来检查。”   五分钟之后,赵浅浅拿下温度计,一看,三十七度三,这针没白挨。   林忱在隔壁抽烟,思考离婚的事,周雅青同意就给她部分经济补偿,不同意就走法律程序。反正,婚是一定要离的。   晚上,林忱出门前只说去谈事,没告诉赵浅浅实情,免得她胡思乱想的。   到了预定的包间,周雅青早就在等,见他来了,起身迎接,“林忱。”   林忱朝她点头,坐对面,服务生递上菜单,林忱转给周雅青,“你点。”   周雅青微愣,接过后,就着他的口味点了几道,合上菜单,心里苦涩难言。   “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读书时在法国呆过,现在故地重游,非常亲切。”   林忱微笑,“法国是个好地方。”   俩人聊着各自的近况,气氛出奇的融洽,以致周雅青产生错觉,那晚林忱提离婚只是幻觉。也许,一切还有转机。   吃饭时,周雅青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计划会不会太过荒谬。如果林忱放弃离婚,那就最好不过了。   她没忍住,问了句,“林忱,离婚的事还有没有转圜的机会?”   林忱看她,“我没有开玩笑的习惯。”   周雅青低头,自己还在心存幻想,太天真了,再抬头,已面露笑容,“我同意离婚。”   前后反差巨大,林忱淡淡问:“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仔细想了,勉强在一起还不如放手,夫妻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周雅青的态度非常诚恳。   林忱望她,“雅青,你能想明白,我很高兴。”   此后,俩人闲聊了会,林忱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和蔼迷人,周雅青痴痴望他,回过神,才觉自己是个傻子。   出了酒店,林忱没有急于回家,坐车上,他给赵浅浅发短信:还有点事处理,你早点睡。发完,他耐心地瞅着屏幕,等了片刻,只有一个字---嗯。懒婆娘。   “老板,去哪儿?”   林忱看时间,还早,八点半,心里已有了想法,该是他出面的时候了。   “青城公寓。”   刘永力知道赵浅浅一家就住在青城公寓,见这么一说,猜老板该是出招了,心想,自己那天帮发的一条短信,或许发挥了小作用,不免有几分得意。   车速很快,十来分钟就到了公寓下,林忱先下,见刘永力站车边,对他示意,“你也来。”   林忱自认看人还较准,刘永力文化不高,却有点小聪明,做事尽职尽责,还很会体察上情,最紧要的嘴巴牢。   刘永力跟他身后,压力巨大,这是老板对他的信任,他决不能辜负了。   刘秋芬开门,见是林忱,满脸笑容,“林总来了,请进,请进。”   王有良正看电视,抬头见是他们,回了句,“她不在家。”   林忱手负身后,“我知道,她在我那。”   刘秋芬愣了,“她在加班?”   王有良的嘴唇哆嗦,手狠狠地按住轮椅的扶把。   林忱微笑不语。   客厅内气氛沉闷,无人说话,刘永力觉得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赵助理不会回来了,这房子你们也不方便住。”   刘秋芬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林忱,“林总,这不是您的房子吗?他怎么这么说?”   林忱绕客厅转了圈,目光停留在王有良的腿上,“我知道你们艰难,想住也可以。”   刘永力心想,难道自己领会错了老板的意思。   “您真是大好人。”刘秋芬却是喜出望外。   “只要你和浅浅签了离婚协议,这房子就给你们住。”   刘秋芬呆了,“这------------”   一旁沉默不语的王有良缓缓抬头,“离婚可以,协议里写明房子归我们,赵浅浅还必须一次性付清赡养费一百万。”   刘永力心想,这残疾也够狠,闷头发离婚财。   林忱仔细看他,笑出声,“没问题,明天我就让人送协议书来。”   刘秋芬心想,林总答应得这么爽快,可见那小蹄子在他心里的分量,“林总,刚才我儿子说的话不算数。”   刘永力心想,莫非这老太婆良心发现了。   林忱脸色淡然,“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以您的身家,怎么也得出一千万才符合您的身份。”   林忱看她几秒,“以我的身家,一千万太少了,得付一亿才对。”   全屋人都呆了。   “不过,我现在一分钱都不想给了。”林忱拍拍手掌,“小刘,明天带人来收屋。”   刘秋芬慌了,上前拽他的裤管,“林总,我错了,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刘永力上前拉开她,“别拉拉扯扯的,人就得知足,你知道一百万是多少,利息都够你们一年的开支了。”   林忱到家,去了卧室,赵浅浅已睡,头发散乱在枕头。林忱的手背贴她额头,嗯,退烧了。   他坐床沿,细看她,眉毛不是特别黑,睫毛不是特别长,鼻子不是特别高,嘴唇不是特别艳,除了皮肤特别白。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没什么出众。   林忱低□子在她眉间亲了下。   翌日,林忱临时有急事去西藏,他不放心赵浅浅独自在新海,索性带上她。随行的有助理何伟,还有一名负责技术的经理。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想吃肉,快了。知道很多亲想知道他们当初分手的真相,下章就会交代。ps本周更新六章,明天有事,没法更新。 ☆、第二十六章   西藏在赵浅浅心里是个神秘的地方,大学时,林忱就提过带她去,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因此这次她没犹豫,就应了。   从西藏回到新海,赵浅浅心想,如果知道在拉萨会发生那样大的变故,她一定不会去的。   这趟旅程改变了俩人的生活轨迹。   林忱和赵浅浅坐的是头等舱,位置非常宽敞,空姐经过时,林忱喊她倒水。   赵浅浅看着眼前的党参片,蹙眉,“我不喜欢吃。”   “如果你不怕下飞机后头晕眼花,心慌气短,那就别吃。”林忱脸色淡淡的。   赵浅浅马上联想到高原反应,吭着头就嚼了。   刚吃完,又来了各种各样的小丸子,赵浅浅头大了,商量着问:“能不能不吃啊。”   “如果你不怕下飞机后头晕眼花,心慌气短,那就别吃。”林忱重复。   赵浅浅默默吭着头咽下,喝了半杯水。   林忱见她愁苦样,转头看向窗外,嘴角却是往上,心情是没有过的好。   刚下飞机,赵浅浅就揉太阳穴,隐隐的痛,似有似无,令人心烦。   “头痛?”林忱注意到她。   赵浅浅不想他担心,“就一点,没事的。”   “拉萨的海拔在三千五百米以上,大部分人都会有反应,等过段时间就适应了。”林忱非常耐心地解释。   何伟跟他身后,“我记得第一次来是五个人,除了林董,其余都产生了高原反应。”   技术经理小景补充,“林董的身体素质和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   赵浅浅心想,当老总就是好,手下的人可劲地说好话,她故意唱反调,“那可不一定,也许是凑巧。”   小景不服,“林董以前可是校网球队的主力,可惜我进校晚,没看到他的比赛。”   何伟见他抬杠,想提醒下,想想做罢。   林忱却是抓起赵浅浅的手,“早点去酒店休息。”   酒店是何伟订的,只订了两间房,他和小景住的是普通套间,另订了套豪华总统套间。   林忱手拿钥匙,赵浅浅跟他身后,磨叽半天,问了句,“我睡哪?”   林忱开门,“地板,沙发,床,自己选。”   赵浅浅杵在门口,脸色迟疑。   林忱好笑,“你先进来,我下午出去办事。”   大约是高原反应作祟,她浑身疲倦,进去后倒头就睡,不知多久,外面似有声响,她想是林忱回来了。   赵浅浅起身,拉平衣服的褶皱,轻轻走到门口,林忱正立在客厅窗口打电话。   “嗯,不错,办得不错。”   赵浅浅很少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赞美人,心想,也不知是谁撞到了大运。   林忱转头见她,笑说:“怎么不多睡会?”   赵浅浅瞟眼他,“再睡晚上不用睡了。”   林忱走上前,揉她的发,“那就陪我聊天。”   习惯性的动作,令赵浅浅鼻眼发酸,时隔多年,她竟还能享受到这待遇。赵浅浅越过他,“这酒店的沙发很好,地板很好,连黄昏都特别好。”   落日的余晖无声无息地洒满空间,赵浅浅置于其中,清瘦纤细,像是一抹幽灵,脸上的表情却是特别知足。   林忱看着她,直至自己心不疼了,上前拉她的手,“走,我们去吃饭。”   出房间,进电梯,下到三楼,门开了,何伟和小景进来了,喊了声“林董。”目光都落在某处。赵浅浅慌地挣脱,林忱却握得更紧。   何伟忙避开眼,小景也抬头望上。   林忱鼻子哼出声,算是回答了。   赵浅浅觉得尴尬,没话找话,“你们也去吃饭。”   何伟忙说:“我们不饿,想出去溜达。”   小景看了他眼,心想,为了不影响老总幽会,连吃饭都要避开。   林忱和赵浅浅去的是中餐厅,厅堂不大不小,用餐却只有他们一对。   赵浅浅坐下后,小声嘀咕,“你说酒店这样不是会亏本?”   林忱瞄眼她,“这家酒店的定位就是奢华酒店,你看它有多少间房就知道了。”   “那住一晚要多少钱?”   林忱报了一个数字。   赵浅浅张大嘴,果然够奢华,比她一年生活费还多。   “这里吃饭挺贵的吧?”   林忱叹气,“放心,我还付得起。”   赵浅浅不忍,“有钱也不能乱花呀。”   林忱笑,“以后,卡放你那。”   话里隐含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赵浅浅不知怎接话,只好闷头吃菜。   此后,俩人没再闲聊,林忱习惯使然,赵浅浅是忙于吃食,这川菜还挺对她胃口的。   吃完,她朝林忱笑,“挺好吃的。”   “好吃好办,明天继续来。”林忱说时一直紧盯她的唇。   她的唇经过辣椒的洗礼,变得水润润红艳艳,令林忱联想起那晚在酒吧外见到的她,明明是温柔秀气的人儿,转眼就变得明艳动人。   心跳了下,林忱掩饰地喝下半杯凉水,起身去了大厅。   藏式风格的大厅,以朱红,黑色,土木色为基色,肃穆庄严。   赵浅浅站中间,傻傻地看,直到林忱牵她,走出大厅,指着远处的建筑,“那就是大昭寺。”   大昭寺!赵浅浅张大嘴,“我们去吧!”   林忱低头,“你想去?”   “那当然,来西藏不去大昭寺那不是白来了,我想去看看佛祖的金身。”   林忱微微思考,“下午才开放,明天去。”   回客房的路上,林忱一直握紧她的手,就算开门时,也没松开。他面色坦然,她却是心惊肉跳。明知这里除了何伟和小景,没有熟识的人,就是无法放松。   进了屋,赵浅浅好不容易抽回手,想想,还是决定说清楚:“林忱,你在外面别牵我的手。”   林忱转回身子,要笑不笑,“那就是说在屋里可以随便牵。”   “林忱,我是认真的。”赵浅浅表情更认真,“你是男人你不怕,可我不行。”   林忱脸色沉下,面对面看她,身子微俯,“你知道多少女人到我跟前,我看都不看一眼,她们都比你漂亮,比你懂风情。远的不说,就说周雅青,论外表,学识,也比你强不少。”   赵浅浅脸上像被打了一记耳光,“我知道,我不漂亮,我也不聪明,我连大学都没读完,我比不上她们。既然这样,你别理我,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林忱面无表情,她怎么就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俩人的思维真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知道她顾忌什么,林忱声音低下来,“我说过你担心的我都会帮你解决。今天我接到电话,王有良已在离婚协议书签字。”   赵浅浅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因此刚起的火气压在腹中,不上不下。   她的表情落入林忱眼里,心头更是一软,“周雅青也答应和我离婚了,我已经让何律师给她送去了协议书,等我们回到新海,就都是自由身了。”   事情这么顺利,赵浅浅不敢相信,她慢慢地消化,很久回了句,“你不是骗我的吧?”   林忱这下脸真得垮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一点诚信?”   赵浅浅见他神色,知道自己冤枉了他,倍感不好意思,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林忱抚摸她的脸,“小不点,我们都老了,再经不起折腾了。”   赵浅浅看他的眼,心里还有事放不下,她需要他的一个答案,“过去的事,你忘得了吗?”   林忱注视她,明白她所知,那件事在他心里曾是一根刺,最初时更是让他寝食难安。   “赵浅浅,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当初是一时迷糊,还是真的贪财,我都选择忘记。”林忱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   赵浅浅泪眼模糊,林忱能说这番话是她不敢想的。当年父亲肝癌,李姜找到她,给了她五十万的支票,让她离开林忱。她永远都记得李姜的眼神,不屑和轻视。   林忱追到四平,她坦然地承认自己为钱才离开的。其实,她还有内情没说。   她那张支票坐汽车回家时,掉了,连同一起掉的还有她的钱包。回到姑姑家,她才发现,哭了一整天。后来的医疗费,是姑姑拿的。   “怎么哭了?”林忱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赵浅浅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为什么要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我?”   她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在感情上的软弱,瞻前顾后,顾虑太多。   林忱捧起她的脸,“我只是为了自己。”   赵浅浅抬头就亲他,亲的毫无章法,泪水黏上林忱的脸。林忱稍稍岔开,抽出纸巾,仔细擦干。   “多大人了,还跟孩子样。”   赵浅浅声音嗡嗡,“都怪你惹我。”   林忱定眼瞧她,眼红的不像样,嘴巴微微撅起,他心底叹息一声,搂她在怀,轻抚她的背。原想安慰她,不想自己浑身燥热起来,他咬她耳垂,“小人精。”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多少亲坚持的,都冒个泡吧,我好认个脸。前面的悬念基本都交代了,免得大家记挂。当然入v后会更精彩,想吃肉的会有,在拉萨还会有重大转折。(ps谢谢九月的地雷,刚看到,破费了) ☆、第二十七章   赵浅浅缩他怀里。   “刚才不是胆大的很吗?我喜欢你的主动。”   赵浅浅脸热心跳,主动,她一向不知主动是何物。然后此时突涌的感激和压抑多年的热情全部爆发出来,她只想给予他所有的自己,毫无保留。   赵浅浅回想起小说电视里学到的经验,手探入他后背,脸埋在胸膛。她的手微凉,鼻尖呼出的热气透过薄薄的T恤,拂得他胸前发麻,林忱闷声道:“继续。”   继续?怎么继续?赵浅浅一时想不到步骤,偶然想到一种,亲他的nai,却是不敢继续。   林忱见她没反应,知她经验匮乏,心头愉悦,连声音都格外迷人,“帮我脱裤子。”   赵浅浅身子稍稍离开,仰头对上林忱的眼,一咬牙,低头解开他的皮带,大约是紧张,手在颤抖,俩人的呼吸声都很沉重。   拉链开了,赵浅浅的食指关节碰到关键部位,吓得她连退几步。   林忱笑了,声音沙哑,“继续。”   赵浅浅狠狠心上前,蹲□,拉下长裤,林忱配合着脱落在地。黑色三角裤中间隆起,赵浅浅心跳更快,没胆再继续。她试着起身,谁知手脚发软,竟坐在地上。   林忱眼里光芒闪动,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扣子。   赵浅浅看着地板的衬衣,目光向上,落在他结实的肌肉,她舔舔嘴角,露在林忱眼里,无异于最强烈的催*情*剂。   林忱猛然上前,拉她起身,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身上就只剩三点。她的内衣很保守,白色,四分之三罩杯,里面薄薄一层海绵。   赵浅浅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林忱闷笑,拿开她的手,“让我好好看看。”   林忱呼吸变粗,低头咬住她的ru,胸罩很快湿了,奇怪的感觉升起,赵浅浅闭紧眼,咬紧嘴。   就在她眩晕时,林忱已抗她在肩,赵浅浅惊呼,她有恐高症,心里害怕极了。   走了几步,林忱放她落地,赵浅浅睁眼,下面就是水景,而对面是另一栋客房。   “拉下帘子。”赵浅浅心惊。   林忱扒去她的内衣,她雪白的ru贴在玻璃,压得变了形,而林忱的手已摸她下面,呼吸更粗。   对面客房只要拉开帘子,她的身体就会落入别人眼里,赵浅浅吓得身体都软了,“林忱,快拉下帘子。”   林忱扒开她的双腿,手搂住她腹部,下面与她短兵相接,大概前戏不够,林忱试了几次,都只进了半个头,心急难耐,他挺身而上,总算钻进去了。   里面是羊肠小道,特别的紧致,林忱腰椎发麻,差点就泄了,久旷已久,身体特别敏感。林忱稍稍退出,只是磨蹭,并不进去。   赵浅浅却是舒口气,刚才进来时,她只觉痛,多年未做,身体的某些器*官都快丧失原有的功能。   她的手按在玻璃上,大腿扒开,这个姿势令她羞耻,赵浅浅挣扎着,“林忱,你是不是有暴露狂?”   她脸侧过来,红晕满颊,眼里温度烫到了林忱的心。林忱最喜看她羞恼的模样,似嗔非嗔,似恼非恼。他亲她的嘴,舌头探进去,吃着她的津液。   赵浅浅趁机扭动身体,转过身,背靠玻璃,下面也乘机脱离。   林忱哪会放过,他贴上前,下面铁棍样,蓄势待发,在赵浅浅娇喘吁吁时,林忱托起她的臀,狠狠进去。赵浅浅身体抖动,这一捅捅到了她的心肺。她双手挂在林忱的颈,鼻子哼出声。   赵浅浅声音原本就软,鼻子哼出声来,更是让林忱心魂具醉,他索性抱起她,低语,“我带你进屋,慢慢弄。”   赵浅浅闭眼低头。   林忱走动时,手捏她滑嫩的臀,赵浅浅吃痛,下面缩动,林忱美得不知如何是好,见她鼻子皱成团,忍不住含住她的唇,细细品味。   到了卧室,林忱将她半个身子放床上,自己站床边,俩人身体还连一起,林忱却是不动,只是用力看她,看到她不好意思闭上眼。   林忱这次很有耐性,始终在外面磨蹭,磨得赵浅浅内里湿润,心头首次产生渴望,她眼睛半睁,嘴皮动动,话却咽回去了。   “想要就主动点。”林忱俯身,手揉捏她的胸,心里再次美到了,别看身体瘦,该有料的地方绝不含糊。   现在的姿势是,赵浅浅一条腿架他肩上,一条腿垂放落地,林忱的双手揉捏她的丰满。   赵浅浅只睁开几秒,就吓得闭上,太情*色了。内心深处却翻滚前所未有的情潮,渴望他的进入,和他融为一体。   林忱瞧出她心思,故意在外磨了几下,“想要,就自己动手。”   赵浅浅顿觉内里空虚至极,酥*痒难耐,想犟着,对到林忱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浑身就失了主意,身子凑上前,对方滑溜就进了。   “啊。”她尖叫出声,更是挑起了林忱的冲动,他再没耐心,次次一贯到底。   赵浅浅觉得自己就是一叶小舟,任海浪拍打,身子刺溜滑下,只余小半个身子挨着床,她吓得一身虚汗,下面更是紧致,套住了他。   林忱发出闷声,将她双脚抗在肩上,赵浅浅双手抓紧床沿,眼睛正对着俩人的交合处,他的体毛茂盛,非常性感。   赵浅浅舔舔嘴唇,目光却是移开了。   林忱坏心眼地在内里抖动,逼得赵浅浅忍不住出声,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和他的节奏配合得相当默契。他重顶,她就高,他轻磨,她就低。   俩人都全情投入,浑身汗淋淋,赵浅浅觉得自己被林忱抛到了山顶,忍不住大喊一声,浑身哆嗦,毛孔舒服得不想闭上。赵浅浅享受到人生第一个高*潮。林忱闷哼几声,一股热流灌满她体内。   林忱压她身上,亲她的嘴,怎么也亲不够,赵浅浅及其配合,主动回应。   林忱将她抱在怀,手摸她光滑的背脊,“浅浅,回新海后,我们就结婚,然后你给我生一对儿女,我想做爸爸想很久了。”   赵浅浅嗯了声,心说,我想做妈妈也想很久了。   第二日下午,林忱和赵浅浅去大昭寺,酒店离大昭寺很近,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因此俩人步行而去。   行至八角街,林忱紧握她的手,把她当小孩样。赵浅浅抬头看他,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老天真得太厚待她了。   “行行好吧,我都几天没吃饭了。”   一名妇女双手合十,像是来大昭寺的朝圣者,赵浅浅从口袋搜出张十元的零钞给她,妇女道谢走了。   “走吧。”林忱皱眉,“别再给钱了。”   赵浅浅“哦”了声,心里不以为然。   俩人刚走几步,又有乞丐上前,赵浅浅再次搜出零钞给他。乞丐走了,林忱松开她,插*进口袋,自己走前面。   赵浅浅追上,“别那么小气吧,他们也挺可怜的。”   林忱停下,脸色淡漠,“你呆会别向我求救就可以了。”   赵浅浅还没回神,又有两名乞丐围上,她只有二十和五十的,只好给了。   好不容易,她追上林忱,“这里乞丐真多,西藏太穷了。”   “他们中大多数都比你有钱。”林忱的表情依然是淡漠。   赵浅浅想起电视报纸关于乞丐的报道,也许林忱是对的。再有乞丐上前,她充耳不闻。   一路上,有许多小摊贩卖饰品,赵浅浅停下,拿起银项圈,瞄了眼又还给小贩。她已经过了带银项圈的年纪,那该是十几岁小女孩的专利。   她追上林忱,握他手,到了大昭寺广场,巨大的香炉升起邈邈的烟雾,环绕在寺庙四周,内心顿感安静祥和。   青石板上,信徒们匍匐前行,只为参见心里的神圣。   赵浅浅跟在人群后,进入殿堂,见到佛祖的金身,她跪在地上,双手合上,默默祈祷,再起身时,内心一片宁静。   林忱站她身边,双手合十,表情平静。   出了殿堂,俩人走马观花,站在唐藩会盟碑前,林忱再次抓紧她手,低头看她。   赵浅浅心有灵犀,触到他的目光,嘴角翘起。他们一定会比先人更幸福的。   夕阳夕下,橙红染满了半边天。   离开大昭寺,赵浅浅心生眷恋,回眸一望,佛祖,他记得自己许的愿吗?   俩人沿原路返回,路上行人甚少,走了几百米,又有乞丐围上前。先是两个小孩,赵浅浅望向林忱,林忱皱眉,找出了两个钢镚。   小孩接过后,满脸不乐。   未走几米,这次围上前的人数众多,足有七八位,赵浅浅慌了,还是望向林忱。   林忱拉紧她,打算不理,不料乞丐动起手脚,有个大鼻子男的,摸到赵浅浅身上。   林忱抬手挥开他手,大鼻子男说了句藏语,其余的人抱手抱脚,竟然动真格的。林忱见不妙,拿出钱包,掏出一叠钞票,朝空中撒去。   几个人松手了,都蹲下捡钱。   林忱拉赵浅浅跑,“要是再有乞丐,你先走。”   话刚说,真的又围上一大群,赵浅浅搜自己的钱包,却不知何时被人偷了。林忱推她出圈子,低声道:“你快跑,如果我没回去记得报警。”   赵浅浅知他是对的,忙往前冲,有乞丐上前拉扯,林忱手脚并用。赵浅浅跑出包围,林忱还在跟他们混战,她不敢停留。待走远了,先是给何伟电话,说明情况。   “你先躲到附近的店铺里,我马上就去找你们。”   赵浅浅钻入街上的一家饰品店,假装看首饰,她身上没钱,心里揣揣的,等了几分钟,何伟和小景都赶来了。   何伟脸色凝重,“老板的手机打不通,我已经报警了。”   三人跑到原处,哪里还有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正版的朋友,我不会搞防盗,一切拜托大家了。还有就是留言满二十五字可送积分,本文积分很低,急需大家的留言。(ps谢谢九月的地雷,昨晚才看到,破费了) ☆、第二十八章   却见一家店门口围满路人,赵浅浅心感不妙,拨开包围圈,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浑身血淋淋。   赵浅浅脸色煞白,她坐地上,把林忱的头枕自己大腿,小心查看身体的伤,手臂和大腿受了刀伤,脸上完好无损。稍感安心。   “林忱,醒醒。”她对他耳边低语。   何伟蹲□子,“急救车马上就到。”   赵浅浅低头贴他的脸,泪水沾湿他的脸,他怎么一直不醒?   急救车很快就到了,救护人员把他抬上担架,一名女医生问:“谁是家属?”   何伟看眼赵浅浅,“我们都是他的朋友。”   赵浅浅浑浑噩噩跟上去,坐林忱身边,看着输液管的液体滴入他的手腕。她握住他另一只手,低语,“林忱,你说了回新海就娶我的,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女医生看眼她,“你是他女朋友?”   赵浅浅怔了下,点头。   赵浅浅站医院长廊的窗口前,默默祈祷:求老天保佑林忱平安无事,只要他无事,我情愿折寿十年。   各项检查做完,林忱送到了住院部,主治刘大夫跟来病房,“你们是他朋友?”   何伟上前一步,恭敬地说:“我是他助理,我们老板到底怎么了?”   “病人后脑受到撞击,淤血压迫神经,可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赵浅浅急切地追问。   刘大夫沉吟片刻,“那条神经的位置在海马区,可能会影响患者的记忆。”   赵浅浅懵了。   她坐病床前,紧握林忱的手,“林忱,你醒醒好吗?你快醒来。”   “他只是暂时昏迷,耐心等等吧。”刘大夫走出房间。   输液管的液体慢慢注入他的体内,赵浅浅不敢眨眼,一直盯着林忱。   何伟心里叹气,走到她身后,“浅浅,你也别太担心了,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赵浅浅默然。   “以前我和老板出差,在国道上和大卡车相撞,车子撞变形了,老板一点事也没有。他命大,你放心吧。”   “何伟,谢谢你。”赵浅浅抬眼看他。   何伟脸发热,往后退了步。   林忱手指在动,眼睛也睁开了,他微微皱眉,自己怎么在医院?   “林忱,你醒了?”赵浅浅惊地站起。   何伟走到跟前,“老板。”   林忱循着声音,费力地喊出声,“何伟。”   赵浅浅身子发凉,小声问:“你认得我吗?”   病房门开了。   李姜走前头,三步并作两步到床前,“林忱。”   周雅青和林富平跟在后面进来,周雅青看到她,目光流露出嘲讽,林富平瞥她眼,然后目光看向门外。   这里没她的位置,赵浅浅悄悄退出,酒店的总统套房,应该也没她的位置了。   “赵助理,你先回酒店,我去给你订回程的机票。”何伟悄悄跟出来。   赵浅浅看向何伟,这个时候,还有人记得她,她低柔回答:“好的。”   赵浅浅走出候机大厅,正下大雨,她返身回到大厅,透过玻璃,默默看着外面。   外面停满了轿车。她习惯地搜寻熟悉的车型,黑色的奔驰,竟然真的在。   她看到了熟人,刘永力,他来了,赵浅浅心揪在一起,林忱也回新海了吗?   她转过身,急切地寻找,果然,一大群人从前方过来,林忱走在中间,他穿得是长袖,遮住了手臂的纱布。他目光正视前方,步伐有力,天生就有迫人的气势。   赵浅浅缩在别人后面,就这么小心地看他。   周雅青挽着林忱,目光扫向这边,脸上露出胜利者的表情,然后,她仰头看向林忱,附他耳边低语。   身后的李姜则是满脸笑意。   赵浅浅的心一沉到底,林忱不是说,周雅青答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吗,怎会这样,还是说林忱是在演戏?   隔得不远,林忱的表情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眼里,他表情不像以前那么淡漠,因笑着,倒显得有几分柔情。   赵浅浅不敢再看,脸瞥向侧边,忍了很久,看向外边,黑色的桥车正在发动,转眼就离开她的视线。   雨停了。   赵浅浅背着背包,坐上大巴,却不知该在哪下车,这个城市已没有她落脚的地方。好在银行卡还有几千块,够她对付一阵。   她找了家小旅馆,先落脚,然后上网寻找房屋出租。她要求简单,当天就寻到合适的。不过中介说是过两天才能交钥匙。   晚上,她睡在旅馆,对面的霓虹彩灯透过帘子,投射在地面,光线不强,却也让她心烦气乱。应该是她心本就是乱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她,拿出手机,给林忱发了短信:你身体怎样,好点了吗?   等了不知多久,手机也没回音,赵浅浅睁眼看着天花板,凌晨才合上眼。   第二日,她去公司上班,王秘见她气色不好,关切地说:“身体不好,就别来了,请假休息两天。”   赵浅浅摇头。现在这份工作是她唯一的希望。   连着上班一个星期,也不见林忱的身影,赵浅浅焦虑不安,间中,她又给林忱发了信息,照旧没回。   这日午餐后,她去原助理办公室串门,杨俐和王眉正在打牌,见她来了,取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林董准许你离岗啊。”   赵浅浅靠在桌沿,“林董今天没来。”   杨俐扔张老k,“林董都好些天没来了。”   “怎么你也挂记他?”王眉笑。   “唉,咱们这层都是中年大叔,还是胖大叔,丑大叔,林董在这一站,那简直是潘安再世,咱们也过过眼瘾呗。”杨俐说时眉飞色舞。   赵浅浅忍不住笑了,心里却还是压抑的。   王眉起身从抽屉拿了罐水果糖,一人扔了几颗,“我听高董说,林董最近都不会来。”   “为什么?”   王眉看向赵浅浅,“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赵浅浅慢慢咬碎硬糖,初始很甜,有汁在舌尖缠绕,慢慢就甜的腻人。她转身泡了杯茶水,喝下后,嘴里味道更怪,却比不上心里的怪。   杨俐也不打牌了,耍杂耍般抛糖,忽上忽下,忽高忽低,最后张嘴咬住一颗糖。   赵浅浅无聊,也学她样,玩起来,起初总有一颗掉地,后面渐熟练,两颗糖呈M型在空中飞舞。   杨俐抢过一颗,在她面前晃晃,“管他什么男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消遣。”   赵浅浅咀嚼她的话,暗自羡慕,却知自己是无法做到的。下班后,她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既然林忱不来,她为什么就不能去找他?   整个下午,赵浅浅焦灼不安,在去和不去之间徘徊,到她终于下定决心,已是下班时间。   她向王秘请了明天的假。   翌日天蒙蒙亮,她就起床,梳洗完毕,去街上的早点铺,点了碗豆浆和两个麻圆。   桌子摆人行道,她坐在那,喝口豆浆,还能看到匆匆的学生和上班人士,原本是惬意的,却升起无名的烦躁。   看时间还早,她磨蹭着吃完,还很早,于是又点了茶蛋和稀饭,她吃得更慢,待全部扫光,都快直不起身子站起。   走在街上,她努力挺起胸,给自己打气,女人也可以主动一回的。   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林氏大楼下面,赵浅浅止步不前,就算进了大堂,她也没法进去,没有预约,谁会让她去见董事长。   赵浅浅想想,给何伟打了电话。   “何助理,你好。”   “是你啊。”那头显然很意外,“有事吗?”   “何助理,我想见林董。”赵浅浅小心地开口。   那边等了很久,“林董早上有安排,我安排下,你十点来吧。”   赵浅浅低声答应。她握着手机,对何伟还是感激的。才短短一星期,她就感受到人情的淡薄,就连王秘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也有不同。何伟此时还能搭理她,已算是难能可贵的。   此时的林忱正在办公室会见何律师。   林忱靠老板椅,手里捏支钢笔,抬眼看向何律师。   何律师感到有点热,手里动作却没停,他从文件夹取出一纸放到他桌上,“这是您去西藏前,委托我处理的。”   林忱目光落在上面——离婚协议书,谁离婚?大脑有轻微的痛。林忱拿起细看,甲方:赵浅浅。乙方:王有良。   “这是怎么回事?”   何律师掏出纸巾,抹去额头的汗,“当时您只说赵小姐是您的朋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林忱合眼,想想起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   “你出去吧。”   林忱睁眼,点燃了一根烟,赵浅浅这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记得在医院,母亲李姜告诉她,这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让他离她远点。   而从这份离婚协议书来看,自己和她关系非浅,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林忱按熄烟,不愿再费脑,他的精力不多,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何伟敲门进来,“林董,你接下来还有一个安排。”   “什么安排?”   “赵小姐想见你。”   林忱一听感到非常突兀,平日的时间安排,何伟都会事先向他汇报,这次倒好,未奏先斩,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   “嗯,你让她进来。”林忱垂眼看着书桌。   何伟打量老板的神情,心里也没底,自从西藏回来后,老板就没去过新公司,以往是新老公司各占一半时间。刚才接到赵浅浅的电话,他见老板在会客,就私自安排了。   赵浅浅此时就坐在外间。为了今天的见面,她特意修饰一番,穿了件浅橙色的短袖连身裙,凉鞋是新买的,棕色的,非常洋气。   她按捺住内心的紧张,轻扣房门。   “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献花快点来呀!明天继续见吧! ☆、第二十九章   “请进。”悦耳低沉的声音传来。   赵浅浅心跳快了几拍,她稳住心神,推门而进,目光死死落在那人的身上。   林忱面带微笑,“赵小姐,你好。”   赵浅浅默默走到他跟前。   林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心里估量,这个女人看来和自己关系不一般。回新海这么久,还没一个女人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俩人都没做声。   “赵小姐,我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给你。”林忱抬起手腕。   赵浅浅心里的话反复折腾,只憋出一句话:“林忱,你说过回到新海就和我结婚的。”   林忱脸部抽动,这句话太经典了,他有不少朋友都有类似经历,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成为主角。   “你想要多少钱?”林忱打开抽屉,取出支票。   赵浅浅的心凉了,原来还心存一丝侥幸,不想林忱是真得忘记她了。她话都说不出,眼看着林忱在支票上写出一串数字,利落地撕下,推到她眼前。她盯着支票,七位数字,出手果然大方。   林忱非常淡然地看向她,从她的穿着可见她经济不佳,如果不是智商有问题,应该会收下的。   赵浅浅大脑血涌,头嗡嗡响,这场景过于熟悉,反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是该学那些骄傲的女人撕了支票摔到他脸上,还是学精明的女人让他再添一个零。   大脑混乱,无法思考,赵浅浅最后选了最不费力的一种,拿起支票。   林忱见她真拿了支票,嘴角一撇,也不过如此。   待赵浅浅走好,他打开抽屉,拿出那份协议书,看看,就放回了抽屉。就让她婚着也好。   赵浅浅走出大楼,脸色苍白,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拿支票,或许,人没了,留点财也是好的。   生活就是这么不讲理,在她对林忱完全没想法时,勾起她的欲念,等她死心塌地想和他在一起时,又告诉她,那是做不得数的。   赵浅浅揣着巨款,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笔钱拿着烧手,不拿也烧手。   她想自己不能白担了虚名,和以前样傻乎乎地把钱掉了。于是去银行,把钱转进了自己的账户。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一直在痛,就算那么一笔钱也无法减轻。她找了家冰店,点了喜欢吃的冰淇淋,每吃一口,就对自己说:赵浅浅,你该忘记过去,忘记他,开始新生活。   她吃了五盒,肚子撑不下才离开,心却没开始那么痛了。   疼痛也就这么回事,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赵浅浅离开后,林忱闭目沉思,在医院,医生告诉他是选择性失忆,会忘记某个人或某件事。如今看来不假,他什么人都记得,除了赵浅浅。   失忆也好,他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会为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和周雅青离婚。   他仔细回想那个女人,特别纤瘦,面容倒还清秀,却不是特别起眼,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皙,说话的声音也还入耳。   不过林忱今天很忙,他还来不及仔细回味,就投入了接下的工作。等到工作结束,接到周雅青的电话,“林忱,我现在到家了,妈问你什么时候来?”   “嗯,我七点左右就可以到了。”   林忱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刘永力远远地就打开后座门,待林忱上车后,把空调的温度调高,车内就没那么凉了。   因是下班的时间,车辆甚多,路上的红灯是一个接一个,刚等到绿灯,前面的车都过了,轮到他们,又成红灯。   林忱脸色平静,手指习惯性地敲打着膝盖。   回到家,已是七点半。   餐桌上摆满了菜,就等他入席,李姜笑咪咪,“吃饭了吃饭了。”   菜是他喜欢的口味,小炒为主,色香不错,味应该也差不了。   “雅青可忙坏了。”李姜入座,舀了鱼丸到周雅青碗里。   “妈,你自己吃了,别管我,我又不是客人。”周雅青说话的语调客气里带着丝亲昵,火候掌握得非常好。   林忱瞄眼她,内心给她打了八分,他一直知道周雅青是很适合做老婆和儿媳妇的人。   林富平也是满脸春风,人到老年,家庭和睦,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安慰,他喝下半杯白酒,“林忱,我和你妈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是啊,三月为限。”李姜意味深长地看他。   林忱明白母亲所指,结婚近四年都无丁,难怪老人担心。生孩子,现在的他既不欢喜也不抗拒。   他刚放下筷子,周雅青就递上餐巾纸,林忱接过时,内心又给她加了一分,乖巧懂事。   “今天你们就别回家了,家里二楼你的房间我让人收拾好了。”   李姜难得留他们住宿,林忱当然是满口答应。   他的卧室还保留着婚前的面貌,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台跑步机,屋里没有任何装饰品,除了书桌上一张单人照片,照片里的他十几岁的年纪,背后是片绿草地。   林忱打开衣橱,拿了睡衣就去了浴室,冲凉后出来,就见周雅青靠在书桌,脉脉瞟他。眼里隐含的意思他相当明白。   周雅青比他先洗,换上了半透明的雪纺睡衣,领口开得特别大,大半胸就露在外面。   林忱的目光在她身上逡视,脸色的表情却未起波澜。   周雅青呈S型走到他身边,用侧脸对他,声音放的分外柔和,“林忱,要不要喝一杯。”   林忱未置可否。   周雅青已出卧室,回来时,手里多了瓶干红,还有瓶白酒,她走到露台,回眸对他而笑,眼里的诱惑相当明显。   作为老公再不表示就不是男人了,林忱很给面子的跟上。   俩人围玻璃圆桌坐,周雅青起身给他斟满酒,“这瓶酒是别人送我爸的,法国波尔多产的顶级红酒,据说口感很好。”   林忱端起喝口,“不错。”   周雅青只喝了小口,就放下杯子,她热切地看着林忱,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   一个漂亮的女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感觉令林忱非常愉悦,他微微一笑。   周雅青受到鼓励,再给他斟酒,红酒白酒各半,自己坐过去,把酒杯凑到他嘴边,“再喝点。”   林忱笑纳着喝下。   如此反复,两瓶酒几乎都是林忱喝光的,周雅青只喝了小盅。   林忱酒量虽大,也有些微醺了,声音微凉,“怎么,想把我灌醉?”   周雅青吃笑,“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情调。”   话音刚落,周雅青起身拉开睡衣的绑带,然后慢慢地脱下睡衣,她的动作非常慢,因此显得格外优雅。   林忱眯着眼,身子却没动一下。   周雅青有点慌,不过还是走到他跟前,她的衣服未脱落,而是半挂在身上,胸前的风光却是一览无遗。   林忱继续眯眼。   周雅青已坐他身上,嘴里低喃:“林忱,我爱你。”   林忱的面色微起变化,他的手扶在她腰上。   轻微的主动,令周雅青信心大增,她动手拉开他的拉链,手摸着火热,调笑着,“它也该饿了吧。”   周雅青摆动身体时,及其小心,时刻观察林忱的表情,还有顾忌动作的幅度。她现在已有身孕一月,照理是不该过夫妻生活的。   事毕。   周雅青去浴室清洗身体,站在水龙头底下,无声地笑着。这个计划不管林忱失没失忆,她都会进行的,不过失忆让事情进展得更加顺利。   林忱坐在凳子上,闭眼回味,没想到他的妻子是个这么风情的女人。他套上睡衣,点燃了一根烟,生理的释放并没能带来心头的愉悦。   这种感觉很怪异。   没几日,林忱去了新公司,从拉萨回来,他忙于自我调整,一直没去。   刚进大办公室,王秘书激动地起立,“林董,您来了。”   林忱微笑点头,目光停留在她对面的位置,空的,这是谁,怎么这么晚都没来。   王秘书留心到他的眼神,“赵助理已经向人事部递交了辞职信,王经理请您批示。”   林忱进去后,王秘书跟着把一叠需要他处理的文件放到办公桌,林忱扫了眼,心想,自己是太久没来了。好在公司由高叙主持,不然就坏事了。   最上面的就是一封辞职信,林忱打开后,看到落款赵浅浅三字,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助理。   他未加思考,就刷刷签下名字。   王秘书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老板已对她生厌。   此时的赵浅浅刚入套小公寓,还把新海好玩的地方统统玩遍,最后一站是海洋公园。   人生苦短,她也该及时行乐。   海洋公园的门票很贵,要八十元,以前她是舍不得的,现在突然就开窍了。   她一路上看了海豚表演,去了百鸟居,最后去的是海洋馆。   海洋馆是密闭的室内场馆,里面光线幽暗,透过墙面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各种深海鱼类。那绚烂的色彩,可爱的造型,令她深深着迷。   赵浅浅看得正开心,衣角被人扯了下,她转头一看,是位非常漂亮的小姑娘,约莫六七岁,皮肤异常的白皙晶莹,一双眼睛漆黑。   “阿姨,能借手机给我吗?”   “怎么了?”   “我爸爸不见了。”   “这里信号不好,我们去外面打。”   “你给我先试试,不行再去外面。”   赵浅浅认真看眼女孩,戒备心还挺重的,她拿手机给女孩,女孩很顺溜地拨下一串数字,果然没通。   俩人出了海洋馆,到树荫底下,女孩再次拨电话,这次通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很心急,问清位置,说马上就到。   赵浅浅见女孩额头冒汗,就去边上小店买了瓶果汁,“给你。”   女孩舔嘴,却是摇头,“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赵浅浅心想,现在的小女孩可真鬼灵,也不管她,就自己喝了。   “小鱼。”一名高大的男人跑到跟前,“下次可别瞎跑了,爸爸到处找你。”   “爸爸,你别担心,我不会走失的。”小鱼笑得甜甜。   男人无奈地笑,这才抬头注意到赵浅浅,他露出非常得体的笑,“小姐,谢谢你。”   赵浅浅愣了下,这名中年男人的外形稳重成熟,眼里透着沧桑,笑起来却有一排雪白的牙齿。   道谢之后,男人带着女孩离开,赵浅浅才回神过来。   假期结束,赵浅浅开始艰辛的求职之路,她不想再去求祝之娅,凭着自己高中学历,在大酒楼难再找到领班的职位。去小餐馆,心又不甘。   蹉跎半个月,她从报纸求职栏看到环球大酒店餐饮部招领班,立刻心动,能去大酒店上班,比酒楼强。   想到招聘栏上写的最低文凭---大专,又泄气了。   闷在公寓无事,她索性去外闲逛,走了几条路,电线杆上张贴的广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刻章,冲下水道,还有制文凭。   赵浅浅第一个反应是激动,第二个是心虚,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可以吗?她连问自己。最后的回答是:可以。她太需要一个机会,而文凭是通往机会的媒介。   三天后,赵浅浅出现在环球大酒店,人事经理是位女性,姓肖,年纪和她相仿,形象非常知性,令人心生亲近。   “你在天地酒店工作了多久?”   “半年。”   “怎么想到要辞职?”   赵浅浅当然不敢说自己和林忱之间的纠葛,只得找个托词,“我在酒楼工作了多年,内心一直向往在大酒店工作。”   肖经理点头,“那你回家等通知吧。”   赵浅浅走出办公室,内心不停祈祷,天灵灵,地灵灵,求老天保佑,一定要聘上。   走出酒店,患得患失,赵浅浅手紧握着,小声安慰自己:赵浅浅,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高瑞走进人事部,肖荔起身相迎,嘴角弧度分外柔和,“高总,你来了。”   高瑞微笑,“刚才那名女子你认识?”   肖荔愣住,“她是来应聘的。”说完,找出赵浅浅的简历递给高瑞。   高瑞仔细看后,点头,“她的条件很符合这个职位。”   肖荔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因作者本人偏爱狗血,所以每篇必撒,如有不适,抱个歉先。本章未完,已补齐。ps谢谢傅小傅,saymeyg,giugirou投的地雷,破费了) ☆、第三十章   翌日,赵浅浅接到肖荔的电话,通知她来上班,之前先进行一个星期的岗位培训。   培训师是名年轻的男人,叫丁磊,人非常精神,透着青春的朝气。他拿着麦克风,声情并茂,“今天我要讲的是个人形象,酒店是服务行业,而酒店的员工就是它的门脸。顾客首先接触的就是你们。”   丁磊走下台阶,叫起一名前排的学员,站讲台中间,“这位同学的形象非常好,大家知道好在哪里吗?”   赵浅浅托腮凝视,此女约莫二十五六岁,短发,服帖地贴在耳颊,脸上花了淡妆,显得气色很好,衣服是条纹衬衣牛仔裤,拉得人都修长起来。   丁磊一一点评,和赵浅浅目测相当,最后补充一句,“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如果你是顾客,希望看到的是一张死鱼脸还是还是笑脸?”   此女坐回自己的位置,丁磊沿过道走来,停下后,朝赵浅浅招手,“你起立。”   赵浅浅懵了下,今天自己穿着很随意,实在算不得正面教材。   “这位学员的形象有待加强,大家知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丁磊说完。   底下有人窃窃低语,“头发不好,衣服太随意了。”   丁磊点头,“大家说的都对,她的头发梳的是马尾辫,这没问题,关键有散发,看起来就没精神,最好是喷点啫喱水,就可解决。”   赵浅浅昨晚睡得晚,今天起来的也晚,稍稍整理就出门了,很多细节都没注意。   丁磊又指着她的衣服,“T恤牛仔是不会出错的搭配,可是宽松的T恤配上大脚的牛仔裤,整个人就垮下来了。”   赵浅浅脸热得不知往哪放,从小到大,她还没这样被公开批评过。   后面的课程,她听得恍惚恍惚的,总觉得大家都在心里嘲笑她。   中午她去食堂打饭,排她前面的就是刚才的正面教材。   张丽佳转头看她,微笑着,“今天食堂的小炒牛肉很好吃。”   “你吃过?”   “我亲戚就是食堂的厨师。”   赵浅浅见她讲话随和,内心对她真的喜爱起来,“嗯,等下我就打一份。”   俩人坐同张桌子,张佳丽和她谈了许多酒店的事,原来这家酒店的投资方是名外籍华人,常驻海外,酒店由他的侄子高瑞负责管理。   说到高瑞,那是闪烁着一身的金光,美国哈佛大学商业管理学院毕业的,为人非常谦和平实,可惜婚姻不顺,前几年离婚了。   赵浅浅见她如数家珍,心想:莫不是她暗恋高瑞。   张佳丽看出她的心思,微笑着,“我的朋友也在环球上班,她比较倾慕老总。”   赵浅浅觉得自己思想太龌蹉了,不好意思地埋头吃饭。   “看,高瑞来了。”   赵浅浅抬头,就见到一位身穿蓝色T恤的高大男人从身边经过,在前面桌子坐下。仅看他的侧脸,赵浅浅就认出来,这男人有张令人难忘的脸。   她赶紧埋头,不希望高瑞看到自己,食堂足有好几百人,很多目光都虎视眈眈地看过来,她可不想成为饿虎嘴里的小羊。   高瑞抬头时,就看到她,见她头都快埋在碗里,心里发笑,不过,他随即转过目光,也没和她打招呼。   “高总,本季的统计数据出炉了,入住率和去年同期相比下滑了百分之五。”助理陈刚向他汇报。   高瑞点头,“去年此时政府出台各种优惠措施吸引旅游人士,今年一些措施取消了,游客减少,酒店下滑也是正常的。”   陈刚见老总老神在在,心也安了。   高瑞起身经过那张桌,见人不见了,心想,这人还真不懂套机会。   第二天培训的主题是走动管理。   丁磊先是提问:“大家知道什么是走动管理?”   众人面面相觑,张佳丽起身,“走动管理也叫现场管理,要求管理者走出办公室,深入第一线。”   “讲的非常好。”丁磊抬手示意他坐下,“麦当劳的创始人麦当劳快餐店创始人雷-克罗克,是美国社会最有影响的十大企业家之一。麦当劳公司曾有段时间面临严重亏损的危机,克罗克发现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公司各部门经理有严重的官僚主义,习惯躺在舒适的椅背上指手划脚,把时间耗费在抽烟和闲聊上。于是克罗克想一个“奇招”,将所有经理的椅子靠背锯掉。开始很多人骂克罗克是疯子,不久大家悟出他的苦心,纷纷走出办公室,深入基层,开展“走动管理”,危机也随之化解。”   赵浅浅听得很入神,以前她当领班时也是坚持在第一线,只是没想到原来这还有个解释。   此时她很庆幸自己能进入环球酒店工作,她想起读书时学到的一句名言:我之所以比别人看得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现在对她来说,环球大酒店就是巨人。   转眼,赵浅浅在环球酒店上班近一个月,她和张佳丽成了好友。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更妙的是,丁磊成了张佳丽的男友。   张佳丽是客房部的领班,管理的又都是豪华套间,经常有机会接触到成功人士,最次也是高级白领。   某天午餐后,张佳丽拉赵浅浅到休息室,关上门,小声说:“浅浅,你想不想找男朋友?”   赵浅浅大脑慢了几拍,找男朋友?她看向张佳丽,难道她的脸上刻着单身二字?   张佳丽笑,“我跟你说,最近豪华套房来了位某外资公司的总监,要长租一段,关键是单身。”   赵浅浅笑,“人家哪里看得上我?”   “你如果有意,我帮你去问,你每天一个人,我看着怪孤单的。”   赵浅浅摇头,“我不想找男朋友。”   俩人一起出休息室,回到餐厅部,赵浅浅想到自己虽离开了王有良,可还没跟他正式办理离婚。回来这么久,如果不是王佳丽提起找男友的事,她根本没想到这块。   在拉萨时,林忱说王有良已签字,可是签的东西在哪儿,她却没见到。   她现在宁愿去见王有良,也不想见林忱,人都不记得她,她何必去讨人嫌。在他眼里,她就是拜金的女人,那样也挺好的。   隔日轮休,赵浅浅上午就去了青寓,既然打算离婚,那就快点把事了解了。   按响门铃,很久,门才开。   刘秋芬杵在门口,“哟,那阵风把你这位贵人送上门了。”   “我有事,进去再说。”   刘秋芬不情愿地让出一条道。   王有良坐在客厅,瞅了她眼,“你的东西不是前段时间就拿走了,还来干什么?”   赵浅浅买了小公寓,曾来过这里,把自己的衣物带走,当时心情乱得很,根本就没想到离婚的事。   “有良,想找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哪天抽空陪我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王有良低头看自己瘫痪的腿,“你看我这样能去吗?”   “我知道你的情况,我可以请人背你。”   王有良抬头,“你想得真是周到。”说完,眼神变得阴森。   赵浅浅触到他眼神,心里打个哆嗦,知他一向心胸狭隘,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你看哪天方便?”   “这事我不和你谈,叫你的林董来。”王有良脸色不好,“他房子还没过户给我。”   赵浅浅脸刷地白了。现在的林忱哪里还会帮她出头。   “是啊,只给了钱,说是事情办妥后再过户,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刘秋芬在旁帮腔。   “不给房子我是不会去办证的。”   赵浅浅头都大了,这套房子得好几百万,如果当初林忱给她的支票她没买公寓,就可以用支票换这套房子。现在她手头的钱只够半套房子。   走出青寓,赵浅浅在想,该怎么办?事情拖越久越麻烦,万一王有良反悔,到时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人一旦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又怎肯再上枷锁。   这事的关键就在林忱。   她或许可以和他谈谈,至多她把剩下的钱还给他,不够的钱,她再用公寓抵付。   想清楚了,心里却还是忐忑的,他会通融吗 ?   赵浅浅找了家快餐店,本想点份最便宜的,转而想,差的也不是这三五块钱,最后倒点了份最贵的。   她吃得很慢,尽量在延缓时间,心里嘲笑自己:赵浅浅,你连电话都不敢给他打了。   再慢,也得吃完。   她出了快餐店,找了树荫下,拨号后,听到熟悉的音乐,差点就摁掉。电话总算通了,传来的却是女人的声音,声音清雅,“谁呀?”   赵浅浅听出是周雅青的声音,呆了几秒,问:“林董在吗?”   那头缓缓才答:“他现在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   很可能周雅青也听出她的声音。   赵浅浅连客套话也懒得说,就挂了。怎么办?没想到,现在要和林忱通个电话都这么难。   她沿着小路徐徐慢走,慢慢想。找何伟,上次已经够麻烦他了,实在没脸再去找。   赵浅浅想到萧兵,让他联系林忱。她打过去,萧兵当即就答应了。   没多久,就接到萧兵的电话,说是林忱在环球酒店吃饭,让她当面谈。   赵浅浅没想到林忱在环球吃饭,或许,林忱在这个月在环球宴过很多次客,可是他们一面也没遇到过。   可见,他们是彻底没缘了。   心头难言的酸楚将她淹没。   赵浅浅到了指定的包间,门是开的,有客人从里面走出,看着眼熟,原来是以前在酒吧见到过的。   出来的人是周天诚,他和林忱商谈一个投资计划,谈得七七八八,正碰上饭点,就近就来环球吃饭。   周雅青陪他一起出来,见到赵浅浅,脸色顿时冷下来,现在的她不用再装贤惠了。主动权在她手里。   赵浅浅侧过身子,低头让出一条道。   作者有话要说:赶死了,刚写好,深水区的朋友冒个泡啊! ☆、第三十一章   林忱位居边上沙发,头微微垂着,刚才他接到萧兵的电话。   “林哥,你就帮帮浅浅吧。我知道你不记得她了,可她现在真的很困难。你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帮她。”   他当时正和周天诚交谈,不好多说,只问了句,“你想我怎么帮她?”   “你帮她把婚离了,她负担不了那么多。”   林忱回了句,“你让她等下过来。”   周雅青送人出门后,他点燃烟,身边的人,何伟,萧兵都在帮这个女人,到底她是怎样的人。论外表,也没什么沉鱼落雁之色,论个性嘛,到底是会耍花头,还是性子质朴,这就难说了。   耍心机善伪装的女人招男人爱,懂人情世故会体贴的女人招男人爱,温柔淳朴的女人也招男人爱。   林忱没得出结论,赵浅浅就进来了。她上前几步,站在离他稍近,又有点距离的位置。   “林董,你好。”   林忱慢慢抬头,首先落入眼里的是黑色的鱼嘴鞋,纤细的小腿,不堪一握的细腰,衬得胸前愈加丰满。   简单的一身淡绿套装,凸显她肤白赛雪。   林忱给她下了简单的定义,这是个真正的女人。   注意到她所站的位置,林忱心想,这个女人比上次有分寸了,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自己对她而言是半个陌生人。   他脸色淡淡,“你想我怎么帮你?”   赵浅浅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怔愣几秒,笑说:“林董,我想买下你青寓的房子。但是,我现金不够,余下的用公寓抵押。”   她要求这么简单,出乎林忱的预料,何律师向他提过,王有良要求房子过户,并办离婚手续。他当时只说两字,不理。   “只是希望你能先出面,把房子过户给王有良。”赵浅浅说完后,紧闭嘴唇,默默望向林忱。   他和前段时间比,外表没什么改变,只是更不可捉摸。   林忱手里的烟还亮着,摁熄后,只说了一字,“行。”   赵浅浅心里的酸热涌到眼眶,她深吸气,热浪退回喉间,“谢谢你,林董。”   心情激动的她往后退步,不巧碰到凳子,眼见摔倒,林忱已冲到跟前,托住她腰。   赵浅浅狠吸鼻子,她怕控制不住眼泪下来了。   “林忱,下午不是要陪我去医院复查吗?”周雅青推门进来,看到这幕,补充一句,“怀孕头三个月可以要特别注意的。”   赵浅浅慌地站直身体,她眼里闪过的一丝狼狈落入林忱眼里,他缓缓松开手,看向周雅青,未发一言,室内的气氛已变沉重。   周雅青有点慌,不过她有王牌,她摸着腹部,走到林忱身边,声音柔软多了,“我怕去晚了,医生会有想法。”   周雅青预约的医生是她家的熟人,已有两月的身孕,在初检单上却标明是一月。她是未雨绸缪,以后林忱就算恢复记忆了,也没留破绽。   “我下午有事,让何伟陪你去。”林忱语气平淡。   周雅青怀孕了!赵浅浅努力站直身体,不想别人看出她的软弱,她努力微笑,“林董,林夫人,我走了。”   出了包厢,她不知去哪,那间小公寓即将换主,她现在唯一立身之处竟是环球酒店。   赵浅浅想着去酒店的酒吧,那里可以俯瞰新海,人心情压抑时,最想放松。在酒店上班一个月,她还没来过这里,今天她是以顾客的身份来的。   午后时分,偌大的酒吧空荡荡的,太阳透过墙面玻璃斜斜入内,温煦而轻盈。   赵浅浅找了座位,点杯红酒,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说是女人喝红酒特别好。从前在酒吧卖酒,她喝过的酒水不计其数,滋味却早已忘了。   她坐的位置紧靠玻璃墙,侧头望去,新海的景致尽收眼底,赵浅浅举起酒杯,对自己说:林忱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也该放下了。   杯里的酒光了,赵浅浅接着倒,酒又光了,接着又倒,一瓶酒很快见底,她又叫了一瓶。   滋味真好,暖熏熏的,赵浅浅眼睛半闭,脸色酡红。脑子里总有声音回旋,‘怀孕,怀孕,怀孕’。   赵浅浅再喝酒时,整杯灌下,喝得太急,呛到了,她抬手抹去嘴角的液体,擦到的却是眼角的泪。   怀孕,八年前她也曾怀过,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她偷偷躲到隔壁小镇怀孕待产,孩子早产,刚生下来就没了。   这事,除了姑姑,没人知道。她想让它烂在肚子里,最好一辈子都别想起,更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可是今天,她却无法不想起。   赵浅浅放下酒杯,头埋在臂弯,忍不住痛哭,她不想再忍了,也不管是不是公共场合,别人想取笑就笑吧。她忍得太久了。   几十米外,高瑞和助理陈刚正在酒吧查看,最近有顾客投诉酒吧的服务不好,高瑞实地勘察,一来就见到调酒师和服务生调笑。他面色微沉,陈刚已唤来领班处理。   高瑞转身时,听到隐约压抑的抽泣声,目光所到处,只见纤细的背影。他走了几步,想想,还是返身过去,站台子边,“赵浅浅。”   赵浅浅听到男人的声音,在手臂蹭蹭,抬头,吓得赶紧起身,“高总。”   她的眼红红的,脸红红的,就连鼻尖也是红的,高瑞想起自己多年前养的一只小狗。他拿出纸巾给她。   “走吧,想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赵浅浅接过,起立跟他身后,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想哭了。”   高瑞这下更仔细看她,“你今天没上班?”   “我今天休假。”   走走电梯间,手机响了,高瑞一听,眉头就皱了,“王阿姨,你好好休息,待会我去接小鱼。”   赵浅浅见老板神色不豫,也不知该不该多嘴。   高瑞却在沉思,等电梯到了负一楼,他问:“赵浅浅,你一直在酒楼工作,会烧菜吧?”   赵浅浅点头,“我比较喜欢下厨,就是平常没功夫烧。”   “这样,你和陈刚去接小鱼,到家后,帮我给小鱼煮点饭菜。”高瑞补充道:“我家保姆生病了,我晚上有安排。”   老板发话,赵浅浅当然答允,何况她并不想那么早回家。   陈刚开车,心里一直嘀咕:老板很少和下属走得这么近的,也不知这赵领班和老板是什么关系。   顾忌这层,陈刚对赵浅浅态度非常的友好。   车刚停,他下车后,打开另边的车门,让赵浅浅下。   俩人站校门口,没等多久,高小鱼兴冲冲跑到面前,四处张望一番,脸色不乐,“陈叔叔,我爸又没来。”   陈刚赔笑,“你爸约了人谈事,没办法来。”   高小鱼闷闷不乐上车,赵浅浅和她都坐在后座,高小鱼瞟了眼她,“怎么是你?”   赵浅浅温柔地笑,“我现在是你爸的下属,等会我陪你回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高小鱼眼珠一转,“我喜欢吃的可多了,有可乐鸡翅,啤酒烧鸭,炒鱿鱼,咖喱牛排,香酥虾,水煮肉片,今天我心情不好,每样都想吃一点。”   赵浅浅仔细看她,小姑娘长相单纯,鬼点子还不少,“你说的我都不会做,我只擅长做素菜,红萝卜炒丝,白萝卜炖汤,青菜炒香菇。”   “喂,你想让我变兔子啊。”   赵浅浅心想,毕竟是孩子,沉不住气。   高家的住所在市区的公寓楼,地下有大型的停车场,赵浅浅和高小鱼下车后,步入电梯间,直上二十八楼,寓所的牌号是281。一梯两户。   打开门,复式楼,是黄金地段稀缺的户型,客厅很大,装修保守,中规中矩,材质是很好的。   在路上,赵浅浅去超市买了菜和水果,一到高家,拎着袋子就去了厨房,她动作利落,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小鱼,吃饭了。”   高小鱼看动画片正起劲,懒得理她,当没听见。   赵浅浅坐边上等,菜快凉了,高小鱼才上桌,夹块鸡翅,“怎么冷的,硬邦邦的,不好吃。”   无奈,赵浅浅把菜热了遍。   大概菜挺对高小鱼胃口,她吃了两碗饭,吃饱后,摸摸肚皮,“都怪你,害我吃这么多,要是发胖了,以后找不到老公怎么办?”   赵浅浅忍住笑,“小鱼,你才多大,怎么就想到找老公?”   “这有什么稀奇,我们班都几对夫妻了。”高小鱼鄙视她。   哎,她太落伍了,赵浅浅也鄙视自己,“你这么漂亮,就没男孩子给你写情书什么的?”   “多了去了,不过我都不喜欢。”高小鱼两眼冒光,“我将来的老公得像我爸爸一样高大,聪明,帅气,富有。”   高帅富!赵浅浅脑子马上冒出这个词。这小姑娘才小学一年级,就成人精了。   赵浅浅安排高小鱼洗澡,再帮她洗晾好衣服,想着去她房间看看她睡了没。   刚推开门,就见高小鱼坐在地板上,手里捧着一个相框,嘴里数落,“你都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整整三个月零三天,你是不是有了妹妹,就把我忘了。”   高小鱼眼里流露不符合年纪的忧伤。   赵浅浅心一紧,走上前,跪在地上,抚摸她的发,“小鱼,你妈妈肯定是工作太忙了。”   高小鱼抬头,撅嘴,“你骗我,为什么她以前有时间,生了妹妹后一年才打几次电话。她心里没有我了。”   这样的疑惑,赵浅浅许多年前也有过,为什么妈妈生了弟弟就把她送姑姑家,为什么不接她回家。   赵浅浅默默地把高小鱼搂入怀,“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姑娘,你妈怎么会忘记你,她一定是太忙了。”   “真的吗?真的吗?”高小鱼声音嗡嗡。   高瑞回家后,客厅没人,餐厅没人,厨房没人,他想着去了二楼,站在女儿卧室门口,见到此幕,内心涌起陌生的情愫。   高小鱼是个戒备心颇重的女孩,一般不容易亲近某人,难得她和赵浅浅投缘。   高瑞对赵浅浅有了新的认识。 第三十二章   高瑞没去打搅,退到过道,侧耳倾听。   “小鱼,好晚了,该睡觉了。”赵浅浅声音低婉柔和。   “你真啰嗦,我一贯是早睡早起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窸窸窣窣,小鱼钻进被窝,“别关灯,我喜欢开灯睡觉。”   “那样会影响身高的。”   “啰嗦,我爸那么高,遗传基因好,我肯定能长到一米七。”   赵浅浅退到房外,旋紧门,余光瞟到一团影子,见是高瑞,微感诧异,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喊了声,“高总。”   “辛苦了。”高瑞含笑看她。   “没事。”赵浅浅想想,才道:“高总,我知道你很忙,可最好还是抽空陪陪孩子。”   “你说得对,有时真是身不由己。”   刚才那句已是逾越了,赵浅浅笑笑,“您也有您的难处,算我多事了。”   高瑞深看她,“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小鱼一人在家不安全,我自己打车回家很方便的。”   高瑞也没坚持,送她出门,叫了辆车,就再见了。   没几日,赵浅浅接到何伟的电话,说是王有良同意办理离婚手续,让她去民政局。   赵浅浅紧握电话,没想到,自己钱还没付出,事情就有结果了。   心里默念两字:林忱。   百般滋味,甜苦难辨。   在民政局,赵浅浅客气地和王有良办完手续,出来后,她直接把支票和房产证给了何伟,“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林董。”   何伟想起林忱的交代,“赵小姐,林董说你可以住在公寓,反正公寓空着也是空。”   赵浅浅差点以为林忱记起她了,不然怎么会顾念她,可她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温和却坚定地摇头,“不用,麻烦你转告林董,说我谢谢他的好意,我租好房就把钥匙还给他。”   何伟知她困难,心有不忍,“你去外面租房负担很重的。”   赵浅浅微笑,“我知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行的。”   她转身离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上次会接受林忱的支票,而这次却不愿住他的房子。在她内心,是希望给林忱留下好印象,还是不愿和他再有牵扯。赵浅浅也看不透自己的心。   下午,赵浅浅去酒店上班,遇到张佳丽,“你有没有朋友需要合租室友的?”   张佳丽想想,“我帮你问问。”   俩人在茶水间闲聊,各自泡杯咖啡,张佳丽还不死心,提前那茬,“要不帮你找个男友,就可以免房租了。”   赵浅浅吓得跳起来,“这不成了卖身。”   张佳丽哈哈笑,“感情到了,生理也有需求的,和卖身搭什么架,你可真成了老古董。”   张佳丽先出去的,赵浅浅慢慢喝光杯里咖啡。看着空杯,默默出神。喝了十几年的咖啡,还没厌倦,她真心服了自己。   高瑞在门外,听到俩人的对话,原想走开,在走道站了会,还是进了茶水间。   他踱步进来,手负身后,“能请我喝杯咖啡吗?”   赵浅浅心想,这老总莫不是克格勃出身,神出鬼没的。   高瑞接过咖啡,有点苦,不是很合他口味,他自己舀勺糖,慢慢搅匀,喝下后,笑问:“你想找房子?”   赵浅浅更是心惊胆战,点头。   “是这样的,我马上出差一星期,家里就小鱼和保姆在家,我想找个人陪小鱼。如果方便,你可以搬到我家,房租嘛,你多陪陪小鱼就可以了。”   赵浅浅心更惊了,搬去老总家,这是一个什么状况?还有自己怎么上班?   高瑞似看穿她的心思,不动声色补上一句,“你可以正常上班,而且你在我家的工作状况可作为以后升职的参考依据。”   赵浅浅心思微动,环球是五星级酒店,升职不易,她现在没钱没房,再不为自己考虑,以后日子注定艰辛。   高瑞微笑,“给你三分钟,如果你拒绝,机会就留给别人了。”   赵浅浅心想,人变则通,过去她墨守成规,固执可笑,不再犹豫,她点头,“好。”   高瑞现走,她又泡了杯咖啡,心情还没平复,觉得自己非常陌生,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搬去高瑞家的第二天,赵浅浅打电话给何伟,让他来拿钥匙,交出后,内心空落落。   她睡在二楼,在高小鱼房间隔壁。   经过几天相处,赵浅浅发现小鱼刁钻的外表下有颗纤细易伤的心,内心对她不由怜惜几分。   早上,保姆起来做饭,她也去厨房帮忙,尽量就着高小鱼的口味,让她吃得开心。   餐桌上,听到高小鱼甜甜的一声,“阿姨,你做的蛋糕真好吃。”心感满足。   赵浅浅思忖自己是个母爱泛滥的女人,可惜却没有孩子,想到周雅青怀孕了,顿时黯然。   高瑞每晚都会给小鱼打电话,偶尔问起她,小鱼的回答是:阿姨做的蛋糕好吃,梳的辫子好看。   赵浅浅听后,挺满足,如果说初始的动机只是为换取一个好的发展,几天相处后,她是真心想对小姑娘好了。   这日,餐饮部特别忙碌,中午有场大型的酒宴,是周雅青的生日宴,二十八岁的生日宴。   赵浅浅这才想到自己二十八的生日,就在昨天,她忙着上班,忙着照顾高小鱼,却忘了。   以前在四平,姑姑会记得,而现在,没人记得,包括她自己。   整天,赵浅浅心不在焉,出现在宴会厅,却露出非常得体的笑。乘宾客还没入席,她检查台面的餐具是否摆放齐整,并和服务员做好沟通,要微笑服务。   等到客人入席后,她又去了厨房,检查菜式的准备工作。   宴席正式开始,她躲去隔壁的休息室,躺在里面的沙发休憩。她不想面对那些人,也不想看周雅青的得意。她只是普通女人,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   大约天气太好,阳光暖暖的,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到真香,却被推门声和交谈声吵醒。   “雅青,你怎么一直没联系我?”   “经中,你不该来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就算你是别人的妻子,我也还是要来的。”   周雅青望向门口,心里犯急,“来就来了,你快入席。”   蔡经中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哪舍得这么快离开,抱住她,低声倾诉,“自那晚后,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周雅青推开他,激起他更强烈的感情,不管不顾就亲她,周雅青顾忌脸上的妆容,不敢反抗。心里计划,先应付下他,等他情绪平稳再做计较。   门外出来敲门声,周雅青吓得推他到里面,自己打开门,随手关上。   蔡经中坐赵浅浅对面沙发,发现居然有人在,也是惊到了。   赵浅浅坐起身,对到他的眼,想想说:“我什么也没听到,也没看到。”   蔡经中噗嗤笑出声,“看到也没事,最好你去告诉所有的人。”   赵浅浅没看过偷情偷到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心思转动,明白他的动机,又是一个痴情人。   她摇头,走出休息室。刚才,她很清楚地听出周雅青的声音,想到林忱,以后他知道了,可怎办。   赵浅浅走出休息室,走廊那头有一个男人慢慢走来,他穿着青色衬衣,黑色裤子,脸色是千年不变的冷漠。自从失忆后,她还没看到过他的笑容,他不快乐吗?   俩人目光相撞,林忱经过她身边,放慢脚步,低声问:“你怎么不住公寓?”   语气略带亲昵,让赵浅浅心生错觉,可也只是错觉而已,她微笑着,“我找到了住处,谢谢你的好意。”   赵浅浅垂头快步离开。   林忱停住脚步,靠在墙壁,看她远去,身影没入拐角。他眉头微皱,最近睡觉,大脑总有零星的片段,里面有个女人,醒来后,却想不起是谁。   今天看到赵浅浅,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女人。这女人和他关系可真是非浅。   林忱压制自己微微紊乱的心绪,挺直身体向前走。   到了酒桌,周雅青起身,“你去哪儿,这么久?”   林忱看向他人,“这都是你的朋友?”   “是啊,都是我的好友。”   这桌是周雅青的世交好友,其中之一就是蔡经中,他率先起身,伸出手,“林先生,你好,我是蔡经中。”   林忱不动声色已看出他眼里隐含的挑衅,看眼周雅青,双手插*进裤兜,“幸会,幸会。”   周雅青心跳到嗓子眼,这蔡经中要闹哪样,她低头遮住眼里的异常。   酒宴结束,林忱夫妻上了早就在外等待的汽车。   周雅青往林忱身边稍稍移动,手抚摸腹部,“林忱,医生叮嘱我要注意身体,说是胎儿不稳。”   林忱瞄眼她,“我看你就别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可是财务那块,我有点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公司账目清楚,你就等着年终分红好了。”林忱语气淡淡,“孩子重要,就由副总监代理财务部的工作。”   周雅青没想到怀孕后,失去了财务部的实权,不过她想到腹部的孩子,心又踏实了。林家三代单传,她这个孩子出来后可是真正的心头肉掌上珠。   刘永力听了两夫妻的对话,心想,这周雅青就算怀孕了,老板还是提防她,女人活到这份上,也真是无话可说了。   到家后,林忱进房间,先是处理公务,公事完毕,他从抽屉拿出小公寓的钥匙,食指转转,又放回去了。其实这间公寓对他来说值不了什么,可对赵浅浅就不一样了。   还是明天让何伟给她送钥匙,这样自己也心安点。   林忱打开手机,调出图片,食指划过,一张灿烂的笑容就呈现眼前。他前几日无意打开相册,竟全是赵浅浅的照片,锁眉的,冰冷的,浅笑的,全被他删掉了,只留了这张,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留下这张。   林忱一时心绪烦乱,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真的很别扭。   第二日,林忱早早起身,他把公寓的钥匙放进裤兜,早饭没吃几口,就赶着上班。   刚开门,周雅青从客厅追出,“包都没拿。”   林忱接过包,抬头正对对门的一大一小。   “阿姨,快点啊,我要迟到了。” ☆、第三十三章   三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对到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周雅青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这女人阴魂不散,哪里都能见到她。   赵浅浅也呆了,高瑞的对门竟是林忱。她拉住高小鱼的手。   林忱脸色不变,淡淡地笑,低看周雅青,“再见。”   电梯门开了,林忱冷漠地迈进,赵浅浅站在外面,拉着小鱼,犹豫时,小鱼喊了声,“林叔叔早。”   林忱脸色稍柔,“小鱼,早。”   高小鱼拉赵浅浅进去,嘴里埋怨,“阿姨,你怎么跟乌龟样,要是害我迟到,就得不到小红花了。”   赵浅浅歉然,“下次不会了。”   三人并排而站,高小鱼站中间,“林叔叔,你今天真帅。”   林忱脸部表情更是柔和,摸小鱼脑勺,“你今早吃什么了,嘴巴这么甜。”   高小鱼认真思索,“饺子,豆浆,鸡蛋,苹果。”   饺子,林忱也很久没吃了,超市里买的速冻水饺他不爱吃,想吃现做的,家里的保姆手艺不佳。   “饺子好吃吗?”   “很好吃,白菜馅的,下次阿姨做了,我给你送点。”高小鱼眼睛闪闪。   赵浅浅呆化了,化身为乖巧,懂事的小鱼形象高大起来,闪得她一时懵了。   林忱目光落她身上,赵浅浅后知后觉地喊:“林董,早。”林忱细看她,刘海全部往上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白嫩细腻的脸泛着光,眼珠愈发乌黑了。   细皮嫩肉,林忱脑子里冒出个词,想到前几月赵浅浅还说要跟他结婚,转眼就住进高瑞家了,心思顿复杂了。   他可有可无的点头,手摸到公寓的钥匙,心想,自己完全是没事找事,这个女人相当会为自己打算。   电梯间气氛沉默,赵浅浅心绪难平,几个月,就行如陌路,她侧头看着高小鱼发上的夹子,借以纾解内心的波动。   门叮咚开了,赵浅浅牵着高小鱼先出去,转头说了句,“林董,再见。”   她表情平静,语气平和,非常礼貌,是标准的下属对上属的态度,肢体语言写着“我对你没兴趣。”   林忱淡漠地回了句,“再见。”   上了车,刘永力察觉到老板的有点心不在焉,脸色和平常似乎没两样,可他就是看出了老板心情不爽。   他开车格外小心,生怕出了纰漏,引起老板更大心烦。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斑马线上行人通过,其中有对非常眼熟,是赵浅浅。   刘永力当然知道以前老板对她的那份心,现在失忆了,还就单记得别人,不记得她,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不管怎样,她对老板都是不同的。   “老板,赵助理比以前可漂亮多了。”刘永力笑着说。   林忱也看到了赵浅浅,经刘永力这么一提,心里想到的是,怎么每个人都记得她,只有自己忘了,“小刘,我以前对她怎么样?”   刘永力没提防老板有此一问,想想,实话实说,“老板,我还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的比对她好。”   林忱想象不出自己怎么对女人好,在他所有记忆里,都没有这样的经验,“那我怎么对她好?”   刘永力被问傻了,还是实话实话,“这大事小事太多了,一会还真说不清,其实老板你能恢复记忆就好了,我怕以后赵助理跟了别人,你会难受。”   林忱知道刘永力不会说假话,看来自己以前还真跟愣头青样陷进这段感情。   林忱取出烟,啪嗒开了火机,就着火机几次,才点燃。旧的火机坏了,这是周雅青新给他买的,怎么也用不顺手。   车辆缓缓行驶,他陷入沉思。   赵浅浅回酒店时,情绪已基本平复,她发现自己抗压力正逐步提高。林忱带给她的震撼如地震余波,一波比一波弱。这是表明她内心已放下林忱,还是说明她的心肠逐渐变硬,或许两者都有可能。   心情一时竟是灰的。   中午她来到中餐厅,发现经理王颖站在一间包间外徘徊,忙上前,“经理。”   王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你去里面看下顾客有什么需求?”   赵浅浅心想,里面是什么客人,王颖是不敢还是不愿进去,明知是烫手山芋,她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门开了,服务生正摆冷盘,摆好后,退到门边。   坐正中间的女人抬头,是张年轻秀丽的脸庞,皮肤白皙细腻,浅浅一笑,如沐春风。似曾相识,赵浅浅一时想不起在哪看过,心里松口气,这客人应该是讲理的。   “您好,这是我们酒店新增的招牌菜,水晶鸡,虫草鸭舌。”赵浅浅上前递上菜单。   女人点了几道,把菜单还给她,侧头对身边男人说:“这家酒店的菜是新海所有酒店里味道最好。”   见她评价这么高,显然是非常熟悉酒店的,赵浅浅笑容更深,“您说的不错,我们酒店的大厨曾是钓鱼台的国厨。”   女人目光悠远,似在回味什么,“是啊。”   忙了一上午,她还没吃饭,突接高瑞的电话,心里讶异,他回来了,“高总有什么事?”   那头沉吟片刻,“这段日子你辛苦了,我想请你吃饭。”   赵浅浅思考几秒,“好的,谢谢高总。”以她本心,并不想去,考虑到高瑞的身份,拒绝的话自己就成了不懂事的员工,现实点说,和老板走近点总没坏处。   握紧电话,赵浅浅默然,何时开始她变得这么现实了。   赵浅浅得知就餐地点是酒店西餐厅,心觉怪异,这老总到底是啥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公司低层员工吃饭。   好在是包间,而且是西餐厅最豪华的包间,她一进去,高瑞起身,拉开她身后的椅子,笑得温煦,“请坐。”   赵浅浅笑着入座,笑着的她最易获得别人的好感,以前林忱就说她‘你再笑,再笑我就把你吃了。’   高瑞果然盯她的脸,过了阵,说:“浅浅,你很漂亮。”   浅浅?漂亮?她继续笑,“高总过奖了。”   西餐赵浅浅吃得次数屈指可数,不过她适应力很强,很快就把牛排切成小块,只是姿态不好看。   高瑞动作娴熟,吃得快却不难看,见她眼露好奇,笑着解释,“我以前在国外长大的,成年后才回国内发展的。”   赵浅浅微笑点头附和。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高瑞低头,拿出一个锦盒,推到她面前。   打开后,是非常漂亮的白金镶钻手链,价格应该也很漂亮,赵浅浅毫不犹豫地推回给他,“太贵重了,我不敢接受。”   高瑞并不意外,手覆在锦盒上,“嫁给我,怎样?”   手链已出赵浅浅的意外,而一句嫁给他,像是炸弹把她炸懵了,赵浅浅很晕,晕的找不到北,等到空气流动了,才说:“高总,我的承受力并没有你想象的好,这种玩笑我开不起。”   高瑞目光诚恳,“我们都是离婚人士,再婚是最正常不过的。当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不过我年近四十,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上面,先结婚再了解也不错。”   先结婚再了解,赵浅浅忍不住问:“高总,这天下女人怎么多,你怎么就想到要找我,我不过是普通女人。”   “姻缘是很奇妙的,首先我对你有好感,你身上有传统女人的温柔,善良,母性,这些都给你加了分。”   赵浅浅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心想,那自己也直接点,“高总,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高瑞打断她,“你别急着下结论,你看,我身高181,体重145,长相对得起大众,经济可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如果放在婚恋网,我应该是抢手的货色,你仔细考虑考虑。”   老总都发话了,她当然该很配合地仔细考虑,就算是过场,也该走一遍。   高瑞说完后,觉得自己稍微有点急,他应该耐心再等等的,只是年纪或是心态使然,他觉得先结婚更好,谈恋爱什么的太耗神了。   俩人出餐厅,走到电梯间,门开了,一对男女出来,高瑞突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薇薇,好久不见了。”   然后,赵浅浅就看到先前见过的女人,很有礼貌地回答:“高瑞,好久不见。”随后,指着身边的男人,“这是我丈夫。”   高瑞很配合地指着浅浅,“这是我未婚妻。”   说话间,那对出来,这对进去,电梯门咚地关上,赵浅浅抽出手,心里明白自己当枪使了,有点别扭。   她回快餐部,想起高瑞的求婚,更是别扭,她有自知自明,高瑞绝没有爱上她,他现在需要一个妻子,需要给孩子找个妈妈,而自己在对的时候恰好出现。   赵浅浅坏心眼地想,如果知道自己要结婚,林忱会有什么表情,他是高兴还是难过,还是毫无感情。   林忱此时在去四平的路上,四平的药厂已建成投产,他邀请了影视明星担当剪彩人。   剪彩仪式隆重,热烈,四平县县长和不少官员都出席了,林忱本安排了饭局,只是限于上面规定,很多人不参加,就取消了。   随后,林忱回到父母在四平的居所,随行的还有萧兵和刘永力。   萧兵见他神色不乐,想到赵浅浅离婚了,他却忘记她,阴差阳错,内心唏嘘。   林忱去了后山的小山坡,随意坐草地上,“萧兵,我记得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   “是啊,还有浅浅,她总喜欢跟你身后。”萧兵观察他的反应。   林忱眯着眼,“你告诉我,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萧兵想都没想,“她单纯,善良,温柔,性子好,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伤害别人。”   林忱想,那倒跟自己互补,自己当初创业为了企业的发展可是什么手段都使了,法律擦边球也打了不少。   萧兵手机响了,他拿起,“喂,浅浅,什么事?”   赵浅浅握紧手机,“萧兵问你个事,一个不爱我的,经济不错的男人向我求婚,我有点迷惑。”   萧兵看眼林忱,“浅浅,你稳住,婚姻是大事,千万不要乱做决定,等过几天我回新海,我们再详谈。”   “好。”   林忱习惯地点燃一根烟,点火依然不顺手,好在点着了,吐出烟圈,他笑出声,“赵浅浅要结婚?”   “是有人跟她求婚,她很可能答应。”   “高瑞。”林忱对烟圈吹气,“环球酒店的老总,我的邻居。”   离开四平,林忱和萧兵去了红旗村,他很久没去养殖基地了,去检查的同时随便还可以散心。呆在新海,呆在家里,他有些厌倦。   入眼那片鲜红的樱桃,闪花了他的眼,林忱的大脑突然有片段在跳跃,一个女人俯身拥抱樱桃,背影纤细。   鲁大卫站身后,感叹,“赵助理来了就好,她可是很喜欢吃樱桃的。”   林忱默然无语,身边每个人都记得她,除了自己。   回到住处,他习惯性地挑了一楼,他记得自己以前也是住一楼的。在休息区,他打开一瓶红酒,对酒瓶慢慢喝,滋味很好,如果有人陪着喝酒更好。   喝到半醺,他去了房间,想起一件事,打开抽屉,红色的锦盒落入眼底,他小心地拿出,默看很久,久到他快要改变主意,终于还是打开,闪着璀璨光芒的钻戒硕大无比。   林忱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恶俗的一面,不用想,也知道是送给哪个女人的。   他的手摸钻面,慢慢摩挲,心底升起陌生的情感,盖上锦盒,他做出一个决定。   与其让别人告诉他,赵浅浅是怎样一个女人,不如让他自己亲眼见证。   林忱拨通杨铭的电话,“杨院长,明天给我安排脑部手术。” ☆、第三十四章   第二日大早,林忱赶回新海,第一时间出现在医院,杨铭满脸愁苦看他,“林董,林大哥,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担这个责任。”   林忱懒散散到他面前,“你告诉我,这种手术的成功率有多高?”   “普遍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那不就是行了。”   “大哥,关键是你不让家属到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有事,这责任谁担?”   “我担。”林忱斩钉截铁,“所有的同意书,我先签好字。””你再考虑考虑,这血块以后说不定自己就消了,你何必去挨上一刀。”   林忱笑,“不确定的事我从不做指望,杨铭,你了解我的。”   杨铭知拗不过他,忙擦去额头的冷汗,“为了保险起见,我去请位脑部专家,手术就安排明天。”   林忱拍他的肩膀,“这事就拜托你了。”   赵浅浅那日给萧兵打完电话,就骂自己,干嘛打给萧兵,难道是想通过萧兵告诉林忱,他知道了又怎样,她还真是傻得可以。   她又回想高瑞的行为,从让她住进高家,再到求婚,应该都是有预谋的,可见他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   赵浅浅觉得自己答应住进高家就是一个错误,现在修正应该还来得及。可是这么突兀地搬出去,怕是会引起高瑞的误会。赵浅浅进退两难。   回到家,高小鱼在客厅欢快地跳舞,转了十几圈,最后以完美的屈膝礼结束。   赵浅浅鼓掌,“小鱼,真棒。”   高小鱼以小天鹅的舞姿转到她跟前,“这位小姐,能请你跳个舞吗?”   赵浅浅笑出声,“小鱼今天心情很好啊。”   高小鱼站直身体,声音轻快,“我妈来了。”   “在哪儿?”   “和我爸在谈事。”高小鱼神神秘秘,“我们上楼去窃听。”   赵浅浅来不及反对,就被她拉手上楼,停步书房外。赵浅浅拉她走,高小鱼癞皮狗样紧贴墙,俩人拉扯时,高小鱼的身体滑到门上,门撞开了。   屋里场景非常美好,和电影的某幕雷同,高瑞手拿纸巾帮前妻擦泪,前妻看他,泪眼朦胧,十分小女人。   赵浅浅低头垂目,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偷,偷窥别人的隐私。   高瑞扭头见是她们,眉头微皱,“小鱼,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一点礼貌也没有。”   赵浅浅的脸火辣辣,“高——瑞,是我没看好她。”   高小鱼瘪嘴,“我只是想看妈妈。”   秦可薇嗔眼高瑞,“这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生气。”她走到高小鱼面前,半蹲身子,“小鱼,妈妈这次回来时间很短,没时间陪你,对不起。”   高小鱼脸胀得通红,“你有时间我也没时间,我要学跳舞,还要学钢琴,很忙的。”   高瑞上前,脸色微沉,“小鱼,怎么这样和妈妈说话的?”   高小鱼眼眶发红,泪珠打转,却梗着脖子说:“我就这么说话的。”   高瑞扬起手掌,在半空还没落下,赵浅浅已把高小鱼拖到身后,“高瑞,你冷静点。”   秦可薇起身,看向高瑞,“别这样,她还是个孩子。”   高瑞其实也不舍得真打,借势放下,“可薇,我送你出门。”   高小鱼站在原地,等他们走了,大喊:“我恨他们。”   赵浅浅心里发酸,蹲□子,“小鱼,阿姨七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了,家里还有个姐姐,父母养不活这么多小孩就把阿姨送到姑姑家。我那时心里也生过怨恨,为什么送走的是我,不是姐姐,也不是弟弟。后来明白,姐姐大,可以帮妈妈带弟弟,弟弟小,爸妈更舍不得,只能是我。”   高小鱼看向她,手摸她的脸,“阿姨,你真可怜。”   “小鱼,你看你爸爸还是很关心你的,为照顾你,请了保姆,怕你没人陪,让阿姨住在你家。你妈有了新的家庭,妹妹小,比你更需要她。所以,不要恨好吗?心中有爱的女孩,会得到很多很多爱。”   高小鱼扑进她怀里,声音哽咽,“我只想要他们陪。”   高瑞已上楼,听到对话,脸色动容,看来他太忽略孩子了。没想到赵浅浅这么善解人意,心里涌上几分柔情。   他上前蹲下,把俩人虚抱,“小鱼,以后爸爸会多抽点时间陪你们。”   林忱回公司,刚听完何伟汇报工作,内线电话就响了,“林董,周总监要见你。”   “进来吧。”   周雅青穿得是宽松的休闲装,掩盖了隆起的腹部,卷发扎了辫子,人看着青春几分。   林忱看她,心想,这样的女人做妻子为什么自己还不满足?家世,人品,外貌,无可挑剔。   “林忱,你昨晚怎么没回家?打你电话也没通,我急死了。”   “不是告诉你去四平了。”   “我算着你晚上应该能赶回来的。”   林忱靠椅子,转动手里的打火机,啪嗒掉地上,他正打算起身,周雅青先他一步蹲下,捡起放他手心,“这个打火机可是我在法国定做的。”   外观精美,细节透露奢华,不愧是奢侈品发源地出产的,如果是十年前,应该是合他胃口的。   林忱接过后,随意摆桌上,“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怎么跑公司来了。”   “我不放心,就算做不了什么,每天来看看也踏实。”周雅青绕他身后,手搭他肩膀,轻柔地按摩,“这是你的心血,我可不敢让它出一点纰漏。”   林忱和她几年夫妻,哪会不明白她的意图,舍不得放下财务总监的实权,他心里冷哼几声。   “你在家闷,来走动也好,只是财务上的事已经授权孙副总监全权代理,你就不要插手,以免影响正常的工作。”林忱抬手握住她的手,“雅青,别按了,你该多注意身体。”   周雅青听了前半段话,心里凉飕飕的,后面的话让她微生暖意,他还是在意她的。   待周雅青走后,林忱想起一事,那天在酒宴的男人,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林忱拨了何伟的电话,“你去找人调查一下蔡经中的背景,还有,他过往的经历。”   林忱回家后,周雅青意外地没在,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一人,倒是放松得很。他打开电视,本地旅游台正介绍环球大酒店,主持人在酒店采访员工。   而这个员工就是赵浅浅。   林忱还是第一次看她穿工作服,藏青色套裙穿在身上,略显宽大,更显身材纤细。   她的普通话有南方人特有的通病,平舌音和翘舌音区分不出,因声音柔软,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林忱见自己无聊地研究起她的细节,失笑地换了台,唱歌,跳舞,真人秀,节目轮换转动,总是挑不起他的兴趣。   保姆端菜上桌,他随便吃了点,就放下筷子。如果周雅青在家,应该会殷勤地劝他多吃点,他为了不驳她的面子,也会象征性地多吃点。   林忱脑子里蹦出相敬如宾这个词,中国传统的相处模式,不好也不坏,却是一滩死水,连波澜都没有。然后大多数男人,会出去逢场作戏,调剂生活。至于他?林忱还没得出结论,门铃响了。   “林叔叔,我给你送饺子来了。”高小鱼蹦蹦跳跳进来。身后跟着的赵浅浅端着一盘摆放得非常整齐的饺子。赵浅浅递给保姆,转身离开时说:“林董,小鱼吵着要给你送饺子,你慢吃,我先回去了。”   “等等。”话说完,林忱也不知喊她留下干嘛,大概是因为刚才在电视里见到她,现在真人突然出现面前不适应。   林忱起身,到她面前,审视她,休闲打扮,人比电视里年轻,舒服,“赵浅浅——”   “什么事?林董。”   “我想送我妻子一份礼物,不知尺寸是否合适,你帮我试戴一下。”   等林忱拿东西的时间,赵浅浅随意打量客厅,和高瑞家格局一样,不过更有几分家的味道,应该是周雅青的精心布置。心底有那么点不适,她刻意忽略。   林忱从楼上下来,手心捏着那枚戒指,他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   璀璨的戒指闪花了赵浅浅的眼,她小心地拿起,她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大克拉的戒指。   她刚要往中指上套,林忱托住她的手掌,小心而精准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戒面上钻石的光芒更加璀璨。   “太漂亮了。”高小鱼鼓掌。   林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无名指,白皙纤细,指甲圆润,非常女性化的手,就算带着硕大的钻石也不突兀,真得很配。   “这戒指你妻子戴一定更漂亮。”赵浅浅迅速取下,放回他掌心。   林忱笑笑,“那不一定,我觉得你戴的很好。”   赵浅浅回以微笑,离开林家,心中有点痛,只是一点点而已。   林忱紧握戒指,盯着她离开,直至保姆送上果盘,才回到原处。   第二日林忱在医院接受了各项检查,杨铭给他请来的是全国有名的脑部专家施向北。   上手术台前,林忱冷静地签下同意书。   手术室里,施向北俯身,“放轻松,睡一觉就好了。”   麻醉师给他全身麻醉,林忱眼皮沉重,睁不开眼,进入梦中,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林忱,你一定要醒来。   杨铭在手术室外,心中忐忑,虽然手术成功概率极高,几乎可以说是百分之百,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踏实。   周雅青怀孕,李姜身体不好,他拨通了林富平的电话,“伯父,请你来医院一趟。”   “什么事?”   李姜就站他身边,捕捉电话那头的讯息。   “是这样的,林忱在我们医院做脑部手术。” ☆、第三十五章   “这孩子脑子犯傻了,脑部手术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   “谢谢你,杨院长,我马上赶去。”   “你怎么不阻止?”   “阻止什么,人都在手术台了。”林富平穿上外套,“别唠叨了,赶紧去医院。”   李姜在路上通知了周雅青,车里阴沉沉,一如他们的心情。   杨铭在医院门口,迎接他们,“伯父伯母,请进。”   “手术怎样?”林富平握住他的手。   “动手术的施大夫是业内的权威,也是我的同学,还是很靠谱的。”   林富平点头,“我们去手术室外等。”   手术室外,周雅青也赶到,她表情严肃,“杨院长,林忱术后能恢复记忆吗?”   杨铭想到林忱的叮嘱,小心措辞,“这不好说,因人而异的。”内心明白,只要拿掉血块,百分之百能恢复记忆。   三个小时后,林忱睁开眼。   “孩子,你总算醒了。”李姜声音惊喜。   “林忱,林忱。”周雅青声音热切。   林忱嘴唇动动,“我没事。”说完,就闭上眼,只觉浑身疲惫。   住院期,请了护工,李姜和周雅青也会来看他,林忱做手术的事没有惊动旁人,因此除了萧兵,谁也不知道。   这日,萧兵来看他。   林忱躺病床,缓缓道:“我恢复记忆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萧兵傻眼,只是他一向不会忤逆林忱,“好,我会保密。”心里着实不解,为什么要瞒着大家,特别是赵浅浅。   萧兵走后,林忱抓起柜面上的打火机扔地上,心里火得不行,谁能告诉他,只是摔了一跤,就该变了他整个世界。   他竟然和周雅青混在一块,还有了孩子,而赵浅浅成了别人的女友。   憋屈,非常憋屈,万分憋屈。   看着那只名贵的定制的打火机,气更大了,林忱索性下床,狠踩打火机,怎奈特殊材质,丝毫无损。   门开了,周雅青站门口,盯他脚下,“打火机怎么掉地下了,你踩到了。”   林忱往前走,拖着打火机,借机狠踩,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这打火机怎么掉地上了。”   周雅青捡起,擦净灰尘,看向林忱,心里一沉,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周雅青压抑内心的惊慌,摸着已隆起的腹部,走向他,“杨院长说要注意休息,你别多站了。”   她的表情语气恰如其分的好,好到他无可挑剔,余光扫到她的腹部,林忱走到窗口,背对她。   室内安静,周雅青知这是他想独处的暗示,退到门边,他的背影如树挺拔。周雅青心想,这是她的男人,谁也别想抢走。   林忱习惯地找到烟盒,抽出根,瞄到可憎的打火机,就把烟揉碎,扔了。   面前的困难很多,最困难的是如何面对赵浅浅,林忱想有个缓冲期。   难道他要对赵浅浅说:“我恢复记忆了,我想起你了。”如果年轻十岁,他肯定义无反顾地冲到她面前,毫不犹豫。   三十岁,有三十岁的思维,他想冷静冷静。   此时的赵浅浅却成了环球酒店的知名人士。那日高瑞和她在西餐厅就餐,早就落入众多八卦人士眼里,经加工,谱写成一曲可歌可泣的恋曲。   赵浅浅也当之无愧成了万众瞩目的灰姑娘,大家学习的榜样。   在餐厅部,经理王颖更是对她另眼相看,每次开会经常会点名表扬。赵浅浅工作表现本不错,只是因着高瑞的关系,反而心虚。   这日午餐,她和张佳丽一起,张佳丽一直看她,看得她心里发虚,“怎么了,我脸上可没长花。”   张佳丽声音很小,“现在酒店传你和高总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赵浅浅想想,“一半一半吧。”她能说高总有意,而她无情吗?   张佳丽偷看四周,声音更小,“柳薇你知道吗?”   “高瑞的前妻。”   “高总以前对她可是各种爱,捧在手心怕冷了,放在心里怕热了。结果,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的?”   “怎么?”   “家暴啊,据说脸都打肿了。”   赵浅浅一时无法把高瑞和打老婆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外表绅士的高瑞怎么会是那样一个男人?   回到高家,赵浅浅想着怎么开口提离开,当初进来的太草率了。   吃饭时,高瑞注意到她的异常,“浅浅,你有心事?”   高小鱼睁大眼看她。   “我想搬出去住。”赵浅浅看眼高小鱼,心生内疚。   果然,高小鱼扔下筷子,跑上楼,“你们一个个都要走,都走,我一个也不稀罕。”   “这孩子被惯坏了。”高瑞苦笑,“不过,我也恳求你再考虑下,如果是我贸然的求婚让你害怕。OK。那我们就从朋友做起。”   赵浅浅心也软了,“那我再想想。”   冲凉后,赵浅浅上到顶楼的露台,高家的房子是最高层,开发商附赠了露天阳台,高瑞自己在上面做了玻璃顶,晚上躺在摇椅上,可以数星星。   赵浅浅却没有那样的闲情,只觉烦乱,摇椅摆在最外,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左邻右舍的动静。   她下意识往左边看去,露台黑漆漆的,也是,那个人哪有心思赏月,他忙着赚钱,忙着当——爸爸。   起身,扶住栏杆,风来,发动,小水珠落在肩膀。她压制心中的紧张,往下看,路上寥寥几人,路灯下绿化带朦胧着,高档住宅区,也不过如此。   赵浅浅松手,往后退,抬头看星星,隔着一层玻璃,如雾里看花,总没那么真切。   在这个寂寞的夜里,赵浅浅想妈妈,想姑姑,想红旗村,也想四平。   赵浅浅离开时,没留意到隔壁壁灯亮了,沙发上的男人起身看向这边。   林忱早就窝在沙发里,从赵浅浅往这边看时,他就看到她了。他没惊动她,只是关注她的举动,看到她俯身往下看,自己惊到了,她是非常畏高的。   林忱此时也站在露台边,望下看,什么也没有。林忱有点厌烦自己,何时变得瞻前顾后,要死也死个明白。不,就算死,他也要起死回生。   第二日,赵浅浅刚进酒店,门卫就让她签收东西。赵浅浅捧着九十九朵黄玫瑰,一时呆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心情怎么说,特别复杂。   不知是谁送的,卡片没有签名。   赵浅浅想到高瑞,又不好意思问,如果他想说,自会说明。   连接一星期的鲜花,赵浅浅再度成为酒店的明星人物,这让一向低调的她,很不适应。   高瑞带着一行人去餐厅部检查,碰到手捧鲜花的赵浅浅,高瑞的目光盯着鲜花,停留几秒。俩人视线交错,赵浅浅很标准地喊道:“高总早。”   高瑞点头,从她身边擦过,低声问了句,“花很漂亮,谁送的?”   赵浅浅愣了,不是他,“我也不知道。”   送花的人一直没出现,花照送不误,赵浅浅索性把花分给同事,男同事特别高兴,不花钱就可讨好女友。   没几日,酒店迎来一批外地的住客,人数颇多,酒店的客房都爆满了。餐厅部经理王颖在晨会上,特别强调,这段时间餐厅部的菜式要多增加北方菜,南北结合,满足顾客的需求。   原来,这批客人是林氏集团在全国各地的销售大客户,齐聚新海共庆林氏集团前三季提前完成全年的销售任务。   这段时日,赵浅浅特别忙,餐厅基本是满座,人多,总口难调,投诉的也多。   这日响午,赵浅浅端着一盘酱骨架进包间,还没放下,坐中间的方脸男就嚷嚷,“怎么回事,你们这里的菜也太难吃了。”   赵浅浅放下菜碟,内心为难,这么笼统的投诉怎么回答,略略思索,微笑,“你的意见我会向上反应,一定会不断改善,满足大家的需求。”   客人并不满意,“你这是说官话了,这盘菜你自己吃,看难不难吃。”   赵浅浅看了眼,品相很正常,略尝口,味道也正常,不过她还是端起,“那我给您换一盘。”   她端菜走到门口,单手开门,外面有人进来,两下相撞,菜汤撒到灰色西装。赵浅浅懵了,抬头见是林忱,说话更是不利落,“林董,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服务员接过她手里的菜,递上湿巾,赵浅浅低头就擦,心里一直叫自己镇定,手还是微抖。   林忱站着没动,太久没和她这样亲近了,见她手忙脚乱的,心里倒是受用得很。   “你这样擦是没用的。”林忱的秘书张姐皱眉,“这衣服得拿去干洗。”   赵浅浅停手,“好,我去干洗。”   她直直看着他,温柔的眼里有丝惶恐,这样的眼神让林忱微感疼痛,原本打算脱去外套,生硬地停住了。   他眉头微皱,“不用。”   张姐见老板神情,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帮忙数落,“你这位服务员,哦还是领班啊,怎么做事的,我要向你们老板投诉。”   何伟站在另侧,心有不忍,又琢磨不出林忱的心思,不便多嘴,最后岔开话题,“老板,该敬酒了吧。”   林忱见赵浅浅还傻呆着,自己率先走进去,身体交错时,他微微低头,“花收到了吗?”   赵浅浅走出房间,人还是傻的,林忱给她送花,谁能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回到休息间,她大脑不停地运转,就是想不出所以然,为什么啊,为什么啊,难道是拿她开玩笑。   除非,他恢复记忆了。想到这个可能,更是心慌意乱。   赵浅浅闪神时,面前多了一个男人,高瑞负手出现在她面前。   “高总。”她起身。   高瑞笑吟吟,“没人就别那么拘谨。”   赵浅浅给他泡好一杯茶,端到长桌上,然后坐下,面带微笑。   高瑞变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蛋糕,想吃吗?”   赵浅浅午餐吃得匆忙,也就五成饱,现在还真饿了,不过见到高瑞的样子,心有不安,这蛋糕怕是不好随便吃吧。   高瑞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放下蛋糕,双手撑住桌沿,“浅浅,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第三十六章   休息室的门推开,张佳丽站门口,“浅浅。”刚喊完,注意到高瑞,心想,自己太莽撞了,“高总,你们继续,继续。”   高瑞站直身体,朝她笑,“我正要走。”   休息室,就剩俩娘子军,张佳丽拍打她肩,“浅浅,真有你的啊,花是高总送的吧。”   赵浅浅摇头。   “啊,还有神秘人,你行情真好哎。”张佳丽竖起拇指。   是啊,行情真好。赵浅浅默默出神,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机会能要吗?   隔日,林氏集团在环球顶层举办大型庆功酒宴,来客甚多,除了公司高层,销售大客户,还有不少商界好友。   赵浅浅负责酒水这块,调来的酒水全部集中在一间房,有专人看管,不过她也要查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酒水消耗很大,服务员来回穿梭,几乎没停,赵浅浅也端盘到大厅。行动中,她看到高叙,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妻子,也不是祝之娅,而是严岚。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严岚,一身黑色深v露肩晚礼服,勾勒得身材匀称,准确的说是苗条。短发服帖地压住耳垂,人非常精神。妆稍浓,却不妖艳,很适合这样的场合。   高叙对她耳边低语,她微微笑,一向凌厉的眼里透露些许妩媚,不错,就是妩媚。   赵浅浅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站在角落,仔细观察高叙和严岚,严岚挽住高叙的胳膊,陪他和别人寒暄,间隙时,两人小声交谈,那神情,那姿态,无不是陷入爱情中小女人的姿态。   恐怕她的预感十有八*九是准的。   赵浅浅都有点怕自己的预感,从小到大,她的预感几乎没出岔过。   远的可以追溯到她七岁那年被送走的前夜,她晚上一直睡不着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第二天妈妈就把她送到姑姑家,成了姑姑的小孩。   四年前的结婚前夜,她总觉得自己的选择或许出错了,不该这么匆忙结婚的,结果,第三天就出车祸了。   近的,应该就是和林忱重遇后,在去西藏的前夜,她同样也睡不着,当时安慰自己,应该是怕去陌生的地方。随后发生的事,让她前一秒到了天堂,后一秒就到了地狱。   赵浅浅有点压抑,此时她很想喝杯酒,在这样的酒会,只能做一个服务者,的确遗憾。   她端着空盘慢慢退出大厅,有服务生经过,接过她的托盘。赵浅浅站在过道窗前,忙里偷闲,却有点做贼心虚。   正打算回大厅,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看到什么了?”   赵浅浅心慌地说不出话,有点结巴,“月月亮。”   林忱手里拿瓶红酒,“喝一杯。”   “林董,我还有工作要做。”赵浅浅故作镇定地直视他,转身之际,手却被抓住。   “赵浅浅,你是想我在大厅请你喝酒,还是去顶楼?”   他的二选一,其实根本就没得选择,这是她了解的林忱,他真的记起她了。   “你松手,我随你去。”   林忱盯着她,慢慢松手。他走到前面,不徐不疾,碰到熟识的还会点头示意。   赵浅浅跟他身后,保持几步距离,这样让她自在点。其实,完全是她想多了,林忱穿得是黑色传统西服,打了领带,怎么看怎么就是成功人士。而她穿着的是古板的酒店制服,纯粹就是小跟班。别人怎会误会呢?   她的确想得太多了。   很快到了顶层,游泳池里有几对男女在游泳,不远处有一排长椅,林忱很自在地坐下,赵浅浅小心地坐下,保持一尺的距离。   林忱瞄眼她,举起酒瓶往酒杯注入酒,发出的声响搅得她心情烦躁。她接过,一口就饮了大半,然后就舍不得往下喝,这么好的酒,这么喝是糟蹋了。   林忱对着酒瓶喝,留点空隙,酒却没漏出,他喝得很慢,喝了几口,就停住了。   赵浅浅默默喝完整杯酒,抬头望天,又是隔着玻璃的夜空,她不是很喜欢。   林忱起身看下面,底下车水马龙。   赵浅浅跟着起身站他身边,只觉下面密密麻麻,像是火柴盒摆放出来的一条长龙,看久了头有点昏。她想,自己该不该问他恢复记忆的事,犹豫着,没说出口,挑明了也许更糟。   林忱转身正对她,定定地看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送你花?”   赵浅浅看他,默不作声。   林忱低头,对她耳语,“浅浅,离开高瑞。”   耳边的声息温热酥*痒,赵浅浅半边脸连着左脑一块麻了。半晌恢复正常。离开高瑞,他怕是误会了,可这样不是更好,她闭紧嘴,不打算澄清。   见她没反应,林忱眼色暗下,“你别动歪心思,等周雅青生下孩子,我就离婚。”   赵浅浅心跳了下,抬眼看他,这算是他给的将来吗?可是叫她怎么相信?一场失忆已把她对他的信心降到零点。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林忱见她神色变幻,手抚着她的脸,声音低柔了几分,“放心,一切我都会搞定的。”   赵浅浅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以前的林忱有妻,现在的他有妻有子。短短几月,她顾虑更多。她怕付出全部的自己,最后只落得粉身碎骨。   灯光下,柔顺的她透着丝倔强,短短几月,林忱觉得自己看不透她了,想到高瑞,心里不爽,“你很喜欢高小鱼?”   赵浅浅不大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怎么突然问起高小鱼,老实回答:“她挺可怜的。”   林忱失笑,可怜,这女人的同情心也真够泛滥的,忍不住抱她入怀,“以后你给我多生几个,免得没事瞎操心别人的孩子。”   他的怀抱很紧,很暖,赵浅浅贪恋地蹭蹭,还是挣脱了,她退后一步,一字一字地说:“林忱,你有妻儿,我们不要纠缠不清。”   林忱靠在玻璃上,背景是霓虹灯照耀下的一座座高楼,他神色莫测,笑得温雅,“好,好,好。”   赵浅浅逃出,刚出大门,就见高瑞站门口,笑得温和,不过却未发一言。他进去后,直奔林忱的位置,很客气地寒暄,“林董,你怎么躲这里,大家可都等着你这位主人露面。”   林忱的目光还停留门边,淡笑道:“我在找另一位主人。”   高瑞先前已见他搂住赵浅浅,当然明白他的暗示,这可是赤*裸*裸地向他宣战,也顾不得修养,“林夫人今晚没来?”   林忱笑,“大家都是明白人,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她。”   高瑞一时瞠目,他不好和林忱翻脸,毕竟是酒店的大客户,当即打哈哈,也不接话。   林忱也不想说的那么直白,高瑞是明白人,应该知他所指,这就够了。   俩人并肩出去,谈笑风生,宛如密友。   赵浅浅回到下面,宴会还在继续,大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魅影,甚是热闹。   她托着酒盘穿梭其中,见严岚单身一人站角落,忙上前,“严经理。”   严岚微笑,拿起酒,“现在我不是你的上司。”   赵浅浅看她,心里很多话,想到交情不深,也就不便开口。   严岚拿酒给她,“陪我喝一杯。”   赵浅浅没推辞,啜了口。   严岚见她一手拿托盘,一手拿酒杯,样子滑稽可笑,随手把托盘递给经过的服务生。   “你在这里做得还习惯吗?”   “嗯,还不错。”   “听说你们高总为人还不错,非常绅士,大概是国外生活经历造成的。”严岚说时意有所指。   赵浅浅心想,难不成酒店的八卦都传到外面去了,脸热辣,声音也低了,“高总为人是不错的。”   严岚的确是想敲打她,齐大非偶,赵浅浅的性子哪里降得住这样的男人,想到自己的经历,又沉默了。   赵浅浅见她不语,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仔细想想,没有啊,都是顺着她的口气。赵浅浅发现自己就算离开了天地酒店,对严岚自然还是会敬畏。   “小岚,那边有几位朋友。”高叙从斜边过来,说完后,注意到赵浅浅,愣了愣,笑,“小赵也在呀。”   赵浅浅感觉自己成了灯泡,瓦数还特高,她歉意地点头,“高总,我还有事,不打搅你们了。”   赵浅浅退到大厅的角落,默默注视热闹,林忱已回到属于他的地盘,他一直维持微笑,笑里有丝别人不易察觉的矜持。他总是这样,就算是笑,也有所保留。   赵浅浅转移视线,只是没多久,又回到了宴厅的焦点。有的人就是这样,天生可以成为中心。读书是这样,工作是这样,临老了照旧这样。   围在林忱身边的圈子出现一个缺口,周雅青适时地补圆。她上前半步,挽住林忱的胳膊,抬头看他,眼里流露的倾慕与爱恋,就算隔这么远,赵浅浅也看得到。   赵浅浅此时也想身边有个男人,哪怕不说话,静静陪着她都好。   她默默退出大厅,稍稍休整,想去端酒,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不够强大。可是,她能躲哪?   再怎样,那是自己的工作,赵浅浅努力调整心态,重新端盘出现大厅。   她用力微笑,直到嘴角僵住,这样笑容就不会消失。   林忱和周雅青成了会场的焦点,众人目光齐聚一点。赵浅浅想,这种感觉和剥光衣服被人窥视差不多,这么一想,心态好多了。   她继续神游,手里的托盘重量消失,周雅青满脸笑容俯视她,笑容意味深长。   赵浅浅心想,自己的微笑还在,输人不输阵。她站得更直。   周雅青优雅地晃动酒杯,“赵浅浅,你永远只能躲在角落里,和老鼠一样。”   赵浅浅语气很平静,“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智商没你装的那么低,给你一句忠告,与其痴心妄想林忱,不如把握住手里的高瑞,别到时一个也抓住,哭都没地方。” ☆、第三十七章   赵浅浅的笑还在,“你还是多操心自己,一个女人如果抓不住自己老公的心同样是可悲的。”   这是周雅青第一次见识到赵浅浅的伶牙利嘴,这话一针见血戳到她的痛处,心里难受,面上笑容更盛,她摸着自己的腹部,“你也太可笑了,男人的心有几个谁抓得着,我只要抓住自己看得见的就够了。”   她的腹部不小,赵浅浅也有些难受,不过想到一个女人要靠孩子抓住男人的心,未曾不是一种悲哀。她心情又好了那么一点。   周雅青转身离开,赵浅浅盯着她的高跟鞋,生怕她不小心就崴了脚,见她翩然走到林忱身边,又觉得自己敏感了。   她想到自己以前怀孕,天天穿平底鞋,生怕出一点纰漏,可最终还是出事了。所以人的命都是老天早就算好的了。   宴会结束,赵浅浅一直呆在角落,林忱经过时,目光落她身上,而周雅青紧紧挽住他。   赵浅浅垂头避开,只觉讽刺。   赵浅浅坚强了一晚上,出宴会大厅后,全身无力,非常软弱,她回员工休息室换下制服,沉默良久。   走出酒店,赵浅浅拢紧单薄的外套,初冬的风带着寒意,她浑身打哆嗦,想着叫辆车回去。   台阶下一辆车车窗摇下,高瑞声音醇厚,“上车。”   赵浅浅抬头张望,同事们都看向这边。她头皮发麻,跑到车边,利索地打开车门。关上门,心稍安。转念一想,这不坐实了酒店的传闻。   高瑞转头看她,面带微笑,“累了吧。”   “累。”赵浅浅答。   高瑞有点意外,她不是爱抱怨的女人,在他预想中,她的回答是还好或是凑合。他不由仔细瞧她,眉眼具露疲态,“你明天休息一天。”   听到休息,赵浅浅略感兴奋,最近一周都是上晚班,人如老迈的机器,都快转不动了。   汽车到了地下停车场,高瑞看好一个停车位,正打算插*入,后面一辆车已抢先占到。   车门打开,林忱先下,周雅青紧随。经过高瑞车时,林忱停住脚步,透过半开的车窗,深看她,身边的周雅青还维持笑容,只是眼里的恨意无法掩饰。赵浅浅慢慢避开他们,连笑脸也不愿装了。   回到家,林忱独自一人上了露台,他窝在沙发,点燃烟,打开火,一点就着。他自己买了一只老式火机,和过去的同一款式,价格便宜还好用。   抽完一根,继续一根,等烟灰缸都满了,他掏出手机,拨号,电话响很久,才有人接。   赵浅浅刚洗完澡,出来听到手机响,拿起电话,“喂。”   “赶快搬离高家。”林忱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赵浅浅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声音愈发低了,“为什么?”   林忱反问,“你说呢?”   赵浅浅知他心里不爽,想到他自己和周雅青都有孩子了,心觉委屈,懒得告诉他实情,只是沉默。   林忱的心往下沉,“我告诉你,别有别的想法,不要让高瑞碰你。”   赵浅浅忍不住了,“那你自己呢?”   “你认为我还会对周雅青做什么?”林忱深吸气,“我绝不碰她。”   赵浅浅并不相信,如果不碰,孩子怎么出来的,只是她嘴拙,觉得撕破脸也没甚好的,于是继续沉默。   “好了,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林忱声音放柔和,心知这女人的怪脾气,该哄还的哄着。   赵浅浅鼻头发酸,“你也是。”   挂了手机,林忱的嘴贴在话筒,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双唇,身体顿时热了。   林忱调出她的照片,笑得明媚,眼里有春水流淌。他呼吸变粗,闭眼抚摸自己的小弟弟。   脑子出现她在他身下婉转求饶,光是声音就让他无法自抑,更不要说那滑不溜秋的细腻肌肤。林忱无法自控,手速加快,低语,“抱紧我。”   极致快乐冲破大脑的桎梏,林忱闭眼回味,想到西藏那夜她的妩媚,睁开眼,再看手里的液体,不由苦笑。   一个男人尝过那样的滋味,怎么还会凑合。   赵浅浅调好休假,准备去四平看姑姑,她买了许多滋补品,两大袋子。   进厂区,碰见几位熟人,她打招呼,却觉别人看她的眼神颇为怪异。   到了姑姑家,家里没人,屋内干净整齐,只是没有人烟味。姑姑一向喜欢收拾,哪怕地上有根发丝,她都要捡起。   赵浅浅打开冰箱,里面很多生鲜,可见姑姑得知她来,一大早就去买好菜。   她拿出蔬菜,摘好洗好,肉切成丝,排骨放人砂锅炖汤,一切妥当,才坐在客厅休息,打开电视,找了个最不费脑的歌唱节目看。   到了吃饭时间,姑姑还没来,她却没法通知,谁让姑姑老古董,手机也不配个。姑姑退休后,喜欢去同事家串门,或许是别人留住吃饭了。   赵浅浅自己吃好饭,就去午休,睡到自然醒,姑姑还没来,内心着急,下楼去找她。   在住宅区走个遍,也没碰到姑姑。赵浅浅满心忧愁回家,推开门,却见姑姑悠闲喝茶,脸色泛红,竟然有小儿女的娇态。   “姑,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我没事出去转转。”   赵汶秀给她倒杯大红袍,“这季节喝点红茶好。”   赵浅浅抿口,味道和她在高瑞家吃的差不多,是好茶,姑姑平常是不舍得买这么贵的,心生疑惑。   “浅浅,你和有良离婚的事,厂区都传遍了,要是碰到长舌妇说你的坏话就当没听到。”   赵浅浅总算明白一路上大家的奇异表情因何而来。她反正也不住这,自不管她们怎说,心里却不舒服,要是嫁个好老公,谁愿意离婚。社会总是对女性过于苛刻,对男人过于宽容。   饮茶后,她去了自己房间,趟床上玩手机上的小游戏。玩久了,累了。她打开房门,准备去外面走动。   “富平,你赶紧回四平,我晚上不方便去找你。”赵汶秀压低声音。   林富平大概是执意不走,赵汶秀快哀求了,“求你了,也别来找我。”   赵浅浅退后一步,想回房,想想,没忍住,还是走过来。   赵汶秀余光瞟到她,迅速挂了电话。   赵浅浅坐她身边,想起那日在鞋店的一幕,当李姜的面,林富平连眼神都吝啬给姑姑,今日却如此深情,真够讽刺。   “姑姑,我帮你去婚介市场登个广告,凭你的条件,找个顺眼点的老伴没问题的。”   赵汶秀非常淡然,“浅浅,姑不想找伴,我这半辈子都是为了男人而活。再找老伴,也免不了伺候别人,还不如一个人自在。”   赵浅浅想说林富平不是什么好人,看到姑姑的表情又作罢。林富平就是姑姑的梦,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只有自己知道。她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哪有资格多事。   林忱,林富平,生活可真是滑稽。为什么她俩姑侄会遇到这俩父子,命运总是爱开玩笑,如果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她绝对会以为是别人瞎编的狗血故事。   晚上,赵浅浅接到高小鱼的电话,“阿姨,你不在,爸爸给我梳的辫子难看死了。”   “哦。”   “王婶做的早点很难吃啊,面条都糊了。”   “哦。”   “我想听你讲的故事。”   “过两天我就回去。”   赵浅浅刚想挂了电话,高瑞的声音传来,“浅浅,好好休息两天,这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哦。”   挂了电话,赵浅浅仔细琢磨刚才的对话,高瑞这俩父女可是绝配呀。   赵浅浅在四平呆了两天,心情起初是阴天,继而阴转小雨,回去时成了阴转多云。人自我调控的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这个星期是早班,她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直接去酒店。林氏那批大客户退房了,酒店空出不少房。各部门也闲了,每月一次的培训又如期到了。   培训师还是丁磊,只是这次张佳丽没有参加,然后一名前台的领班在培训上大出风头,那是位很漂亮的女孩。   赵浅浅该死的直觉又来了,她呸了自己几声,别瞎想了,不可能的事。   午饭后,她去客房部找张佳丽,在走廊意外碰到秦可薇,心里纳闷,她怎么还住酒店,怎不回去看小鱼。   秦可薇停住脚步,朝她笑,“赵小姐。”   赵浅浅处于礼貌,回应,“秦小姐。”说完后,举得特别别扭,补上一句,“你叫我小赵吧,大家都这么喊。”   秦可薇抿嘴笑,神情特别妩媚,她拨下垂露的卷发,“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好。”赵浅浅正想和她谈谈高小鱼的事。   俩人并排走时,正巧碰到餐厅部的经理王颖,她面露讶异。的确,前妻和众人眼里的现女友同时出现,还貌似友好,总会让旁人联想翩翩。   说是喝咖啡,秦可薇点的是热牛奶,赵浅浅是咖啡。   秦可薇歪着脑袋,“想听我和高瑞的故事吗?”   赵浅浅睁大眼,真有人喜欢把自己的隐私□裸地放到别人面前吗?反正她是没有这样的爱好。不过女人天生都有八卦心,赵浅浅当然没反对,还很配合地点头。   “我们两家是世家,我十几岁就认识他,然后在美国一起读大学。毕业后,他向我求婚,他二十二,我二十二。”   赵浅浅呆了,不为别的,她没想到秦可薇的年纪有这么大,四十岁了,真是保养达人。   “在美国我们过了几年的幸福生活,然后他叔叔让他来国内工作,我也跟着来。那时,酒店刚起步,他几乎是以酒店为家,所以我们也就产生了矛盾。”秦可薇语气唏嘘。   “所以你们就离婚了?”赵浅浅心想太草率了吧,忍不住追问,“外面传你们是因家暴离婚的,是真的吗?”   “哦,我的天呀,怎会有这样的版本?”秦可薇捂住嘴,“高瑞可是非常gentleman的。”   听到她的澄清,赵浅浅倒是松口气,在内心,总觉得高瑞不是那么暴力的男人。   秦可薇语气惆怅,“离开了高瑞,我总以为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赵浅浅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她的中心思想,到底想表达什么,是对高瑞的留恋还是心有不甘,还是祝福。   秦可薇捧着杯子,就这么直直看着她,眼里蕴含的情绪十分复杂,让她难以猜透。   辞别秦可薇,赵浅浅满腹心事。   她还没这么好运过,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在她面前,供她选择。其实,她毫无头绪,不知怎么办。   如果她卑鄙点,把周雅青私通男人的事告诉林忱,那么他是不是就会离婚了? ☆、第三十八章   念头一起,赵浅浅大脑倏地兴奋,如打入一针强心剂。兴奋过后,理智重回。   无凭无证的,谁会相信她?再说周雅青怀孕了,那可是林忱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分开。   想起林富平带给姑姑的伤害,赵浅浅自我保护意识重启,她凭什么保证林忱就不会带给她伤害?她不想走钢丝,她想过一份平静的生活。   培训结束,赵浅浅升任餐厅部副经理,这未免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毕竟才六七个月,时间太短了。   下午,她直接去总办找高瑞。外间的秘书见是她,很热情,“赵经理,请进。”   不愧是老板的秘书,消息就是灵通,还没正式上任,人家就知道了。   赵浅浅进去时,高瑞正站窗边。她刚进来,他已转身,面带微笑,“浅浅,你怎么来了?”   “我想问升职是怎么回事?”   “下面报上来,我觉得你可以胜任就准了。”高瑞依然微笑。   赵浅浅呐呐地,“是这样。”   高瑞走几步,到她面前,“公事谈完了,该谈私事了。上次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样,做我女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他声音诚恳,表情认真,眼里的笑容温煦而亲切,让人十足的安心。安心,女人求的不就是一个安心。   赵浅浅不想做暗黑中的女人,她想光明正大的站别人面前。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认真思考,也知道正确的选择什么。   “我同意。”   高瑞脸上笑容更深,手搭她肩膀,“太意外了,不知说什么。”   出办公室,赵浅浅心情复杂,放松,内疚,高兴,难过,掺杂一起,成了一团糊。   她躲进茶水间,拿出手机,犹豫半晌,还是调出了信息。信息箱满满的。这是出差在外的林忱近一个月给她的短信。   我今天吃了白菜饺子,味道不对,等我回去,你给我做一盘。   这里下雨了,新海天气怎样?   和客户打了网球,很累,要是你在,给我按摩就好了。   路过商场,看到一套睡衣,很适合你,想你穿给我看。   晚上睡不着,想听你唱歌……   赵浅浅也想唱歌,她的声音柔软清新,唱起情歌特别动人。记得大学时,在租屋内,林忱看书,她就喜欢枕在他大腿唱歌。那时候,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就你那破锣嗓子也敢唱歌。”然后,她打他,然后,他握住她的手腕,然后,他亲她。   赵浅浅对着手机屏幕,哼起一首老歌,“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多永不凋零的花……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歌未唱完,一滴泪落下,一滴又落下,屏幕花了,赵浅浅闭眼按下删除。   爱情过于奢侈,不是她可以消费的。下个月,她就二十九了,虚岁是三十。   赵浅浅起身,很仔细地擦去眼角的泪,她要做最疼惜自己的那个人。   高瑞和她第一次约会是在一个星期后,也是小青年喜欢的圣诞节。那晚酒店客人特别多,赵浅浅是下午两点到八点的班。为表示重视,下班后,她换上了新买的大红色呢子大衣,围上了白色的棉麻围巾。临出门,她对镜审视自己,非常满意。   她的衣服有浅红,粉红,紫红,暗红……,大红色还是头一件。以前的她总觉大红色过于招摇。   赵浅浅找到高瑞的车子,很好找,车的主人就站在车边,他穿的是灰色格子中长款大衣,人比实际年轻。赵浅浅看到他眼里流露的欣赏。   果然,到车前,高瑞毫不掩饰地夸奖,“你今晚很漂亮。”   赵浅浅露出得体的笑,她知道自己皮肤白,穿艳色更衬,而白色的围巾也给自己加分。   他们去了一家西式牛排馆,这家店在新海非常出名,深受年轻男女的喜爱。   赵浅浅对牛排感觉不大,不过在圣诞节这样的日子吃牛排才应景吧。   牛排,红酒,沙拉,甜点,摆在一起,倒是诱人。   赵浅浅小心地嚼口,非常鲜嫩,只是没注意,嘴角有油,她尴尬地抽出纸。   高瑞低头避开她的动作,盯着面前的牛排,切好后,才抬头,笑,“我以前在国外常吃牛排,然后在家就最喜欢做中餐。”   赵浅浅印象里好像没见过他下厨,用眼神问他,那现在呢?   “现在常吃中餐,偶尔又想吃西餐了。”   “人都是善变的。”赵浅浅笑。   高瑞看着她,掩饰地扭头咳嗽一声,转回头,眼里多了点东西,“世界上唯一的不变就是变化。”   这句话她都听烂了,此时入耳,却觉另有一番新意,赵浅浅微微出神,林忱,大概也在变吧?   用餐结束,高瑞很自然地先起身,走到她身后,拿起椅背上她的大衣和围巾。   “谢谢。”赵浅浅接过。   出餐馆,赵浅浅围上围巾,绕了几圈,怎么也绕不好,只觉臃肿。   高瑞含笑上前,把围巾解开,松松地绕了一圈,在前面打个活结,定眼一瞧,点头道:“OK。”   “我们去哪儿?”赵浅浅手插*入口袋。   高瑞扬起手里的电影票,“青春片,据说现在的女人最喜欢看了。”   赵浅浅看到片名,这部电影早就下档了,不知他是在哪里买到的票,不过,她真的挺喜欢的。   她进放映厅,找好座位,等电影快开映,高瑞才找到她身边的座位,递上了爆米花。   赵浅浅接过,失笑,其实她并不是很爱吃,或许在影院吃图的就是气氛,“高瑞,你以前一定常看电影。”   高瑞似在出神,半天才答,“以前在美国,每星期都要看。”   “和你太太?”   “嗯。”高瑞简短回答,视线移向屏幕。   赵浅浅见他不愿多谈,心想,男人和女人还真不同。女人不管什么隐秘的事情都喜欢很人分享,而男人更多的是放在心里。   电影很好看,是一部怀念青春的片子,导演是新人,表现手法还有些欠缺,可电影流露的真挚情感打动了她。   想起自己的童年,大学生活,她心里有点疼痛,渐渐加重,痛到她有些呼吸不畅。   赵浅浅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的视线从屏幕移开,落在前方,才发现前面男女抱成一团了,还有轻微的喘息声穿来。她忙避开,视线落在自己的右边,也是一对情侣,情况好不到哪去。   赵浅浅赶紧老老实实回到屏幕,不敢走一点神。   散场时,人特别多,赵浅浅被挤得不知哪去了,高瑞及时握住她。抬眼所见,是一双成熟男人的眼,心里却无一丝波澜。   夜半时分,高瑞车速不急不缓,车内还开着收音机,老歌传来,心情也沉淀下来。   进了公寓,远远见电梯门要关,她冲过去,门已关。赵浅浅埋怨自己慢了一步。电梯门再次开了,林忱站中间,手里还拎着行李。他的目光毫不留情,如刀锋利,脸上却还维持笑容,只是那笑,是冷的。   高瑞回以微笑,握住她的手,带她进去。林忱站中间,不让,赵浅浅只好松手,站在两个男人的后面。   电梯内非常沉闷,赵浅浅觉得呼吸困难,心里盼着电梯早点停下。   “林董,出差回来?”高瑞打破了沉默。   林忱微微点头,眼神不可捉摸。   高瑞摸鼻子,不知怎么往下继续,林忱突然发话了,不过是对着赵浅浅,“赵小姐在圣诞节和老板约会,滋味很好吧?”   他的话里充满讽刺和揶揄,那神情,仿佛是捉到了偷情的妻子。   赵浅浅挺直背,“是很好。”   林忱的脸沉下,却是没再说话。   好在此时电梯开了,各进各家。   高瑞送赵浅浅到房门口,低头正想亲她的脸,却被她躲过去。赵浅浅尴尬地笑,“外面灰尘太大了。”   进房间,她冲凉后,坐梳妆台前,一时心绪难平。看电影引起的情绪波动本已平息,却在见到林忱那刻起,再起波澜。   电影的画面和她年少的画面重合一起,赵浅浅抓住湿漉漉的发,命令自己不准再想,不准再想。   上床后,她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她哪知道,林忱也是一夜无眠。   林忱推开家门,客厅灯亮着,周雅青坐沙发玩平板,见他来了,起身相迎,“我给你放水洗澡吧。”   林忱再厌烦她,也不可能支使孕妇帮他做事,再说周雅青月份蛮大了,当即回绝,“不用,我自己去。”   周雅青心喜,他还关心她的,于是笑盈盈,“我去卧室等你。”   林忱没用浴缸洗澡,而是直接淋浴,三两分钟就洗好。出了浴室,一眼瞄到行李箱开了,心头不悦,却见周雅青靠在床边,满脸□。   “林忱,你买的这是什么睡衣呀?”   “脱下。”   周雅青懵了,这难道不是给她的吗?她从行李箱拿出时,心都忘记跳动了。非常漂亮性感的黑色睡衣,她穿的稍紧,却更撩人。周雅青对自己相当自信,就算是怀孕了,皮肤各方面都保养得很好,除了肚子大点。   “我叫你脱下。”   周雅青没什么表情,慢慢地脱下,她的胸部非常饱满,尺寸应该有E了。她的手半托着ru,缓缓走到林忱跟前,“你喜欢我不穿衣服,对吗?”   林忱嘲讽地看她,人说怀孕的女人性*欲更强,果然如此。他有点反胃,却打着官话,“别着凉了,我很累,早点休息。”   周雅青垂头,抓起衣服走出卧室,这比打一巴掌还让她难受。她也是有血性的,却不敢发作,心里明了,林忱心里一定有了别人。自从手术后,他就没碰过她。那么这个人,十有□是赵浅浅。   林忱睡不着,去了顶楼的露台,拿出手机,打开短信,里面全是自己给她的,而她只回了寥寥几条。他在回来前就料到事情有变,只是不亲眼看到总不确定。   林忱把手机放回裤兜,掏出烟,知道今晚没那么容易睡着。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冲到高瑞家,把那个女人揪出来。这样,是很痛快,却于事无补。   该如何挽回局势,分两步。一要解决和周雅青的婚姻。离婚听起来很简单,对他们来说,却是复杂的。   首先,两家的家长定会从中作梗。   其次按照婚姻法,女性在孕期是不可以离婚的。等她生下孩子,黄花菜都凉了。当然还有一招,让她流产,只是未免过于残忍,那也是一条生命。   只是时间绝不能拖太久,到时浅浅和高瑞感情加深,自己夺回她的难度就更大了。   林忱左右为难,直到天际泛白,内心有了决定。 ☆、第三十九章   林忱坐在办公室,翻看资料。   蔡经中,男,二十七,蔡氏纺织蔡家春第三个儿子,母亲是蔡家春的二奶。和周雅青同在法国留学,有过四年的恋爱史。   林忱合上卷宗,嘴角微微向上,这样很好,真的很好。林忱想和蔡经中见一面,那可是件有趣的事,这段时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消失大半。   他和蔡经中会面的地点是在环球大酒店的豪华套房,林忱在这里长期包了套房,为的就是会见不方便在公司见面的人。   林忱打开门,坐进沙发,打开遥控,习惯性地转到新海一套,电视里出现的竟是周雅青的访谈,标题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周雅青身着宽松的浅蓝色长裙,腹部隆起,脸上是常见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林忱露出嘲讽的笑,一个幸福的女人。   门铃响,林忱上前开门,“蔡总,欢迎。”   蔡经中明显一愣,转而堆笑,“林董,你好。”   林忱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也知他为何愣住,蔡经中以前一直在蔡氏担任副总经理,如今却被大哥踢出公司,上个月自己才创业,开办了一家新公司。   蔡经中走了几步,就看到屏幕的女人,顿感不自在。今日的他哪里还有半点那日在酒席上的气势,所谓钱壮人胆,离开了蔡氏,他什么也不是。   今天他来的不情愿,却不得不来。   “坐。”林忱做个手势。   俩人并排坐在沙发,蔡经中忍住心头的失意,掏烟递给林忱,跟着点火。   “我就不绕圈子了。”林忱吐口烟,“听说你新公司想找人注资?”   “是的,您消息真灵通。”蔡经中态度谦卑。   “你新公司经营的范围较杂,农化,种子,纺织品都有,所从事的又是传统行业,所需资金多,毛利并不高。”林忱顿了下,“我说的对不对?”   “您是行内人,说的一点也没错。”   林忱笑出声,“小蔡,我比你只大三岁,不用一口一个您的。其实,资金的事情好办。”   蔡经中当然明白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很识趣地问:“那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林忱指着屏幕,“这个女人。”   蔡经中身体冒冷汗,难道他知道周雅青曾出轨,态度却不像,因此强装镇定,“林董的意思是?”   “你只要拍下和这个女人做*爱的视频,我保证资金到位。”   蔡经中起身就想走,他总是在大家庭长大的人,何至于沦落至此,刚站起,就听林忱说:“和周雅青做*爱也不算辱没你,何况还有资金给你,机会摆在你面前,错过就没有了。”   如果还是蔡氏副总经理的蔡经中早就拂袖而去,这一个月在外所受的冷遇和挫折令他自信受损,早就不是过去那个不可一世的蔡经中了。现在的他急需资金,急需证明自己的实力,给自己和母亲在蔡家春面前挣个面子。   蔡经中慢慢坐下,“我能问个问题吗?你为什么愿意一个男人上你怀孕的妻子,那女人肚子里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林忱微笑,“这不正好证实了外界的传闻,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蔡经中心里发寒,这才是成大事的男人,自己得学着点。   蔡经中走出房间,迎面碰到赵浅浅,觉得眼熟,等过去了,才想起是那日周雅青生日宴上,休息室遇到的女人。心头觉得很怪异。   赵浅浅更是低眉顺眼地走过,现在的她已做出了选择,那就不必再和林忱有牵扯。   抬头看见房牌,她脚步加快,这套房是林忱的长包房,她不想遇到他。刚才蔡经中就是从这间房出来的,有意思。   赵浅浅低头快步走过,门突然就开了,林忱站门边。赵浅浅停步,扭头看他,慢吞吞喊了声,“林忱。”   林忱不发一言,盯得她心里发毛。赵浅浅打算走开,林忱拉她进门,门砰地关上,赵浅浅更慌,“你干嘛?”   林忱的手撑在门板,逼近她,“你也知道害怕,你和高瑞卿卿我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害怕两字?”   赵浅浅侧脸,避开他的眼。她真的害怕了,林忱不轻易发火的。   林忱哪会让她如愿,转过她的头,手抚*弄她的唇,“他亲了你?”   赵浅浅闭嘴,什么也不解释,他误会最好不过了。   林忱手指用力按下,见她眉头蹙着,以唇代手,狠吻,他一点也不怜惜,几乎不能算吻,就是嘴唇的摩擦。   赵浅浅也不反抗。   林忱索性顶进去,深吻,原本想惩罚她,吻着吻着,自己就动情了。她的舌头软软的,软得他恨不得吞下去,林忱真得咬了,却没敢使劲。   赵浅浅感到微痛,她闭着眼,身体的重量慢慢消失了。   林忱把她拉到房中间,狠盯她。   赵浅浅起初低头,慢慢抬起,“林忱,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你放手吧。”   放手,林忱仔细咀嚼这两个字,倍感嘲讽,如果能放手,他何必等到今日。   只是,却懒得再说一个字,他转身走到窗前,留给她一个背影。   赵浅浅看着他的背脊,心里也不好受,却不得不如此,如果注定要一个人狠心,那就让她做反派吧。   她离去时,步子很轻,轻到没有声音,出去后,连门也没关,生怕惊动了林忱。   而林忱在她刚离开时,已转身。他的的目光渐渐深沉,深不见底,连落在身上的阳光都变得清冷。   赵浅浅进电梯间,意外碰到祝之娅,多日未见,她消减了,精神倒还好。   祝之娅拉住她的手,“走,陪我吃午餐。”   俩人去的是中餐厅,祝之娅点了四菜一汤,赵浅浅示意服务生下去,自己起身舀汤,山药萝卜骨头汤,祝之娅还挺会养生的。   见她面容清瘦,赵浅浅想起那日看到高叙和严岚在一起,忍不住问:“你最近还好吧?”   祝之娅很意外地看她,“老样子。”   赵浅浅想想,说道:“高叙对你好吗?”   祝之娅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说话吞吞吐吐的。”   赵浅浅放下筷子,“高叙是不是还有别人,我上次见他和严岚一起参加宴会,很亲密。”   祝之雅毫不意外,“这可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严岚以前是乡下打工妹,在高叙店里做服务员,俩人在一起都十来年了。”   赵浅浅没想到她早就知道,还安之若素,倒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一样,只是这样的世面没见过也好。   俩人闷头吃饭,一时无语。   祝之娅看出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背,“浅浅,别为我担心,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爱吗?那是小姑娘的专利品。我只想从高叙身上多捞点钱。我可没那么傻,本末倒置。”   她的话直白,却是大实话,赵浅浅一时无语。   祝之娅想起一事,“我听说,你和高瑞在一起了,真的放下林忱了?”   真的放下了吗?赵浅浅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选择高瑞是唯一的正确道路。高瑞和林忱就是摆在她面前的答案,二选一,只有一个正确。   有时候,女人真的不能只跟着感情走,理智的女人才能更好的掌控生活。   突然之间,赵浅浅就变得无情了,其实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或许是姑姑的经历,给了她最大的启迪。   今天下班早,高瑞派车送她回家,正好去接高小鱼。刚到校门口,没等几分钟,就见高小鱼跑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女孩。   “高小鱼,这就是你妈呀?”   “是啊,我妈很漂亮吧。”高小鱼挽住她的手。   赵浅浅的脸僵了,这是一个什么状况?   “大明还说你没有妈妈,他撒谎。”   高小鱼鼻子朝天,“哼,这下你可知道他是骗子了。”   坐上车,高小鱼抽出手,“阿姨,以后在学校你就说你是我妈妈。”   赵浅浅接触过单亲家庭的孩子,知道他们容易敏感,有时自尊心还特强,因此也没反对,轻微地点点头。   到家后,保姆做饭,赵浅浅也上前做了一个拿手菜,待到饭菜摆齐,高瑞正好回家。   用餐的高小鱼特别文静,喝汤也没发出一点声音,高瑞也是如此。   赵浅浅未免自惭形秽,她吃饭不算粗鲁,只是声音还是有点的,在她接触的人中,也就那么几个人是这样的,显得特别高雅。   赵浅浅不愿再想,很快吃好饭。   晚上,她冲凉后给小鱼讲故事,这也是她每天最放松的时候。今天讲的是灰姑娘,她讲完后,高小鱼的话特别多。   “阿姨,这题目取错了,灰姑娘本来就是贵族出身,根本不是灰姑娘。”   “世界上真的有王子吗?我可不想要王子,我想当女王。”   赵浅浅摸她的发,非常柔软,心里却在思考她的话。是啊,与其等王子上门,不如自己变成女王,孩子的话简单却充满哲理。   关上门,她想起一事,秦可薇至今还没退房,作为女友的她是不是该过问一下,虽然她并不在意,不过出于形式,还是该了解。   推开书房的门,高瑞正在看书,他的模样认真,认真的赵浅浅都不好意思打断他。   “什么事?”高瑞放下书本。   赵浅浅走到桌前,想想,从边上搬个椅子,这样不会那么严肃,“就想和你聊聊。”   “好啊。”高瑞面带微笑,“我也觉得我们改多了解了解。”   说是男女朋友,俩人还处在止于礼阶段,至于情,现在对赵浅浅来说,就是一个稀罕物,“女人的好奇心,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秦可薇在酒店住了这么久,她老公都回去了,她还住在酒店。”   高瑞还在笑,表情却是思考的,“她这个星期就会退房,之所以住这么久,是想散散心。”   “她和老公闹矛盾了?”   高瑞不想多谈,不过见赵浅浅颇为坚持,还是回答了,“他们夫妻的生活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吧。”   赵浅浅问完,就觉尴尬,别人的私生活和她何干?她还是不善于处理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   今晚的她不知为什么,心情时而亢奋时而失落,赵浅浅去了露台,躺在摇椅,看星星,心情是朦胧朦胧的。   太久没做人女朋友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做。或许,在她内心还有隐约的抗拒感。赵浅浅感到自己太不称职了。   今晚的星星很好,就算隔着一层玻璃,发出的光芒也足够璀璨。   想起自己平凡的人生,一直平平淡淡,何时也能璀璨一回,不需要借助男人的力量,就凭自己。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过立过什么宏图伟志,今晚却被小鱼的一句我也要做女王惊醒。如果能做女王,哪怕就是一天,那一生也就没有白过。   周六大早,赵浅浅就起床,她现在养成了早起锻炼的习惯。她每日固定去附近的休闲公园锻炼,路程不长不短,跑步需十几分钟。路上经过一条僻静的小路,有时静的都能听见树叶落下的声音,她非常享受那种寂静。   晨风微寒,她的脸有点刺痛,出门急,连面霜都没擦,赵浅浅把领子往上立起。   她眯着眼,仰看天空淡淡的阴郁,估计又是阴天。正要低头看路,嘴巴被蒙住,一股异味传来,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废话不说,明天继续!(ps谢谢风中凌乱的地雷,破费了)(修改了后面) ☆、第四十章   赵浅浅醒来时,发现自己身陷松软的席梦思,抬头张望,非常眼熟,这原是林忱在郊区的别墅。   也就是说,是林忱派人把她绑来的。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赵浅浅伸进口袋,手机没了,看来,是被没收了。   她起身,到梳妆台前,自己身上还是早上穿的运动衣,有点褶皱。她拉扯平整,顺便把凌乱的头发归顺。   心里隐约有点慌乱,林忱一向理智,这么失控的林忱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她记得床头边有电话,过去一看,电话接头还在,座机不见了。   二楼空荡安静,只有她踏在木地板的声音,赵浅浅心紧绷着,她扶着旋梯,慢慢下去。   视线所及,餐桌边坐着穿白色运动装的男人,正吃早餐,他举止优雅,神情自若。   赵浅浅强忍心头火,声音却不由怒了,“林忱,你什么意思?”   林忱放下筷子,靠椅背,神色淡然,一字不说。   赵浅浅见他沉默,恨不得打他一掌,却是不敢,忍着气,再问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忱起身,“先吃早餐,等你气消了,我们慢慢谈。”   赵浅浅也觉得自己气太盛了,只是胃口不好,坐桌前,什么也吃不下。   “你如果不吃,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林忱落座沙发,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   赵浅浅忍住气,吃下小碗稀饭,一个煎包,心情好点,她到林忱斜侧,隐忍着说:“我想回家。”   林忱的目光盯着屏幕,很久才移开,声音冷冷,“你回家?我倒不知现在高瑞家成了你的家。”   “我想回去。”赵浅浅改口。   林忱神色稍缓,“等我办完一件事,我就放你回去。”   “什么事?”   “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林忱起身离开,经过她面前时,深看她眼,目光意味不明。   赵浅浅心更慌。   等林忱出门了,赵浅浅在客厅打探,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客厅落地窗是玻璃的,只是不知是否坚固,她搬来椅子猛力砸,纹丝不动。看来是钢化玻璃,没戏。   她走到大门前,推门,怎么也推不开,应该在外面反锁了。   赵浅浅泄气地靠着墙面,林忱早就算计好,把所有的可能都堵死了。   她该怎么办?   此时的林忱正赶往环球酒店对街的海盛酒店,蔡经中致电说是订好房间,请他去验收。   林忱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嘴角微微往上,心情好了几分。刘永力从后视镜里观察到老板的神情,也松口气。   最近老板脸上总是阴云密布,他的心也一直悬着。说来说去,女人就是祸水,就连老板这样理智的男人,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林忱推开807室,坐桌前,很熟练地打开监测设备,屏幕里出现的是隔壁808的场景。   周雅青站在房间,表情茫然,她也不知怎么就答应蔡经中的邀请。接到电话时,她正起床不久,心情很不好,昨晚林忱又是一夜未归。现在的他,对她愈发冷漠,常常对她视若无睹,明明眼里看到的是她,眼光却是那么的陌生。   蔡经中的声音非常温柔,“小青,很久没见,我想见你。”   周雅青眼睛一闭,只说了一字,“好。”   然后,她就到了宾馆。   蔡经中脱去外套,挂在衣钩上,到她面前,“小青,你也脱了外套,屋内温度高。”   周雅青出来的匆忙,羽绒服下面只是贴身的内衣,她有点迟疑。   蔡经中笑着拉开拉链,目光落在她黑色的内衣,眼光变的灼热。   这种目光让周雅青非常受用,“经中,你讨厌啊。”   蔡经中哗啦脱去她的外套,拉她的手,俩人同坐在沙发上。蔡经中握她的手,“小青,这么久也不来找我。”   周雅青摸自己肚子,苦笑,“我这哪里方便?”   蔡经中的手心搭她手背,“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周雅青直直看他,“经中,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蔡经中的手慢慢向上,停在浑圆的顶端,“这里比以前更丰满了。”说完,还故意捏下。   周雅青浑身酥*软,这么久没受到男人的滋润,她的身体更敏感了,稍微触碰,就不可自抑。   蔡经中看到她脸色的红晕,知她情动,热切的亲下去,滋味真好,想到这一幕落在林忱眼里,内心升起莫名的快感。当着老公的面,玩他的妻子,这种待遇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的。   他急切地褪下她的内衣,胸前的丰满和隆起的腹部,带给他异样的刺激,他还没和孕妇做过爱。   周雅青的手始终在腹部,声音低下去,“小心孩子。”   蔡经中坐沙发上,让她跨坐在身,闷哼地笑出声,“这样就没事了。”   周雅青沉沉地坐下,手扶住沙发的背沿,空虚的身体得到充实,她太久没尝到这样的滋味。   807室。   林忱眯眼看女人陶醉放*荡的模样,心想,自己还是太不了解周雅青了,没有一点反抗,轻易地就和蔡经中浪在一起。俩人配合想当默契,可见,做这事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对于周雅青给他的这顶绿帽子,他并不是很介意,他介意的一个女人当面对他表现得一往情深,背地里却暗度陈仓。虚假的女人,是他最厌恶的。   林忱起身,走到窗前,心想,如果自己冲到808当面捉*奸,这个局是不是就更有意思了。   撕破脸,那就只有离婚一条路了,而且,周家为了顾忌自己的颜面,也不好多事。   林忱打电话给前台,说自己是808的房客,忘带钥匙了,让她送来。   他站门口,服务生刚插上钥匙,就被他支走了。林忱很冷静地旋开门,他走到客厅中间,激情中的男女还连在一起,俩人都闭着眼,显然十分陶醉。   林忱啪啪鼓掌,“真精彩。”拿起手机连拍几张特写。   周雅青如坠冰窖,一紧张,下面卡得更紧,蔡经中也有点慌乱,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们之前商定的脚本。他费力抱着周雅青一起站起,两人分开了,情形更糟。   林忱厌恶地看眼周雅青,把衣服丢给她,“穿上。”   周雅青慌手慌脚地套上,穿反了,也顾不上,直接就套上外套。蔡经中也忙于穿衣。待穿妥当,房内又进来一人,竟是周天诚。   “天诚,你来得正好。”林忱把手机递给周天诚,“我想和周雅青离婚,请你来做个见证。”   周天诚看到屏幕上的露骨画面,也是气上心来,这堂妹太不争气了,偷人就偷人吧,还给老公抓住了,妄他从前还对她高看一眼。   周雅青倒是比先前冷静了些,这么巧,林忱和堂哥都来了,会不会有什么内情是她不知道的。   听到离婚二字,她知大势已去,犯了这样的过错,她不答应,林忱也有办法离婚。她死缠烂打也没用。   周雅青低头,一时悲伤难抑,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让给别人,怎么甘心?蔡经中又怎能和林忱相比?   周天诚把手机还给林忱,“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不会插手的。”   “周小姐,那我让律师拟好协议书,再和你联系。”林忱转身就走。   周雅青脸色变青,就划起界限,这个无情的男人,她心头一转,“林忱,这事你别告诉别人,特别是妈,她对我期望一直很高的。”   林忱没想到她这么一说,见周天诚在场,心想,就给他们周家一个脸面吧,因此点头。   此时的高瑞刚接到一个电话,是赵浅浅打来的,“我姑姑生病住院了,我回四平看她,你帮我请半个月的假。”   “要不要我去看她?”   “不用,你要上班,小鱼也要人照顾。”   高瑞挂了电话,总觉哪里不对劲,声音是赵浅浅的,电话也是她的,只是事情太突然了。   林忱办完事,觉得自己该回家给父母一个交代,想想,又决定晚点回家。干脆等既成事实再告诉他们,免得从中啰嗦。   他上车后,脸部表情特别放松,刘永力一眼就看出老板心情好,而且是非常的好。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这当下属的,最盼着老板心情好,底下就好当差,尤其是司机,天天和老板接触,一不留神,就殃及鱼池。   途径一家蛋糕店,林忱喊“停。”   林忱站在柜台前,倾身指着一款蛋糕,服务生刚拿出,他又指向款,短短时间,林忱买了五种不同口味的蛋糕。   服务生是名十八岁的小女孩,满脸花痴,心想,如果有这样的帅大叔给自己买,那自己这辈子就没白活了。   “大叔,你的蛋糕包装好了。”女孩笑得像朵花。   林忱嘴角微抖,不过还是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刚走出店门,林忱接到销售部王经理的电话,说是北京来了位大客户,晚上准备在酒店给他洗尘,问老板能否抽空来一趟。   林忱沉吟片刻,就应了。   这位客户在北方开了多家连锁药店,是林氏在北方几省的总经销商。   酒店订的是天地酒店,林忱踏进去时,一时晃神,去年上半年,赵浅浅就在这里工作。   早在他们第一次在酒吧相见时,他就在酒店见过她,她却不知。   林忱一时心潮起伏,严岚连喊他几声林总,他才回神,“小严啊。”   “我带您过去。”严岚非常恭敬的语气。   林忱非常想了解那时的赵浅浅是怎样的,“以前赵浅浅在你手下工作,你对她印象怎样?”   严岚心感诧异,她和林忱的交情不深,没到可以随意交谈的程度,斟酌着,才道:“她是一位非常努力工作的员工,性子温和,却有自己的主见。”   严岚的描述,让林忱想起自己以前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无名花,淡淡的红,不甚起眼,却顽强地迎风而立。   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柔情,不知她在家呆的还习惯吗?自己真不该来酒店的。   林忱进了包间,菜上了大半,大家还没动筷,就等着他入席。   “老万,我可一直盼着你来新海,你这位贵人总算是来了。”林忱上前一步,伸出手。   “林董,你这是折煞小弟我呀。”老万迎上前,“上次在北京,小弟我招待不周,还请林董海涵。”   林忱微微笑,“你太过谦了。”   上次在北京,老万作为东道主,每天请吃鲍鱼海参,燕窝虫草,晚上的安排则是最出名的会所休闲。这还叫招待不周,谦虚过头就成了假话。   席间销售部安排了两位漂亮的女将分坐两位头身边,老万是销售出身的,手脚有那么点不干净,时不时就往女孩身上掐两把,喝酒时还故意凑过身子,胳膊肘就直接蹭人胸。   女孩也是见惯场面的,只是吃笑着,并不避开,酒桌的气氛就热闹了。   林忱很放松,不时和身边的女孩交谈,了解她的工作情况,态度和蔼却不亲密,很完美地保持了一家公司老总的形象。   几瓶白酒都喝光了,老万脸红得不像样,林忱却是照旧,目光更是清明。   酒宴结束,王经理在娱乐城安排了节目,可想而知,接下来是做什么。这也是大多数男人的至爱。   林忱却借口妻子怀孕,早点回家,不能相陪。   老万拉住他的手,“林董,你这妻子怀孕,正是需要放松,怎么不去?”   林忱苦笑,“没办法,回去晚了,这女人闹腾得厉害。”   底下的员工,特别是王经理这个级别的,当然知道老板和老板娘真正的关系,完全是老板主导,也知道是老板的托词,忙配合说:“林董很想陪万总去的,只是实在没法。”   林忱回到别墅,客厅壁灯幽暗,橘黄的光照的他心愈加柔和。   多少年了,他一直盼着有这么一天,不管他工作多晚,总有一盏灯在等他,而这盏灯的背后是一位他心仪的女人。   他先是洗澡,再去卧室,身上酒味太浓,他怕熏着那个女人。   卧室黑漆漆的,透过月色,他能看到床上的隆起,心情突然就紧张了。 ☆、第四十一章   赵浅浅睡得正熟,白天她就像个困兽,不停寻找出路,脑袋想破了也没想到。   中午,保姆透过小窗送来了饭菜,她恳求她打开大门,被拒绝了。   赵浅浅随便吃点,焦虑不安,在屋里来回走了几百遍。等到深夜,实在没法,才倒床上,也许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林忱打着赤脚走在地板上,到了床边,他掀开被子,钻进去后,一股女人的清香扑来,那种香和别人不同,是自然的,带着青草的气息,夹着花的芬芳。   林忱慢慢靠近,摸到她柔软的腹部,才信这是真的。不枉他日思夜想,终于等到这天。   深夜寂静,林忱呼吸渐急,抓住她的ru,手感柔软细腻,忍不住用力搓揉,感觉不够痛快,却不敢再用力了。   他的拇指顶在ru尖,她硬了,他更有感觉了。林忱的下*体顶着她的臀,落在凹陷的细缝,忍不住轻蹭。   手却往下,从腹部滑落,停在微隆的下面,食指卷起小撮森林,他的呼吸急促得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   赵浅浅睡得正香,在梦里,有双手在抚弄自己,手修长有力,暖中带凉,经过身体的每寸,如电流滑过,她忍不住轻抖。   她的身体忽冷忽热,完全失控,赵浅浅忍不住绷直腿,磨蹭,身体某处极度空虚。   林忱感到她下*体紧绷,身体更热,这女人睡着了也有反应,他的食指松开,直探嫩芽,那颗豆豆起初很软,稍加搓揉,就迅速变大变硬。   林忱呼吸更粗,忍不住含住她的耳垂,轻轻挑*逗。   两下用力,赵浅浅腿绷得更直了,下面也更空虚了。林忱感受到她的脸发热,体温升高,中指顺着谷口滑入幽径,紧,紧不可言,湿,湿如温泉。他一探到底,顶到软骨,就着那点磨研。   赵浅浅心里有火在烧,她渴,她热,迎着他,就着他,急切地要得到更大的满足。   林忱听到她的呼吸渐急,幽径温度急剧上升,知道她快到了,中指加开速度。   赵浅浅啊了声,浑身汗淋淋,脸热得不行,她慢慢睁开眼,自己怎么做了春梦?   然后体内有异物慢慢抽出,林忱声音沙哑,“舒服了?”   赵浅浅大脑哄地一声,刚才竟不是梦,慌地问了声,“你怎么在这里?”   林忱低笑,“这是我们的家。”   赵浅浅头晕,是啊,这是他的家,当然要回来,她羞愧地说不出话,自己怎么就舒服了,还是在的睡着的时候。   林忱知她心情,也不拿言语挑逗,身体的火热急于释放,他扳她转身,额头抵她额头,鼻挨她鼻,唇碰她唇,“该到我了。”   到他?赵浅浅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光着□,那家伙隔着她的内裤不停地骚*动。   林忱手绕后面扒下她的内裤,褪到臀部,赵浅浅理智上身,手挡在俩人身体中间,“不行,不能这样。”   林忱哪管这些,大力就扒下她的内裤,扔到地板。他低头亲她唇,进入后,大脑晕了下,滋味太好了,好的他恨不得亲一辈子。   赵浅浅大脑也晕了,再这样亲下去,要出事的。她使劲在他背上揪了把。   林忱吃痛,心里微怒,却忍住没发,抓紧她的手放铁棍上,“你说怎么办?”   赵浅浅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她还没摸过男人这个地方,低声说:“林忱,我们不能这样,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林忱被她的话雷到了,怎么现在还有这样的老古董,“我都几个月没吃饱了,你说怎么办?”   赵浅浅哪里知道怎么办,只是重复着:“反正不行。”   林忱动了用强的心思,见她态度坚决,怕搞崩了,于是决定退让一步,柔声哄她,“我不进去,就在外面。”   “不行。”   “那我就用强的。”林忱无赖起来。   赵浅浅两下权衡,林忱力大,他真要强迫自己也没办法,于是决定迂回下,“怎么在外面?”   林忱见她态度稍软,也不答话,直接就在她谷口轻*蹭,谷口湿润滑*腻,林忱舒服的浑身发麻,他试探地往里探,赵浅浅惊地踢他,“不要。”   林忱心里叹气,这女人,死脑筋,没法只好继续呆在外面,短短时间,他头皮又麻了,真是舒坦,没坚持多久,哧溜货就全出了。   赵浅浅只觉下面黏糊糊湿哒哒,心里羞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忱翻身抽来卷纸,掀起被子,低头就擦。月色下,白洁的酮*体上有丛黑色深林,下面是粉嫩的幽谷,他的呼吸粗重,忍不住揩油。   “我自己来。”赵浅浅惊叫,坐起身子,一双白兔晃动着,晃花了林忱的眼,燥热难忍,他移开视线,把卷纸放柜子上。   赵浅浅慌乱地套上内裤,背对他,“我要睡觉了。”   “我也要睡觉了。”林忱从后牢牢抱紧她,“睡觉了。”   赵浅浅被他箍得难受,“你能换间房睡吗?”   “别的房间没被子。”林忱稍稍松开,“乖,别吵,我很累。”这是大实话,今天一天,他的大脑高速运行,身心疲惫。   赵浅浅听着身后传来的轻微鼾声,久久不能入睡,这事太荒谬了,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早晨,赵浅浅到一楼,大门竟是敞开的,林忱坐沙发,端着报纸,“稀饭在锅里,自己盛。”   赵浅浅站定,“怎么不锁门了?”   林忱翻了一页,没答她。   赵浅浅讪讪的,这男人夜晚和白天就是两个极端,晚上的林忱是暖的,热的,就算是狼,也是一只温柔的狼。白天的他冰冷,生疏,同样是狼,不过是条北方的狼。   早餐很丰盛,除了稀饭,还有汤包,蛋糕,赵浅浅看着桌上的五盒蛋糕,张大了嘴,这是把她当猪呢,这么多,哪吃得下。   她挑了香草口味的,奶油细滑,甜而不腻,真的好吃。   林忱眼里看报,耳朵细听那边的声响,见她安心吃早餐,心里莫名就愉悦了。   丈夫看早报,妻子吃早餐,各干各事,却相处融洽,这样的场景他想了多少回,终是等到了。   林忱起身,“我去办点事,你和我一起去。”   赵浅浅冲到他面前,“真的带我去?”   “你以为我会关你多久?”林忱起身,到她面前,抬手抹去她嘴角的奶油。   赵浅浅因着激动,脸红了,落入林忱眼里,另有一番风情,他低头,亲下她嘴角,“快点换衣服去。”   赵浅浅看身上的运动衣,“我没衣服可换。”   “衣橱有。”   赵浅浅跑上楼,打开衣橱,里面居然挂满了女人的衣服,全是新的,牌子是她只听说过却没见过实物的。赵浅浅挑了套橙红色的大衣,款式简单却非常修身,果然人靠衣装,气质立刻出来了。   再次出现在客厅,林忱点点头,走在前面,赵浅浅知道,那是他满意的表现。   院子很大,中间是条小路,路边载满梧桐树,上次她生病,来去匆忙,都没来得及细看。   汽车很快上了大道,看到宽阔的马路,赵浅浅犹如新生,感觉太好了,林忱会放她走吗?可是,真放她,她却不敢回高家了。经历了昨晚,她怎好意思以高瑞的女朋友自称。   林忱带她来的竟是公司,星期天休息,偶有几位管理级别的员工加班,见林忱带女人来,都很惊讶。老板公私分明是出了名的,以前在公司对老板娘也是不苟言笑的,怎会带陌生女人来公司?   再次来到他公司,赵浅浅心情复杂,她还记得上次,林忱用陌生人的眼光看她,非常冷漠地撕给她一张支票。那份伤痕一直留在心里,到现在也没消。   林忱回头就见她一脸落寞,心思一转,也想起了那幕,疼痛和愧疚交织一起。   他掩饰地咳嗽几声,“我先处理点文件。”   然后,他坐在老板桌后,专心批阅,赵浅浅无所事事地打量,见那里还有扇门,应该是林忱中午休息的地方。拗不过好奇,她推开一看,果真如此,只是地方却没有想象中大。   不过里面有电视,赵浅浅打开电视,她想自己还挺自觉的,完全就没有征求林忱的意见,把自己当主人了。或许潜意识里,她不想讨好他,如果能令他生厌,那就最好不过了。   林忱带她来公司为什么?是想看紧她吗?放屋里更安全吧。赵浅浅眼盯电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林董,这是我连夜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林忱接过协议,仔细翻看,“大致可以,赡养费就一次性给断,我不想以后和她还有纠葛。”   何律师点头,“是。”心想,老板离婚的代价还真小,公司是他婚前创办的,周雅青无权分割股权,只能拿走自己投资的那份,自己名下的私产也就几处房产,划拨两套给周雅青,赡养费按中国的国情就是象征性地给些,这还完全是看在周家的面上特别拟定的。   其实他知道,老板的私产何止这些,不过大多都写上了父母的名字,早就留了一手。   何律师前段时间也经手了一位老总级别的离婚案,那叫一个惨,辛苦赚下的股权,被妻子分去一半,失去了公司的控股权。   林忱别看年纪不大,这份远见,这份城府,可不是常人可比的。   “林董,我回去再修改,明白给你过目。”   “嗯。”   何律师走后,林忱看向小房间,“出来吧。”   赵浅浅站在门边,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林忱这么快就要离婚,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如今,却是茫然不知所措。他要离婚了。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也不知想说什么。   林忱绕过桌子,靠在桌侧,深深看她,“我说过一切都会解决的。”   这句话,还是当初她已婚,他去她家找她时说的。过去了这么久,她以为他早就忘了,赵浅浅没出息的鼻子就酸了,她避开他的眼,独自咀嚼。   她看着窗外,他看着她,谁也没说话。久到赵浅浅脖子酸了,她转回头,“我饿了。”   林忱绷直的脸上有了笑意,“我带你去吃饭,你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我想吃辣的。”   林忱带她去的是环球大酒店。   赵浅浅坐在车上,不肯下来,“这样很奇怪,我无故旷工,还跑来吃饭。”   林忱手按住方向盘,“我让人给高瑞打了电话,说你请假半个月。”   赵浅浅磨蹭着,还是下车了,现在的她是回不了高家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高瑞。   林忱带她去了中餐厅,菜式很丰富,赵浅浅食欲不是特别好,每样都吃了点,却不多。   两人都没说话,真正的沉默是金。   赵浅浅想起以前自己和林忱在一起吃饭,特别喜欢找他说话,哪怕他只是简单嗯了声,心里都特别满足。其实她自己也不是那种话痨子,只是和林忱在一起,不多说点总觉的太浪费了。   林忱抬头迎到她的目光,里面的柔情,让他移不开视线,他夹个鸡腿到她碗里,“你该多吃点,天冷吃鸡好。”   赵浅浅嗯了声。   林忱自己吃得很少,大多时候是看她吃,她每吃一些,他就饱了一点。   餐毕,餐厅经理王颖亲自来招呼,“林董,吃得还好吧?”   林忱微笑起身,“很不错。”   王颖看到赵浅浅,满是错愕,不是请假回去照顾姑姑的,怎么来这吃饭,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小赵,你也在呀。”   赵浅浅尴尬地点头,跟在林忱身后一起出了包间,心想,自己以后怕是在环球也呆不下去了。   进了大堂,赵浅浅舒口气,幸好没碰到高瑞,要不然真不知怎办。身边的林忱却是停住了脚步,然后,她就看到另一间电梯门开了,高瑞打头出来,他脸上还是一贯的温煦笑容,却多了那么点东西,看得她慢慢低下了头。 ☆、第四十二章   高瑞走得很快,很重,到了俩人面前,维持着礼貌,“林董,欢迎欢迎。”然后,看向赵浅浅,“你回来了。”   他的语气非常自然,没一点责怪,却让赵浅浅愧疚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忱意味深长地笑。高瑞,是个人物。就这样他还能沉得住气。   “高总,你放心,浅浅这两天很安全,一直和我在一起。”   高瑞脸上维持的礼貌就在这刻破裂了,却还微笑着,“林董,我想浅浅和你在一起,总是有她的原因的。”   赵浅浅见大堂人来人往,心觉尴尬,“林忱,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林忱低头,唇几乎挨到她的脸,“好,晚上我接你回别墅。”   高瑞注视前方,首次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看走眼了,她竟是那样一个女人。他的车速不由加快,等到了一处休闲公园,停在路边。   赵浅浅一路忐忑,负疚,自责,然后想到林忱,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这么狼狈,被动了。   高瑞转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浅浅想了很久,有些话真的不方便说出口,说林忱派人抓她,说林忱和她多年前的感情,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谈这些。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赵浅浅迎向他的目光,“我们分手吧。”   高瑞脸色平静,“OK,我想知道原因。”   赵浅浅实话实说,“我心里一直有个人,就算现在,也没法完全忘掉,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像是在谈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高瑞一直看着她,心想,自己没看错,“分手别那么急,等你想清楚再做决定。”   赵浅浅呆了,“你不介意,我这两天和林忱在一起?”她说的含蓄,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日夜都在一起,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高瑞笑,“没结婚前,你有选择的权利,就算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的。”   这样思想开化的男人,赵浅浅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说谢谢过于客套,说好又显得自己心安理得。因此,她什么都没说。   离开高瑞,赵浅浅决定自己去找房子,现在她住在林忱别墅,算什么?她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男人身上,她得有自己的生活。   近三十年,她一直活得浑浑噩噩,再不能犯浑了。   赵浅浅找了处精装修的小公寓,位置稍偏,比市区价格便宜。现在交通发达,还有地铁,到酒店上班也只需二十分钟。   刚和中介谈好,就接到林忱的电话,“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在租房子。”   那边沉吟,“先别租,你说地方,我马上到。”   赵浅浅嗯了声,却是赶紧付了中介费,签了合同,她怕林忱让她长住别墅就糟了。   林忱进来时,赵浅浅正把合同折叠好塞进大口袋,抬头见他,心里慌乱,面上是笑的,“你来了。”   林忱瞄眼她口袋,什么也没说,拉她的手出门。   “我们去哪儿?”   “吃饭。”   天色已暗,月上树梢。   赵浅浅看着路旁的景致迅速倒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心神迷惘。   车子停在环球对面的海盛酒店,赵浅浅下车时有点不安,两家酒店的关系就和美国的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一样,是生死对头。环球的员工从不来海盛消费的,海盛的也一样。   “不能换一家吗?”她拉下林忱的衣袖。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让林忱怔了下,“今天萧兵请客,早就定好了的。”   “怎么突然请客?”   “他终于解决了老大难,找了一位女朋友。”   “哦,谁呀。”   “见面就知道了。”   包间在二楼,推门进去,酒桌已坐满,都是老熟人,以前读书时网球社的队员,当年赵浅浅和林忱恋爱,这些人都可算得上他们的见证人。   赵浅浅刻意忽略心头的尴尬,走上前时,萧兵已经拉开座椅,他身边的女孩很热情地喊:“赵姐。”   赵浅浅看着眼熟,才想到是去年自己在老家救下的女孩,名字却是一时记不得了,因此笑了笑。   在外吃饭,和什么人最放松,当然是同学,酒桌的气氛是热闹高*潮齐来。   大家先是聊了会近况,话题就转移到过去的校园生活。   萧兵在大三那年才谈了个女友,大四女孩就出国了,在国外交了男友,这段恋情自然就结束了。   “小妍好像回国了。”   赵浅浅看了小柳一眼,当着现女友谈论别人的前女友总不大好。小柳的妻子坐他身边,她也是新海大学的,是小柳的同班同学。其实大学里恋爱的多,最后能修成正果的却不多,总是因各种原因分开。   赵浅浅心里惆怅,看着林忱,而林忱也看着她,他的目光比以往都要柔和。赵浅浅一时心神迷乱,他的眼如海,看似平静,却深不可测。   “赵姐,你今天这身衣服好正啊。”   赵浅浅的外套就搭在椅背,没想到王琪观察得这么仔细,心想,这么高的价格不正才怪。   “这个牌子的新款很贵的,北京和上海才有货,你为了买件衣服还特意去那边?”   赵浅浅有点尴尬,不知怎答。   林忱瞄了眼萧兵,萧兵接到讯息,“小琪,你看你光顾着说话,都没吃什么,多吃少说。”   王琪看了眼他,还真闭嘴了。   席间,小陈讲起笑话,“一蚊子进城,饿极。见一小姐双乳高耸,遂一头扎入猛咬,结果满嘴全是硅胶,于是仰天长叹:“唉,食品安全太成问题了!上哪找放心奶啊?”   大家都哈哈笑,女人也不例外,除了赵浅浅笑得比较含蓄。据说女人年纪大了,对两*性问题就会看得开,赵浅浅却不知怎么,总是放不开。   林忱盯着她脸上的红,在桌底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十指紧扣……   吃完饭,萧兵召唤服务员结账。   服务生笑盈盈地说:“林先生说记他账上。”   赵浅浅一点也不意外,读书那会林忱还不算有钱,同学聚会就常买单,何况现在,有他在的地方,怎么会让同学付账。   与此同时的林家,周雅青上门了。   她手里拎着一盒上好的冬虫夏草,一盒特级燕窝。一进门,李姜就眉开眼笑的,“你这么重身子,晚上还跑来。林忱呢?怎么没陪你?”   周雅青把礼盒递她手里,笑得委婉却带点委屈,“他应该在忙。”   “忙什么,都星期天了,还不得休息一天。”李姜气了,“我去打电话给他。”   周雅青见弄巧成拙,忙拉住李姜的手,“妈,他工作是忙,我们就别影响他了。”   李姜牵着她坐下,“林忱有你这样的老婆真是他的福气。”   周雅青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怎么了?”李姜满脸担忧。   周雅青抬头,微笑着,“没事。”   李姜沉下脸,“你这孩子就这点不好,有什么事都不说,有事就告诉妈。”   周雅青满脸感动,“妈,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姜听她话里的意思,更不放心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林忱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周雅青忙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李姜抽出手,“你别帮他掩饰了,他真有什么,我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周雅青苦笑,“他其实就是放不下那个女人,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真的没有什么。”   李姜的脸色阴沉得厉害,“老的,小的,一个个都吃了迷魂药。”   周雅青暗自得意,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先打个埋伏,就算和林忱离婚了,她也不会让他和那个女人逍遥的。   “妈,你别气了,气坏了身体可划不来。”周雅青坐过去,手揉着李姜的后背。   “小青,反正我就认你一个媳妇,他要是敢乱来,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周雅青出了林家,忍不住笑出声,这两天心里的郁气总算跑掉大半。她苦心经营近四年的婚姻,她喜欢了四年的男人,就要拱手让给别人,这口气叫她怎么咽下去。   她是淑女,那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下。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她不会坐以待毙的。   周雅青开车在外绕行,一时不知去哪儿。林忱和她的家,只剩她一人,她不想去。自己娘家,回去少不了一番询问,也去不得。   她想到了蔡经中,这个男人一直对她死心塌地,她刚结婚时,他还常跟她发短信,上qq联系。后来她不搭理,俩人才渐渐疏远。   那天在酒店,怎么就那么巧,林忱简直是掐着点赶到的,如果说是蔡经中通知他的,也说不通,做这样的事对他也没好处。   自己一路上非常注意,根本就没人跟踪。这事,实在蹊跷。   周雅青冥思苦想,那边蔡经中也是煎熬难受,毕竟是自己爱过的女人,就是现在,也不曾忘记。可是和林忱的协定,他却是不敢说的,内心矛盾的他给周雅青电话,“喂,小青。”   “经中,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你了,也担心你。”   失落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男人的关心,此时的周雅青就是如此,她声音比往日柔软,“谢谢你,经中。”   蔡经中心扑腾跳,“你在哪,我去找你。”   周雅青握着电话,空虚的心有了丝暖意,在这样寒冷的夜,有个男人关心总是好的。   她停车的地方离蔡经中的住所不远,或许她的潜意识也是想找蔡经中的。几分钟后,蔡经中驾车赶到,下车后,就钻进她的车。   车内开着空调,异常暖和,周雅青脱了羽绒服,只穿了加厚的紫色内衣,领口是矮领的,修长的脖子下健康的肌肤露出来了。   蔡经中找她原是想安慰她,见到她,想到那日的情形,又冲动了,身子往前,什么话也不说,就狠亲。   周雅青也是热情地回应。   偷*情*男*女只要有合适的场地和时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的,所谓有一就有二。   蔡经中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手直接就伸进内衣撩拨。   周雅青气喘吁吁,想到身子,“经中,不行,我身子不方便。”周雅青的实际月份应该是七个月了,本不该过性生活的,前日也是隔得太久,就放纵了一次。   蔡经中忍着粗气,抓她的手伸进裤内,周雅青明白他的意思,很配合得就帮他,嘴里还发出娇柔的呻*吟。很快,蔡经中就爽了。   周雅青含笑瞪眼他,她原本人就美,这么一笑一瞪的,蔡经中心都酥了,握着她的手,话都说不出。   周雅青知道现在是好时机,柔柔地说:“经中,你帮我一个忙。” ☆、第四十三章   蔡经中还在激情中,“好,你说。”   “你有没有关系较好的记者朋友?”   蔡经中渐醒悟,“你找记者干嘛?”   周雅青也不打算瞒他,声音却放得愈发软和,“林忱这样对我,这口气我咽不下。”   “你想怎么办?”   “一报还一报,就算离婚,这黑锅也不能我一个人背。”   蔡经中心里发虚,这夫妻俩都不拿他当外人,这万一露陷了,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见他不做声,周雅青抽回手,声音冷下来,“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想办法。”   见她冷艳的样子,蔡经中哪还说的出半个不字,忙应,“好,我帮你联系。”   吃完饭,林忱照旧带赵浅浅回别墅,这栋别墅承载了他太多的东西。他赚钱后买的第一栋别墅,从没带过任何人来,包括父母和周雅青。每每独自一人来时,他总爱虚构这是他的家。   刘永力小心观察他的情绪,老板这两天总算阴转多云了。想到赵浅浅,这还真是一对冤家。   进别墅,到二楼卧室,赵浅浅脱下外套,洗澡出来,林忱正躺床上,看手机。   她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你给我找床被子,我去隔壁睡。”   林忱的目光从屏幕转到她脸上,盯了很久,慢慢起身,从她身边擦过,留下一句话,“你睡这。”   门砰地关上,从关门声,赵浅浅察觉到他心情,心里却有自己的坚持。   躺床上,她思索日后的生活,租房子,找工作,一个人生活得幸幸福福,至于男人,暂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次日,赵浅浅搭林忱的车去了酒店,一到酒店,就向人事部递交了辞呈,出来后,心里轻松不少。   工作照旧,午餐时她来到餐厅巡查,见服务员小王站在一对外国夫妻面前,指手画脚的,不知在谈论什么。   赵浅浅在旁边听,原来玛丽说菜太辣了,让小王换过一盘,小王说已经吃动了,不好换。   赵浅浅上前一步,用英文问:“这菜不合您胃口吗?”   “哦,当然,我要一点点辣,这是非常非常辣。”玛丽做个夸张的表情。   赵浅浅瞄了眼,这微辣和非常辣,真是不好区分,在她看来,这菜算不上辣,不过还是微微而笑,“好的,我给您换盘不辣的,可以吗?”   玛丽松肩,“OK.”   午餐时,赵浅浅和张佳丽吃饭,张佳丽脸色灰暗,吃口饭,骂道:“男人就不是个玩意儿。”   赵浅浅知她心情,男友劈腿,搁谁身上也没法冷静,“你打算怎么办?”   “分。”张佳丽狠狠咽下卤蛋,“谁不分谁是王八蛋。”   张佳丽表情跟要吃人似的,赵浅浅笑出声,这事如果搁在脆弱的人身上,一定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好,是张佳丽。   “笑什么,小妞,还不快安慰一下大姐。”   赵浅浅还在笑。   张佳丽举起筷子,“给大姐唱首小曲,不然——”   “不然怎样?”高瑞站在她身后,面带微笑。   张佳丽惊地跳起,端起托盘,“总经理,我吃好了,你们聊,你们聊。”   高瑞端盘坐下,瞄眼赵浅浅盘里,“你就吃这么点,难怪这么瘦。”   赵浅浅摸下脸,觉得还好,以前更瘦。   气氛有点沉闷,俩人都默默吃饭,还是高瑞开口,“小鱼很想你。”   “我今天下班去拿行李。”   高瑞笑,“想好了,我就这么没吸引力。”   赵浅浅尴尬,“不是,你真的很有魅力,是我自己的问题。”   高瑞放下筷子,“浅浅,私事你定,辞职的事我不同意。”   赵浅浅没想到这么快,人事部就报上去了,其实她也不舍得这份工作,只是日后难免和高瑞接触,心里总不自在。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位头脑清楚的女人,离开环球,你一时到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你真想辞,等找到更好的工作再说。”高瑞盯着她,表情严肃,“我觉得你很适合在环球工作,环球需要你。”   赵浅浅思忖片刻,他说的都在理,默默点头。   赵浅浅下午去高家拿的行李,除了保姆,谁也不在。她舒口气,她怕碰到小鱼,几个月的相处,也有感情了。   背着背包,手里一个拉杆箱,这就是她所有的家当,赵浅浅环顾客厅,想到隔壁的林忱家,世界可真奇妙。   她推门时,对门也开了,周雅青走出来,身后跟着保姆,拉住一个拉杆箱。   赵浅浅怔了下,就朝电梯间走去,电梯开了,那俩人也到了。   电梯间内的空气特别沉闷,赵浅浅默默盯着数字,现在是二十三楼,快点到吧。   周雅青笑,“赵浅浅,你别高兴太早。”   赵浅浅转头看她,慢吞吞说:“你怎么知道我高兴不高兴,又怎知算不算早?”   周雅青被她的话噎到了,心想,以前倒挺会装的,“怎么不装小白兔了,继续装啊。”   “说的是你自己吧。”   周雅青气的脸都青了,“赵浅浅,你听好,别得意,有你受苦的日子。你以为现在林忱对你好就真的好了,我跟你说,他可不止你一个情人。”   “他的事和我无关。”   电梯门开了,林忱就站在外面,他的脸色清冷,看不出表情。   “林忱。”周雅青和赵浅浅齐声喊。   林忱接过赵浅浅的行李,“走吧。”走了两步,回头扔下一句,“周小姐,后天律师会和你联系。”   周雅青瞧着他们离开,恨得牙痒,“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   林忱走得很快,赵浅浅大踏步才追上他,“你去哪儿?”   “回别墅,公寓,随你挑。”   赵浅浅拉住他的手,“我回自己的房子。”   林忱继续大步走,到了停车地,把行李扔进后盖厢里,“你那破房子在哪?”   赵浅浅没顶嘴,说出地名。   她租的地方是精装修的公寓房,也有电梯,屋里家电齐全,林忱站在中间,脸色没开始那么难看,只是眉宇间还是阴沉的。   赵浅浅想,他肯定是不高兴自己没去别墅,也不管他,自己进房间开始整理衣物。   林忱坐在外面,随手点燃烟,烟雾腾腾,熏的他心也暗沉。自己的事和她无关,那谁的事和她有关。他感受到现在的赵浅浅和以前不同,让他有点看不透。   以前的她就是一张白纸,简单朴实,不用费劲去猜她想什么,那种感觉很舒服。   现在的她纯朴是纯朴,却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要他去猜。   林忱第一次感到,他和赵浅浅之间有了隔阂,关键是,他现在不知怎么去打破。他从不费劲去琢磨女人的心思,也没谁值得他去琢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新的难题。   赵浅浅整理衣物出来,闻到一股烟味,呛得难受,赶紧开窗,空气是好了,可也冷了。   没多久,赵浅浅冷得连打喷嚏。   林忱到窗前,拉上窗子,冷看她,“不怕发烧了。”   赵浅浅想到那次在他别墅吊水,痛得难受,“那你别在我跟前抽烟,我不喜欢闻烟味。”   就这一会功夫,赵浅浅鼻头就红了,她眉头微蹙,落在林忱眼里,心里微微一软,心想,自己跟她计较什么。   他拿纸巾给她,“快擦干净,还跟小孩一样。”   赵浅浅默默地擦,扔进纸篓,然后特无辜地看他,“你不抽了吧。”   林忱嗯了声,“这么晚了,你准备烧点什么菜给我吃。”   赵浅浅愣了,初来乍到的,她什么吃的也没置备,“我请你去外面吃。”   “天天吃外面,腻了。”林忱扫了她眼,这眼神让赵浅浅心生愧疚,好像自己虐待了他。   林忱打了刘永力的电话,让他去超市买些鱼肉蔬菜水果来。   很快,刘永力就提了两大袋东西上门。   “林董,赵助理。”他路上就想好了,还是老称呼自在,“这菜买的是盒装的,烧起来方便。”   赵浅浅接过,“小刘,你想得还挺周到的。”   刘永力嘿嘿笑,“这是应该的。”   赵浅浅去了厨房,林永力规规矩矩地站在那,“老板,还有什么事要做的?”   林忱想想,从钱包拿出一张卡,“这是给你的奖金,快过年了,拿去买点年货。”   刘永力有点不敢接。   “拿着。”林忱脸色淡淡的。   刘永力哆嗦着伸手接住,“老板,我一定好好干。”   等他走了,林忱走到窗边,心想,这小刘是个知道好歹的下属。凭他的工作,正常的年终奖一万足够,可他给的是十万。   赵浅浅有段日子没烧菜,技艺有点生疏,不过一上手,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很简单的家常菜,炒肉丝,排骨汤,红烧鱼,包菜,不过林忱吃的是特别香。离上次吃她烧的菜,隔了九年,想起来,就特别感慨。   林忱抬眼看她,人还是那个人,菜还是那个味,可自己的心情和当初比像是多了那么一点。   “浅浅。”林忱顿了顿,“以后,我就在这搭伙了。”   赵浅浅很意外,搭伙。   林忱放下筷子,从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伙食费。”他推到她面前。   赵浅浅慌了,“不用,真的不用。”   林忱面无表情,“那我不成了吃白食的,传出去——”   赵浅浅知道他后面的话,传出去毁了他一世的英名,还怎么管人。心想也对,凭什么自己花钱养他。   她也就不客气了接过了,“多退少补。”   “多的你给我买点有营养的,比如虫草,燕窝之类的。”林忱靠椅子上,“年纪大了,也要补补。”   年纪大了!他才三十一岁,至于虚的那么厉害,不过赵浅浅一向没有和他拌嘴的习惯,因此闷头应了声。   吃了晚饭,赵浅浅就赶他走,她不想被别人落下闲话。不管社会如何宽容,女人所处的环境和过去比没有本质的差别。   林忱貌似悠闲,在屋内转了转,“你去睡吧,我反正回家也没事,看了电视再走。”   赵浅浅真的就去了卧室,她也睡不着,就拿手机玩,玩了半天打开门,林忱还坐在沙发看电视。   赵浅浅郁闷,这电视不会回家看啊,别墅的电视比这可大多了。她去了厨房,给自己泡杯咖啡,想想,也给林忱顺手泡了杯,顺水人情,咖啡也是刘永力买来的。   林忱早就闻到了咖啡的香味,心里痒痒的,等咖啡真端到自己面前,表情非常淡定,“搁那里。”   赵浅浅站他面前,慢慢啜了几口,在寒冷的夜晚喝上一杯热咖啡,感觉真好。   林忱也端起杯子,呷了口,是他喜欢的味道。这么多年,没有人泡出他满意的味道,直到今晚。   他出神地看着赵浅浅,心里涌起许多许多感情,多得都快藏不住了。   赵浅浅感受到他的目光,怔愣着,慢慢避开。在寂静的深夜,孤男寡女这样对视,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林忱还在看她,看得她不得不抬头,“林忱,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   林忱头次被女人赶,而且是一晚上赶两次,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是非常没面子的。   按他的性格,本该一言不发,丢给她一个冷脸,不过他还真的就拉下面子,到她面前,“回家,回哪个家?”   这样的林忱令她很不适应,她哪知道回哪个家,“随便你,我进屋睡觉了。”   林忱看着她进屋,心想,自己怎么也该抢占卧室的半张床,不过想到赵浅浅现在的性子,又怕弄巧成拙。   这个冬日的夜晚,林忱睡在客厅的沙发,蜷了整晚,早晨醒来,腰酸腿痛,缓了好半天,才起身。   卧室已没人了,餐桌留了张纸条:早点在锅内。   电饭锅内的稀饭散发浓郁的清香,蒸层上是热乎乎的馒头,咸蛋。   林忱想,这早点倒是和主人一样,简单,清爽,却暖人心。   赵浅浅走出公寓,总觉不对劲,却又找不到原因,她想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刚进酒店大堂,就见李姜坐沙发那,打算绕开,李姜已起身,满脸堆笑,“浅浅,很久不见了。”   赵浅浅停住脚步,伯母两字在舌尖转了又转,说出口的是:“你好。”   李姜到她跟前,“找个地方聊聊。”   赵浅浅看下大堂的时间,要迟到了,给王颖电话请假,说是有事耽搁,晚点到。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索性去开了钟点房,李姜随她进去,心想,处事什么的是比以前强多了。   现在的她从容镇定,哪还有当日半点生怯的样子,难怪,林忱会被她勾上,手段自然比以前更强了。   “坐吧。”赵浅浅挑了单人沙发坐下。   李姜瞧眼,坐在长沙发,心想,小家子气,坐一起,自己还能吃了她不成。心里对赵浅浅极度厌烦,脸上更是和蔼,“小赵,你也是社会上的人,应该知道婚姻对男人的重要性。”   赵浅浅没做声。   “林忱和雅青相亲相爱四年,如今孩子都快出生了,你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单亲家庭吗?”   听到相亲相爱,听到孩子,赵浅浅心里还是痛的,不管林忱现在怎么想离婚,当初和周雅青也是有过一段甜蜜日子的。否则,他怎么会想要一个不爱的女人替他生孩子?   李姜注意到她表情的微妙变化,心里暗松口气,看来还得乘热打铁,“我年纪也大了,一身的病,就想着一家人能和和美美。浅浅,你能成全我老太婆的心愿吗?”   “您的心愿很好,只是这事该找儿子媳妇商量,而不是在我一个外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李姜心想,难道这小贱人还不死心,“浅浅,只要你和我保证不和林忱在一起,我就不会麻烦你了。”   赵浅浅心里发凉,她一定误会自己唆使林忱离婚的,“您大概搞错了,他们之间离婚的事,和我无关。”   这下轮到李姜发冷了,离婚,他们竟要离婚,这小贱人还说和她无关,这事她都不知道,小贱人倒知道了。   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赵浅浅,你倒是比我这做妈的都清楚。林忱离婚,是不是你唆使的?”   赵浅浅意外了,他妈竟然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事和我无关。”   李姜阴沉脸,“我是不会让他们离婚的,就算离婚了,我也只认雅青一人做媳妇。”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赵浅浅起身,“这是你们的家事,请您回去商量,我要上班,就不奉陪了。”   李姜马上拨通林忱的电话,“你晚上回家和我说清楚离婚的事。”   赵浅浅出了房间,脸垮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这里接受李姜的质问。她知道李姜讨厌她,脸上偏还装出和蔼的笑,真是难为她了。   赵浅浅此时最想冲到林忱面前,冲他大喊一通,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受这样的气。   想归想,她却没勇气去质问林忱。从前到现在,她在林忱面前,一直就是软性子,就算现在,也没完全扭转过来。   林忱接到电话时,心情正好,新年头一月,公司销售形势喜人,数据创了历年新高。   公司委托新海大学生物系开发研制的人体生物新型保健品已进行投产,试销阶段获得一致好评。   林忱正吩咐何伟拟名单,准备在年前重奖有关人员时,电话就来了。   挂了电话,他的脸色暗暗的,心想,怎么就让母亲知道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本来明天律师就要把协议书给周雅青签字的。   这一整天,林忱都有点心神不定的。   回到家,异常的热闹,连久未露面的爷爷都来了。爷爷一直和叔叔住在一起,只有过年时,才会来他家。林忱不知是母亲特意请来的,还是碰巧,因此面上什么也没表露。   “爷爷,爸,妈。”打完招呼,他就准备上楼,暂避风头。   “站住。”林富平喊住他。   “什么事?”林忱转身,面对他们。   “林忱,你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李姜看眼儿子。   林忱慢悠悠地坐到母亲身边,脸色很平稳,“您说。”   “你要和雅青离婚?”李姜盯着他。   “谁说的呀?”林忱不答反问。   “赵浅浅。”李姜一字一字说。   这完全出乎林忱的预料,他原本还猜测是周雅青说的,见是赵浅浅说的,索性承认了,“对。”   “我不同意。”李姜态度坚决,“雅青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于情于理都不能离婚。”   林忱看向父亲,林富平回避他的目光,低头喝口茶水。   “林忱呀,我们老林家可就你一根独苗了,你要离婚了,我那曾孙子日后怎么办?”林爷爷捋着花白的胡子,“离婚的事,我坚决反对。”   三个人,一个弃权,两个反对,看来自己硬碰硬是没什么好的,林忱微笑着,态度非常诚恳,“爷爷,这事我会仔细考虑的,您别担心了。”   李姜见他态度尚可,语气也软和下来,“林忱,你是聪明的孩子,雅青无论家事人品在新海都是数一数二的,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人品,林忱想到酒店她的放*荡样,心里直恶心,只是当着周天诚的面答应了保密,却不好反悔。   出了家,他开车直奔赵浅浅公寓,门铃一直响,没人开门。林忱怒了,直接打她手机,手机响了很久,也没人接,他继续打,总算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清晰,“这么晚,什么事?”   “开门。”   “林忱,这么晚了,你回家吧。”   “开门。”   电话断了,林忱靠在墙边,他拿出烟点燃后,狠吸口,赵浅浅好样的,她显然没睡觉,故意不开门的。   隔壁有家开了门,探出脑袋,对到林忱的视线,吓得缩回去,门砰地关上。   林忱没心思顾忌别人的情绪,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脸上只是冰冷,眼神深不见底。   门总算开了,赵浅浅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进屋了。林忱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就算当初的赵浅浅对他也是温柔以待,别的女人更是加倍小心地讨好他。   客厅的气氛非常冷,赵浅浅始终背对他。林忱忍住心里的郁气,她一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发生什么了事了。   他上前一步,靠她很近,“说吧,为什么不开门。”   赵浅浅默不作声,有什么好说的,说他妈来了,说自己受的委屈,她不喜欢向别人诉苦,哪怕是林忱。   林忱最怕她这样子,明明有事,却埋在心里,无论怎么问,都不说出来,让人猜谜。   他的手搭她肩膀,扳过她身子,威胁的语气,“说。”   “我没听见,睡迷糊了。”赵浅浅避开他的眼睛。   林忱松手,退到一边,“我饿了,给我做宵夜。”   赵浅浅默默应了声,就去厨房忙乎,心想自己也太不坚定了,明明听到门铃声就打定主意不开门的,现在不仅开了,还乖乖地去厨房做宵夜。   林忱看着眼前的水饺,真的饿了,晚上在家没吃什么,一家人那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根本就没食欲。   饺子是韭菜馅的,特香,咽进去后,余味还在舌尖打转,和外面卖的味道不一样。   林忱抬眼看她,“你不吃?”   赵浅浅摇头,她今天做了一大堆饺子,晚上一个人吃了两碗,到现在也没完全消化,她也不知自己发傻做那么多干嘛。   林忱吃饱了,再瞧着她,心里就舒坦多了,先前的郁气都随饺子一起咬碎了,下肚了。想到自己的母亲来找她,肯定也没说什么好话,心里倒是生了几分内疚,“我妈和你说了什么,你别放心上。”   赵浅浅见他态度软和,心也软了,“也没什么,她说的都对,你们一家是该和和美美的。”   林忱心思多转了转,一家人和和美美,该是指的自己和周雅青吧,难怪这小女人闹别扭。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别听她的,我的事情我做主。”   赵浅浅想抽出,他却握得更紧,最后是林忱自己松开。   晚上,林忱睡客厅,心想,自己老这么被动也不行,实在是没有存在感。   他起身敲门,咚咚咚,敲得很响。   赵浅浅刚躺下,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忙开门,“怎么了?”   林忱二话不说,抱紧她就是深吻,吻得俩人都气喘吁吁,赵浅浅靠在门上,手掌按他胸前,“林忱,你再这样,以后别来我家了。”   “怎样?”林忱的食指在她脸颊画圈,停在她唇上,轻柔摩挲。   赵浅浅心跳加快,脸色却是羞愤,自己太不争气了,她抬手甩开她的手,“别动手动脚,你是有老婆孩子的。”   林忱脸色暗沉,自己就要办手续,她也不是不知道,还拿这说事,“等着,离婚证,你马上就会看到的。”   赵浅浅见他脸色阴沉,也没还嘴,只是背对他,“我要睡觉了。”   林忱回到客厅,抽了根烟,抽完了,又拿出一根,察觉自己这两天烟瘾大了点,这可不是好现象。他把烟揉碎,扔进废纸篓,把窗子打开通气,等烟雾散,关上了窗。   离去时,林忱看下时间,两点,回到家还可以睡几个小时。   赵浅浅大早起来,客厅没人,心想,这人总算是知趣了,心头竟比前两日轻松几分。   起来的有点晚,她搭乘地铁去的酒店。   经过传达室,看门的保安用异样的眼神瞧她,赵浅浅想到上次收花的事。现在也没人送啊,这保安啥意思呢。   到了酒店大堂,两名前台正在热烈的交谈,见她来了,马上收声。赵浅浅心头升起怪异感,难道今天自己穿错了衣服,还是画错了妆。   到了更衣室,她站在落地镜前,脸上是裸妆,只点了唇红,没任何异常,宝蓝色呢子大衣扣子,腰带都好好的,也没出错。   赵浅浅纳闷地换上了工作服,刚出门,就见张佳丽慌张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   她大步迎上去,“怎么了?”   张佳丽把报纸给她,“你看看,我都气死了,有这么胡说八道的嘛。”   赵浅浅盯着报纸,醒目的黑体字标题夺人眼球--------林氏集团创办人林忱夜会小三。   然后配上她的正面照片,非常清晰,她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张照片,还笑得那么含情脉脉的。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明天继续!(上章霸王太多了,不要求大家每章留言,隔一章冒个泡可以吗?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看留言,看完了,就有动力了) ☆、第四十五章   “浅浅,你说话啊。”张佳丽拍打她肩膀。   赵浅浅大脑一直嗡嗡响,真的跟苍蝇在边上飞一样,张佳丽的一巴掌倒是把苍蝇赶走了,脑子一下回不了神,好半天才回了个字,“嗯。   张佳丽见她脸色不好,“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   赵浅浅摇头,“我没事,别人爱怎么写就写呗。”   张佳丽叹气,也不敢多耽搁,就回客房部了,赵浅浅见她走远,收拾好心情,想着是不是该给林忱打个电话,让他以后别来了。   这回她没犹豫,迅速拨通电话,第一句,“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   那边声音很轻很糊,“看了。”   “那你以后别来找我了。”第二句抛得很果断。   那边停顿了下,“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个机会?”   她迟疑了下,“对。”   她打电话时,林忱正在通话,停下这边,和她说了几句,又继续接听。   “林董,周小姐现在不肯签字。”何律师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焦急。   林忱倒没自己以为的那么意外,“没事,你先别离开,等我电话。”   他拿起早报,翻到娱乐版,心想,周雅青这回做事可真幼稚,一点也不漂亮。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冷静理智的女人,看来是自己高看她了。   不过这无意中倒是帮了他,这样的话,大家都知道赵浅浅是他女人,应该没人会去染指了。   林忱坐下,拿出手机,翻出周雅青的艳照,那媚态露骨的样子,看得他直恶心。   如果,把她的照片公开,别说是她,就连她父亲周震山也会抬不起头来。只是自己的父母也是爱面子的,万一母亲气病了,自己可就难逃罪责。   林忱略略思索,露出冷笑:周雅青,和我玩花样,你还早了点。   他直接就拨了周雅青的电话,“周小姐,听说你不肯签字。”   周雅青委屈的声音传来,“不是我不签,是妈打电话给我,不准我离婚。”   “你还真是孝顺,比我这个儿子都孝顺。”林忱停顿下,“给你听点东西。”   手机里传来令人脸红耳跳的喘息声,□声,那边的周雅青慌了,她不知道还有视频。   “如果把这段视频寄给你父母,他们会有什么表情,我很好奇。”林忱非常冷静地说。   周雅青尖叫,“好,我签,你把视频删了。”   “成交。”   周雅青挂了电话,还在害怕,如果惹恼了林忱,他把视频公布在网站,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她比不得那些明星,脱光了衣服照样可以穿上来。   不过想到今早报纸的报道,周雅青还是暗自得意,那份原稿是她过目后,记者才送去报社的。   她记得其中一段文字是:神秘小三,姓赵,某酒店从业人员,一直住在其老板家中。上星期刚搬离老板家,就和林忱在一起,据知情人透露,早就搭上了林。赵女,论外表出身,极其一般,手段却极高明,真正是行行出状元。   再配上她的特写照片,以后新海市的人不认识她都难了。   赵浅浅在酒店失魂落魄的,看见服务生着装不整齐,也像没看到,路上碰到王颖。   “小赵,你休息一天,明天再来。”王颖看出她脸色不好。   赵浅浅还强撑着,“我没事。”   “没事也休息一天。”   赵浅浅不知去哪,她想着去找祝之娅。   “来吧,我在家。”   她进屋时,祝之娅正涂脚指甲油,涂好后,伸到她面前,“怎样,好看吗?”   “还不错。”赵浅浅心不在焉地回她。   “怎么了?遇到烦心事了?”   还有人不知道,赵浅浅也不知是否该庆幸,她坐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一遍。   “曝光了好呀,你现在可以公开露面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关键是我背了黑锅,他们离婚的事我根本没参乎,我现在也不想和林忱在一起。”   “你傻了吧,凭你的条件还想找什么人?你就算再年轻十岁,美貌十倍,也难找到林忱这样的男人。”祝之娅冷静地和她分析,“除非你想单身一辈子,要不然你错过了林忱,找了别的男的,以后就在悔恨中过一辈子的。不管男人女人最难忘的都是初恋,如果有肉体关系的初恋,就更难忘记,因为是彼此的第一次。”   赵浅浅就见她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头都被她炸晕了。   “你实际点吧,别管爱不爱的,先管生活要紧。”   赵浅浅心想,爱,她都多久没想爱这个字眼了,只有看电视时,才会为男女主人公死去活来的爱揪一回心。   祝之雅瞄了眼她的手,“怎么光秃秃的,来,我帮你捯饬。”   也不等她回答,就开工了,赵浅浅眼看自己的手指甲上开出一朵朵花,有点别扭。   “过年回哪过?”   听到过年,赵浅浅怔愣着,可真快啊,“四平吧,姑姑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走,咱们置办年货去。”   到了超市,祝之娅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篮子里塞,赵浅浅忍不住问:“过年你不回四平?”   “我父母会来新海。”   “那高叙呢?”   “他当然在老婆那里。”   赵浅浅心生同情,转而想,祝之娅哪需要自己的同情,她活得可潇洒了。   没想祝之娅停下手里的动作,很认真地看她,“浅浅,你比我幸运,如果高叙能为我离婚,我可以为他去死。”   俩人走出超市,祝之娅去停车场拿车,赵浅浅拎着大袋小袋,站超市门口。手都酸了,人还没来,她把袋子放地上,手掌勒了一道血痕,正揉着,耳边传来尖锐的女高音,“这不是赵小三吗,怎么在这?”   周晓媛气势汹汹地冲到她面前,“你还好意思出门啊。”   周雅青站她身边,捧着肚子,满脸笑意,就算离婚了,赵浅浅也一辈子得背负小三的罪名。   超市门口的顾客陆续围过来。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小三。”   “人不可貌相。”   “我姐就是被小三破坏婚姻的,看着小三就气。”   周雅青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赵浅浅,就算你得到了林忱,你一辈子都是小三。”   祝之娅走上台阶,拉住赵浅浅,扫眼周雅青,“你也积点德,守不住老公是自己没本事,别怪到别人头上。”   赵浅浅大脑乱的,什么也不能也不愿想,跟在祝之娅后面,刚下一层台阶,周雅青就喊:“别走啊,让大家看清楚再走啊。”   赵浅浅走得更快,再不走,她要崩溃了。   然后,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啊。”赵浅浅转头就见周雅青踏空,从台阶摔下,一直滚落在人行道。   周雅青捧着腹部,脸色惨白,“送我去医院。”   周晓媛跑下台阶,“我去拿车。”   赵浅浅倒是镇定了,“你现在去拿,会耽误很多时间,要不坐我朋友的车去。”   祝之娅瞪她,“你学雷锋可别拉上我。”   “没时间了,那是林忱的孩子。”   周晓媛觉得有理,扶周雅青起来,祝之娅无奈地打开后座,让她们坐进去。   赵浅浅坐前面,给林忱电话,“周雅青摔倒了,我们现在送她去人民医院,你赶快来。”   周雅青腹痛,头上直冒汗,心想,自己真背,上午刚签字离婚,下午就出事了。   挂了急诊,医生开了B超单,让去做检查,周晓媛送周雅青去的。赵浅浅心想没她什么事了,“之娅,我们回去了。”   “急什么,林忱还没来。”   “干嘛等他来。”   “这万一孩子有什么事,你又不在,周家姐妹添油加醋怪在你头上,以后你解释就难了。”祝之娅点她的额头,“我们得抢先说明。”   “管她们怎么说,我只觉得我们呆在医院很奇怪。”   祝之娅不听她的,继续等,好在时间不久,林忱就赶来了,他行色匆匆,一向冷静的脸上也有了点微变。   赵浅浅心想,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怕平常表现再无所谓,内心还是不一样的。   祝之娅抢先一步上前,“林忱,周雅青做B超去了,你别担心。”   林忱点头,“谢谢你了。”   祝之娅看眼赵浅浅,见她没反应,“也是凑巧,我们在超市门口碰到她们,周晓媛寻浅浅的晦气,骂她小三,后来周雅青自己下台阶没留神,踏空了。”   林忱的眼神也移向赵浅浅,见她表情木然,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心疼起来,“你带浅浅回去,她要好好休息。”   “姐夫,姐夫。”周晓媛跑来,“医生说胎盘脱落,要手术取出小孩。”   林忱心里紧了下,才六个月,就是生下来也很危险。   “B超单呢?”   周晓媛递给他,“孩子各方面发育是正常的,就是早产两个月。”   林忱心往下沉,两个月,他接过报告单,上面推测出宝宝发育相当于七个月孩子,孕周期28周左右。   赵浅浅脸色也变了,她记得那时候林忱追她正紧,还拿出公寓给王有良住。也就是说,林忱这边跟她保证会解决所有的问题,那边却睡了周雅青。   她拉住祝之娅就跑。   林忱反应过来,她们已走远。林忱此时最盼着的是孩子死了,他最想看到的是周雅青伤心绝望。他可以忍受夫妻没感情,各自寻欢,却没法忍受做这个便宜老爸。   他再不喜周雅青,对孩子的安排却早已纳入自己的计划之内,就算和浅浅结婚生子,这个孩子应得的那份也会留给他。如果不是这次突发事件,他会一直蒙在鼓里,帮别人养孩子。   想到这,他怒不可遏。   周晓媛见他脸色大变,还以为他在担心,“姐夫,就怪赵浅浅,如果不是她,姐姐就不会摔跤,也就不会早产了。”   林忱藏住内心的怒,“我和周雅青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你姐夫。”   周晓媛不知他为何变脸,心里讪讪的,“我去手术室外等着。”   林忱也跟着去了,现在还不能凭一张b超单就确定孩子的真实身份,等孩子生下来,做个检测,更准确。   等待时,李姜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带着林富平赶来,见到林忱,就破口大骂,“赵浅浅那个小蹄子呢,我孙子万一有什么事,我饶不了她。”   林忱很冷地看眼她,心想:如果你知道这是别人的孙子,又会怎样?   林富平低头安慰她,“没事,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小孩会没事的。”   周雅青的父母也赶来了。   周震山看眼女婿,心里难受,林忱是个有出息的男人,他女儿却没那样的福气。   林忱心里极度厌恶周雅青,连带对她家人也很讨厌,面子上却不得不装,他上前很客气地喊了声,“伯父,伯母。”   作者有话要说:握拳,继续加油! ☆、第四十六章   林忱心里极度厌恶周雅青,连带对她家人也很讨厌,面子上却不得不装,他上前很客气地喊了声,“伯父,伯母。   周震山点头,“林忱。”   方冬琴却只是鼻子哼了声,没怎么搭理林忱。今早的消息看得她气晕了,如果不是林忱找女人,这婚能离吗?   周震山知道妻子的心思,他倒觉得小题大做的,像林忱这种身份的男人,偶尔风流也很正常,做妻子就该识趣点,不该把事情闹大,雅青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守在门外的众人心思各异。   周晓媛从外面买水来,见长辈都这,把在超市的情形,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明明是周雅青自己踏空的,非说成被赵浅浅气坏了,一时没踩稳,才掉下去的。   方冬琴这下没忍住,冲到林忱跟前,“要是雅青和孩子有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忱面无表情,心里想的是,等自己把孩子的事搞清楚了,还他们一个大耳光。   李姜心里也埋怨儿子一万句,当着前亲家母,却是帮他解释,“这肚子里也是我们老林家的骨血,他也心疼着,只能怪那个狐狸精。”   方冬琴想想也在理。   等了一个多小时,产房门开了,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众人围上前,“孩子呢?”   “孩子现在体弱,在保温箱内。”护士回答。   周雅青是睡着的,方冬琴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孩子。”   林忱退出人群,先送父母回家,在车上,李姜忧心忡忡,“孩子这么小,就受这么大的罪。”   林富平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了。”   李姜叹息一声,头靠在他的肩膀。   林忱从后视镜看到父母的情形,真心佩服父亲,怎么能在两个女人面前都表现得这么深情。他想起浅浅的姑姑,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送父母到家后,他坐车上给杨铭电话,让找人拿根孩子的胎发,林忱等不及了。   坐在车内,林忱静静思考,这孩子百分之九十九不是自己的。他想起以前产检,他说有熟识的妇科主任医生,周雅青却总是各种理由推塞不肯去,可见心中有鬼。   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孩子的父亲极有可能是蔡经中,怪不得上次在酒店俩人熟门熟路的。自己可真做了冤大头,还给蔡经中的公司注资了。   想到这,怎么也无法平静,此时的他心里的郁气不停地发酵,胀得他难受,却出不来。   林忱想去找赵浅浅,此时在他心里,赵浅浅不光是个女人,她代表着家,温暖,光明,圣洁。   林忱电话过去时,声音很嘈杂,音乐震耳欲聋。   “你在哪?”他提高声音。   赵浅浅正在酒吧的舞池跳舞,边接电话边跳,“不是跟你说了别找我,怎么又打电话来了?”   “在哪,告诉我。”   赵浅浅索性把手机关了。上次跳舞还是多少年前,她都不记得了,或许不愿想起。   她舞技不好,还被某人取笑过。   一曲结束,她去吧台叫了杯酒,身边的有人搭讪,“小姐,我请你喝。”   赵浅浅余光瞄眼,是个还顺眼的男人,如果是以前,她早就回绝了,今晚却想放纵自己一次,“好啊。”   “你很少来酒吧?”   “怎么知道?”   “你的气质和这里不搭。”   赵浅浅笑,“我什么气质?”   “是那种居家型的。”   “那你还找我聊天?”   “我就喜欢居家型的良家妇女。”男人说的语气开始放开了。   赵浅浅没接嘴,这话再说下去就成调情了,这事她不擅长。她闷头喝酒。   “怎么心情不好?”   “嗯。”   此时响起柔缓的音乐,男人站起,手伸到她面前,“这位美女,我能有幸和你共舞一曲吗?”   他说话文绉绉的,似乎没那么讨厌,赵浅浅站在,手刚搭在他的手上,林忱就出现在面前,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赵浅浅先是愕然,他怎么找到的,随后大喊一句,“你放开我。”   那男人也追上来,“没听到人家女士不乐意吗?快放开她。”   林忱停下脚步,挥手就是一拳,“这是我老婆,关你鸟事。”   男人捂住脸,痛得难受,想还击,见他气势吓人,又忍住了。倒是赵浅浅于心不忍,甩开林忱的手,关切地问了句,“你怎样,严重吗?”   林忱抓紧她的手,就往外走,到了停车地,把她往汽车里面塞。赵浅浅见他气势汹汹的,心里有点害怕,手抓住车把,“你干吗?”   “进去。”林忱见她脸色不好,松开手。   赵浅浅磨蹭着,坐进去,扭头看窗外。   林忱闷头开车,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如果自己不来,她一个女人喝了酒,和陌生男人跳慢舞,很可能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幸好,他以前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一听电话里的音乐,就猜到了。想到过去的那段荒唐日子,宛如隔世。   一路沉默,到了一栋老式的居民楼前,赵浅浅看着眼熟。   林忱打开车门,“陪我上去。”   楼道昏暗,里面的居民为了省电,大多没开楼道的灯,偶有一家开了,光线渗延开,上下层都沾光。   林忱掏钥匙打开,越来越熟悉的感觉袭来,进到客厅,赵浅浅大脑炸醒了,她来过这里。这里的布置和当年一样,沙发,茶几,电视还是那台老式的,现在世面上早就淘汰了。   林忱带她走进卧室,那条蓝色的床单还铺在上面,她甚至能看到上面隐有一滩暗色的血迹。赵浅浅以为自己看错了,走上前,那夜的疼痛随着血渍袭来,曾经的模糊突然就清晰了。   赵浅浅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转头冲林忱大喊一句,“你神经病啊。”   林忱没甚表情,默默看她,很久才道:“我送你的戒指,还在吗?”   赵浅浅记得那枚戒指,那天早晨看到无名指上的黄橙橙,她的心喜悦地都要跳出来。中午接到家里的电话,父亲患了肝癌。三天后,李姜找她,给了她一张支票。   那枚戒指她一直放在钱包,却在回家的路上,随支票一起弄丢了。   赵浅浅低头,“不在了。”   预想中的结果,林忱却还是不舒服,他忽略掉,走上前,从口袋拿出小本子,红得那么艳。   “离婚证,你可以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   赵浅浅抬头,迎向他,“林忱,你别总那么自以为是行吗?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站在你身边?”   林忱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心里咯噔下,“为什么?”话问出口,觉得自己的智商情商倒退了十几年。   赵浅浅吸气,“我不想当别人的后妈。”赵浅浅故意这么说,她知道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那也就是说她和林忱之间再无可能了。   林忱一直盯着她,并没生气,说话的语气还很温和,“我知道今天的事对你冲击很大,情绪不好,我给你时间。”   很晚了,林忱也没送她回去的意思,赵浅浅杵在客厅门口,“我想回家。”   灯光下,身着湛蓝色大衣的她眉黑眼亮,大约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脸上有层极浅的红,就算发怒声音还是软绵的。   这样的赵浅浅,林忱是没法生气的,他走上前,双手一抱,头埋在她的肩膀,“浅浅,浅浅,浅浅。”   赵浅浅绷直身体不敢乱动,怕给了他错误的信号,心里却在开小差,他今天也够呛的,离婚,生子全赶上了。   林忱察觉到怀里的身体有些僵硬,手抚上她的后背,慢慢地抚摸,直到怀里的身子变软。林忱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合着红酒的香味,脑子里只有两字,舒服。今天一天的郁气和烦闷在她的怀里都消失不见了。这样一个女人,他怎可能放开她。   “走,我送你回家。”林忱克制住身心的冲动,一脸平静地打开了门。   过了两日,林忱正在办公室和公司的副总商量事,电话响了,看下来显,无奈地接起,“妈,什么事?”   “晚上你和我去医院看宝宝。”   林忱眉头微皱,其实不想去,知道推辞他妈少不了一顿数落,就应了声,“嗯。”   “林董,下年度我想大力发展小城镇的销售网点。”王副总停顿了下,“还有网络销售这块也要大力发展,现在是电子商务时代。”   林忱点头,“两手都要抓,侧重点还是在网络销售,推广的费用可以适当放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王副总忙点头,心里暗自佩服,现在很多民企的老板死抠,自己的老板高瞻远瞩,跟着他可是大有前程。   待王副总走后,林忱想到母亲的电话,心里微微叹气,孝顺就是箍在自己头上的紧箍咒。   多年前,他和母亲曾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当年他和赵浅浅恋爱,母亲一直反对,以至过年他都住在学校。真正的改变应该就是在赵浅浅离开他后。   那一年,他白天疲于工作,晚上忙着应酬,一人恨不得分成两人用,努力大半年,公司渐渐上了正轨。此时扩大生产,需要大笔资金,因是新公司,一时贷不到那么钱,李姜知道后,二话不说,给他打了大笔钱。后来,他又引进了风投,公司规模渐大,效益也是节节攀升。   再后来,李姜脑部发现了肿瘤,他得知后,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善待母亲。说到做到,这么几年,他鲜有忤逆母亲的时候。   傍晚时,林忱接到杨铭的电话,去医院拿了结果。他拆开文件袋,停顿下,才拿出文件,果然不出所料。   周雅青真是好计谋,怀着别人的孩子,装他的贤妻,然后利用孩子名正言顺地夺取他的家产。他都忍不住鼓掌称赞。   林忱接母亲去医院,一路上无语,李姜知儿子一向沉默寡言,也不以为意。   到了医院,护士不让他们进看护室,只是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了下。李姜见孙子没事,倒是心满意足。   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李姜提议,“我们去看看雅青,她生个孩子也不容易。”   林忱本想拒绝,转而一想,应承下,“好。”   李姜心花怒放,看样子,儿子和媳妇以后还有机会破镜重圆的。   进了高级病房,周雅青正在喝汤,见他们来了,手抖了下,把碗递给边上的护工。   护工见有人来了,搬好凳子,就出了房间。   李姜坐下,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的,周雅青心里一感动,就叫了声,“妈,你费心了。”   李姜差点要掉眼泪了,见身后的儿子默不作声,起身道:“我出去买点水果,来得急忘记了。”   也不顾周雅青的反对,就匆匆离开,心想,让他们两夫妻有个独处的机会。现在的林忱一时迷了心智,等他清醒了,就知道还是雅青好。   病房内,一时寂静。   周雅青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靠在床边,眼睛大大,用力看着林忱,这个男人就要属于别人了,心里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   林忱走上前,靠近床沿,脸上冷笑,“周雅青,你好样的。”   “你什么意思?”周雅青呆了。   “我还想问你,六个月的孩子报告单却是七个月,你什么意思?”   周雅青心慌得厉害,“B超也可能出错的。”   林忱见她现在还狡辩,怒气上来,啪地就给了她一响耳光。打完后,才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女人。   “周雅青,你偷情我不气,我气的是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却说是我的。”林忱忍住怒气,“你说吧,你有什么解释,孩子到底是谁的?”   周雅青见他这么笃定,一定是有了实质的证据,心更慌了,“林忱,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此时病房门开了,李姜站在门口,指着周雅青,“你好样的,好样的。”   一句话没说完,就扑通倒在地上。 ☆、第四十七章   此时病房门开了,李姜站在门口,指着周雅青,“你好样的,好样的。”   一句话没说完,就扑通倒在地上。   第四十七章   林忱冲上前,半跪在地,扶起李姜,靠自己胸前,他打横抱起她大踏步去了急救室。   医生正准备安排她去做脑部CT,李姜自己醒了,抓住林忱的手,“一定是我听错了,那孩子是我的孙子,对不对?”   林忱心紧了紧,声音却是温和的,“妈,你别操心了,我还年轻,以后你想要几个孙子我就给你几个。”   李姜眼里的希冀散去,“我真是瞎了眼,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   “妈,你要注意身体,别多想了。”   李姜闭上眼,心想,没那么容易。   周末晚上,李姜提议去周家,林富平知她心思,劝慰半天,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陪她去。   周震山在客厅看电视,见这俩人来拜访,心感诧异,却笑着迎上前,“林兄,林嫂,今天怎么得闲来玩。”   李姜嘴角牵了牵,“要不是你家周雅青做的好事,我们可是没这个闲工夫上门。”   周震山一听,心头就不乐,周雅青可是他的宝贝女儿,怎容得他人这样诋毁,脸色阴沉下去,“林嫂,我敬你年长,喊你一声嫂,可就算是我的亲嫂子,随意说我女儿的坏话,我也是不答应的。”   方冬琴扶着旋梯下来,“对,你今天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保姆方婶正端茶上桌,见眼前情形,吓得站在一边。   周震山毕竟城府深,缓了缓语气,“林兄,有事坐下慢慢说。”   林富平还之以客套,“多谢。”说着,拉着李姜坐下,“你身体也不好,有事坐下商量。”   两对老人面对面坐着,像是在谈判,李姜人虽干瘦,气势却不输人,“你家周雅青的丑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家女儿的为人我知道,你不要诬陷人。”方冬琴分毫不让。   “好,那你去医院问问,她孩子的爸爸是谁。”李姜冷笑两声。   周震山惊地站起,“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李姜有备而来,从挎包拿出一叠复印件,“看吧,免得说我乱喷。”   周震山接过,DNA检测报告几个字异常醒目,里面的数字看得他心沉入谷底,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重新扫了遍,总计二十三个点位,有七个不符。   方冬琴瞄到他的神情,也起身,凑过来一看,神色大变。   李姜心里冷笑,“周老板,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周震山脸色沉重,“这事我会去查清,如果是真的,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还要怎么调查,dna报告还会有假?”   “我再去做一次dna检测,如果属实,一定给你交代。”   林富平起身,“周兄,你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那我们就等等。”   李姜不依不饶,“如果确定是真的,你准备给我们什么交代?”   “你想要怎样的交代?”周震山冷静下来。   “在新海早报登报道歉。”   “这怎么行?”方冬琴反对。   周震山却是挥手,阻止妻子说下去,“这事不仅事关我们周家的颜面,也关乎你们林家的颜面,你丢得起人,我也丢得起人。”   林富平略加思索,“咱们也多年的交情了,这事等确定了再说吧。”   李姜鼓眼,“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怕丢脸,我就是想出口气,有怎么欺负人的吗?要不是发现的早,就帮别人养孙子,家产也落到外人的口袋。”   林富平知道妻子脾气硬,说一不二的,不便现在和她闹僵,“周兄,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三天后,新海早报头版头条,巨大的篇幅只有寥寥两行字:林忱,我对不起你,我为我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周雅青。   李姜看到报纸,心有不甘,“便宜周家了。”   林富平劝慰她,“真大张旗鼓地说出真相,以后林忱还怎么在商场混,说他妻子给他戴绿帽,还生了别人的孩子。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李姜叹气,“要不是考虑儿子,我怎么会让步。”   于此同时的林氏,林忱把报纸丢到一边,他已没有最初的怒了,阴差阳错,周雅青倒是帮了他的忙。如果周雅青的儿子真是他的,浅浅那个死脑筋想不通,有的磨了。   林忱起身,站在窗边,拿起手机,嘴角往上,“你在干什么?”   “我在汽车上。”   “汽车?”   “我回四平过年。”   林忱沉吟着,“路上注意安全。”   赵浅浅接了电话,一直心神不安的,下车后,走到熟悉的四平大街,心才安定。在她心里,四平比红旗村更像她的家乡,这里有她最亲爱的亲人。   除夕前夜,街上的人并不多,人们早早地回家,为每年最盛大的节日做准备。   赵浅浅一路上没遇到一个熟人,也算是少见的事了。她站在家门口,内心迫切而紧张,几个月没见到姑姑,思念快从心里跳出了。   门开了,她很想抱住姑姑,忍了忍,只是恬静地笑着,“姑,我回家了。”   客厅上空飘着诱人的卤香味,赵浅浅跑进厨房,揭开锅盖,她用手夹快牛肉,好吃,真好吃。吃完,还舔净手指的卤汁。   赵汶秀走进厨房,点她额头,“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一样。”   赵浅浅嘿嘿笑,“姑,你怎么做这么多卤菜,牛肉,肚子,鸭舌,猪舌,我们两个哪里吃的完。”   “天气冷,又不会坏。”   “要我做什么吗?”   “你去楼下买瓶红烧酱油来。”   “好勒。”   赵浅浅跑下楼,小区内有家超市价格低,大家都爱在他家买。赵浅浅寻到酱油,想到姑姑爱吃香味儿,索性买了五香瓜子,花生,芝麻糖,花生糖,饼干,购物车都堆满了,她心满意足地推车结算。   “浅浅,过年回家了。”老板娘算钱,聊天两不耽误。   “嗯,好久没回来了。”   “一共两百三十八元六角,这数字吉利,来年你肯定会发发发。”   赵浅浅笑,“借您吉言。”   她付好钱,走出店门,就看到俩熟人,真背,打算低头过去,人家已经叫她了,“哟,这不是浅浅吗?怎么刚离婚,就不认识我了。”   赵浅浅心想,都离几个月婚了,她装出笑容,斟酌下,喊了声,“王姨,刘伯母。”   王姨就是王有良的姑姑,以前是厂里劳资科科长,今年刚退休,刘伯母自然就是刘秋芬了,她的前任婆婆。   刘秋芬到她跟前,皮笑肉不笑的,“哎呦,你怎么还窝在这,林老板没接你回家过年呀。”   赵浅浅盯着她,“这事不劳您费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你可是林老板心尖上的人,为了你,他可不惜插足别人家庭。”   赵浅浅气得浑身发抖,想到两母子的所作所为,“是啊,你们住在林老板送的房子,花着林老板给的钱,可睡得着觉?”   刘秋芬脸热了,这不是挑明了他们是卖媳妇求富贵,见有人停下观看,刘秋芬拉住小姑子往超市去,临走抛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吧,别被人家当猴耍了。”   “多谢关心,你还是管好自己先。”   晚上,赵浅浅总是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回家,认床了。想到明天就是除夕夜,有点紧张。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安稳,待到半夜,突发神经翻出手机。想发条信息出去,想想作罢,这样很容易误会的,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林忱。   除夕夜的早晨,厨房里飘来香味。   “姑,你做什么吃的?”   “我在做扣肉。”   扣肉,油腻腻的,谁爱吃啊?赵浅浅心里纳闷,姑姑怎么老糊涂了,也不老啊,五十岁真的不老,人家明星六十岁还花枝招展的。   赵浅浅自己坐在客厅和厨房相连的边角拣菜,大冬天的还买空心菜,拣起来挺麻烦的。   赵汶秀搬个小凳坐她身边,拣会菜看会她,反复几次。赵浅浅纳闷,“姑,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赵汶秀放下菜,脸上有点羞愧,“中午有客人会来。”   大过年的,会有什么客人,应该是家人才对吧,难怪昨晚老是睡不着,赵浅浅试探地问:“是林叔?”   赵秀汶低头嗯了声。   赵浅浅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姑姑,这么多年,她还陷在那个怪圈里走不出来。   “林叔怎么不在自己家过年?”   “他老婆和妹妹一起出国玩去了,儿子和朋友有安排。”   赵浅浅哦了声,心想,林忱的小日子还挺滋润的,大过年都和朋友出去玩,一时也不知什么滋味。   俩姑侄都是寡言的人,一时默默干活,谁也没说话。   没多久门铃响了,赵浅浅跑去开门,果然是林富平,尽管心里别扭,还是很礼貌地喊道:“林叔。”   林富平拎着大袋小袋进来,“浅浅啊。”   赵浅浅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泡了杯红茶,就进厨房了,“姑,我来炒菜,你去外面休息。”   在厨房忙乎了半天,总算是置办好一桌酒菜,赵浅浅看着桌上的八道菜,心里犯晕,肯定吃不完,剩下的得几天才能消化掉。   “浅浅,辛苦了。”林富平站起,给她舀了一碗鸡汤,“你太瘦了,得多补点。”   赵浅浅低声回了句,“谢谢林叔。”   吃饭时气氛沉默,赵浅浅低头扒饭,头都不敢抬起,总觉得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样。   她两三下就吃光饭,“你们慢慢吃,我先进房间。”正起身,门铃就响了。   三个人都面面相觑,这大年三十,吃饭的时点,还有人来?这人也未免太不识趣了。   “浅浅,去看看是谁?”   赵浅浅走到门口,打开屋里的门,看着铁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慢吞吞说了声,“林忱,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请我进去?”一向清冷的林忱嘴角微微向上。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赵浅浅打开铁门,站门边,让出一条小道,林忱也提个袋子,见父亲也在,微微错愕,随即喊了声,“爸。”   林忱把袋子拿给迎上前的赵汶秀,“姑姑,听浅浅说你身子虚,这里有点补品。”   赵汶秀接过,瞄了眼东西,心想,这孩子真是大手大脚的,“还没吃饭吧,浅浅,去盛饭。”   林富平坐那,父子对视,彼此心照不宣。昨日,林富平说今天和战友聚餐,林忱则说和朋友聚餐,殊途同归,最后聚在一起了。   赵浅浅端好饭,本想回房,觉不礼貌,就静静坐在边上,无聊地绣起十字绣,很久没上手,都生疏了。   餐桌气氛诡异,赵汶秀借口吃饱也赶紧下桌,就剩林家父子悠然自得地吃饭,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饭刚吃好,林忱朝赵浅浅走来,“出去走走。”   赵浅浅想想,“我去换件衣服。”   她换了新买的橙色大衣,艳丽的橙,衬得白皙的脸更娇嫩了,许是刚吃饭的缘故,一向浅红的唇也深了几分。   林忱看她良久,只一字,“走。”   他走在前面,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身影,暗灰色风衣的衣摆随风飘动。   赵浅浅小心跟他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一时想起从前她是多么喜欢跟他身后,只想看到他,哪怕一个背影。   林忱停下脚步,伸出手,静静看她。   赵浅浅反手背在后面,越过他,走到前面。未走几步,手已被他牢牢握住。   林忱一手握紧她,一手□裤兜,悠闲得很,完全无视厂区大婶大娘的八卦眼光。   赵浅浅也挺直背脊,男未婚女未嫁的,随她们怎么嚼舌头吧。   林忱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赵浅浅坐上后,问:“去哪儿?”   “去看看我们的新厂房。”   我们的?他该是口误了,赵浅浅懒得纠正了,心里怪异感还没完全消失,林家两父子都上门了,这是一个怎样的状况?   一时想到李姜,那个强势的女人,她在国外过得好吗?如果知道了,应该会气晕吧。赵浅浅心绪复杂,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四平就那么点大,还没等赵浅浅的情绪调整好,就到了目的地。   厂房已封顶,地上铺好了簇新的水泥地,只是偌大厂区空空落落的,大家都回家过新年了。   林忱带她进车间,指着空荡的空间,“这里以后要购入全世界最先进的机器,制造最好的生物抗肿瘤制剂。”   赵浅浅站边上,仰看他,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淡然,语气却泄露了内心隐藏的宏图大业。   这样的男人,原本是和自己绝缘的,赵浅浅一时不知悲喜,脑子天马行空地乱想。   林忱低头看她,“别动。”   赵浅浅不知什么状况,真的没动,林忱低头亲下她额头,才带她出去。   出了车间,林忱带她去员工宿舍,房子是精装修的公寓,单间为主,也有套间,面积不大,格局却很舒服。   赵浅浅抚摸着卫生间的梳洗台,这样的员工宿舍曾是她以前打工时梦寐以求的。   林忱见她这样欢喜的表情,“你也觉得设计的很好?”   赵浅浅抬头,“我以前打工时也很想要间这样的宿舍。”   林忱站她身后,手搭她肩膀,沉默了很久,“浅浅,把你以前的生活告诉我,我想知道。”   赵浅浅扶住池沿,想起自己大冬天洗碗洗得手开裂,又想起上晚班在路上遇到抢劫犯,为了保住几百元钱,她一个女人和一个身高力大的男人过招,那时的她可真是胆大。如果当时不是有路人经过,后果堪忧。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赵浅浅抬头,“现在的我过得很好。”   林忱心里泛起轻微的疼,单手搂她在怀,不用想也知道她以前一定活得很苦。在俩人错过的八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赵浅浅越不说,他就越想知道。没关系,他可以等。   出了宿舍,一年轻男人他大步走来,“林董。”   林忱微微点头,“辛苦你了,过年还在值班。”   “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需要我安排的吗?”   林忱摆手,“不用,我马上就回家了。”   走出厂区,正对面就是赵浅浅以前工作的地方,如今已被新的建筑代替。林忱见她出神观看,牵她手过了马路,站在大门前,赵浅浅转身离开。   “不想进去看看?”   赵浅浅摇头,那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相反在四平最后一年的生活,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留给她的都是惨淡的印记。   林忱若有所思,什么也没说,这里已被他改造成职工娱乐场所,本想带她去参观的。   坐在车内,林忱没有带她回家的意思,赵浅浅暗自揣测,他应该是怕回去尴尬,面对父亲和姑姑,再怎么大度,也一定会想到自己的母亲。   车子停在小河边,赵浅浅摇下车窗,临近黄昏,天空有钟特殊的美,赵浅浅看着夕阳慢慢下坠,隐落云层,晚霞映红整个天空。   很久没这样的闲情了,赵浅浅看得痴醉,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林忱也很久没这样的闲情了,他一直看她,看她专注的表情,回过神,才觉自己有些二。他掩饰地咳嗽一声,回头看向窗外,脑子却停留在刚才的画面,她的眼神痴醉,神情专注,然后他的心一点点软了,醉了。   赵浅浅终于转回头,“我们回家吧。”   回家?林忱慢慢咀嚼这两个字,“好,回家。”   回到家时,客厅没人,只有厨房传来的声音,赵浅浅倚靠墙边,姑姑正炒菜,林富平弯着笨拙的身子在切菜,动作却很娴熟。   赵浅浅不敢用力呼吸,怕惊扰了他们,回头之际,对到林忱的眼,他的表情还是一向的镇定。   俩人回到客厅,赵浅浅找出十字绣,这副十字绣还是她一年前绣的,富贵吉祥图,原本等绣好了挂在客厅,不想去新海上班了,一直没时间绣。   林忱倚在窗口,拿起手机,随意调出几个小游戏,玩了会,索然无趣,索性坐到赵浅浅身边。赵浅浅觉察,往边上坐,他继续过来,手搂住她的腰。   “你干嘛?”赵浅浅小声低斥。   “无聊。”   赵浅浅真的觉得无聊了,这男人真无聊,“等会你爸爸看到怎么办?”   “看到怎么了?”林忱更是凑过来,鼻息呼在她的耳垂。   赵浅浅心里急得不行,她没有在别人面前晒亲热的怪癖,想躲却被他禁锢着,“放开我。”   林忱存心捉弄她,箍得更紧了,嘴索性含住她的耳垂,细细品味。   赵浅浅脸气得通红,耳听到厨房走路的声音,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抽出针就戳在他的手背。   林忱倏地松开,不敢置信,她会下手这么狠,赵浅浅坐直身体,看向端菜的林富平,露出得体的笑。   见她笑,林忱心想,行啊,看不出还长心眼了,人也比原来狠了。   吃完晚饭,林忱说是有事,先行走了。三个人,没一人挽留,各有各的心思。   赵浅浅春晚也不看,就躲进了房间,早早钻进被窝,心里算计着,看来自己得早早回红旗村,免得在这里尴尬。   对于姑姑的行为,她无法评价,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大年初一,赵浅浅踏上了回乡的旅程,年前她就想好了,姑姑和父母一边给一万,只是姑姑死活不肯要,说她在外面辛苦,留着自己花。   赵浅浅看着窗外的风景,想到即将回家,没有热切的渴盼,有的只是责任和义务。   家里很热闹,二叔一家也在,见她来了,扯着嗓子喊:“招弟,回来了。”   赵浅浅笑笑,“二叔,二婶,新年好。”   二婶笑眯眯,“这在城里长大就不一样,话听着就顺耳。”   小堂妹才三岁,一蹦一跳地到她跟前,“姐,我要红包。”   赵浅浅蹲□,给她一个,“又长大一岁了,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小堂妹嬉笑着躲回母亲的怀里。   家里有亲戚,不好走开,赵浅浅搬个凳子听他们聊天,心思却不在上面。她想到二叔家为了生儿子,连生两个女儿,年纪大了,躲到外面偷生,又是女儿,还被罚了不少的钱。   二叔一家在村里也抬不起头,在农村,没儿子的人家是没有地位的。   此时弟弟进门,见她,闷头闷脑叫了声姐,就躲进自己的房间。看来,还记恨自己上次坏了他的婚事。赵浅浅不由内心叹息。   也不管二叔一家还在,就从挎包拿出一叠钱给吴玫俐,“妈,这钱你们收着,以后给弟弟娶亲用。”   赵川山瞅了眼,“这点哪里够,现在娶亲怎么也得花个十来万。”   吴玫俐笑,“这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再说我和兴明都在上班,每月都有收入,攒两年也够了。”   赵川山没说什么,继续和弟弟聊天。   晚饭大鱼大肉的,蹄花,红烧肉,鸡汤,吃得赵浅浅油腻腻的,她借口想去村里看看,出门了。   走在路上,心想自己真是变娇嫩了,以前小时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大鱼大肉。   走在外面,赵浅浅觉得自己是找罪受,大冷天的,风呼呼地刮,脸都刺痛了。月亮也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灰。   她坚持走了会,就返回原路。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遥看那片曾经的红,那地方盖上了大棚,只是夜色深重,不知道樱桃开了没开。   赵浅浅没忍住,快步走到跟前,没结果,心里有小小的失落。有点累了,她蹲□子,头埋进膝盖,起身时,觉得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在这?   林忱还是那身风衣,也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分外的黑,融化在夜色里。   赵浅浅拍拍手掌,“你好,再见。”   走了几步,心想,好险,她挺怕和林忱打交道的,还没轻松几下,身子就被人从后搂住,林忱扳过她,就亲。   赵浅浅吓得尖叫,叫声落入他的唇舌,林忱用力亲她,亲的她快不能呼吸了。   赵浅浅此时只想他快点结束,这是农村,不是城市,被人看到了一家人都没面子。   林忱察觉到她的情绪,松开后,把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手摸着她的后背。   “放开我,我要回家了。”赵浅浅的声音嗡嗡。   林忱真的松开,两人面对面站着,赵浅浅还疑惑,他怎这么好说话,无名指已多了样东西,就在她走神时,林忱把一枚硕大的戒指给她套上。 ☆、第四十九章   赵浅浅第一个反应就是取下,还没等她行动,林忱握住她的手,“浅浅,我们已经错过了九年,我不想再错过了。”   “可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生活。”赵浅浅说出口,心里轻松多了。   林忱有点意外她的反应,在感情里,他一直是主宰者,除了当年赵浅浅的意外离开,他几乎没受过任何挫折。   沉默了很久,林忱摸她的发,“戒指你先留着,本来就是按你的尺寸买的,如果你不想要,就扔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赵浅浅低头看手里的戒指,记起是当初林忱失忆时让她帮带的,那时他说买给周雅青的。   赵浅浅摸着钻面,明了这一定是林忱失忆以前买的,心里一时感触,如果能回到那次去西藏之前,世界该多美好。   这大半年,她的心境变太多了。   赵浅浅在红旗村呆了四天,林忱一直没出现。初五回去,初六上班。上班的第一天,她给自己鼓劲,赵浅浅,加油。   今天餐饮部的客人非常多,赵浅浅一直在中餐,西餐来回巡视,都没来得及休息,好不容易逮到空,躲到休息室,也不顾形象,脱了高跟鞋,赤脚坐在沙发。   疲倦的她闭上眼,这时能洗个温泉或是做个SPA就舒服了。来新海这么久,她还是元旦在张佳丽的威逼下去酒店SPA香薰馆体验了一次。躺在理疗床,美容师温柔地在脸上按摩,经过稀释的精油味道在房间飘来飘去,人一下就睡着了。醒来时,皮肤光嫩洁白,泛着莹光。   那种感觉又来了,紧绷的太阳穴被打开,身心极度放松,人都要飘起来,赵浅浅睁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佳丽。”刚喊出,感觉不对,那是双男性的手。   “怎么,我这个业余按摩师手法还不错吧!”高瑞松开手。   赵浅浅惊地起身,自己真是罪过,“高总。”   高瑞撑在沙发,“怎么刚上班就偷懒来了。”   赵浅浅有些小紧张,见他面带微笑,不像责怪,老实地解释:“忙了一上午,有点累。”回答完,反应到自己还穿着丝袜,忙套上高跟鞋。   高瑞深看她,“这两天有时间吗?小鱼很想你。”   一听这话,赵浅浅不好意思了,“好,我明天下班就去看她。”   高瑞微微笑,“小鱼一定很高兴。”   赵浅浅还之以笑容。   大年初六的新海还沉睡在新年里,路上行人平日沉闷的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笑容。   赵浅浅快步行走在路上,想着早点去超市买菜,因着过年不在本地的关系,家里什么存货都没了。她搭乘地铁到了目的地下车,在超市买了两大袋子。   回到家,蔬菜水果点心分类放好,眼见天色黑了,她想着是做个简单的带菜饭还是炒两个家常菜,手机响了。   “喂。”   那边停顿会,“是我。”   赵浅浅紧张了,他找自己干嘛?不会是逼婚吧!!!   “怎么不说话?”   “嗯——,有什么事?”她假装淡然。   “下来,带你去吃饭。”   “我正在做饭。”赵浅浅庆幸自己有个堂皇的理由。   “那——多做一份,我也没吃。”   赵浅浅先是傻了,急中生智,“菜不够,要不我还是下去。”她可不想让林忱来家里,大晚上的,以林忱的个性,要发生点什么太容易了。   她坐进车,发现林忱比新年时沉寂,不知是否穿了黑色西装的缘故,就算他冲她笑,她也能看到他眼里的寂寞。   赵浅浅突生罪恶感,难道是因为自己没答应求婚,她当即否认,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林忱那么强大的男人,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消沉。   见车内气氛沉闷,赵浅浅主动挑起话题,“去哪吃饭?”   林忱看向前方,“一个无聊的地方。”   卖关子啊,赵浅浅不便再追问,她拿出手机,打起小游戏。当过了一关,积分上升,她笑得欢。游戏结束,想到自己竟然玩上游戏了,这对以前的自己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林忱的余光也注意到,随即就专心开车,到了目的地,赵浅浅头很大,这不就是林忱的公司吗?   赵浅浅跟他身后,没忍住,“我们就在这吃饭?”   “将就点吧,等我回来带你去吃大餐。”   赵浅浅心想:我不是想吃大餐啊,只是对来公司有点奇怪,的确够奇怪的。   这么晚,公司的食堂的大厨也该下班了吧。   就餐的地点就在林忱的办公室,吴秘拎来两盒便当,见到赵浅浅,想到自己以前的误会,不自在地喊了声,“赵小姐。”   赵浅浅早就忘记了酒店的不愉快,笑着接过便当,正打算放在茶几,林忱说话了,“放桌上。”   茶几矮,吃起来的确不方便。赵浅浅很听话地放在大桌上,只是没椅子,她就站那,打开盒子:芹菜牛肉,红烧肥肠,土豆丝,西兰花,红黄绿都齐全了。   “椅子拿去。”林忱起身。   赵浅浅盯着房间唯一的椅子,摇头,“不用了。”   赵浅浅端起饭盒吃了几口,看向对面,林忱也站着,赵浅浅心里别扭啊,他怎么这么怪,有椅子不坐。   赵浅浅心慌慌,吃饭时间比平常缩短了一半,正想说,自己总有一样能胜过林忱了。   抬头时,林忱正擦嘴,“我去开个会,你在这里等我。”   赵浅浅嗯了声,等他推门出去了,才想自己在这傻等着干啥?她坐在那,无事琢磨,林忱是什么意思,把她带来又晾在一边。再说这么晚还开什么会?   就在她瞎琢磨时,吴秘书推门进来,端来一杯咖啡,“赵小姐,上次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认识老板的。”   都几个月前的事,亏她还记得,赵浅浅接过,笑说:“你不说我都忘了。”   吴秘书站边上,没有离开的意思,“老板可真辛苦,晚上还要赶飞机。”   “赶飞机?他去哪儿?”   “去北边出差。”   “哦。”赵浅浅没做声,心想,那他今晚还找自己干嘛。   吴秘书见她还没开窍,不由得再提点几句,“这恋爱的人啊,一时没见到心都是慌的。”   赵浅浅想否认,想想作罢,在员工面前过多的谈论老板的私生活并不合适。   一个半小时后,林忱回到办公室,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套上。赵浅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年前,他出现在四平穿的就是这件大衣,心头一时感触,默默地看着他。   林忱到她面前,垂下头,“陪我去机场。”   赵浅浅来不及反对,就被他拉出门。   这回司机是刘永力,俩人都坐在后座,也都没说话,心思各异。直到车子停下来,林忱看向她,“从前我出差不喜欢人送机,也不喜欢看别人有人送机。”   赵浅浅慢慢体会他话里的含义,心思再度触动,她沉静地微笑,什么也没说。   站在候机大厅,林忱抬手摸着她的脸,“几天不见就瘦了,等我回来一定要养胖点。”   赵浅浅有点狼狈,这样的林忱她无法招架,如果他冷漠点,如果他霸道点,那么她就可以绝情点。   广播响起,“有搭乘播音747飞往北京的乘客就注意了,飞机已降落,请马上进站安检。”   赵浅浅目送林忱进去安检,最后,他回眸看过来,眼神深沉而温柔,如深夜的海面,宁静而悠扬。   赵浅浅一时怔住。   回去还是那辆车,却少了一人,赵浅浅心神有些恍惚,眼前总是出现林忱的面孔,一向冷漠的脸今晚是微笑的,却让人更不安心。   刘永力也默默叹气,听说北方出事了,也不知道什么事,不知老板去能否顺顺利利的,年还没过完,老板就在外面奔波,这家大业大也不是每个人都撑得起来的。   到了赵浅浅家楼下,刘永力打开车门,见她下车,喊了声,“赵小姐。”   赵浅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什么事?”   刘永力想了想,也不知说什么,说让她好好对待老板,还是告诉她老板最近压力很大,想想最后什么也没说,“没什么。”   隔日下班之前,赵浅浅想着要去看高小鱼,先拨电话给高家,一直没人接听,心里纳闷,现在是寒假,高小鱼应该在家才对。   她正要给高瑞电话,手机响了。   “浅浅,今天恐怕没法招待你了。”高瑞停顿了下,“小鱼在医院。”   “啊,她怎么了?”   “还在做检查,医生初步判断是肾炎。”   赵浅浅握着手机,心里忐忑,一下班,就直奔儿童医院,到了住院部,推开门,“小鱼。”   高小鱼正打吊针,病恹恹地喊她,“阿姨。   病房里只有一名护工坐在那,赵浅浅心里发酸,这孩子真可怜,大年初七就躺在医院,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坐她身边,握住另一只手,“小鱼真勇敢。”   高小鱼撇嘴,“你这安慰人的话也太老套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赵浅浅见她还有力气斗嘴,心里倒是宽慰了,“你想吃什么,我回家做好给你送来。”   高小鱼歪着头想了半天,“你做的东西太一般了,也就水饺还能将就吃点。”   她说话不好听,赵浅浅也不以为忤,知她是怪自己很久没去看她,“今天来不及了,明早给你送来。”   高小鱼嗯了声,就闭眼睡觉了。   赵浅浅坐了会,想着去买好材料,就起身对护工说:“麻烦你好好照顾她,我明天再来。”   刚推开房门,就见秦可薇杵在门口,面露迟疑。   “你怎么不进去?”赵浅浅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   秦可薇走前一步,终于止住了,她轻轻把门关上,转身离开。她走得很快,好像怕自己改变了主意。   赵浅浅急了,追到她跟前,“秦可薇,你怎么这样,自己的女儿都不去看。”   秦可薇走得更快了,急于甩脱她一样,赵浅浅大步跟上,“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问你,可你知道孩子生病有多难受,这么小就得肾炎,如果不好好照顾,以后还会发展得更厉害。”   出了住院部,秦可薇总算停住了脚步,她转头看她,像是在做什么决定,“小鱼不是我的孩子。”   这话如惊雷,劈的赵浅浅一时找不到北,好半天,她缓过劲,心里也有质疑,只是一般人都不会拿这事开玩笑的。   秦可薇往前进凉亭,拿出纸巾擦净石凳面,坐下后继续说:“我和高瑞结婚七年都没怀上小孩,医生说我宫寒,不易受孕。后来,就在一家孤儿院领养了小鱼,那时她才刚生下没多久。”   赵浅浅这下信了,小鱼原来真不是她的孩子。   “小鱼三岁时,我竟然怀孕了,当时我非常高兴,因为年纪大了,我非常注意自己身体,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家里有些事就照顾不到。那时,小鱼突发高烧,还是高瑞回家发现的,送到医院抢救了两天。为这事,高瑞和我产生了争执,说我没照顾好小鱼。”秦可薇停顿了许久,“我心里委屈,就和一名大学的学长倾诉,高瑞发现我上网的记录,又和我争执。”   赵浅浅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名学长是你现在的丈夫吗?”   “嗯。那时我情绪极其不好,就和高瑞提出离婚,他不同意,我就让学长冒充我的情人,再后来,我们就离婚了。”   赵浅浅震惊了,也就是说秦可薇怀着高瑞的孩子嫁给了别人,而高瑞抚养了八年的孩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秦可薇眉头微微蹙起,“有时我会恨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和高瑞离婚。所以离婚后,我不想和她联系,后来高瑞找到我,说她很想我,要我每个月给她一个电话。我答应了,却做不到。”   “今天也是高瑞通知你的?”   “对。”   赵浅浅心底也是一声叹息,这里面情况复杂,她实在是没资格指责什么。   高小鱼出院的那天正值元宵节,赵浅浅在家做了一锅芝麻汤圆送到医院。   高瑞见她,神色微动,“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别客气了,我只是负责做点吃的。”赵浅浅打开保温瓶,舀了一碗给小鱼。   高小鱼吃了个,嬉笑:“真甜啊。”   高瑞看着俩人,一时心情起伏,他走到门外,打算抽根烟,手机响了,“喂,王院长,你好,这样啊,那我去看看他。”   回到病房,高瑞神色焦虑,“浅浅,你帮我送小鱼回家,我有点事。”   这女儿出院的日子,又是元宵节,赵浅浅没忍住,问:“今天能有什么事?”   高瑞想想,还是回答她,“我在福利院助养的一名小孩情绪不好,把自己关起来绝食,院长打电话给我了,我得赶去看他。”   “那家福利院。”   “通县福利院。”   赵浅浅一听,“要不我带小鱼陪你一起去,她在医院呆了九天,出去走走也好。”   “是啊,我还没去过福利院,我也可以帮助孤儿的。”高小鱼很是雀跃。   坐在车上,高小鱼非常兴奋,在医院关了那么多天,天天躺在床上,这下出来跟犯人放风一样,心情那个爽啊。   高小鱼指着手背的针眼,“今天那个护士阿姨真讨厌,又抽我血了。”   赵浅浅摸她手背,“这是为了治病呢,你看你不是好了。”   高小鱼一想也对,“不过都抽了好几次了,上次还给我验了血型,我是A型,爸爸是0型,爸爸说我和妈妈的血型一样。”   “那可真巧,你和阿姨的也一样,我也是A型。”   高小鱼拽她胳膊,靠在她身上,“真的啊,那你做我小妈好了。”   赵浅浅笑,“妈妈只有一个的。”   到了孤儿院,赵浅浅陪着高瑞一起去见院长,院长是位五十多岁的妇女,一直盯着赵浅浅。   赵浅浅心想,自己也不认识她,不知她什么意思。   后来,院长又看向小鱼,“这是小鱼啊,都这么大了。”   高瑞心急,“院长,那孩子在哪?咱们赶快过去。”   “我们去,你们在外等。”院长看向赵浅浅。   赵浅浅应了声,带着高小鱼去了外面的院子,院子里有很多小孩在游戏,高小鱼很快就找到了玩伴。赵浅浅坐在廊下的长椅,晒着冬日的暖阳,没有预想的惬意,心头升起怪异感,却说不出是什么。   她闭上眼,放空大脑,只在心里默默数数,数到4676时,有人拍她的肩膀。   “高瑞,你回来了。”赵浅浅揉眼,“孩子怎么样?”   高瑞一路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肯吃饭了。”他坐她身边。   “孩子为什么要绝食?”   “他身边的两个好朋友都被别人领养了,只有他因为腿瘸了,没人领养。”   “哦。”赵浅浅也难过起来,“幸好还有你关心他。”   “也是机缘巧合,他和小鱼是同一天的生日,也是六月一号。当初院长给我说明这孩子的情况时,我立刻就答应赞助了。”   “小鱼六月一号的生日?”   “是啊。”高瑞看着她,“怎么了?”   赵浅浅心里怪异感更重了,通县,A型血,六月一号的生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八年前,她在通县生产,那天是六月一日,也是女孩,只是孩子早就不在了。难道是上天可怜她,让孩子死而复生。   赵浅浅被自己荒谬的念头吓到了,她想赶快离开,要不然她会发疯的。   高瑞见她突然起身,“怎么了?”   “小鱼刚出院,不宜在外久待。”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位置,还是同样的人,赵浅浅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不停地观察高小鱼,皮肤很白,眼睛是异乎寻常的黑,她脑子里浮现林忱的眼睛,怎么那么像。   赵浅浅扭回头,闭上眼睛,不能再看了,再这么胡思乱想的,她会得病的。   “阿姨,你怎么一直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啊。”高小鱼咯咯笑。   赵浅浅睁开眼,手摸她的头,“小鱼是阿姨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你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阿姨。”高小鱼本想说女人,想起自己的妈妈就改口了。   回到家,赵浅浅想起八年前发生在医院的事。   她在产房呆了八个小时,才艰难地生下孩子,睁开眼就问:“能把孩子给我看看吗?”   “孩子早产一个半个月,身体很虚,现在在保温箱内。”护士眼露同情。   她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吵着赵汶秀带她去育婴室。   赵汶秀奈不过她,带她去玻璃室外看了眼,隔得远,也看不大清,她只记得小孩紧闭眼,粉红的一团。   第二日大早,她刚睁开眼,就见赵汶秀站她床边,眼露悲伤,“孩子她走了。”   她不相信,跑去育婴室,孩子已经被抱出来,她抱着孩子,贴着她冰凉的脸,最后受不了,把孩子交给姑姑处理。因为这个的缘故,她后来身体虚弱,落下了很多毛病。   出院时,姑姑带她去了孩子的坟上,那里立着一个小小的墓碑。   赵浅浅仔细回忆当初的一切,没有一点破绽,除了她没有亲眼看见孩子趟进棺木里。   她现在特别迫切的想问姑姑,当初那个孩子是不是活着的,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关键是孩子长得像她和林忱。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赵汶秀微喘着气,“谁呀。”   “是我,姑姑。”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赵浅浅看了时间,才八点半,不过姑姑习惯早睡,应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内心小小的歉意很快被巨大的迫切淹没,“姑,我问你一件事,当初那个孩子是不是没走?”   “你怎么问这个?”赵汶秀答得很快。   赵浅浅决定撒个谎,“我看见一个女孩,长得和林忱一模一样,她也是八年前六月一日出生的。”   那边沉默,沉默很久,最后很软弱地回了句,“也许是巧合。”   “她的血型和我一样,她出生地是通县第一医院。”赵浅浅连环炮上前,她甚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赵汶秀低声自语。   赵浅浅听她语气,已知事有蹊跷,或许就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姑姑,算我求你了,你告诉我真相好吗?”   赵汶秀长叹一声,“当初那孩子的确没死,只是一时闭气,我瞒着你把她送到福利院了。” ☆、第五十章   赵浅浅从挎包取出一张纸,小心的打开,里面有口香糖渣,这是刚才小鱼在车上嚼的。她把纸包裹好,小心放入冰箱,打算明天一大早就送去医院鉴定。   晚上赵浅浅怎么也睡不着,今天这几个小时的经历过于震撼,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小鱼就是自己的孩子。   这么巨大的惊喜,她能和谁去分享,赵浅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忱,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最有资格知道。   只是当初怀孕他都不知道,现在给他说孩子的事,未免太惊悚了。   没得出结论,电话来了,赵浅浅看下来显,心思飘了下,声音在静夜格外低柔,“喂。”   那边更是安静,很久才回:“给我唱首歌吧。”   赵浅浅傻了,如果是平日早就拒绝了,今晚大概是心情特别好,应了句,“你去看我是歌手吧。”   “我这里电视看不到湖南台。”   “你在哪?”   “大牛乡。”   赵浅浅不知道大牛乡在哪里,不过听名字就是很偏僻的地方,听他一说,想起自己的老家红旗村,的确只能看到中*央几个台,不由生了几分同情。   “要唱一起唱。”赵浅浅还是耍了心眼,她笃定他一定不愿唱。   那边沉默了会,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时,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   他的声音原本低沉,此时略带沙哑,每个音符都撩拨着她的心,赵浅浅略带窘迫的轻声回应,“我的感受与你相同,不愿陪月儿般滑落。”   林: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如风云翻涌。   赵:再次深情相拥,时间此刻停留。   林:千万不要对我开口说,爱情只为今夜停留。   合:既然相信会有思念的忧,就让你我常伴左右……   歌唱完了,余音还在耳边缭绕,赵浅浅思绪乱了。   “你早点睡了。”未等她出声,林忱就挂了电话。   赵浅浅回过神,又继续出神,这人半夜打电话只为和她一起唱歌,呆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应该是无聊闹的。不过他用嗓过度还是怎么了,声音沙哑了许多。   次日大早,赵浅浅赶去第一医院,把检测品递上,交好费,医生告知一个星期后来取检验单。   赵浅浅想快点知道结果,于是给祝之娅电话,“之娅,你第一医院有熟人吗?”   “我认识妇产科的主任,你要做什么检查?”   “DNA检测。”赵浅浅站在角落,捂住手机。   “DNA检测?”那边声音拔高,“那不成你是你父母领养的?”   “我怀疑小鱼是我的孩子。”   “啊!”   “这里不方便多说,你帮我找人,结果出来了,我再和你详谈。”   几分钟后,祝之娅告诉她,明天就可以知道结果,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下午两点,赵浅浅赶到酒店,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情绪特别好,休息的间中,她还给高小鱼拨了电话,“小鱼,你今天做了什么啊?”   “写作业,玩游戏。”高小鱼长叹一声,“无聊啊。”   “你可以看点课外书,内心充实,生活才更有意义。”   “你怎么和我们老师说话一样,无聊至极。”   赵浅浅沉默了,她还真不知怎么教孩子,“小鱼,那改天阿姨去看你。”   “拜拜喽,我去玩了。”   赵浅浅忧心忡忡,如果小鱼真是她孩子,她该怎么和她相处呢?对于没当过母亲的她来说,这是比高考还要重要的考试。她又感受到那份紧张了。   她靠窗边,泡杯红茶,看着热气慢慢腾起,模糊了玻璃。   晚上下班,赵浅浅搭乘地铁回家,站在密闭的空间,看到座位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妻子肚子很大,应该有五六个月了,大概心烦,不停地唠叨,“我再也不怀孕了,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丈夫陪着笑脸,摸着她肚子,“怎么了,又怎么生气了。”   “还说呢,每天挺着这么大肚子上班,你试下看。”   “是,你辛苦了,向伟大的妻子兼未来的母亲致敬。”   妻子噗嗤笑了,“你除了嘴甜还有什么?”   赵浅浅移开目光,一时感触,幸福,这就是幸福啊。她想到自己一人躲在通县一整年,没有一个朋友,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晚上睡觉前,摸着肚子和小宝宝说话。   偶尔也会想起宝宝的爸爸,幻想自己生下孩子后,林忱知道了,追到通县,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赵浅浅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腹部,平坦如地,怅然若失的她看着玻璃外寂寥的黑夜。   到了公寓楼下,路边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看着甚是眼熟。赵浅浅心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人昨晚还在穷乡僻壤的,今晚怎么会来新海,除非他会飞。   刚走几步,就听到“浅浅。”   林忱身着米色的风衣,在月光下,俊地让人不敢直视,视线往下,他竟然拎着个硕大的蛋糕,赵浅浅心里的惊讶无法用语言表达。   到了家门口,赵浅浅后知后觉地想到,今天是林忱的生日,顿生愧意,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有所表示的,何况是林忱。   “你不是在大牛乡吗?怎么赶回来了?”   “因为有人欠我一句生日快乐。”   赵浅浅关好门,抬头很轻很快地说了句,“林忱,生日快乐。”   林忱深深看她,心里的遗憾因为这句晚来的祝福稍微减轻了点,如果昨晚她记得,那对他来说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了。   蛋糕上面竟然是两个小人,赵浅浅窘了,哪有这样的生日蛋糕。林忱却是很自在地切了两块,每块都有一个小人,他挑了穿裙子的,那她只有挑穿裤子的。好在很好吃,心里那点尴尬很快就被奶油冲走了。   俩人站着,距离极近,几乎是肩并肩,赵浅浅沉浸美味里,丝毫没察觉这暧昧的夜里暧昧的距离。   然后,抬头,就跌入那双黑得没边的眼睛,停顿了几秒,赵浅浅费力地避开,这男人的眼睛长得太妖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修炼到家。   “别动。”林忱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她又听到了大提琴的声音,然后,他低头吃去她唇角的奶油,舌尖滑过,她浑身打了个哆哆。   房间极静,她能听到自己心嗵嗵跳,赵浅浅看眼他,赶紧避开。   林忱离开她,眼光却还在,灼灼逼人,逼得她退了两步,赵浅浅看着小半块蛋糕,塞下去,没吃完,说了句,“你慢慢吃。”   她三步并两步走到房门口,刚松口气,林忱已堵到房门口,很悠闲地看她,眼里露出的却是危险的光。   赵浅浅稳定心神,“我——”   林忱已毫无章法劈头盖脸一顿猛亲,这么多天心里的郁闷憋慌借着吻全部发泄出来。   在外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分心记挂这个女人,而人家毫不领情,竟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   而他从小山沟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赶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一个对他毫不上心的女人。   林忱心里有团火,被他外表所掩饰,如今却被赵浅浅的冷淡给煽大,他急于找到一个发泄口。   赵浅浅被他压在门板,他的手钻进内衣,一手握住她的ru,毫不怜惜的拿捏。   “啊。”赵浅浅轻呼。   “痛吗?”林忱语气非常温柔。   赵浅浅心想能不痛吗?嘴唇却是紧闭,眼睛看向别处。   林忱见她犯犟,改变策略,打开前扣,拇指和食指捏住蓓蕾,时紧时松,时而拉扯,时而按揉。   赵浅浅身子不受控制就软了,这几天原本就是她的敏感期,是排卵的日子,她要紧下唇,生怕发出不该发的声音。   林忱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心里的火变得柔缓了,他想看到她更大的变化,他想听到她的声音,那么软绵清柔,一个简单的音符就能让他失控。   他拉下她的裤链,手钻进下面,隔着短裤沿着细缝划过,微微的湿意令他心火更大了。   他索性隔着内衣啃咬着她柔软上的樱桃,时轻时重,最后嫌不过瘾,索性整个含进嘴里。   赵浅浅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被关进盒子的欲望被释放了,她忍不住发出第一声呻*吟。   林忱受到刺激,扒光她的衣服,唇舌直接含*住她的尖尖,抬头见她紧闭的脸上泛着一层晶莹的光,白皙的脸愈发娇嫩。   知道她也动情了,更是放肆地揉捏下面的豆豆,软软的小豆变大,变硬了。   手指沾到滑腻的液*体,这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林忱口舌干燥,大力吮吸ru尖,像要吞入腹中。   而底下的女人闷哼一声,林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一指进入狭小的甬道,剧烈的收缩下甬道更小了。这女人就舒服了!   他费力地缓缓抽出食指,伸到赵浅浅眼前,“你吃了什么,水这么多。”   赵浅浅星眼迷离,他的食指黏着一条长长的透明液体,在灯光下,闪着淫*靡的光泽。   林忱突把食指在她丰满上的顶端画圈,而后在尖尖处按下去,赵浅浅一惊,手锤他胸膛,“神经啊。”   “我是神经了。”林忱握住她的手摸自己的火热,“这次总该我了。”   赵浅浅不敢看,想到上次的拒绝,很为难地说:“我排卵期,不方便。”   林忱心头的火又旺了,这女人是故意推辞的,他不管了,托起她的臀,就要进去。   赵浅浅见他眼神吓人,知他有气,只是夹紧大腿,声音格外的软绵,“我真的是排卵期,林忱,你总不希望我吃药,那样对身体不好。”   林忱蓄势待发就停在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赵浅浅是真的害怕,她可不想再怀孕了,上次就是一次就命中的,谁让林忱的精子生命力特别强呢。   她姿态放得更低了,“林忱,求你了。”   灯光下的她表情里隐有害怕,秀气的睫毛微微颤动,看得林忱心又软了,他其实倒希望能怀孕,只是过于勉强的事总是不好的。他希望他们之间的重头开始是美的,好的。   “那你说怎么办?”林忱故意动了动。   赵浅浅见他松动了,又见他鬓角有汗珠垂落,于是小声说:“那你就跟上次一样,在外面。”   林忱知道就算是在体外也有怀孕的可能,心想,这女人一点常识也没有,沉闷地回了句:“你用手帮我。”   “啊!”   林忱被这个女人笨拙的动作折磨得快疯了,他握住她的手,缓缓律*动,嘴里还不停的传授该怎么动作。   赵浅浅心慌意乱的,根本没听进去,胡乱应付,好在林忱的手一直带着她,没多久,滚烫的液体就喷射出来,她双手黏糊糊,傻傻地站在一边,“怎么这么多?”   林忱鼻子哼了声,这都多久没解决,能不多吗?   赵浅浅胡乱擦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我睡房间,你睡客厅。”   林忱慢条斯理地套上短裤,“一人一半。”   赵浅浅还没反应过来,林忱已经占据了半张床,她叹口气背对他,一时心乱如麻。她怎么就和林忱这么亲近了,这关系该怎么捋顺。   林忱从身后抱住她,用力闻着她的体香,清幽的,淡淡的女人味,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赵浅浅正闹失眠,背后一空,就听到皮带扣上的声音,心下大奇,问了句,“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林忱回味她的话,心头的苦涩渐渐淡去,“我回大牛乡,事情还没办完。”   林忱上了车,闭上眼,“去机场。”   刘永力仰头看向公寓某间漆黑的窗户,心想,幸好自己和女朋友快结婚了,要不然这样折腾可受不了。他算了时间,老板在新海呆了短短三个半个小时,路上的奔波的时间却是十几个小时。   第二天,赵浅浅接到了DNA检测报告,结果和她预想中一样,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吻合,心情还是很激动,这份激动她急于和人分享。   她想到了祝之娅,请她到家吃饭,比较安全。这样隐秘的事情,她不想别人知道,然后被有心人利用。   祝之娅准时到达,俩人分享了一桌美食,饭毕,祝之娅端着她泡好的红茶,轻轻呷口,“这下你可以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   “高小鱼是我的女儿。”赵浅浅坐她对面,端起咖啡.   “那父亲是——林忱?”   赵浅浅点头,“说来也没人会信,九年前我过生日那天和林忱在一起,只一次,就怀孕了。”   “你怎么不告诉林忱。”祝之娅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你真傻呀,那你就成了林忱的正牌妻子,还有周雅青她什么事。”   “我那时答应了李姜不见林忱的,人不能言而无信。”   “你死脑筋,什么言而有信,那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偶尔耍诈是允许的。”   赵浅浅苦笑,“其实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我不想他因为孩子和我在一起。”   祝之娅喝光杯中的茶,事情来龙去脉也弄清楚了,“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离奇的事,我以前只在电视的午夜节目看过。”   “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高瑞和小鱼的感情深厚,不会轻易把孩子还给你的。”   “我也犯愁。”   祝之娅沉思,“就算打官司,你赢面也不大。法官会考虑孩子的感情,还有经济状况,你都不占优。”   和高瑞打官司,赵浅浅想都没想过,“他是个好男人,我不忍心让他难过。”   “那怎么办?就让孩子一直跟着他,以后他也会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以为后妈会和亲妈一样吗?”   赵浅浅脸耷拉下来,“那该怎么办?”   “你可以先把这层关系透露给高瑞,看他什么反应,再决定对策。”   赵浅浅大脑开窍了,“你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样一个人想破了脑袋也没用的。”   “那林忱,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暂时不想告诉他,我怕变得更加复杂。”   祝之娅撩起垂落的卷发,“他是孩子的爸爸,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知道,我只是想缓缓再说。”赵浅浅何止是想缓缓,她想一直不告诉他最好。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得到他得到消息的表情,愤怒的,一定是愤怒的。   理智冷静的男人发起脾气来更加可怕,就像是沉默的火山,一旦爆发,是会死人的。   祝之娅出了赵浅浅的公寓,坐进车内,刚发动汽车,又停下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林忱,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电话那头的林忱正会见患者家属,见祝之娅来电,皱着眉,“我有事,晚点联系。”   祝之娅想说我这也是要紧事,转念一想,让他到时后悔去。   林忱面带微笑看着当事方,盯着他们在乙方下面签好字,才松了口气,奔波了十多天,事情总算有个了解。   这事处理不好,不光是公司,就算他自己也会陷入困境。这几位的亲人在医院试用了他们公司的新产品,产生了严重的副作用,留下了程度不同的后遗症。索性都抢救过来了,并没有生命的危险,否则就更难处理了。   他已责成公司技术总监去查明原因,只是这里的事情还得他亲自处理,其中有几人是大牛乡的,农民说是憨厚,蛮横无理起来也是令人难以招架的。   还好,在乡政府的调解下,总算圆满处理好了。   林忱走出乡政府,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压力太大,太疲倦了。身后的何伟上前一步,“老板,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回新海。”   “嗯,正好下午回市里,去老陈那里拜访一下,北方几省的实体销售可全指着他了。”林忱表情恢复了一向的冷静。   “这种新药已经全部撤回公司了。”   “嗯,分批销毁,一盒都不要留。”林忱的声音沙哑道。   何伟拿出一盒A嗓子喉片给他,“老板。”   林忱接过含了一片,冰凉清甜,驱散了些许倦意,坐进车内,他想到祝之娅的来电,于是回拨过去,“找我什么事?”   祝之娅正在美容院按摩,听到电话响,拿来一看,“是有事,可是你大老板忙,没兴趣听。”   平日祝之娅找他,多半是需要他帮忙,语气也很恭敬,今日却不同,林忱心里一时转了转,“祝小姐,到底什么事?”   听他喊出祝小姐三字,祝之娅不敢再拿乔了,谁叫她求他的时候多,“你没心脏病吧,稳着点啊。”   “说吧,别卖关子了。”林忱语气平静,心里有点不安,难道是浅浅有什么事。   “你稳住啊!”祝之娅语速很快,“你有一个女儿啦!”   手机差点掉了,他紧握住,“你说清楚。”林忱心里有点紧张,脑子迅速搜索一遍以前和他有关系的女人。   “你的女儿就是高小鱼。”   林忱这下没那么慌了,只觉诡异,高小鱼有八岁了,那时候的自己可是洁身自好的很,哪来的女儿,“祝之娅,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祝之娅经跟着一句,“她妈是赵浅浅,这下你不会说我开完笑了吧。”   林忱稳了又稳,“你接着说。”   “事情还得从九年前赵浅浅生日那天说起。”   听祝之娅说完来龙去脉,林忱就一个感觉,他种彩票了,他竟然有个八岁的女儿,更奇的是,自己在四年前就和她成了邻居,经常见面却不知是自己的女儿。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四岁的高小鱼,她在楼下和保姆玩球,球扔到他身上,然后咯咯笑个不停。当时他想,这可真是个调皮的姑娘,   也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命运的恩赐。   林忱拿出烟,点燃了几次都没点着,他慢慢吐出烟圈,“永力,如果你突然有个女儿你会怎样?”   “那好啊,不过我父母想要儿子,我结婚了还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反正我俩人都是独生子女,可以要两胎的。”   林忱心想,计划得真好,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的。年轻时,他的想法也是这样,和赵浅浅生下一儿一女,然后慢慢变老。可后来,她走了,而他也和别人结婚了。   现在的她变了,变得他无法把握。林忱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以前那个一眼透明她,还是现在这个更复杂的她。总之,是她,就可以了吧。   或许这个孩子,就是他俩的契机,他们之间太需要催化剂了。   林忱面前出现高小鱼的脸,皮肤白得晶莹剔透,眼睛黑得没法形容,难怪他以前一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林忱慢慢笑了,烦乱的心也安稳了。   “何伟,你去把机票改签成今天晚上的,我今天就回新海。”   “好。”何伟坐在前座,心想,老板今天有点不对劲,想到刚才他刚才的那句问话,还有先前接的电话,难道老板突然蹦出一个女儿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于此同时的新海。   赵浅浅邀请高瑞就餐,她先行到了预定的包间,等待时,心情是忐忑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高瑞进来时,阳光落在桌布上,淡淡黄光下,赵浅浅托着腮帮,低头沉思,安详美好,如同油画中的人。   他缓步走上前,轻轻拉开椅子,坐她身边。   “高瑞,你来了。”赵浅浅察觉到,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水。   高瑞才注意到包间没有服务生,心感诧异,“你坐着,我去叫服务生。”   赵浅浅一急,按住他的肩膀,“是我叫她下去的,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感受到她手掌的触摸,高瑞心感惬意,含笑瞅着她,“有什么事?”   赵浅浅端起茶水喝光,踌躇许久,才道,“小鱼是你领养的?”   “可薇告诉你的?”   赵浅浅点头,“你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吗?”   高瑞笑容敛去,探究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吗?”   赵浅浅心想死就死吧,“如果我说我是她亲妈,你信吗?”   高瑞神情变得严肃,盯她良久,“我信。”   赵浅浅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信了,不过还是从包里拿出那份鉴定报告给他。   高瑞看下封面,接过后,很随意地逡视一遍,还给了她。   见他镇定自若的,赵浅浅原来准备的好的腹稿全乱了,她本想说,自己会常去看她,如果以后高瑞组织新的家庭没人照顾小鱼,可以把小鱼交给她照顾。   门开了,服务生端来了菜,俩人默默吃饭。   还是高瑞先开口,“浅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赵浅浅手心都湿了,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我想以后多看看小鱼,如果你以后成家了,可以把小鱼给我照顾。”   高瑞盯着她,“我会好好照顾小鱼的。”   “我太唐突了。”赵浅浅垂头,嘴里扒着白饭,满是苦涩。预料中的结果,她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一餐饭俩人都吃得索然无味,服务员递来账单时,高瑞递卡,赵浅浅拿现金,服务员为难地看着他们。   赵浅浅站起,把钱放到托盘上,“说好了我请客的。”   高瑞也站起,拿回了自己的卡,他手里挽着大衣,“浅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如果,如果我们结婚的话,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这话震得赵浅浅懵了,结婚,和高瑞结婚。她真的呆若木鸡了。   高瑞低头看她,声音十分柔和,“我一直就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做妻子。”   赵浅浅慢慢迎上他的视线,心头更乱,可以吗?可以这样吗??   下午上班时,赵浅浅魂不守舍的,她真的在仔细思考高瑞的建议,单论条件的话,高瑞真的不错,比她强,最主要的是他父母生活在美国,没有门第观念,小鱼和他也有感情。   只是想到林忱,赵浅浅心又乱了。想起他昨晚赶来新海只是为了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一时迷惘,林忱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吧。   八点下班,她从酒店走十来米到了站台,就见高瑞的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上车,我送你回家。”   赵浅浅没迟疑,很快上车,现在高瑞是小鱼的监护人,不管怎样,她该和他处好。   上车后,她松开围巾,搓搓手,今天温度零下二度,她忘带手套了,才一会,手就冷僵了。   高瑞瞟到后,把车内的温度调高,“浅浅,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潜台词就是,那还怎么照顾小鱼?   赵浅浅心往下沉,眼睛盯着膝盖,他不会是想反悔了吧。下午还在纠结到底该不该答应他,见高瑞动摇,自己倒是先害怕了。赵浅浅也不知为什么,知道小鱼是自己孩子后,内心隐藏的母爱全部激发出来,只想和小鱼在一起。   车子停在公寓外,高瑞打开车灯,橘黄的灯光下,她眉眼含愁,令人心生怜惜。   高瑞忍不住伸手,触到她的脸,“浅浅,我中午说的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   原来他没改主意,赵浅浅差点就想说:我同意。话在嘴里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会认真考虑的。”   认真的赵浅浅更是吸引人,高瑞心头激荡,忍不住凑上前,低头就亲,赵浅浅一惊之下,转过头,吻落在她的脸上。   高瑞倾身,握住她的手,“浅浅,你太令我心喜了。”   赵浅浅下车后,有点晃神,这一切太令人意外了,她真的想嫁给高瑞吗?林忱的戒指还在家里。想到林忱,她的心既甜又酸。   她下了车,刚走几步,就被人抓住,本能地抬手反抗,却见那人是林忱,简直震呆了。昨晚才坐飞机去北方乡下的,今晚就赶回来了,这人是超人吗?   林忱穿的是黑色大衣,脸色也是阴沉沉的,比衣服的颜色好不到哪去,他低头一字一字地说:“赵浅浅,看不出你,也会耍心眼了。”   赵浅浅回过神,知道他一定看到了刚才那幕,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林忱见她默认,正印证了刚才自己的猜想,看样子,她还真打算投入高瑞的怀抱,大小兼得。心里一阵刺痛,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自己的这份心落在她身上,到底值不值得。   答案出来之前,他已经埋头吻下去,他的吻来势凶猛,不带一点怜惜和温存,只想把自己心里的痛传给她。   赵浅浅被动地承受他的吻,唇舌相交时,她感到的是苦涩和酸楚,为什么他这样粗暴,她的心竟然会为他难过,或许是为俩人的相同命运而难过。   林忱出来时,用力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他很冷漠地问了声,“痛吗?”   赵浅浅伸手摸着唇,咬紧牙说:“不痛。”   林忱站直身体,语气生硬地说:“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趁早放弃,我是不会同意的。”   赵浅浅糊涂了,什么算盘,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要他同意。   林忱见她无辜样,索性把话说开来,“高小鱼是我们俩的孩子,她的抚养权我会弄到手,只要你嫁给我。”   “你怎么知道的?”赵浅浅问完,才想到他说的嫁给他,今天两个男人都向她求婚,她可真是火了,心里却没有惊喜。选择太多,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这你别管,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俩人站着路边的树下,不时有小区的住客经过,赵浅浅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心乱,脑乱,全都乱了。   没等她回答,林忱就返身离开,他钻进车内,对刘永力说:“走。”   刘永力心里叹气,这来的时候还满面春风的,回去时就乌云满面。刚才老板站在外面,也不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第二日早上起来,赵浅浅还在想,林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到目前为止,这事只要自己,高瑞,祝之娅三人知道。   高瑞不可能告诉他,唯一的嫌疑就是祝之娅,想到这个可能,赵浅浅心寒了。祝之娅可以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往亲热点说就是闺蜜了,她能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林忱,那证明她以前也和林忱有来往。   如果祝之娅和她明说要告诉林忱,她不会这么心寒,背着她说那就是□*裸的背叛,背叛了她们之间的友谊。   赵浅浅气上心头,直接就杀到祝之娅的律师事务所。   大概是来的太早,祝之娅还没到,助理给她泡了茶水,她站在办公室仔细打量,房间不大,也就五六个平方,收拾得挺整齐的,墙面的一幅刺绣证明这是位女性的办公室。   办公室和祝之娅的形象一点也不搭,她是那么女性化的人,而办公室的装饰非常简单。   “浅浅,你怎么来了。”祝之娅穿着职业装,放下公文包,“长话短说,今天我可有的忙了。”   赵浅浅见她没事人样,气就上来了,“是你告诉林忱的?”   祝之娅愣了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否认,“对。”   赵浅浅见她回答的理直气壮,也不知接着该质问什么,好半天问了句,“你为什么这样做?”   祝之娅关上门,示意她坐下,“浅浅,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也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赵浅浅心里直打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祝之娅面带难色,“原本我是要保密的,可是我不能一直瞒着你。”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 ☆、第五十二章   祝之娅整理思路,看向赵浅浅,“浅浅,这事还得从我去年回新海碰到你说起,那次相遇不是偶然,是林忱安排的。”   赵浅浅手握茶杯,紧抿着嘴。   祝之娅和她坐同一沙发,想着往后退了半尺,“包括你进高瑞的酒店,后面进他俩合开的公司,都是林忱安排的。”   “还有呢?”   祝之娅偷瞄她,欲言又止。   “你说啊。”   “你注意一下张佳丽,我发现她和何伟有接触。”   赵浅浅懵了,身边仅有的两位好友都是林忱的人,也就是说她对林忱而言完全没有自己的隐私。林忱就算远在千里,对她的一举一动也是了如指掌。   “祝之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尝过被人欺骗的滋味吗?”   “就算是骗你,也是善意的欺骗。赵浅浅,你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生活,更不要谈以前,和个瘫子生活在一起,背负全家的生计。”   赵浅浅没想到她还这么理直气壮,如果是自己骗了别人,一定羞愧地抬不起头。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的成全。”赵浅浅嘴里挂着一丝讥讽,“你得了林忱多少好处。”   祝之娅哑然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她办理经济案件帮当事人讨债,偶遇林忱,得他相助,再后来,才有她和赵浅浅的巧遇。这之后,林忱也给她介绍了不少客源。   赵浅浅见她表情,果然如此。以前她一直感激祝之娅对她的帮助,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帮助。   离开事务所,赵浅浅茫然地走在街上,心空空的,一时间,不知谁才是可以信任的。   最亲的姑姑当年瞒着她把小孩送进孤儿院,至今也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怕自己一人带小孩艰辛吧,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姑姑,祝之娅,都那么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为自己好,她们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她们不是神,怎么可以替代别人做出决定。   赵浅浅漫无目的地走,整个人都乱了。不知走了多久,仰头看到面前一栋巨大建筑物,林氏集团四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夺目,她怎么走到这里了。   大概这就是心的指引吧,因为所有被骗的根源就是林忱。   赵浅浅也不管红灯了,冲过马路,她要问林忱讨个说法。   电梯到了最高层停下,赵浅浅凭着冲劲闯进办公室,吴秘走来,身子恰好挡住了她的步伐,“赵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赵浅浅心绪烦躁,“我要见林忱。”   “林董正在谈事,你等等好吗?”吴秘转身给她倒茶去了。   赵浅浅哪里等得住,心火无处发泄,想到这一年林忱掌控着她的生活,她在林忱眼里就是一个透明人,一*丝*不*挂。   赵浅浅冲到门前,拍击门。   林忱正和中层开会,商讨如何减少新药的副作用,增强新药的安全性,杜绝类似事件发生。   技术部的总监在做检讨,“这次事件是我监管不严,以后每个新产品我都要亲自把关。”   林忱点头,“这事你有责任,下面工厂负责研发的王总工责任更大。”   “王工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了。”   林忱正沉思,就听门咚咚响,心头不悦,全屋的人视线齐聚门上,靠门边坐的何伟打开门,很讶异地喊了声,“赵助理。”   林忱眸光闪了闪。   销售经理打头上前,“我们这正开会呢,你哪个部门的,一点规矩都不知道。”   赵浅浅没理他,走上前,“林忱,你什么意思?”   何伟赶紧示意大家出去,屋内也有见过赵浅浅的,知道她和老板关系不一般,顷刻,屋子空了。   林忱还坐着,“我记得你一直是个守规矩懂礼貌的人。”   “我再不懂规矩也不会暗地设计别人。”   “设计?”   “你别装蒜了,不是你安排祝之娅在我身边的吗?”赵浅浅的手按桌子上,“林董事长,我可真是要谢谢你对我的特别关照。”   林忱目光暗了暗,没想到她知道了,心往下沉,脸却笑的,“浅浅。”   “怎么没话说了。”赵浅浅的手握成拳头,“你心里一定很爽吧。”   林忱还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气,知她真动气了,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放低姿态,“浅浅,这事我是有不对的地方。”   “你还有不对的地方,可真难得。”赵浅浅倚靠在桌边,“我还真不知道你不对在哪里,请指教。”   林忱见她认真,心里苦笑,他还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不这样,他俩哪里会有将来。   “浅浅,你别气,听我慢慢说。”林忱的手搭在她的后背,轻柔正中,力道正好。   人生气时,按摩胸口和后背,都有舒缓的作用。   赵浅浅情绪的确稍有好转,心里害怕自己的反应,抬手甩去他的手,“有话好好说。”   林忱手离开,身子却靠近了点,他凝视她,语气非常诚恳,“我有错。”   他的目光比语气更诚恳,姿态低的赵浅浅心里的怒气都没法发泄。   “我以后不会和祝之娅联系。”   “还有呢?”   林忱心里嘀咕,她还知道什么,“也不会暗地打探你的事,除非你自己亲口告诉我。”   几句话下来,赵浅浅心里怒,胀,闷消失了大半,心笑自己心也太软了。不过脸却是绷着的,眼看也不看他。   “以后我们好好沟通,啊。”林忱突握她的手,话题一转,“孩子的事我已经着手去解决了,我是她的亲爹,肯定比高瑞对她好。”   赵浅浅点头,又摇头,“高瑞对孩子是很好的。”   “再好也好不过你和我。”林忱加重语气,“只要我们结婚了,我保证可以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结婚?赵浅浅大脑彻底浑了,她来这里是商讨林忱的所为,让他给一个交代的,怎么就谈到结婚了。   “高瑞的前妻已经离婚了,准备和高瑞重归于好,他们之间有个自己的孩子,你认为他前妻会对小鱼好吗?”   赵浅浅想到秦可薇,心里一紧。   林忱见她神色松动,搂住她的后腰,“我们错过了孩子八年,以后要加倍地对她好。”   这句话说到赵浅浅心坎,每每想到孩子成长时,自己不在她身边,就内疚地不行。作为母亲,她太不负责了,林忱应该也有同感吧。   她抬头看向林忱,鼻子酸酸,“林忱,怎么办?我一想到是自己的失误使她遭到遗弃,心里就很难过。”   林忱再次抚摸她的后背,轻轻拍打,“只要是人,都会犯错,你我都不例外。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带到你身边来,我们一起来弥补失去的八年。”   对孩子来说是八年,对他来说是九年了,人一生能有多少个九年?林忱内心叹息一声,如果自己早点去找她,分离的时间就可以短点了。   赵浅浅枕在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是他独有的,独一无二。鼻子的酸意更重,就连眼里也酸酸的,忍了忍,眼泪还在眼眶打转。   这个男人,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林忱只穿了件单薄的羊绒衫,他感受到胸前微微的湿热,不由用力搂住她,起初她乱闯办公室带来的难堪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对她的怜惜。   办公室门推开了,吴秘手里捧着一摞文件,见此情形,忙悄悄退出,带上了门。   她还没见过老板这么柔情的一面,那眼神只有爱恋中男人才独有的。想到以前和周雅青在一起的老板,冷漠,冰冷,眼神里处处是戒备。男人可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赵浅浅走后,林忱打出一个电话。   “秦小姐,我们说好的事希望你尽快进行。”   “你放心,我比你还心急,今晚我就会约高瑞,到时给你电话。”   “嗯。”   “你可得看牢赵浅浅,我感觉高瑞对她有点动心了。”   “可惜,我的女人对他无感。”   “你太自信了。”   林忱哂笑,挂了电话,不管内心如何不确定,在别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得非常确定。多年来商场的历练,让他铸就了一套标准的言谈方式。   回想刚才的经历,心里还是感到后怕,如果赵浅浅死不原谅,他还真不知怎么办。还好,她是个软心肠的女人。   他摸着胸前的那块水迹,心里也软得不行,这么多年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能左右他的情绪。   晚上,林忱约赵浅浅吃饭,说是商量关孩子抚养权的事,赵浅浅原本八点下班,于是提早一个小时下班了。   赵浅浅坐进车内,见林忱嘴角隐有笑意,心想,难道他已胜券在握了。   吃饭的地点是上次来过的,赵浅浅还记得上次用餐结束遇到周雅青。时过境迁,心境已大不相同。   就餐的房间还是那间,只是菜式变了。   “点太多了。”她皱眉。   “没有,刚刚好。”林忱不想告诉她,自己就是想看她每样吃点。他不关心剩不剩,浪费不浪费。   桌上七菜一汤,赵浅浅每种都吃了,味道以鲜辣为主,很合她的口味,偶有一道清淡的,正好调剂。   林忱今天食欲特别好,吃饭的间中,他细细打量她,今天穿都是米白相间的条纹羊毛衫,平日里,她大多穿亮色,偶尔穿暗色,也很好看。   心里下了一番结论,林忱反省自己怎么无聊到研究起女人的穿着,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赵浅浅注意到他的目光,感受到强大的压迫,于是低头慢慢扒饭。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无意的眼光,就让她感受到压力。   待心情平静了,她转头望向窗外,二月的冬夜非常寒冷,外面黑漆漆的,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进来,融化在灯光里。   林忱抬头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静静地看着,生怕打扰了她。   “孩子的事有什么新进展吗?”赵浅浅看向他。   “我和律师,也和法官交流过,只要我俩结婚了,法律上百分之百支持我们要回孩子。”   赵浅浅心想,也对,亲生父母找回丢失的孩子,怎么也说得通,只是想到高瑞,于心不忍,一时为难。   “我们要回孩子,对高瑞也是好事,他一个单身男人长期带着女孩总不方便。”林忱在单身上加重了语气,“再过两年,小鱼也青春期了。”   “高瑞的为人我清楚,他对小鱼非常好。”赵浅浅语气坚定,她不喜欢听林忱用那种语气说高瑞,那对高瑞不公平。   林忱听她一说,觉得心闷,他想抽烟,又顾忌赵浅浅在身边,正想起身去外面,手机短信来了。手指滑动,看到内容,心情顿时好了。   “结账。”   赵浅浅跟着他出门,随口问了句,“谁的短信啊?”   林忱微侧身子,“何伟的。”心里想的是,能主动关心他的事情,好现象。   服务生打开门,林忱先出去,赵浅浅尾随,没走两步,斜对面的包间也开了,秦可薇倚靠在门口,“高瑞,你领带歪了。”说完,就伸手帮他把领带系好。   高瑞低头看她,面带笑意。   赵浅浅看到时,心里觉得非常突然,纯粹就是感到太突然了。对高瑞那天提出的结婚只觉可笑。   他们经过时,高瑞抬起头,想打招呼,人已经过去了。   秦可薇语气娇嗔,“还看什么呀,人都走了。”   一路无语,到了公寓楼下,林忱看向她,“我们再不行动,就晚了。”   赵浅浅想到高瑞如果和秦可薇复婚,小鱼的处境的确不是十分好,秦可薇一定会偏心的,而高瑞工作忙,又顾不到家,想到这,她望向林忱,“那你说怎么办?”   “明天早上我们去登记。”   赵浅浅这次没有犹豫,重重地点头,“好。”   林忱表情非常平静,“那我明早来接你,你带好户口本,身份证。”   “哦。”   林忱靠在驾驶椅,目送赵浅浅下车,进入公寓大堂,脸上浮起淡淡的笑,他拿出手机,里面是刚才的短信:林忱,我马上出包间。秦可薇。   第二日大早,林忱就来了,天色还蒙蒙亮,他就坐在车内,看着天际露出第一道晨光。   昨晚回家,心情有点小激动,一个人喝了一瓶红酒,微醺时倒在床上,睡了几个钟就醒了,再怎么都睡不着了。   林忱想起四年前和周雅青领证,到了约定时间,各自从家里赶到民政局,和上班一样准点,心情特别平静。   同样是结婚,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他掏出烟,点燃后,看着天越来越亮。想到这次结婚是他算计的结果,心情非常微妙。 ☆、第五十三章   一根烟抽完,他抬起腕表,七点准,时间过得太慢了。索性打开车门,在人行道上来回走。   赵浅浅出了大堂,就见林忱在路边走,她也不叫,心想,他是不是有事。   她远远看着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身子挺拔,走动时,晨风拂起他的衣摆,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步港片里面的男主角。他还围了围巾,格子条纹,米白色,让她想起读书时的他。和以前比,他变化不大,顶多人更成熟了。   确定他没什么要紧事,她上前喊了声,“嘿。”   林忱顺势顿住,瞅她,穿的是红大衣,很正的红,衬得脸上的皮肤愈发白皙了,细看眼窝下面有点发黑。   “你在干嘛?”   “运动。”林忱嘴角动了动,“上车。”   坐在车上,赵浅浅眼皮在打架。她很早醒了,一直睡不着,越想越怪,怎么自己就答应和林忱领证了。   在家坐立不安,索性提早下楼,没想到遇到了林忱。   林忱停车时,赵浅浅先去民政局,她心慌意乱,有点懊悔,为了孩子而结婚,自己真是脑袋跌破了。她停在大厅中间,一时不知是上前还是退后……   停好车的林忱走来看到,心微微下沉,面上不动神色,把户口本给她,“去复印。”   赵浅浅站在复印机前,看着纸从机子里出来,稍稍安定了,当初王有良她都敢嫁,如今胆子怎么变小了。   另一位当事人内心也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镇定,刚才在外面停车时他抽了半根烟,才进来的。   俩人都不是初婚,却都比初婚紧张。   交完资料,他们被领进内厅,办证员站在他们面前,表情严肃而认真,“请问你们是只愿结婚吗?”   “是的。”   赵浅浅的声音小的被淹没,转眼时,手已被紧紧握住,林忱低头看她。   “请两位对着庄严的国徽和国旗,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读完誓词,赵浅浅心安了,这辈子她和林忱绑在一起,再也不分了。   走出内厅,赵浅浅把自己的红本小心地放入挎包。   林忱双手插*进大口袋,手里握着红本本,手心还有湿意。   赵浅浅紧跟上,挽住他的胳膊,抬头看他,笑意盈盈,“我们去哪儿?”   林忱迎向她的目光,微微失神,然后面部十分柔和,“去见高瑞。”   赵浅浅脸僵了,想到和高瑞面对面的谈判,就于心不忍,“怎么这么快?”   “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喊别人做爸爸。”。   下车后,林忱停下脚步,手插*在口袋,暗示的意思很明显,赵浅浅却没挽住他胳膊,微微笑了笑,“我们进去吧。”   林忱大步走进大堂,脸上先前的暖意散去,她竟然还顾忌高瑞的感受。   俩人沉默无语,出了电梯,进了大办公室,秘书早早迎上前,笑容可掬,“林董,高总早就候着您了。”   目光移向赵浅浅时,秘书错愕了,她不是高总的女友吗?怎么和林董一起出现。   林忱的余光注意到她的表情,手伸出来,抓住赵浅浅的手腕,“老婆,别让高总等久了。”   高瑞已走到门口,表情同样是错愕,老婆?   三人先后进了办公室,赵浅浅小心地掩上门,这么隐私的事,还是不要让员工知道为好。   “高总,我就不讲客套话了,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林忱站他面前,手还在口袋,非常闲适的样子。   高瑞微笑着退回自己的座椅,做个手势,“坐下再谈。”   林忱回以微笑,在沙发挑了个位置,目光正好对向高瑞,赵浅浅瞄了眼,在他身边坐下了。   高瑞低头看着桌上文件的封面,半天抬头,缓缓而道:“林董,你想要孩子的抚养权,这里有个关键。”   关键,什么关键?赵浅浅心里思忖。   林忱腿翘起,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还卖关子。   “我承认抚养小鱼多年,对她有很深的感情。”高瑞顿了顿,“可是,如果她愿意和你们回家,我绝不反对。”   赵浅浅的心透着凉意,高瑞这话说得漂亮,其实跟没说一样,让小鱼选择,她实在是没信心。在一起几个月,她当然深刻的了解小鱼对高瑞的感情。   林忱微微笑着,“高总,你不觉得让小鱼做选择很不公平吗?她已经和你生活了八年,除非你让她和我们生活八年后,再做选择。”   高瑞被问住了。   赵浅浅的心暖了点,林忱这话说到点子上,然后看到高瑞沉默了,又发闷了。   “高总,你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把小鱼还给我们,就算我林忱欠你一个人情。”林忱继续微笑,“谈钱有点俗,不过如果需要金钱弥补,我很乐意。或许,你有别的要求,只要不犯法,我都会答应。”   高瑞抬头看他,“林董,我钱没你多,可也不需要靠卖孩子来获取。我还是那句话,小鱼爱跟谁就跟谁。”   赵浅浅知他舍不得,内心纠结着,不要回自己难受,要回了高瑞难受,小鱼也会难受。   林忱起身,“那就法庭上见。”   “随时奉陪。”高瑞起身,却是看向赵浅浅。   赵浅浅低头,心有愧疚,自己还欠高瑞一个交代,林忱在,却不便解释。   林忱先行走出,赵浅浅还站在原地,看向高瑞,“林忱是孩子的生父,我——”   “我明白。”高瑞点头,“我也碰到同样的情况,尽管感情和当初已经不一样了。”   他指的应该就是秦可薇,赵浅浅呆了呆,“你都要和秦可薇复合了,为什么还要留住小鱼,把她还给我,好吗?”   高瑞垂头,“原谅我现在还舍不得,给我一段时间。”   看着高瑞的样子,赵浅浅心酸了,她是母亲,当然知道为人父母的感受。   赵浅浅追上林忱,把高瑞的话说给他听,“要不,我们再等等。”   林忱脸色下沉,“怎么他几句话你就改变主意了。”   “打官司对小鱼也不好。”赵浅浅拉住他的胳膊,“我希望她活得简单幸福。”   林忱眉头紧锁,“总不能无限期的等,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赵浅浅知林忱性格,能退让一步,已算难得,心情很好的她,晃了晃的胳膊,“谢谢你。”   林忱低头触到她的笑颜,心里的郁闷散了,脸上依旧淡然,眼里的光泽却是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想起一事,“周末去我家,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赵浅浅想到李姜,面露难色,“你和你妈说了。”   林忱想想,自己太急切了,先斩后奏领了证,还没和父母说明情况,不如回去先试下母亲的口风,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自己怎么开口倒真是个问题。   下班后,林忱独自驾车直奔家里,路上很堵,红灯时,他慢慢整理思绪,心情却没有外表那么镇定,他当然知道母亲对赵浅浅的观感,不然读书时就不会反对他们。这也就是他急于领证的原因,他怕赵浅浅顶不住压力。   回到家,除了父母,爷爷奶奶也在,每年过年,老人都会在大儿子家住上一个月。   吃饭时,气氛沉闷,好在时间不长,饭毕,大家都围坐在客厅,保姆泡好茶水。   “今天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到回家吃饭?”李姜揭起碗盖,吹口茶水。   林忱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这段时日先是出差,再忙着和赵浅浅的事,都半个月没回家了,老人家心里有想法了,“妈,我这不是忙着出差,忙着找老婆。”   李姜的手抖了下,茶水差点溢出来,“你有合适的对象了?”   林富平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林忱是个性情清冷的人,印象中,从没有主动追女人的例子,当然初恋除外。   奶奶更是张大嘴,“啊。”   爷爷则是笑着合不拢嘴,这孙子总算开窍了,抱曾孙有望了。上次出了个乌龙,害他空欢喜一场。   “是谁家的孩子,我们认识吗?”李姜索性放下茶杯。   林忱笑看母亲,“当然认识,你还是从小看她长大的。”   李姜面露狐疑,“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   林忱继续笑,笑得诚恳,“她还是我孩子的妈。”   孩子,一家人都炸晕了。   “孩子,是男是女,多大了?”林爷爷一连串长炮。   林富平陷入沉思。   李姜脸上喜忧掺半,突然冒出孩子,事有蹊跷。   “孩子和他妈到底是谁啊?”林奶奶急了。   林忱这才缓缓道来,“就是我大学时的女朋友,赵浅浅。孩子是女孩,名叫小鱼。”   李姜豁然起身,“怎么是她?那孩子从哪冒出来的?”   林忱也起来,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别急,孩子都八岁了,就是当初她和我分开时怀上的。”   林富平一直沉默不语。   李姜脸色铁青,指着林忱,“你大了,出息了。”   “媳妇啊,这破镜重圆是好事,你生那么大气干嘛?”林爷爷发话了。   李姜见长辈发话,也不敢乱发火,虽然在她心里,并不真的尊敬林富平的父母,可面上总要过得去。   林忱见情势对他有利,对母亲笑说:“你不反对,我就把她带回家了。”   李姜心里恨啊,面上却平静了,“带回家我们给看看也好。”   林忱乘胜追击,“我准备下个月举办婚礼,好早点生个孙子。”   林爷爷笑眯了眼,“那就快点准备。”   林奶奶附和,“要快点,你年纪也不小了。”   林富平依旧坐着,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愁。   待林忱走了,林富平独自上了二楼,躲进书房,拿出手机,响了很久,那边接听了,“吵醒你了?”   “你不是知道我早睡的。”赵汶秀的柔声里夹着一丝埋怨。   “我这也是事有紧急。”林富平压低声音,“那孩子怎么回事?”   那边一直沉默。   “你说,我不会怪你的。”   “当初孩子我是送到福利院了,也被人领养了,谁知领养的人就是浅浅现在的老板。”赵汶秀停了下,“这也是缘分,这孩子和浅浅有缘。”   林富平苦笑,这就是命,“你早点休息。”   当初听赵汶秀说浅浅怀孕生子,是他出主意让送走的。说是为了给赵浅浅减轻负担,实则是不愿因赵浅浅,李姜和林忱再起冲突。在他心里,自有一杆秤。   林富平心里有点乱,他不想下楼,一人躺在书房的摇椅,遥看窗外的月亮,想到即将到来的风雨,头就疼了。   林忱出了家门,没想到这么顺利,顺利的他都产生怀疑了。他坐在车内,仔细回想家里每个人的表现。   爷爷,正常。(他知道以孩子为切入点,老人基本就站在他这边了)   奶奶,正常。(她基本没什么主见,跟着爷爷转)   父亲,有点不正常,表情过于平静,还是说他为了不惹恼母亲,故意装出的镇定。处在他的位置,过于欣喜,过于愤怒,都不对。   母亲,小小的正常,起初愤怒,后来妥协,只是妥协得太快了。   林忱啪地打开火机,看着火苗在暗夜里格外的红火,就像他的心,一向过于冷清,今夜却沸腾了。   林忱啪地关上,又打开,应该是他过于兴奋,以致大脑的思维出现了异常,家人愿意成全总是好事。   他急于和赵浅浅分享,只是夜深了,她已睡着了。   还真是个别扭的女人,今晚还睡在自己的公寓,说是见过他父母后,再搬过来。   林忱拇指滑过,打下一串中文:我跟父母说了,后天来我家。” ☆、第五十四章   赵浅浅其实没睡在着,这个晚上她想了很多很多。从前,现在,将来,重叠在一起。或许是年纪大了,心境不同,对婚姻,她没有年幼的憧憬,对于未来更是忐忑。   这也是她要求在小公寓住一段的原因,她想有个缓冲。接到短信时,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以前的李姜,面相和善,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跟刀子一样。   她还记得李姜当年递支票的样子,脸上微笑着,眼里是嫌弃,还有厌恶。   想到这,赵浅浅没回短信。   早晨起来,她汲着拖鞋,看眼客厅,这里也住不长久了,心里倒没有恋恋不舍,租来的房子总是没有家的感觉。   就算是在姑姑家那么多年,她也没有完全真正家的感觉,自己的亲生父母家,也没有,更不要说和王有良的家。   赵浅浅站在窗口,一时迷惘,到底什么才是家呢?   没想出所以然,她就去厨房,这是新生活的第一天,她不想亏待自己。熬了一锅红豆黑豆小米粥,炒了两个小菜,自制一锅花生芝麻豆浆。   她吃得很慢,嘴里溢满红豆的香甜,心情也好了那么一点。   门铃响了,赵浅浅狐疑地起身,这么大早会是谁呢?透过猫儿眼,看到林忱,她打开了门。   林忱一进客厅,屋内的空间就变得狭仄,他往餐桌边坐下,压迫感就消失了。   “你不用上班吗?这么早就来了。”   林忱端碗喝粥,眉头皱着,“有点甜。”   赵浅浅盯着桌上仅有的一碗,有点尴尬地说:“那是我刚吃的。”   林忱继续吃,抬头回了句:“我不嫌弃。”   赵浅浅转身给自己盛过,吃饭时,谁也没说话。赵浅浅了解林忱,他是个非常讲卫生的男人,记得以前她有吃饭爱讲闲话的毛病,愣是被他给纠正过来了。   这会儿不嫌脏了?赵浅浅心里倒是好受了,脸上的表情也柔了。   闷头吃完,赵浅浅想到一事,以后居家过日子,这家务事可得分担,因此抛出一句,“你洗碗。”   林忱靠椅子,仔细瞧她,最后慢吞吞地起身,收拾碗筷时,心想,结婚证果然是个试金石,这才打证,人就不一样了。他不爱洗碗,讨厌满手的油腻。只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俩人间良好的开端。   赵浅浅盯着他在厨房的背影,怔然了,她知道他不爱做家务,现在能迁就她实在是大大的意外。   林忱走出来时,盯着手,就算用洗手液洗了,那种油腻的滋味还在。   “你不上班?”赵浅浅问。   “你呢?”   “我今天休假。”赵浅浅是特意调到今天休息的,也不知自己什么心理,姑且就算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吧。   林忱看着她,“我也休假。”   压迫感再度袭来,赵浅浅抓住睡衣的衣摆,“你随便,我去看书了。”   她去了卧室,打开手机,进入jj文学城,找了篇古言情——《xxx庶女的悠闲日子》。也就是这几月,她才有心情看小说,以前疲于生活,没心思也没时间看。   “换衣服。”林忱倚在门口。   赵浅浅正看得入迷,没搭理。   林忱见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索性坐她对面,啪地抢过了手机。   赵浅浅后知后觉地问了句,“干嘛呀?”   “瞧你那身子骨,带你去运动。”   林忱带她去的地方是健身房,一人一台跑步机,仅着黑色运动背心的林忱非常有料,也许是冬天的关系,他的皮肤在黑色映衬下非常白,肌肉微微隆起,在灯光下,张透着诱惑。   赵浅浅转眼避开,她穿的运动服是长衣长衫,也是林忱早就准备好的。面料舒服极了。   跑了一会,她就累得喘气,她平日宅,甚少运动,身体就是个花架子,看着还行,实际虚着呢。   赵浅浅下了跑步机,叉腰喘气,“不行了。”   林忱继续跑了一段时间,也下来了,“带你去个地方。”他带她去的是瑜伽室,“你在这儿练着,我晚点找你。”   瑜伽室学员就几个,瑜伽老师看着面善,赵浅浅想起某次在路上接到的宣传单上印了她的画像,年纪不大,却得了一长串荣誉。   老师的声音特别好听,传说中的娃娃音,那份嗲劲可参考台湾某林姓名模。   赵浅浅原本有点兴趣,跟着老师做了几个入门的动作,一学就会,心里还特得意。不曾想动作简单,持续时间长,没多久,赵浅浅就腰酸腿痛的。勉强支持着,等林忱找到她,忙不迭就跑出去了。   “林忱,麻烦你以后别带我来这鬼地方。”   林忱看眼她,脸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细小的绒毛特别清楚,脸颊透着隐约的红,原本苍白的脸洋溢着青春与生机。   “那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林忱嘴里应着,心里想的是,这懒鬼就得多锻炼,身体这么差,以后怎么怀孕。   俩人在外吃了午饭,林忱带她去了新海剧院,剧院门口挂着一条长长的红色绸布,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欢迎着名歌唱家XXX来莅临新海。   赵浅浅看到名字,头就晕了,满脸胡腮的老头,不是她不注重内在,而是她根本对歌剧不感兴趣。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另一个地方?”赵浅浅仰看他。   林忱没答她,直接就进去了,这是胎前教育,提前让她培养点音乐细胞,他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剧院黑压压的一片,座无虚席,大师就是大师,赵浅浅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强打精神,睁大眼盯着舞台,之所以睁大眼,是为着不让自己睡着了。   演唱开始,她听了几句,就开始分神了,先是看林忱,人家专心着呢,再看四周,就没开小差的。然后发现一件事,和平常看电影不同,这里就没人吃零嘴。赵浅浅无奈只好继续盯着舞台。   大师的声音在剧院上空回旋,赵浅浅的耳朵都要震聋了,而四周的人如痴如醉,跟吃了迷魂药样。悲剧了,她就是个俗人,完全不能接受这高雅的文化。   赵浅浅想溜号,看眼林忱,小声说:“我去洗手间。”   “正好,我也想去。”   赵浅浅傻了,此路不通,索性直说:“我想回家。”   “你知道这票多少钱?当你半月的工资。”林忱用你看着办的眼神瞅她。   赵浅浅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不爱浪费,一听就不说话,老老实实地继续盯舞台。   林忱拿捏她这特点,很满意她的表现。   演到一半,赵浅浅实在是熬不住了,头枕在林忱肩膀上,等她醒来时,剧院的灯光亮了。   林忱低头看她,“你可真有出息。”   赵浅浅揉眼睛,昨晚怎么也睡不着,还是来剧院好,暖和,还有催眠曲。   出了剧院,林忱带她去自己以前的公寓,也就是高瑞家对面。赵浅浅站在门口,看向对门,很想去敲门,看看小鱼,想到一月之约,还是没敢进去。   进了屋子,发现还是过去的摆设,眉头皱着,这里所有的装修都提醒她曾经有个女主人名叫周雅青。   林忱先到卧室,冲凉后,就躺在床上,然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明天记得回家。”   “知道了。”林忱停了下,“妈这两天怎么样?”   林富平犹豫下,“还是老样子。”   林忱的心还是半悬着,“她就没什么异常?”   “话说的少了,电话多了。”   “爸,你多宽慰妈,她这病不能受刺激的。”   挂了电话,林忱陷入沉思,话少了,应该是心里有郁气,电话多了,应该就是找人倾诉。   冲凉后的赵浅浅倚在浴室门边,“林忱,我想换间房间睡。”   林忱回神,打量她,猜测她的心思,怎么突然要换房间了。   “我不习惯睡这间。”赵浅浅补充。   林忱明白了她的心思,心想,自己的确考虑不周,女人嘛,都是小鸡肚肠的。   打开隔壁的客房,很大,装修非常男性化,以蓝白色为主。林忱俯身对她耳语,“这是我休息的房间,没别人睡过。”   赵浅浅看他,眼露疑惑,他的房间?   林忱没解释,他不想说自己以前和周雅青分房睡很久,自从失忆后才在一起的。这话说的没意思。   赵浅浅睡在床上,有点小紧张,这应该算是他们之间真正的新婚之夜。这么快,超过她的预期。就算领证了,她也不想太早和他生活在一起,到现在她还没接受自己林太太的身份。   林忱解开睡袍,穿着三角裤就上床了,他看着她乌黑的发,单手托腮,声音柔和,“我知道委屈你了,平常人家娶亲还得礼金聘金,大宴宾客。明天回家后,我就着手操办酒席,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听到这番话,赵浅浅心里暖暖的,只要是女人,没有不想要风光的婚礼的。当初她和王有良结婚,限于经济,只是在家办了一桌,双方的长辈聚在一起吃个饭,就算是成事了。   现在,林忱说办个风光的婚礼,的确打动了她的心,说是虚荣也好,说是爱面子也好,至少证明这个男人重视她。   赵浅浅转身,头埋他胸前,手搭他腰间,“我小时,做得最多的白日梦就是穿着洁白的婚纱,做个漂亮的新娘,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林忱摸她浓密的黑发,“是很没出息。”   “那你找到我,岂不是倒霉了。”   “没办法,总得有人倒霉。”   赵浅浅原本是想听他几句好话,见他顺着话头,毫不留情地打击自己,心里不乐意了,“有你这么说话的?”   她稍稍退开,抬头瞪他。   林忱见她生气了,倒开心了,这才有点人气,在昏暗的壁灯下,她的眉眼有种朦胧的美,尤其那双眼,灯光落在漆黑的瞳仁里,勾人心魄。   林忱低头就亲了她的眼皮,软软的,然后顺着下来,亲她的嘴,还是软软的,微微湿润,像是棉花糖,他真的想吞下去。   赵浅浅被亲晕了,头昏,心跳加快,她甚至不等林忱出击,就主动地张嘴。   俩人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松开。   林忱的手伸进内衣,攫住她的丰满,软绵至极,他挑逗那颗硬粒,引得赵浅浅溢出呻*吟。   林忱自己也不好受,浑身发烫,特别是某个部位,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他忍了忍,松开手,往后稍稍退了退。   还在情*欲中的赵浅浅睁开眼,眼神迷离,心想,怎么了,怎么停下了。   林忱强忍欲望,手摸着她的脸“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我家。”   赵浅浅不疑有它,转身背对他,很快就睡着了。   林忱却是欲*火*焚*身,难以入睡。他也有自己的盘算,他打算调理好赵浅浅的的身子,直接就让她怀孕。女人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五到二十九岁。她今年二十九岁,再晚点就属晚育了,对身体不好。   现在和她过性*生活,怕会影响身子,最终影响他的计划。   待赵浅浅睡着了,林忱摸着自己的小家伙,低语,“再委屈几个月,让你吃个饱。”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火一直下不来,最后只好去浴室冲了凉水澡。   第二日早上,赵浅浅起早做的早点,保姆收拾碗筷,林忱心情特别惬意,总算不用洗碗了。   去林家的路上,赵浅浅想起一事,“这第一次拜访,总得给你父母买点礼物。”   “早就备好了,在车尾箱内。”   车子停下,林忱打开车尾箱,拿出好几袋东西,赵浅浅看得头晕,这用得着买这么多吗?俩人手都提满了。赵浅浅一直落在林忱身后,等林忱按响门铃,才跟上。林忱低头看她,“别紧张,一切有我。”   进了林家,客厅里坐满了人,赵浅浅心里数了下,十个人,连他们,就十二了。 ☆、第五十五章   林忱带她逐一认识,爷爷奶奶,父母,叔叔婶婶,姑姑姑父,阿姨姨夫。   “孩子你来就好了,还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林奶奶握住她的手。   “是啊,以后别买补品了,浪费钱。”林爷爷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这孩子,看面相挺老实。”叔叔说。   “以后结婚了,就别在酒店做了,多生几个小孩,咱老林家别的不缺,就缺人。”婶婶说。   姑姑说——   姑父说——   阿姨说——   姨夫说——   赵浅浅晕了,人太多,简直要被炸懵了。   李姜面色冷清,看不出喜怒。   林婶婶四十出头,长得有几分姿色,特别是眉眼透着股风情,她瞟眼李姜,“这可真是缘分啊,没想到孩子都那么大了。”   想到孩子,一家人都沉默了,不管是有没有感情,自家的孩子被别人养着,总归不舒服。   还是林富平老成,“这一大家子都站着干嘛,快坐。”   “我和你爷爷奶奶商量了,你们俩也这么多年,现在又有个孩子,还是乘早把事办了。”林富平语气平稳。   林忱看眼母亲,没甚么表情。   林婶也偷看嫂子,心里乐开了花,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又是公司的老总,平常就没正眼看过自己。这下好了,娶个情敌的侄女做媳妇,膈应她一辈子。   林忱心里甚乐,却不敢刺激母亲,面色淡淡的,“我听长辈的。”   今天能来这么多长辈也是他暗中促成的,父亲家里的长辈都站他这边,母亲独自一人就孤掌难鸣了。   李姜一直默不作声,最后见大家谈得差不多,说了一句,“你们操办吧,我没意见。”   最后商讨的结果就是在天地酒店宴席一百桌,宴请宾客,另外让林富平和林忱去红旗村,给赵家聘金和聘礼。   赵浅浅没发表任何意见,林忱已替她考虑得很周到了,她心里暖暖的,抬眼瞅着林忱。   林忱以为她不耐烦了,附耳低声,“吃完中饭,我们就走。”   果然中饭一结束,林忱说:“我忘了,还约了设计师谈礼服。”   赵浅浅也配合地站起,“是啊,让别人等久就不好了。”   坐在车上,赵浅浅问:“我们去哪儿?”   “新房。”   林忱所说新房是周氏集团在新海最后一块市中心地皮开发的高级精装公寓,去年看盘时他就预定了一套复式楼。   赵浅浅跟他走出了电梯,“不是说电梯房越高越好吗?你怎么买六楼的?”   林忱看眼她,“我喜欢住矮的。”   赵浅浅心想,不能啊,以前他的公寓都是二十几楼的,不过她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进去了。   客厅足有上百方,落地门和阳台连在一起,空间开阔,赵浅浅忍住激动,慢悠悠走到阳台,下面是人工湖,阳光下,波光粼粼。边上有亭阁木椅。   林忱站她后面,手搭在阳台沿上,“还凑合吧。”   岂止是凑合,简直太满意了好吗?   “要添置什么家具,家电你做主。”林忱贴着她的脸,“这个家你是女主人。”   赵浅浅被女主人三个字牵动了,她从没做过女主人,当初和王有良的家,她只能算是小半个女主人,上面还有刘秋芬那座大山压着。   她转头仰看他,睫毛扇着他的脸,“这个家里我说了算吗?”她的眼神流露的是不自信,语气是那么的不确定,看得林忱心里一阵疼,“傻,当然是你说了算。”   赵浅浅发现自己不争气地眼酸了,她慢慢垂下眼眸,埋进他胸前,箍住他的腰,心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会成习惯。   林忱轻拍她后背,心知她以前过的憋屈,心里愈发疼了。   此后半个月,赵浅浅拿着林忱给的卡,把该买的都买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是舒畅无比。卧室布置的是她喜欢的色调,淡淡的橙色,给人温暖,又不会太招摇。她还布置了两间儿童房,她记得林忱以前说过,独生子女太寂寞,他以后想多要几个。   几个?把她当母猪了。她只想再生一个,看着他成长就好了。   还有两天就要举办婚礼,赵浅浅心里甜得不行,她从没奢望过有这一天,而这一切都是林忱给她的。   赵浅浅躺在软绵的被褥里,这半个月林忱都和她分房睡觉,难道他心里有什么想法?这都领证了,在一起原本是名正言顺的事。   患得患失的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生疑,难道是林忱对自己某方面不满意,不便直说,索性冷处理。   这可太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赵浅浅咕噜起来,走进浴室,慢慢解开睡衣的腰带,身体的曲线落在镜面里。她的身材属于苗条型,非常的匀称,尤其是腰际凹下去,衬得臀更翘。胸前的那团白肉,没有惊人的尺码,好在形状非常漂亮,是标准的半球形。   赵浅浅小心地按了下,柔软而有弹性,她慌地拿下,脸上生出红晕。   她正在系腰带,就听到的声音,转头对到林忱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深不见底。   赵浅浅的腰带没完全系好,浑圆的半球大半在外,雪白的小腹也露了出来,见林忱目光下移,原本拽着腰带的手松开,任睡衣慢慢张开。   她能感受到林忱眼里的温度在升高,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手指轻抚她的脸,赵浅浅不敢直视,半闭眼,就听到一句,“很晚了,早点睡觉。”   脚步声渐远,她的胸前凉飕飕的,赵浅浅睁开眼,心里空落落的,怎么会这样?她追到房间,没人。索性推开房门。却见林忱倚在她房间的墙壁,拿出一根烟,正要点燃。   赵浅浅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夺去他的烟,扔在地上,然后,凶巴巴地瞅着他。   林忱没说话,目光却是一直下移,胸前的凉意提醒她现在有多狼狈,赵浅浅扑到他身上,踮脚就亲他的嘴。她的动作笨拙,甚至毫无章法,可就算是这样,也点燃了林忱的火。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他熬得很辛苦吗?   反客为主,他顶*开她的唇,缠到她柔软的舌,心想,就这样吧,他不想再忍了,自制力已然崩溃。   猴急的他直接把她的腿缠在自己的腰身,扒开内裤,直接就进去了。大概是前戏不够,只进去了半截,卡在那,林忱有点难受,他低声说:“放松点。”   赵浅浅浑身发热,第一次走廊外做这事,她紧张地不行。   林忱只有自己想办法,他一手托起她臀*部,一手揉捏她的胸,嘴唇则含*住她的耳垂细细的挑*弄。   果然,下面湿润许多,进去的时候,林忱大脑轰地一响,从没有过的紧*致湿*滑,把他绞得不能动更不愿动。   他低头再次亲她,模仿欢*爱的动作,在她唇内横冲直撞,这个吻,霸道,占有欲极强。   赵浅浅难抑地发出细细的碎声。   (此处省略若干字,大家脑补)   赵浅浅无力地挂在他身上,俩人还的下面还黏在一起,林忱抱着她进了浴室,原本给她冲洗,洗着洗着又做了一回。现在他和脱缰的野马一样,潜藏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赵浅浅好困,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刚闭上眼,又感受到了动静,心想,要死了,她勉强睁开眼,“别闹了,我好困。”   她的鼻子皱着,嘴唇微翘,林忱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下,心知自己今天要的狠了,也要的急了。   这么多年的渴求如今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的怀里,名正言顺,再没人能拿走。林忱的手紧了紧,轻摸她光滑细腻的背脊,就是有点瘦,家里该请个专门做菜的保姆。把她养胖,是自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任务。   早晨醒来,床头柜有张便利贴:我上班去了,晚上回公寓,爸妈他们都来了,我得陪陪他们,就不来了。   这俩日,赵浅浅忙着在酒店派发请帖,所有接到请帖的同事都是一个表情——艳羡。还有一张,是给高瑞的,踌躇着,她还是去了他的办公室。   刚敲开门,就开了,高小鱼叉腰站在门口,“阿姨。”   赵浅浅呆站门口,眼里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强忍住心头的激动,她半蹲□,摸她的脸,“这么久没见,小鱼长得更漂亮了。”   “阿姨,你怎么不来家看我?”小鱼嘟嘴。   赵浅浅不敢说自己几次到学校门口偷看她,也不敢说自己在她家公寓下面徘徊,说好了给高瑞一个月的时间思考的。   “小鱼,你去外面玩。”高瑞插话。   小鱼走后,高瑞接过她手里的请柬,伸出手,“恭喜你。”   赵浅浅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先前的一丝不自在也不见了,“也祝你早日团聚。”   团聚两字触动了高瑞,他看向赵浅浅,“小鱼的事我再想想,不会让你为难的。”   赵浅浅双手握住他,“高瑞,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高瑞深深地看她,“那就什么也别说。”   看着赵浅浅转身离开,高瑞一时想起初见她的模样,她站在小鱼身边,尽管不言不语,却自有一份娴静。   活到四十岁,他只爱过秦可薇一个女人,没想到不惑之年,又再次心动。可惜,有缘无分。有遗憾,可生活不就是在遗憾和欣慰里重复。   赵浅浅刚下班,就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准婆婆李姜打来的,犹豫好久,还是去了她指定的会所。   那家会所很高级,刚入门就有服务生带着她去了专门的包间,包间非常别致,山水风格,和李姜身上的旗服很衬。   不得不说,李姜是个很有格调的老妇人。   赵浅浅想喊妈,喊出口的却是,“阿姨,您找我什么事?”   “坐下谈。”李姜端起面前的茶杯,姿态依然优雅。   赵浅浅内心忐忑,不知她唱的是哪出。   “小赵,你觉得你和林忱合适吗?”   李姜的一句话就把赵浅浅炸醒了,原来如此,只是婚礼的前一天才找她谈,是不是太晚了,心里有气,她故意说:“这合不合适的,明天都要结婚了。”   “我希望你不要出席明天的婚礼。”李姜说话的语气像是说今天吃饭了没一样。   赵浅浅不由想起林忱,不管多重要或是多难的事由他说出都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她奇怪自己还有心思开小号。   “阿姨,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她也学着她语气,不过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   李姜放下杯子,“你别打错了算盘,如果你不答应,你就不怕你姑姑的名声受损吗?”   赵浅浅已经想到了李姜可能采取的措施,姑姑的确是她最牵挂的人,可她不能为了姑姑,就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对不起,我没法答应。”   李姜眯着眼,仔细地看她,“好,很好,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走出会所,赵浅浅心想,怎么自己要点幸福就这么难呢?   回到家,她收藏起所有的情绪,不想告诉父母,免得他们担心。这是她在租住公寓的最后一晚,也是出嫁的前夜,在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她要对得起自己。   父亲赵庆山对她明显热情多了,收了林家大笔的聘金,别说娶儿媳妇的钱,就是娶孙媳妇,买地盖房的钱都有了,剩余的也够他们养老。叫他怎能不喜?   饭后,她进了卧室,找出婚纱,在身上试穿,对镜自照,呆了,这是她这辈子最美的时候!   婚纱是林忱带她去香港定制的,做工面料款式全都是拔尖的,赵浅浅蹲□子,捧起蕾丝,脸轻轻地贴在上面。   赵浅浅拿起电话,拨给林忱,她此时最想说的是——我爱你,是你圆了我人生最大的梦,那就是做一个漂亮的新娘,然后身边有一位足以匹配的男人。   电话通了,“有事?”   赵浅浅忍住心头的激荡,说了三个字,“我想你。”   那边沉默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也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第五十六章   赵浅浅贴着手机,真想马上冲到他身边,什么婚礼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这个男人。   “我这里好多人,你也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林忱放低声音。心里怔怔的,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大脑做出理智判断之前,语言已先行一步。   “嗯。”赵浅浅低低应了声。   她起身把林忱送她的钻链,手链,耳环和戒指都戴上,珠光宝气,耀花了她的眼。很久,才不舍地换下,收拣好。吴玟俐进来问她:“有被子吗?我和你爸在客厅打地铺。幸好你哥明天才来,这城里的地方就是小。”   “你们睡卧室,我睡地上。”   “那怎么行,天气冷,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那我去酒店睡,明早赶回来。”   “说了我们睡地上,你还花那个冤枉钱。”   “今天二到七度,睡地上万一病了,怎么办?”赵浅浅坚决不肯。   新海天气潮湿,尤其是冬天,阴森的可怕,睡在地上,万一得了风湿病,那可有钱都治不好。   赵浅浅简单收拾背包,下了楼,步行五十米就有一家酒店,刚走几米,一位孕妇拦住了她,“这位大姐,向你打听个事,华海酒店在哪里?”   赵浅浅一听,不正是自己要去的酒店,“我带你---。”还没说完,头就发晕,孕妇扶住她,拍拍她的脸,“大姐,醒醒。”见她没反应,朝边上的汽车招手。   林忱是早上六点醒 ,然而他的入睡时间是三点,昨晚和那帮旧友一直在畅聊,现在他们还睡在隔壁的客房。   林忱醒来就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梳洗完毕,换上西装,枣红色,是个喜庆的颜色,他对镜笑了笑。他不是爱笑的人,只是在人前喜欢伪装,笑容对他而言只是多了层面具。   可今天早上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他终于可以真正笑一回了。   他下到餐厅,李姜正在吃早饭。   “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林忱随意坐在她对面。   “年纪大了,睡得浅。”   林忱抬眼正对她,脸颊消瘦,气色尤为不好,想到自己和赵浅浅结婚,的确给她添堵了,不由愧疚,“妈,以后我们俩会好好孝敬你的。”   李姜没回复,继续喝粥。   林忱知道母亲的心结,心想,也不在这一时,只要有心,还怕化解不了。   他吃完早点,上楼叫醒那帮懒鬼,晚点他们还得陪他去接新娘。想到今天的婚礼,他踌躇满志,这会是一个全新海市人民都忘不了的婚礼。他要向全世界宣告,他林忱今天娶老婆了。   叫醒那帮家伙,林忱进卧室,七点整,浅浅也该醒了,她约了化妆师上门化妆,睡晚了就误点了。   想起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他嘴角往上,心情是没有过的好,她的主动示好让他顷刻就弃甲投戈。   林忱靠窗边,拨了电话,对方一直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怎么会关机?他匆忙下楼,和萧兵交代几句,就驾车直奔了她家。   开门的是吴玫俐,见他来了,神色稍安,“这浅浅昨晚去酒店睡觉,这么晚也没回来。”   “那家酒店。”   “华海酒店。”   林忱二话不说,杀到华海酒店的前台,“你好,请帮我查询下昨晚入住的赵浅浅是哪间房?”   前台小姐输入身份证号,迅速在电脑里搜寻,“对不起,昨晚并没有一位叫赵浅浅的女士入住。”   林忱非常严肃,“麻烦你再查一遍。”   前台心里嘀咕,没有还查,面上还是笑的,“好的。”她再次迅速查了遍,“还是没有,先生。”   林忱走出酒店,内心沉重,太不寻常了,难道真的出事了?他开始拨打赵浅浅好友的电话。   第一个打给祝之娅,也是今天的伴娘。   “浅浅昨晚去你那里了吗?”   “没有,怎么了?”   “她不见了,你帮忙打给熟识的朋友,看有没有知道消息的?”   “好。”   第二个打给张佳丽,同样的问话,同样的结果。   林忱陆续打了几个她朋友,还是没结果。抬手看表,已经八点了,原本计划八点半出发接新娘的。   “林哥,你在哪?大伙儿可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这个新郎官。”萧兵打电话过来。   “萧兵,浅浅不见了。”林忱停了下,“你暂时不要告诉我父母,等我一个小时。”   林忱坐进车内,太阳穴嗡嗡响,头疼得厉害,任谁也没法在这种情形下冷静。婚礼当天,新娘离奇失踪。难道是她不想结婚,故意逃避,可是平常也没留下蛛丝马迹。再说证都领了,也没必要玩这套。   如果说是遭遇意外,想到这,林忱头疼得更厉害了。她平日和人无冤无仇的,谁会害她?难道说是突遭意外?   林忱想到了报警,可是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警方根本不受理,他正准备找人,电话响了,是祝之娅来的。   “林忱,我问了认识的同学和朋友,都没消息。是不是报警?”   “我正有此打算。”   “叶玟的老公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办案经验丰富,找他怎样?”   “好。”   林忱刚发动汽车,就接到林富平的电话,“这怎么回事?都要接新娘了,你还在外面?”   “爸,我跟你说个事。”林忱深吸气,“浅浅不见了,这婚礼怕是不成了。”   “怎么会这样?这亲朋好友都通知了,还有你商界的伙伴,政界的领导。”林富平头也疼了,活到五十七岁,人近老年,最讲究的就是面子。这婚礼一取消,不知有多少人会在背后议论。   “我得去报警,这善后的事你和萧兵他们去处理。”林忱掐了电话,和赵浅浅的安危相比,这些虚礼真算不得什么。   到了警局,许恒军亲自做的笔录。   “许队,以你的经验,浅浅会遇到什么情况?”林忱问。   许恒军端了杯茶水到他面前。   “恒军,你以前碰到过类似的案件吗,你准备从哪里入手查案?”祝之娅追问。   许恒军坐下,陷入沉思,半晌回答:“这事的确蹊跷。正常来说,如果是抢劫,财留下,人还在,就算下黑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是觊觎林家的财富绑架,至今一个电话也没来。还有一种可能是拐卖,这种案子看着不严重,其实最难查。”   拐卖?林忱的心沉入谷底。   “现在关键是离她最近的那条街没有安装摄像头,也就是说不能通过调录像来查线索。”   祝之娅也懵了,“那怎么办?总有办法的,对不对?”   许恒军看向她,表情从容,“只有采取死办法,询问临街的店家,问他们有没有见过。”   “那赶快去。”祝之娅起身,“我也去。”   “之娅,这是办案。”许恒军起身,“我会带人去,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林忱起身,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许队。”   走出警局,祝之娅抬头看向林忱,“你还好吧?”   林忱抿嘴,目光黯淡,“你说她到底去哪儿了?”   这样消沉的林忱祝之娅从没见过,她脑子里的林忱永远是意气风发的,祝之娅上前一步,想握他的手,又缩回去了,只是说着苍白无力的安慰话,“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   这话毫无力量,可却是林忱最想听的,他点头,“对,一定能找到她。”   看着林忱远去,祝之娅怔然着,为什么高瑞对她没有这样的真心呢?   林忱回到林家,朋友都走了,只有萧兵还在,“浅浅怎么了?”   “不见了。”林忱顿了顿,“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那她家人不得急死来。”   林忱皱眉,“我都忘了这茬,你去浅浅住的地方通知她父母,过几天她的房子该交租了,你提前交半年的。”   萧兵不明白人都不见了,干嘛还交房租,再说结婚了,林家有的是房子,何必还租屋。只是林忱这么说,总有他的道理吧。   待萧兵走后,林忱还在猜测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她和自己斗气,事前是没有征兆,可有些女人不就是喜欢生闷气吗?不过随即就否定了。当年她离开自己,都是堂堂正正地提出分手,何况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   李姜出来时,见林忱坐在沙发,脸色阴郁。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查清楚没有?”   林忱看向母亲,“已经报案了,等警察的消息。”   林富平从外面进来,长叹一声,“流年不利,怎么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林忱见父母没有一人关心赵浅浅的下落,心里一凉,也不愿多说了,“我上楼去。”   回到楼上,他继续拨打赵浅浅的电话,提示的声音依然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晚上睡觉,林忱怎么也睡不着,想到前晚,赵浅浅还窝在他怀里,皱着眉抱怨,“我好累。”今晚,人已不知所踪。   他当时想的是以后要把她养胖,如今他到哪去养胖她?   到了一点,他还睡不着,索性起身,找了一瓶红酒,坐在阳台,对着嘴倒,每倒进去一些,心里似乎就好受了那么一点。   林忱放下酒瓶,躺在摇椅上,看着黑色的穹隆,慢慢变成浅黑,再慢慢露出曙光。   黎明前总是黑暗,或许这是老天给他们设立的一道坎,过去了,就好了。   吴玫俐听到女儿失踪的消息,呆呆地站着,如果当初没把女儿送走,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做个朴实的农家女,找个憨厚的农村小伙结婚,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呢?   这人的命,真的是老天早就注定好了的。   大富大贵人家的媳妇,不是每个人都有命格可以承担的,浅浅她是有缘无分。   赵川山见老婆发傻,心慌了,推她肩膀,“这人家还没走,你倒招呼人呀。”   萧兵心里难受,“我先走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   吴玫俐痴痴呆呆走进女儿的房间,找出那件白色的婚纱,昨天她试婚纱时,自己躲在后面偷看,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的女儿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怪自己妄想了,谁可以做到最美呢?   赵川山一只桡头,心慌,也不知怎么办?自己的老婆是方圆百里最美的女人,自己也不知修什么福气娶到了,人又贤惠温柔,平常对他多有体贴。   她可不能出事啊?这万一有事,自己可怎么办?   赵川山老婆身边,“兴明他娘,你怎么了?别吓我。”   吴玫俐恍恍惚惚,“我只是想起招弟小时候,好乖的,我们不该把她送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跳跃有点大,大家悠着点看。 ☆、第五十七章   赵浅浅清醒时,手脚都被困住,眼睛也被蒙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都要跳出来了。大脑空白,完全没法想事。   身下在动,异常的现象惊醒了她,她默默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现在的她是躺着的,不是在汽车上,也不是在床上,触感很硬,还会移动,难道是轮船?   想到有可能在海面上,心里更慌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轮船出过海。   赵浅浅想到电影里的画面,仇家把对家绑架,扔进公海里喂鲨鱼,浑身发冷。她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死。赵浅浅冷得牙齿磕碰在一起,心里一直安慰自己,镇定,镇定,可就是没法镇定。   舱外有人在说话,是男的。   “光哥,你说老大叫咱们绑一个女人跑这么远送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干嘛?”   “老大也是收人钱财□。”这人声音粗狂,“咱们做下属只管执行。”   “那林家也是财大气粗的,老大这回可狠赚了一笔。”   “别乱说话。”   “唉,出门好几天,没女人泄火,憋得难受。”那人声音猥琐,“我看这娘们身材还不错,要不——”   “行了,等办完事哥带你去按摩。”这人顿了顿,“干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老大不是早就说过,客户没要求的事就不能做。”   赵浅浅心惊胆战,听到这人的话,心稍安定,看来名叫光哥比另一个有权威。一时又想,到底谁在幕后指使的。自己平日和人无冤无仇,难道是李姜?   赵浅浅不敢相信这个可能,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儿媳妇,她照理应该不会下这样的黑手。   那会是谁?   难道是周雅青?她不甘被离婚,就□她。可也说不通,她都生了蔡经中的儿子,俩人好事也快近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浅浅想起刚才那人说的林家,难道还真是李姜?   船舱打开,重重的脚步声逼近,有人松开她的嘴上的布条,“张嘴。”   赵浅浅心又惊了,难道是要给自己灌什么药,她咬紧牙关,闭得紧紧的,那人捏她的下颌,“再不张嘴,我就捏碎它。”   赵浅浅怕痛,反正都是一死,那就死得痛快点,她视死如归地张开了嘴,一股清凉的液体进来了,无味,和水的味道一样。   “好了,你听话一点,到了目的地随你怎样。”光哥重新给她缠上布条。   喝都喝了,赵浅浅闭眼等待,没有任何异常。外面没人交谈,赵浅浅仔细回忆发生的一切,只记得当时自己晕倒了,后面发生什么不知道,再次清醒已经在船上了。   她继续躺着,心想,自己不能虚耗着,得想点办法,手上被粗绳绑着,系的是死结,手往下移,裤兜里的钥匙还在,她心跳得欢。身子侧躺,食指探入,勾到钥匙环,拉出后,找到姑姑家铁门的钥匙,锯齿状,非常锋利。   船行驶得很平稳,偶尔会颠簸,好像不动了,有人进来,把她装进一个箱子里。   她蜷缩着,十分难受,还好双手已解开束缚,她把虚绑着的绳子卷成一团,放进袋里。手伸长,解开困住脚踝的绳子,依然虚绑着。   箱外传来声音,赵浅浅竖起耳朵,满头雾水,外语,她从没听过的外语。   还有几个男人的大笑声。   最后,归于沉寂,只有两男人的脚步声,时轻时重。她的头好晕,感觉不是走在平地,而是不停地向上攀爬,这楼得有多高。   “总算到了,大功告成。”猥琐声又起,“光哥,咱们去快活快活。”   脚步渐远,寂静无声。   赵浅浅展开自救,手脚都松动,关键是打开箱子,她找到锁扣,用力推,竟是开的。心下大奇。   爬出箱子,心里透凉,漆黑夜里,只有茂密的树林,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身上穿的是薄棉衣,站在这里,就算深夜,也感到闷热。赵浅浅茫然会,开始盘点自己身上的行头,除了一串钥匙,什么都没有。还好穿的是旅游鞋,适于山路行走。   夜这么深,不知这深山里有没有老虎,赵浅浅心想,自己得先找个避身之处。   抬头看向树梢,她脱下棉衣,绑在腰间,蹭地就往上爬,幸好小时在村里皮惯了,爬树掏鸟蛋的事也干过不少回。   她坐在树杈上,又饿又疲倦,从昨晚到今晚一整天都没吃,不饿才怪。现在的她身无分文,连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想到不可知的未来,内心迷惘。   夜半时,听到野猪的嚎叫,心里更是不安,不会有狼虎吧?就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间中,也曾小憩,始终不敢睡熟。   第一缕晨光透过树梢,掠过她的脸,赵浅浅用手挡了下,眼睛半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她要振作。   落地后,她把外套绑在腰间,找下山的路。她先理清思路,这座山应该不是旅游之地,至少她到现在没遇到一个人。山路净是泥沙,可见这座山非常偏僻。   她看着地上的行李箱,想了想,拎在手上,或许到集市上可以卖个零花钱。   山路陡峭,未经修缮,一路走下来,她心惊肉跳的,半途遇到一名猎人,肩上背着野兔和野鸡,想到这里人烟稀少,她不敢问路,倒是加快步子往下。   再走了一段,坡度渐缓,她想应该是快到山底了,还好没走错,也许是平常缺乏运动,脚都发软了。估摸着应该走了两个小时了。   见到马路的那刻,赵浅浅瘫坐在地上,终于知道什么叫重见天日。再见到路人长得和广东人相似,难道自己来到了广东,可路上为什么又要坐船?   路上人多,她胆子也大了,冲上前,逮住少男问:“请问这是哪里?”   少男睁大眼,噼噼啪啪说了一堆,然后,赵浅浅头晕了,她完全没听懂。绝非英语,也非俄语,更非日语,韩语。   赵浅浅找了树荫下呆着,心里推算,这里应该是亚洲,毗邻我国,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   饥饿困顿的她坐在箱子上,靠着树干打盹,醒来时,太阳正烈,燥热袭来,她索性脱了羊毛衫,就穿了一件单衣。羊毛衫和棉衣都装进了箱子。   赵浅浅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是条小道,路上有几家店铺,餐馆居多,自己可一路询问,万一有懂中文的,就可沟通。   一路问去,不管她说中文还是英文,都没人懂,赵浅浅快绝望了,最后一家了。   她走进去,店主是位四十岁的妇人,很热情地向她招呼,依然是听不懂的鸟语。   赵浅浅肚子传出奇怪的声音,她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妇人,妇人抿嘴笑,打开身后的柜子。   赵浅浅面前多了碟春卷,看模样,十分好吃,只是囊中羞涩,她舔着嘴唇,“我没有钱。”   里间门开了,一位十几岁的男孩朝她笑,“没关系,我请你。”   赵浅浅也顾不上客套,抓起就吃,吃了一半醒悟这男孩会讲英文,她心想,自己也不能白吃,“小弟弟,你们店里需要人手吗?我流落在外想找份工作。”   男孩朝母亲叽叽咕咕说了一遍,妇人很友善地点头。   赵浅浅接过妇人递来的水,“请问这是哪个国家?”   “越南。”男孩说。   赵浅浅懵了,越南,她竟然来到越南了。   这家店是国内俗称的大排档,早上卖早点,晚上卖宵夜,因附近有家大型棉纺厂,工人们夜晚喜欢出来消费。   赵浅浅住的房间在店铺后,非常狭小,比起深山的待遇,她非常知足。   店里有电话,只是不能拨打国际长途,赵浅浅身边没钱,也不好开口问老板借。   老板娘四十三岁,丈夫早亡,带着儿子生活,人很和善,在附近人缘挺好的。   赵浅浅不想给她添麻烦,就没开口,想等着月底领了工钱再说。只是夜深人静时,心里虚得厉害,一时想起林忱,一时有想到他妈。这事十有□是他妈干的,自己就算联系上林忱,又有多大意思?   他能为自己做主吗?他会去警局检举他妈?想想,都不可能,自己何必去自讨没趣。   想到好日子曾离自己那么近,近得一睁眼就能看到,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一时又想到小鱼,也不知她现在怎样?平心静气地想,如果自己不能和林忱在一起,她留在高瑞身边也未曾不可。   赵浅浅这一个月白日忙着做事,睡觉时想着林忱,有时也会挂记小鱼,只是每日想念的时间是递减的。   月底是收档时点发的工资,想去隔壁的酒家打电话又晚了,赵浅浅仔细欣赏了越南盾,压在枕头底下。一时难以入睡。   明天给谁打电话呢?   父母,姑姑,祝之娅,唯独故意漏掉了林忱。   一个月后的新海,林忱的一天。   早晨,林忱六点半被闹钟闹醒,他昨晚应酬很晚回的家,林忱闭眼了几秒,翻身下床。   漱洗,换衣,走到隔壁房间,旋开门,走到床边,拍拍小姑娘的脸,“小鱼,起床了。”   林小鱼醒了,却故意闭眼,不搭理他。   “小鱼,你今天不赖床,下午我接你放学,带你去哪里好呢?”林忱故意止住。   林小鱼翻身坐起,抓住他的手,“我要吃牛排,冰淇淋,还要打游戏。”   林忱有点头疼,这姑娘就在家呆不住,逮着他就要去外面吃,外面玩,“那你作业怎么办?”   “我保证在学校写完。”   姑娘这么说,林忱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弃甲投降。   送完林小鱼上学,林忱准点来到公司,想到婚礼过后的一个星期,高瑞就把小鱼送来,内心还是感激的。   这段时日,小鱼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都一个月了,警局那里还是没有消息,许亚军的推断是可能被拐卖了。如果是凶杀,一定会留下线索。   想到浅浅可能被拐到偏远山区,林忱几宿没睡着。警察是靠不上了,林忱自己另外花钱雇了私家侦探,可惜,也没讯息。   白天他借工作麻痹自己,晚上他借酒精麻痹自己,小鱼的出现,把他从酒精了解救出来,他不要在女儿面前树立一个酒鬼的形象。   只是烟瘾又大了许多,看来他注定得在烟鬼和酒鬼中选一个。   林忱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尼古丁渗入大脑里,短暂的空白,这就是他每天心情最正常的时刻。   公事如山,好在他早就熟练了,熟练地签字,熟练地和客户应付,熟练地吩咐下属。   当所有的事都成为一种机械行为,人生就有点没那么有趣了。   林忱首次对赚钱感到厌倦,他的钱够几辈子花了,赚那么多,最想分享的人却不在身边,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下班后,他准点接小鱼下课,带她去了牛排馆,林忱对牛排没兴趣,就点了份面,其实面也不怎么好吃,最近什么东西在他嘴里都是一个味。   小鱼食欲很好,吃了一份牛排,一份布丁,一份水果,一份冰淇淋,还嚷着要吃玉米浓汤,被他言辞拒绝了。   小鱼撅嘴,“如果是我爸在,他肯定会让我吃。”   林忱明白她嘴里的爸是指高瑞,心里不痛快,脸上笑着,“你亲爸在这里。”   小鱼鬼灵精,知道自己口误了,眼珠一转,“要是我妈在,肯定会给我吃的,你把我妈找回来,没妈的孩子没人疼。”   林忱盯着女儿,知道她故意拿话刺自己,可自己就被刺得钻心的疼,这份疼不光是为了浅浅,也是为了小鱼。   他对不起她们母女俩。   在林忱的默许下,小鱼继续大朵快颐。   林忱有点闷,他去了外面抽根烟,回来时,小鱼冲他甜甜笑,“爸,这位阿姨说是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第五十八章   林忱上前一步,“是不是有浅浅的消息?”   祝之娅看他,“是四平小学成立六十周年举行校庆,给你发了邀请函。”   林忱接过请柬,“麻烦你了。”   “我也是正好去了四平。”祝之娅笑得妩媚,“老校长可一直提起你,你会去吧?”   林忱敛眉,“说不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还带着孩子。”   “小鱼啊。”祝之娅偏了视线,“可以带她一起去,再说那天是星期六。”   “再说吧。”   祝之娅看着他,还想说什么,见他脸上像是写着生人勿近,充满距离感,就忍住了。   她转身正对餐桌,“小鱼,你想去玩吗?”   小鱼吃撑了,打个饱嗝,气味随空气扑来,祝之娅捂住鼻,退了步。   林忱皱眉,“小鱼。”   小鱼很无辜地看他,“怎么了?”   林忱不忍心在公共场合教训女儿,“很晚了,回家。”   小鱼跟在林忱身后,到了餐馆门口,扭头朝遥遥看他们的祝之娅做个鬼脸,心里得意,她刚才故意朝她打嗝的,熏死她去。   林忱发动汽车,“小鱼,你是故意的。”   小鱼知道亲爸火眼金睛,也没打算否认,“对啊,看着她就讨厌。”   林忱和祝之娅也算是同学,因着赵浅浅又有来往,听小鱼这么说,倒有些讶异,微微思量,“你讨厌可以,别摆在脸上就行了。”   这次轮到小鱼吃惊了,如果爸爸在,一定会教训她,要她和善待人,做个有礼貌的孩子。在小鱼的心里,还是一直把高瑞当做自己的爸爸,只是想到他把自己送给了林忱,又怨恨了。   “你为什么讨厌她?”   高小鱼托着腮帮,“这女人长得讨厌,笑起来也讨厌,说话更讨厌。”   林忱默笑。   到家,安顿好小鱼,林忱去了书房,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红本,红色的大衣衬得赵浅浅肤色雪白,眉眼清亮婉约,她身子微微倾斜,靠着他的肩。他的表情还是没甚么大的变化,只是眼角隐有笑意。   林忱对着照片,仿佛就是昨天,可人已经不见了。   警局没几日来了电话,说是抓到一个拐卖新海妇女的犯罪团体,极有可能有赵浅浅的线索。   林忱那一整日都在煎熬里度过,傍晚接到电话,说是没有,林忱还很有礼貌地回了句,“麻烦了。”   电话结束,他把手机摔地上,心里的郁气还堵在胸口,站在窗前,林忱望着底下熙攘的人群,直到吴秘推门进来,提醒他已经八点了。   没几日,林忱又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说是在北方山区找到一名酷似赵浅浅的妇女,年龄外形都吻合。   林忱抛下公事,直飞山区,见到真人,心想,这侦探真是吃干饭的,不过是两三分相似,倒说成了□分。   就希望与失望中,林忱煎熬着。   约莫十几天后,林忱接到了吴玫俐的电话,“林忱,浅浅到家了吗?”   林忱刚开完后,满心疲倦,他揉揉眉心,声音极低,“没有。”   “怎么可能?她十天前打的电话。”   林忱站起,提高声音,“她有消息了?”   “是啊,她说她很安全,在越南,详细的情况等回来再说。”   “谢谢妈,我知道了。”   林忱重重坐下,心里半热半冷,摸索着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后,重重吸口,吸了半支就摁灭了。   他打萧兵电话,“你去查下86xxxxx的通话记录。”   “这号码怎么这么熟?”   “嗯,浅浅家的。”   “那我赶去县里查,明天才有结果。”   “抓紧办。”   林忱回家时,非常沉默,连小鱼都看出他情绪不好,“亲爸,你怎么了?”   林忱听到“亲爸”,乐了,心头的郁也散了,他低□子,摸小鱼的脸,“闺女,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小鱼往他怀里蹭,想了一个很正常的理由,“我要听故事。”   林忱抱她上二楼,想到浅浅给她生了这么好的女儿,受点委屈也算不了什么。   至于小鱼嘴怎么这么甜,真实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翌日,林忱接到萧兵电话时,正和客商谈事,他满脸歉意地对对方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到了走廊,只听萧兵的声音是掩不住的喜悦,“查到了,查到了。”   林忱的喉结滚动,干瘪瘪地挤出几个字,“你慢慢说,说清楚来。”   收线后,林忱吩咐吴秘,订一张去广西的飞机票,再和客商交谈时,林忱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连原本预定的午餐也借口有事推辞了。   公事告一段落,他给家里打了电话,让母亲把小鱼接回家照顾。   坐在飞机上,林忱有点小紧张,他坐飞机的频率比常人坐公交的频率也低不了多少,然而此刻,他真的有点紧张。   为什么她会在越南?   林忱从南宁坐火车到的河内,然后在河内在包了辆出租车,他身边带了位精通越南话的下属小张,因此交流倒是毫无困难。   上了车,小张脸色还气着,“林董,这蛮子也忒会抬价了,八百元,比他们普通人一月的工资还高。”   林忱抬手示意他安静,闭眼心想,别说八百,这个时候就是要八千,他也不会计较。   他们查到的这个地方是距离河内几百公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地形属山地,林忱推测那是一个经济较落后的地方,可见浅浅这段日子过得不怎么好。   一时再也没法计较她不打电话的事,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   经过五个小时的路程,林忱终于站到了那家小酒店门口。   他拿着赵浅浅的照片给酒店的前台看,“请问你见过这位女士吗?”   赵浅浅领完工资后,就酝酿着回新海的事,这一个月的工资她打探了只刚够回新海的车票。只是想着店里生意好,老板娘对自己不错,一时难以开口。   晚上,她经过厨房去卫生间,见边上的纸篓有几片卷着的卫生巾,估摸着老板娘来身上了。   水淋着身,赵浅浅闭眼,开眼,想起一事,她的月事也晚了一星期了。难道会是怀孕了?那晚她记得林忱采取了措施的,一次是体外,还一次用上了避孕套。   赵浅浅一时茫然。   连着几日,赵浅浅有点心不在焉,晚上摆搬桌椅到店门口也是格外小心,如果是真的,她可不能大意。   赵浅浅不打算去几里外的药店买验孕剂,她手边的钱一分都不能乱花。   晚上收摊时,老板娘比划着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浅浅看着她,犹豫着开口,“我想回家了。”   这几个字,她说的是越南语,老板娘一听就明白了,面露惋惜,却是什么也没说。 赵浅浅临走的那晚,心情特别乱,怎么也睡不着,快到天亮才合上眼。  小张上前一步,用越南语重复一遍。  “没有,没见过。”前台仔细看看。  “你再看仔细点。”林忱语气有点急。  小张心里纳闷,这女人是谁啊,老板这么心急火燎的找她,“**,麻烦你再回想下。”  前台端起照片再仔细地看,有点印象了,这女人皮肤白,和她们这里的人不一样,像是中国人,她比划着,“那个女人在前面,往前走几百米,一家大排档里。”  林忱夺过照片,就冲出去。  “谢谢,谢谢。”小张赶忙善后。  一路问去,找到那家拍档,店里有几桌客人,林忱走进去,看到一位端盘的少男,拉住他,“她在哪儿?”  少男没答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她早上就走了。”   已是深夜,镇上已没有通往河内的交通,还好他们请来的出租车没走,林忱坐在车内,已十分疲倦,却睡不着。他摇开车窗,看向外面。内心极度失落。   回到河内,已是凌晨五点。   就在林忱到达小镇时,赵浅浅拎着行李箱到了新海,此时的她身上还有不到十元,该去哪儿?   她还有那间小公寓的钥匙,钥匙□锁孔,赵浅浅的心旋了下,她欠房东半个月租金。   走进客厅,还好,东西都在,也没外人。   赵浅浅进卧室,找出银行卡,还在,这里的钱够她大半年生活的。   其实屋里最值钱的是结婚的首饰,那够她好多年生活的。   赵浅浅无心去看,疲惫了一天的她,只想睡觉。今晚她睡得特别香。   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赵浅浅就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回家一试,果然中了。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不过有一点很明确,既然有了,不管怎样都要生下来。 ☆、第五十九章   赵浅浅从房东那得知房租交了半年,知是林忱所为,她也没想到要避开,法律上自己和他还是夫妻,何况还有孩子。   想到小鱼,她打电话给高瑞,手机一直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打他家,也是没人接。   赵浅浅于是给张佳丽电话,“佳丽,高总上班了吗?”   那边很讶异地口气,“高总没在酒店,听秘书说他和前妻复婚了,回美国去了。”   “这样啊。”赵浅浅说不下去了,想到高小鱼去美国了,什么心思也没了。   张佳丽想起婚礼那天她的离奇失踪,忍不住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赵浅浅不想多说,随口答:“我在外地。”   赵浅浅站在大街,一时不知去哪,她想着去四平,很久没看姑姑,她一人怪可怜的。   她打电话给姑姑,没人接,重打几次,也没人接。怕去家扑空了,就改了主意。   想到自己的未来,更是迷惘。   既回到新海,和林忱的碰面就无可避免,赵浅浅索性联系祝之娅,说自己回新海了,改天找她。   赵浅浅没想到自己也开始会算计了。   在外漂泊了一个月,心无定所,劳心劳力,她憔悴许多,原本白皙的脸暗淡不少,就连眼角也有了细纹。   赵浅浅走着走着进了家美容院,她是第一次来,颇感局促,美容师看出她的不自在,上前一步,笑得灿烂,“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有没有滋润皮肤的。”赵浅浅指着自己眼角的细纹,渐坦然。   “您这是缺乏水分,我们店有特制的保湿面膜,疗效非常好。”   美容师领赵浅浅上了美容床,做好清洁,给她脸上抹上凉凉的一层。   然后,女孩给她从头到手按摩,别看女孩长得柔弱,手劲颇大,赵浅浅舒服得说不出话。   “大姐,你好久没按摩了吧。”女孩声音柔柔。   “嗯。”   “您到我们店办个美容年卡,还可免费帮你做按摩,多划算。”   “多少钱?”赵浅浅心动了。   “原件三千八百八,现在搞活动,只要两千九百八十八,便宜了近一千呢。”   赵浅浅一听几千块,心想,还是算了,以后孩子出生到处都要用钱的,也不好直接拒绝,“我再想想。”   女孩继续按摩,却没先前的热情了。   出了美容院,赵浅浅在超市买了蔬菜水果肉类,在外那么久,都没好好吃过。   她很久没有闲情做上这么丰盛的一顿晚餐,四菜一汤,看得她食欲大动,不过看了时间,还早,那就再等等吧。   林忱赶回新海已是晌午,跟在身边的小张也累得够呛,两天整天没睡上好觉,不是在飞机,就是在火车,还有出租车上。此时最想的就是倒在床上,睡个饱。   “永力,你先送小张回家。”   小张坐在前座,那会那么不识趣,“刘哥,你送我到市内就可以的,我正好有点事要办。”   车子经过高速,很快就到了市内,小张下车后,刘永力小心地问了句,“老板,去哪儿?”   林忱靠在后面,将睡未睡,隐约听到他的问话,想了想,“去我父母家。”   刘永力应了声,见他面容疲倦,心想,这女儿回到身边了,老婆又不在,也够老板伤神的。   车子开得平而快,一路顺畅没遇上什么红灯,林忱按响父母家的门铃,保姆很快开了门。   餐桌上只有小鱼一人坐着,见他来了,站起走了几步,又折身返回,低头扒饭,嘴里说了句,“真无聊啊。”   林忱问保姆,“怎么就她一人,我父母呢?”   “大姐接她回家,接到一个电话,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林忱眉头一皱而过,到面前女儿已是面带笑容。   小鱼吃下最后一口饭,很斯文地擦嘴,然后很斯文地起身,“你慢慢吃啊。”   林忱见她这副做派,知这小精灵鬼生气了,人小鬼大,真难应付。要是浅浅在,就好了。   也不知她现在在哪儿?新海,四平,红旗村,还是别的地方,茫茫人海,如大海捞针。   林忱先是打电话给萧兵,让他去她租住的房子看下她回来没有,自己又打电话给赵秀汶和吴玫俐。   三边的结果都一样,人没来。   林忱想自己太急切了,也许她还在路上也不一定,满心疲惫的他去卧室休息。   醒来时,太阳夕下,天色渐暗。   到了楼下,空无一人,林忱心想,自己倒成了闲人。既无事,就找点事,他打了祝之娅的电话。   “浅浅这两日和你有联系吗?”   那头似乎愣了下,半天才答:“没有,我这几日忙着案子。”   林忱心想自己真的太急切了,定了定神,“没事了。”   那头电话还没挂。   “有事?”他反应很快。   祝之娅半晌开口,“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浅浅,怎么办?”   “那就一直找呗。”林忱说完就掐了电话,没等她说话。祝之娅的话提醒他,万一赵浅浅没有回国,而是留在越南,那该怎么办?   林忱坐在沙发,抽出烟,没点,只是看着,揉碎了,扔在烟灰缸。这个游戏很好,很快烟灰缸满了。他把东西跐溜全倒垃圾筒,继续玩。   “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也不开灯。”李姜进来后,客厅顿时敞亮。   林忱起身,看向窗外,很暗了,他都没留心到。   晚饭时,林忱问:“爸怎么没回来?”   李姜沉着脸,含糊道:“他的事谁说得准。”   林忱看了母亲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我看爷爷肯定是去玩去了,贪玩呗。”   李姜看着小鱼,心里别扭,想到她孙女身上流着姓赵那家人的血就不舒服。   安顿好小鱼,林忱回到卧室,怎么也睡不着,看来明天他还是回自己家为好。   他随意套了件背心,匆匆下楼,坐进车内,踩上汽车的油门,心情倒像飞离的汽车,开阔了许多。   夜深寂静,路上车辆甚少,他车速飞快,任风乱入,晚风清而不凉,已是晚春,连清风都格外的温柔。   大约新海绕了大半圈,车子终于停下,林忱习惯地抬头一望,这一望让他心如擂鼓,怎么会有灯?   赵浅浅等了很久,也没人来,难道祝之娅竟未告诉林忱,她不是一贯是他的耳目吗?   菜也凉了,她无心去热,只是随意吃了小半,剩余的拼盘放入冰箱。   赵浅浅刚入睡,门铃响了。   门开了。   俩人面对面看着,赵浅浅从猫儿眼已看到是林忱,心里的情绪已平复大半,脸色特别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林忱的脸部也是一贯的平静,眼神却是晦暗不明,“怎么不请我进去?”   赵浅浅侧过身子,让出路来,她甚至很平静去厨房地给林忱倒了杯水。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让林忱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这次逃婚是她有意而为的。   室内气氛沉闷。   林忱觉得自己特别有资格冲她大吼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看到灯光下她憔悴的脸,盛怒就渐渐沉入心底,问出的语气也正常了许多,“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赵浅浅心觉委屈,她觉得自己特别有资格踹他一脚,特别有资格问他: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林忱说出她想说的话,赵浅浅先是愣了愣,冷静下来,语气低柔:“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林忱见这谈话方式,一晚上也得不出答案,索性直问。   “那晚你到哪里去了?”   到哪里去了?赵浅浅心里一直叫自己平静,却无法再平静了,“这事得问你亲爱的妈妈,我亲爱的婆婆。”   没头没脑的话让林忱很不舒服,“你说清楚来。”   赵浅浅低头想想,“这事你报警了吗?”   “报了。”   “那我去警局说。”赵浅浅抿紧嘴,再不看他。   林忱感到非常的失败,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来,他此时最想喝酒,一口气绝对能喝上一瓶。      林忱脸也绷着,“我是你丈夫,我有保护你的义务,如果你真受了委屈,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浅浅心想,能相信吗?不管能不能相信,总得试试。   “那晚,一个孕妇向我问路,然后我就昏倒了。醒来时,被人绑住了手脚,蒙住了双眼。”赵浅浅尽量用平铺直叙的语气来说,不带一点感□彩。   然而,林忱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听到林家有钱,听到被抛到山上,听到她一个人在树上呆了一夜。   “我在餐馆做了一个多月,领到了工资,回来时没有护照,幸好老板娘有朋友在芒街,给了人家两百元,让他带我过河到广西的。”说到这,赵浅浅脸部的表情松弛了许多。      俩人面对面坐着,林忱的表情愈发肃穆,心里的疑团更大了,他相信赵浅浅说的都是真的,可母亲婚礼前夜干这种事他不相信。以他对李姜的了解,她是一位头脑很聪明的女人。   而绑匪路上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林家另外的人干的,那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赵浅浅见他一直没有表态,心想,难道他不相信自己?她站起身子,“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林忱也站起,“你早点睡,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走到门口,林忱想到小鱼的事,转身停住,对上赵浅浅的眼,话没说出口,今晚她情绪起伏够大的,等她平静下来,再给她意外之喜吧。 ☆、第六十章   出了门,林忱听到咣当一声,身子顿了顿,心里苦笑。他快速下楼,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刚才他就想抽了,忍了很久。很快就抽光了,抬头望窗,灯还亮着。   年岁渐长,做事倒是畏手畏脚了,他就该赖着不走,那张床他也有一半的。   林忱一直盯着窗,直至灯灭了,才缓缓地发动汽车,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在静夜特别响。   林忱晚上没睡好,想着赵浅浅的遭遇,委实奇怪,如果是仇家,未免心慈手软了。倒真有可能是身边的人,看她不顺眼,又不想赶尽杀绝,   林忱不愿再想下去了,还是明天联系私家侦探,让证据说话。   赵浅浅屡次联系不到姑姑,内心奇怪,索性直接回了四平。她坐车上,看窗外,心里忐忑,也不知有什么事。   到了家,客厅里安静极了,心慌如草蔓延,赵浅浅冲到卧室,没人,厨房,没人,卫生间,还是没人。   姑姑到底去哪儿了?   赵浅浅拨了自家的电话,是母亲接的。   “妈,你知道姑姑去哪儿了?她不在四平。”   “前半个月倒是接到过她的电话,说是想出门散心。问她去哪,答得含糊,只说到处走走。”   赵浅浅更是心惊,却不好和母亲多说,免她担心。劳累了半天的她,在家中小憩半个钟,就去了姑姑好友家打探。   去了几家相识的阿姨家,也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满心失落的赵浅浅走出了居住区。   来到熟悉的街道,心思飘摇,不过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她的世界完全变了样。   离开四平,去了新海,做了领班。离了婚,冒出亲生女儿,又结了婚。遭人绑架,幸运地回到新海,再次怀孕了。   这遭遇比她前面二十八年都要丰富,简直可称得上是跌宕起伏了。太刺激了,她受不起。   赵浅浅摸着腹部,现在的她只想要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平平淡淡才是幸福的最高境地。   赵浅浅无意识地走到了新海最大的商场,想起当初为了买瓶玉兰油下了几次决心,最后买了又来退货。   赵浅浅走到专柜前,选了一套保养套装,站在收银台前,心觉自己好笑,买得起这个又算得了什么,自己的人生目标也太小了。   “浅浅。”   又遇到熟人了?   赵浅浅转身对到祝之娅,哑然失笑,果真是无巧不成书。   付完钱,赵浅浅跟在祝之娅身边,见她快拿不下,很自觉地接过她手里的两个大袋子,“非年非节的,你怎么回新海了?”   “明天是咱们学校成立六十周年的日子。”祝之娅顿了顿,“一起去吧。”   赵浅浅对母校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想到自己一事无成,去的话也是陪衬,就迟疑了。   祝之娅拍拍她的肩膀,“别多想了,能去看看咱们当初的教室也是好的。”   赵浅浅真的就没多想了,有太阳就有月亮,有红花就有绿叶,找准自己人生的定位就可以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经过一家餐馆,祝之娅请她吃饭。   赵浅浅提议AA制。   “何必和我这么生分?”祝之娅喝了口饭前茶,“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赵浅浅也喝口茶,“还是这样好。”   祝之娅瞧了她眼,幽幽叹气,“我和高叙分了。”   这倒是让赵浅浅意外非常,“怎么了?”   “我想要个孩子,他不答应。”祝之娅苦笑,“总算明白自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玩意了。”   赵浅浅想到严岚,也就不觉得意外了,对高叙来说,女人是最不缺乏的,哪怕是他再喜欢,都有替代品。   “真羡慕你。”祝之娅凝神望她,“哪有几个有钱人会像林忱一样。”   “那就给你吧。”赵浅浅玩笑着。   祝之娅心里说:你以为我不想要,只是别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她两次接到赵浅浅的电话都不告诉林忱,就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可惜,毫无用处。这次校庆,她也想借机和林忱亲近,可惜,人家根本没允诺前来。   祝之娅抿口茶,真的很苦,“我可没那本事。”   赵浅浅想起自己也没算计过林忱,也没耍过心眼,能和他在一起,真的也就是缘分了。   “人很人之间真的是缘分。”祝之娅低头看着桌面的花布。她想到她经历过的几个男人,不管是条件比她好的还是比她差的,最后都黄了。   赵浅浅凝视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晚上,赵浅浅回到家里,竟然见赵汶秀坐在客厅。   “浅浅。”   “姑。”   “你到哪里去了?结婚人都不见了。”   赵浅浅坐在她身边,“我打过电话回来,你这里没人接。”   赵汶秀面带尴尬,“我出外了一段时间。”   “去哪儿玩了,以后我有时间也可以带你走走。”   “就随便去了几个地方,也没啥好玩的。”赵汶秀说话吞吞吐吐的。   赵浅浅心知有异,也不便点破,几个月没见,姑侄俩人之间多了层隔阂。   赵汶秀抬头见她进了房间,心想多问几句,又闭紧了嘴。赵汶秀蹒跚着进了自己的房间,觉得这一个月的经历就是一场闹剧。   翌日大早,祝之娅开车来接赵浅浅。   这是辆最新款的宝马,开在大街上颇为招摇的,走路也就二十几分钟,刚坐车上,还没坐热,就到了学校。   校门口的横幅巨大而显眼,赵浅浅注视很久,六十周年了。   学校比以前更大,房子也更新,赵浅浅去原来的班级转了一圈,就被祝之娅拉着去会议室,说是有活动。   会议室设在新建大楼的顶层,宽敞明亮,几乎都做满了,赵浅浅和祝之娅在最后排找了个位置。   主持人是位非常年轻漂亮的老师,“今天来校的学生出了很多能人,比如我们xx届的林忱同学,现在就是全国优秀的企业家。现在欢迎林忱同学给大家讲几句。”   林忱走上台,他今天穿的是结婚时的西装,赵浅浅忍不住多想了,看来他还真惦记母校。   林忱握住话筒,“我非常感激母校,因为在这里,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也是我女儿的妈妈。”   坐在下面的校领导都面面相觑,原本以为他作为企业家总得说点符合身份的话。这话也不是不好,就是太过于儿女情长了。   祝之娅瞅着赵浅浅,眼里除了羡慕还有不易察觉的嫉妒,是的,她真的非常嫉妒。   赵浅浅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感动又能怎样?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太多了。   赵浅浅悄悄离开了会议室。   她下楼,走到校园以前的那个角落,因为校园扩充,那堵围墙早就拆除了,移开了几百米。   那棵樟树还在原处,她蹲□,松开的泥土里竟然爬出了一群蚂蚁,赵浅浅一时感触,想起当年,那群蚂蚁早就不在了。   她眼里看到的是蚂蚁,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群人,有林忱,有萧兵。   “蹲这么久,不累?”   面前有双黑色的皮鞋,她仰看着,“不累。”赵浅浅打算利索地起身,身子却晃了晃。   林忱已退到她身后,托住她的腰,低声责怪,“还是这么爱逞强。”   赵浅浅触到他的目光,有些许的分神,“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忱已松开手,“去车里谈。”   林忱走在前面,赵浅浅默默地跟在身后,这一幕何其熟悉,俩人都不爱说话,就这么沉默着,也并不是十分难受。   车子停在街边,赵浅浅坐进去后,林忱却是什么也没说。车子很快驶离了主要街道,去的方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新海。   赵浅浅有些诧异,转念一想,他总不至于拐卖她,那就随他吧,反正她也想回新海找份工作。   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在寂静里度过,除了路面汽车偶尔发出的喇叭声。   林忱把车停在一栋高档公寓前,赵浅浅来过这,以前祝之娅就住这一带的。这里楼房的单价在新海应该是前三的。   进了寓所,她摸不清头脑,这是谁的房子?三室两厅的房子,在这样的片区算是相当难得的,装修也很精致。   待走到屋内,看到地上的照片,才醒悟过来,赵浅浅弯腰捡起相框,抚摸赵汶秀的脸,年轻时的姑姑长得真好看。   卧室有些凌乱,梳妆台前的化妆品都落在地上,还有些女人的衣服也被扯破了,显然之前经过一场浩劫。   赵浅浅又回到客厅,这里只有一组沙发和茶几,难怪安然无恙。她坐在沙发,林忱从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俩人坐在长沙发,赵浅浅看他,“你有什么想告诉我?”   林忱表情很复杂,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才开口,“这房子是我爸和你姑姑的家。一个多月前,你失踪没几天,我爸就接你姑姑到新海了。”   林忱见她没明白,接着说:“也就是说你失踪的事和我爸有关。”   “这怎么可能?”赵浅浅十分不信,这一定是林忱为了给他妈打掩护,故意找的借口。   林忱拿出手机,调出录音。   “林富平,你什么时候让那个女人回四平?”   “你不是答应了只要不让浅浅出现在婚礼上,就让汶秀住在新海的。”   “你这一月和她双宿双飞的,还不够啊?”   “好,你真好。”   “谢谢夸奖,不过你最好把善后搞好点,免得我出面。”   对话没了,林忱握着手机,“浅浅,这事你看怎么办?都随你,我没有意见。”   赵浅浅的心跳地厉害,这就是夫妻合谋。林富平为了能和赵汶秀在一起,就答应李姜的要求,当然真正的操纵者是林富平。   那姑姑呢,她知道吗?   赵浅浅一阵心寒。   她看着林忱,“让我想想。”   林忱明白她心里的煎熬,就和他当初知道真相一样,他想过隐瞒,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孩子的妈妈,她也是受害者,她有权利知道真相。她更有权利决定怎么去做。   林忱伸手握住她的手。   翌日,林忱接了小鱼放学,电话给赵浅浅,说是会去找她。   门铃响了,赵浅浅站在门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鱼。”   小鱼走进来,“妈,你就住这样的破地方?”   赵浅浅站在客厅,有点局促,“地方小点,可什么都很方便的。”   晚饭,三个人吃的是饺子,很简单,却是林小鱼吃得最香的一餐。赵阿姨,哦,她妈妈的手艺真的很好。一家子在一起吃饭,是她盼望很久的事情了。   吃晚饭,赵浅浅拉着小鱼的手,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说什么好。   小鱼目光在父母身上滴溜溜转,她一边抓住一只手,“陪我回家。”   赵浅浅心有不甘,就这么妥协了吗?   林忱对到她的眼,再看看小鱼,意思先哄住孩子再说。   一个月后。   林忱陪着赵浅浅去医院检查,特别的小心,他握紧她的手,生怕出一点意外。   赵浅浅蹙眉,“你放松点,我又不是小孩。”   林忱握得更紧了。   赵浅浅抬眼看他,声音响了几分,“手心都出汗了。”   林忱一听,心想自己过于紧张了,手是放了,却顺势搂住她的腰。没办法,谁让怀着小鱼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如今他可得加倍小心着。   赵浅浅瞧出他的紧张,心里一时酸甜酸甜的。这么样一个男人,这样地待她,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她当初下决心放过林忱的父母,也衡量了很久,只是想到小鱼,想到姑姑,终于还是下不了狠心。或许,她潜意识里还考虑到了林忱,毕竟那是他的父母。   而林忱也没让她失望,他带着父亲上门,给她赔礼道歉,至于李姜,那是不要做指望的,她那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向晚辈低头。   不过林忱发话了,只要母亲不承认错误,他们一家三口就不上林家的门。   或许是心怀愧疚,林忱待她愈发好了。一口气给她买了两栋别墅,一套大公寓。她也没矫情,以后都是留给孩子的。   是啊,干什么矫情呢?她一个人生孩子养孩子多辛苦,就算以后找了男人,也是给孩子找了个后父,哪能有亲生的好。   再说她捏着这个把柄,林忱一辈子都会感激她的。   林忱摸她的发,“想什么呢?”   赵浅浅笑,“我在想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林忱也笑,眼里嘴里都是笑,搭在她腰间的手轻捏她的腰。这个女人,是他要过一辈子的人,这种感觉似乎很好。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